他最不希望的是,她和小灵跟着一起为他操心。可他绝对不会想到,她居然能救了自己一命,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怎么会有,疗伤效果如此之好的丹药?
也许是她的先祖,幻灵仙子留给她的吧。上回分别的时候,她不还送了自己一颗长生丹。
他缓缓摇头:“不用,我在打坐会儿就行。”
叶明明见他执意要打坐,她也不勉强他,放开他。然后她在一旁拿出一套,本来幻灵镜中就存有的,紫玉竹制成的茶具出来。用清洁术洗干净,往里面加了灵泉,把一张七品的火云符当成明火来用,放在茶炉底部煮起水来。
她还把自己在丛林中,采摘的一些补元气的灵药放在灵泉中一起煮,自己在一旁控制着火候。
几个小时之后,顾子远起身下床,穿好鞋子。
这时叶明明的药茶也快煮了好了,她在药茶里添加了些,恢复元气的灵药,想让他快点恢复过来。
“这床是哪里来的?”顾子远在地上走了一圈,发现他刚才躺的床,实在太特别。那上面铺着的,盖着的,全色淡雅的粉色的,或者带着其他的花色,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古董,木质一流,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用得起的。最奇特的是,那些木质年代久远,确被保存的非常完好,激活毫无瑕疵,实在太少见。
“呃,这是我本来就放在储物戒中的,先祖留给我的。当时见你晕倒了没地方躺,我就把它拿了出来,让你躺着休息。”叶明明当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她在情急之下,就把这古董给搬了出来,这下只能随机找了个借口。
顾子远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去寻根究底,只是揉了揉眉心,缓解那种中毒之后的无力感。然后他才认真嘱咐叶明明:“往后在外人面前,不要随便拿出去,免得有人惦记上,对你不利。”
叶明明把煮好的茶,往茶杯中倒去,嘴上答应的挺好:“在外人面前,我当然不会的拿出来,我又不傻。要是我们真能出去的话,我就多买几张简易床,放在储物戒里可以随时应急。”
她其实在心里腹诽,这人真讨厌。要不是她信任他,不想让他躺地上,她才舍不得随便拿出来,就是对古董不甚了解的她,也知道那张床,至少也值个几百万吧,她也不想被人惦记,她又没活腻。
不过对于顾子远与小灵她就不用顾忌了,在他们家时,随便拿一件物品,如果带到俗世的话,都算得上古董,他肯定不会稀罕自己的床。
叶明明无奈地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劳碌的命呀!
她这病人看着好伺候,实则很挑剔。管他呢,喜不喜欢喝都得喝。
她把刚刚煮好的药茶,端到顾子远面前,塞到他手里,又问了一句:“顾师兄,你到底在丛林里,经历了什么事情,以你的修为,居然会受伤,是因为这须弥洞天对你的反噬造成的么?”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闻着杯中那股略带苦涩的味道,淡淡一笑:“说来话长,同你分别之后,我就发现在那丛林里,我几乎是寸步难行。”
叶明明深有同感,重重点头:“我也是,后来我遇到了一只树妖。要不是她好心帮助我,我可能比你还要惨。最奇怪的是,她居然问我是不是月明真人?顾师兄你说奇怪不,树妖说她是在一万多年前,认识的月明真人,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是她要找的恩人。她是在欺骗我,还是有所图谋?”
顾子远抿了口药茶,有种淡淡的苦味,但是并不难喝。看着她的娇美的侧颜,话不由心:“也许,它真认错了人,你不必在意。”
明显的,顾子远心中并不这样想,只是他明白,她需要人支持她,肯定她的想法。大概没有那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愿意被别人当成另外一个人。就连他对她的那些熟悉感,他也从来没有对她提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他知道,妖的直觉,向来比人类或者修士还要准些,它们有天生的识辨能力。
也许,那只树妖根本就没有认错人呢?
叶明明住了嘴,她本来是问他,结果自己却拉开的话匣子:“好了,我不说了,你先说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他低头瞄着手中,那紫色的莹润如玉的茶杯,是万年紫竹制成的,她究竟有多少的好东西?
他当然在意的,不是这些身外之物,最主要的是茶杯中,装的是他以前从未尝过的药茶。
她刚才在忙碌着,就在为他亲手煮这些。曾经多次历练时遇险,他咬牙挺过难关后时,醒来都是孤身一人。
然后,该做些什么,还得打起精神继续前行,这回在危险过后,醒来看到她在身边,这感觉真不错。他慢慢回忆着,一一道来:“在那丛林里,我几乎不能御剑飞行,也不能灵力护体,法力也只剩下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即便我修炼过炼体术,在只有十分之一的修为之下,也没能抵挡住巨兽的偷袭,自然就着了道。”
叶明明没想到,正如她猜测的原因相同,心中有点郁闷:“顾师兄,那是因为禁制对你的反噬最厉害,你看虎子和小灵,不都活蹦乱跳的,就要比我们好很多。”
“还要喝么?”她瞧见他的杯子空了,又问了句。这药茶她头一回尝试着煮,是照着玉简中的方子弄的。也不知道到底难不难喝,做用大不大。总之,他还算给面子,都喝光了。
他把杯子递给她,唇角扬起:“我明白,多谢你的丹药,还有你的药茶。”
叶明明无视他的那句话,边忙碌边道:“煮个药茶有什么好谢的,现在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况且,你也帮了我很多回,你不是说过,我们之间不需这么客气么?”
“也是,那你同我说说,那树妖还对你说过什么?”既然他认为叶明明很有可能,是月明真人。自然还想多了解一些,也许能揭开他与她的一些过去。
叶明明把续满的茶杯,又塞给了他:“多喝点,身体也许会恢复的快点吧。我碰到的那树妖叫小柳,她还问我,守云真人怎么没同我一起来?按照她的意思,月明真人和守云真人,好像是师兄妹,或者道侣的关系吧。”
顾子远的黑眸,从刚才的淡然,猛地变的十分犀利,与叶明明在绿缘初见他时,他打量她神情一模一样。
“顾师兄,这有什么不对么?”她被他盯的难受,尤其她不喜欢他这样看自己,难道她说错了话。她自问没有说错什么呀,难道他的毒又发了?
她走到他身边,往他身上瞧了瞧问道:“顾师兄,是不是你那里又不舒服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子远没有回答,紧紧地盯着叶明明的目光,又变得谦和起来,这消息实在太让他意外了。
这世间,那会有如此多的巧合,她与月明真人长相类似,他与守云真人道号相同?
大伯在自己结丹的那天,在闭关室外头,亲自给自己赐了道号,不正是守云真人?大伯是元婴修士,他的寿元至少也有一万多岁,可大伯从来不告诉自己,他的道号是什么。
修真界中,那些修为高深的元婴修士,向来对于一万年前发生的一切,讳莫如深。从来没有谁,主动提起过。大约,他们都曾经,参与其中了罢。如今,又多了个一万多岁的树妖,亲口所言眼前的她像月明真人,会不会正是她的前世?
他把那两个道号,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好几遍,月明,守云?
守云,月明?
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两个道号之间,真的会有联系么,难道是同一个人所赐?
究竟是大伯所赐,还是另有其人?
他把生生地,把心头的疑团重重压下。在没有确切的答案之前,自己有可能是树妖口中,那个守云真人的可能,还是暂时不告诉她吧,免得她又胡思乱想。
如能有幸,离开这里,回去之后,一定要细细询问大伯,解开这个疑团。
他回转思绪,眸光又变得柔和起来:“我没事,你也休息会儿,别累着了。”
“好。”这三天,叶明明过得相当的苦闷,她也在一旁坐下,恢复灵力。
他们在此,又休整了一天,好的差不多的顾子远,这才觉察不对,这里怎么只有他们两个,问她:“小灵,叶虎去了哪里?”
叶明明灵力恢复也差不多了,坦言道:“我当时闲他们吵,怕对你有影响,就把他们赶出去了。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我这就给他们报个平安,免得他们在外面担心。”
“好。”他点头道。
叶明明立刻给叶虎传音,还好他们毕竟听话,没到处乱跑,就在木屋外头不远处修炼。
所以,叶明明连传音符都省了。
一切弄妥之后,叶明明才提起正经事:“顾师兄,那我陪你去找灵药吧,这样速度快些。我同树妖采的那些地方,还有很多没采,你把它们都采下来,应该就能过关了吧。”
“你出去找叶虎和小灵吧,你们在外面等我十日,我定会出来。”他有这个自信,他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重复栽两次跟头。
她表情严肃:“不行,我要去。”
叶明明坚持的原因是,要是他出不来怎么办,这丛林那么大,她一时到哪里去找他?就算找到的时候,救治来不来得及,还得另当别论,她不能再让他冒这个险。
顾子远的表情,比叶明明还要严肃:“不许。”
他同样坚持的原因是,他有自信他绝对会出来。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让她,随自己再走一遍?尤其是禁制对自己的反噬最严重,她跟着自己去,只会被自己牵连,只可能有坏处,绝对没好处。
两人对视了半天,叶明明坚持要一起去,顾子远一点都不相让。
好吧,以前他们也会斗嘴,但那只是因为小事引起的,这可关系到他的安危,叶明明可不放心。
她想,就算是李彦,或者薛筝,甚至是杜靳要去赴险,她也会阻拦吧。
虎子和大哥,那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然另当别论。
可他不一样,他可是大宝哥离开之后,与她接触最多,交流最多,帮她最多的男人。
这次,或许是他们之间,头一回起了严重的争执,谁都不相让。
两人各自坐在一旁,默默地望着对方,都不再言语。
从天亮,到天黑。
再到天明,再接近黄昏。
顾子远起身,到叶明明身边先开了口:“不争了,生气只会伤身体,好不好?”
叶明明痛恨,这男人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比自己有时候还要倔。他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典型的倔驴。她知道,这样耽搁下去,更不是办法。多在须弥洞天里呆一日,外面的家人,朋友或许就会更操心。
最后,主动妥协的人是居然是叶明明,他爱去就让他去吧。她心情不郁,气呼呼地又拿出一颗护心丸,装在玉瓶里。狠狠地塞给在他手中,威胁道:“好吧,我们就等你十日,如果到时你还不出来,那我们真就不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相反,顾子远已经习惯了这种经历,在即将出发前,心态要平和许多。低头瞧着她精致的面孔,温言道:“好,假如我真的出不来,你们还是要想办法出须弥洞天,不要让你的家人为你们操心,还要记得帮我照顾好小灵。”
叶明明越听,越觉得不像话,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往旁边瞄去。她越觉得这个时候的他,真是欠扁得很。
她真想回他一句,你嘱咐这么多,真是准备交代身后事么?
可是,她怎会那么傻,在这时候说出那么晦气的话来。
平时开开玩笑也许还可以,在明知道他将要去赴险的时候,那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但是,她的心情莫名的烦躁,不安。又觉得一句话都不说,就让他这样走了,她心里更不痛快。
故意板着小脸,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把皮球踢回给他:“请问顾师兄一句,我凭什么替你照顾小灵,我又不是她的保姆,也没人给我发工资。最最该照顾她的人是你,难道你想逃避作为大哥的责任,自己一人在这里逍遥快活?”
一二一 拿开,不许再摸我!
心情烦躁的叶明明,话一出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小灵千万别怪姐姐。姐姐不是不想照顾你,姐姐绝对养活得起你,十个你也照样养的起,毫无压力。
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大哥心里好受。你要是在这儿,看到他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肯定也会觉得,他实在是太欠扁了。他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担着,那他还不如,在绿缘和C大的时候,就不要招惹我的好。你说,我要是不认识他,不就没了这么多烦心事。
顾子远望着叶明明,瞧着她一会儿发怒的表情,一会儿又紧张不已的样子,接着不知为何,又似乎在忏悔似的。
这时的她与往常平静时的她,完全不同,在他眼里,无论哪种类型的她,都很可爱。
的确,大多数修士,都是埋头苦修,都不是注重皮相之人。他自认以前的自己也是,可自从认识她之后。也许他也变得俗气了,就是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或嗔或怒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她是他见过的,最貌美的女修么?
他轻轻摇头否定,他心里更明白,那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只因为她就是她,是他曾经忘掉了的,那个又被他找回的那个她。
手随心动,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在她那看起来,柔滑细腻的不可思议的脸颊上,触碰几下。
不知,会不会和想象中的感觉相同?
最后他的想法还是没有实施,大手抚上她的头顶,触到了那一头柔顺如丝的黑发,轻揉了几下:“好吧,就算只为了小灵,我即便是赴汤蹈火,也要出来与你们团聚,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叶明明自认为,她绝对不是个迂腐的人。
她在大多时候确实识大体,懂得看场合,分得清轻重。在他受伤的时候,或者自己受伤的时候,她也许可以做到,不在乎男女之妨,有身体的接触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算帮他用唇渡送丹药,她也不认为自己真的吃亏。
不过在平时,她是不喜欢与人太亲近。尤其是他离自己这么近做什么,他不是也不喜与人靠近么?
这距离,近到她已经能闻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的味道,但是没有丝毫异味。因为她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身上过施法,等于是给他洗过澡了。她还顺便用清洁术,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全都给清掉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喜欢摸她头发,不就是滑了点,直了点,有什么好摸的。
颖以前是这样,他现在也是这样,都把她当小狗给顺毛呀。还有,这人摸了她好几回头发了。那次在修真界逛街时,在那个丹药铺子里,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她给他面子没计较。
现在身边没有外人,她可不管那么多,直接用小手上去,果断地拍开他的手,不满意地瞥了他一眼:“不许乱摸我头发,你出不出来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又不需要你照顾,照样能活的好好的。那时候最可怜的是小灵,连一个最亲近的亲人都没有,多凄惨,你舍得么?”
不得不说,近墨者黑是至理名言。叶明明同学,深得顾子远先生的说话精髓,把他那一套,学得有模有样,噎死人不偿命?
他无奈地收回手,真想问一句,那你就真的不担心我?
话到唇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的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她对自己的感觉,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她同他的个性差不多,喜欢与陌生人保持距离。她能在自己受伤期间,紧张自己,担心自己,照顾自己,就已经很难得,他也满足了。
这个时候说出来,说不定他面临的,是与杜靳是相同的下场。
她也许真会远离了自己,躲到不知哪里去了,那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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