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御史中丞张澂弹劾尚书左仆射黄潜善、右仆射汪伯彦20大罪。其实黄、汪本人也知道自己继续当宰相不合适了。其实说起来,赵构也很恨他们,毕竟事发突然,把赵九弟给吓萎了,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参照前面李纲、宗泽的遭遇,黄、汪应会死得非常难看才对?可赵构凝神思索了很久,把黄、汪两人找来,三个人谈了很久,才下达了命令:因工作失误,黄潜善罢相,贬任江宁知府。汪伯彦罢相,本文来源:,贬任洪州知府!户部尚书叶梦得兼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澂兼尚书右丞。
一个今南京市长、一个今南昌市长,这是贬职吗?在现代这两个地方有多显赫不用说了,在当时也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的首府!
再看另一条:因工作失误,前首相、现单州团练副使李纲不得赦免…貌似李纲跟扬州惨案没半毛钱的关系吧,为啥牵到了一起?官方给出的理由是:为维持宋金友好关系,所以必须要控制住李纲这不安定因素!。…。
其实谁都知道:这是黄、汪怕了。这二位很清楚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他们是很认真、很缜密、竭尽所能做着坏事的,并不是在无意识或精神病状态下干的,没法免责任。所以必须牢牢摁住李纲!不然此人复位,再次清算的话,别人不一定,他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21日,金军出扬州城,往北撤军。22日来到扬州城北45公里的高邮军城下。守臣赵士瑗已弃城而逃。判官齐志行出城投降、迎接金军。金军大肆劫掠而去…
24日,一个月前兵溃沭阳县的韩世忠部将李在在楚州宝应县聚集了数百残兵。当金军劫掠高邮军而去之后,他火速南下,杀掉齐志行。之后又打劫金军后路辎重,抢来无数金银。之后就在高邮军安顿下来。
同一天,乱军靳赛进犯淮南东路最东端、长江北岸的通州,一封蜡书从长江南岸的苏州平江府紧急送到,是朱胜非和张浚联名写的,看过蜡书之后的靳赛马上停止攻城。再次回归大宋朝廷。
27日,宋高宗下诏征求直言。同日,御营前军统制张俊来到杭州行在。赵构下旨:你来干什么?你的驻地在苏州吴江县。哪来的马上回哪去!。…。
29日,吕颐浩上奏扬州已收复,宋高宗下旨安民。
同日,王燮从利州路首府兴元府千里迢迢来到杭州行在,被任命为御营前军统制。王燮上疏请求赵构去往西川准备兴复大业,赵构不从。同时赵构也知道了陕西诸将不和的消息,特地下旨:王庶为京兆府知府、陕西六路军马节制使;曲端为延安府知府、鄜延路经略安抚使。但曲端竟连皇帝的圣旨也不放在眼里:延安府刚被金军攻破,皇帝你让我去不是送死吗?且我的军队是泾原军。你要把我从泾原路调到鄜延路,想干嘛?我不去!但鄜延路我也不想放弃!泾州知州郭浩你是我的下属,你去!代理鄜延路经略司的一切事务!
张用自从和杜充的“官军”开战、“叛变了大宋”之后,一直在陈州淮宁军徘徊,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最近他找到了:蔡州!来到蔡州城外20里的黄离,守臣程昌寓派出汝阳县尉杜湛将万余叛军诱至城东的埋伏圈,结果张用大败,不得已找到了蔡州西南40公里不到的确山为根据地。虽经一次大败,但实力仍然颇强,自号“张莽荡”蔡州、以及它东边、南边的淮南西路的光州、寿州这一带,都成了叛军捣乱的天下……。。…。
3月2日。中书侍郎兼御营副使朱胜非紧急上岗,
成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兼御营正使。
朱胜非进士出身。看履历很一般,靖康年间的他跟何栗一样,也是临时提拔起来的应急品。但他命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了关键地点,居然是大宋南京应天府知府!还记得吧。赵构是在那儿当上的皇帝!当时朱胜非大谈皇帝威信论,说大元帅头衔太浅,无论如何没法让民众们激动,只有皇帝才能号召复国。由此建炎集团欣赏了他,让他进入核心。而被罢的黄、汪相信:有这个人在,本文来源:,建炎政策的延续性还是可期待的…于是他再次被紧急提升,成为南宋朝继李纲、黄潜善之后的第三任首相!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刘光世、张俊、张浚他们估计是很失意的,他们眼巴巴看着赵构在另一群人的簇拥下在杭州城里耀武扬威,那群人里有王渊、有宫女、有太后、还有无所不能的太监们…
3日,做了14天尚书左丞的叶梦得被罢。同日,吕颐浩也创了一个记录:他以佥书枢密院事的职务同时兼任江南东路安抚制置使、江南东路首府江宁知府。自大宋立国以来,宰执大臣同时兼任地方一路总管的,吕颐浩是继太祖朝的吕余庆、神宗朝的郭逵之后的第三人。。…。
但说实话:这一天官职任命的主角既非朱胜非、叶梦得,也非吕颐浩,而是他:王渊!御营都统制王渊当天从苏州平江府来到了杭州行在。
要说到王渊的升官,就要先说一说建炎集团核心的那群太监们,杭州城里有他们的财产,都由王渊的部下们严密保护着。这时他们来到了传说中像天堂一样美丽的杭州,每时每刻都能触摸到他们的钱,多么的幸福啊…在杭州城里,他们的快乐又成倍的在升级:太监们在城里转了一圈,看中几间最大最豪华的宅子,没说的,抢过来!我们都是北方京城里来的上等人,住你们江南土著们的房子,是很给你们面子了!接下来,太监们开始了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从此过上了久违的都市幸福生活…
为此,太监们感谢了一下王渊。王渊在扬州城外、长江边上,把皇帝、百官、百姓都扔在一边,用官船把他们的财产运到了杭州城里。这是多么巨大的友谊,是经过战火考验、甚至是用皇帝生命安全为代价做到的!
太监们无以为报,给王渊升了官。让他继续当御营都统制,同时升到了军方最高领导机关:佥书枢密院事!注意,虽是枢密副使,但现在没有正使!他和路允迪、吕颐浩3个人都是副的!且王渊还有军队的实权,可干涉国家大事、可任免军队干部、可货真价实地趾高气扬!。…。
对太监来说,这事很平常,他们干了很多次,没啥意外。对王渊来说,这是按劳取酬,他冒着风险送出了人情,这是收取等价回报,有啥不对?可他们都没意识到,情况已经变了!建炎集团再不是在逃亡路上奔波,那时大家只要求能活下去,不死在金军刀下,不淹死在长江里,就什么都好。官位、钱财,都是身外物…这时已定居,每个人都面临着住房、工资、待遇等一大堆的物资需求,这时太监们和王渊明目张胆地做买卖,把其余军人当死人吗?
宋朝军人是职业性的,从没什么精神文明教育,他们能在战场上把战机和凶险都扔在一边,举着人头向主将要赏钱,物资激励是一切!…。
康履等不懂事的太监、王渊这不合格的军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在杭州城里体验着幸福的新生活,迟钝到当危险临头时,居然是新宰相先知道了!朱胜非紧急向皇帝报告:军队里很多人都嫉恨王渊,这一定会出事!
赵构这段时间吃够了军队、战争的苦,本文来源:,他非常重视,第二天4日就立即命令解除王渊的签发权,让他只担着一虚衔…皇帝想着:这样就能平息军队里的意见了吧?可惜晚了!。…。
比朱胜非稍晚些,大太监康履得到了一线报。军队里有人来告密:苗傅、刘正彦2位将军与王世修、王钧甫、马柔吉、张逵、吴湛等人密谋要杀王渊和他们,预定明天在天竺寺动手…这还了得!康履马上向皇帝汇报,皇帝紧急召见宰相,宰相紧急召见王渊…这样一个大循环,事情终于到了王渊手里。生死危险,王渊没含糊,他派出500精兵直扑叛军预定的集合地点天竺寺!
下了这命令之后,天晚了,王渊吃完饭后洗洗睡觉,第二天3月5日是宋神宗皇帝的忌日。早起的王渊神清气爽,照常上班、拜祭、议事(当天,宣布了中兴四将之一的刘光世升任殿前军老大)下班…整个流程都走完,天竺寺那边也没消息传来,而他也没追究。只是一线报嘛,或许天竺寺里没叛军,或许派去的重兵正在守株待兔,什么情况都可能,没必要大惊小怪…
就这样,王渊走到杭州城北桥畔,突然间桥下冲出了大批伏兵。这时他才猛醒:中计了!那个线报是假的,用来迷惑他们,把重兵调到天竺寺转移视线,真的叛军一直埋伏在这里等他下班!清醒得太晚了,叛军把王渊拉下马来,刘正彦亲自操刀,当场砍下了他的人头。同时哗变在城里各地点爆发,100多名资深太监身首异处…。…。
做完这些,叛军带着众多人头向临时皇宫前进。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叛军们并没很大企图,之所以逼近皇宫,只因里边还有更多的太监及太监里的精华:康履、燕珪、高邈、张去为、张旦、陈永锡等等都还没死,都在皇宫里躲着,他们只是要去斩草除根、把太监都杀干净的…(。)。
苗刘兵变篇()
宋高宗赵构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叛军逼近时,他并没怎么慌张。当天接近正午,赵构登上城楼,下面是一大群御营卫士及100多颗血淋淋人头。赵构很镇定,他手扶栏杆,向下面招呼:要苗傅、刘正彦出来觐见…
苗、刘出来了,向他三呼万岁,跪倒磕头…情况似很正常,赵构感觉良好,他决定把场面做足,于是问怎么回事?爱卿们从头说来…
苗傅真的听命令了,他站起来,大声地把事情从头说起,问的话简直是替所有汉人在向赵构质问“皇帝你自即位以来,赏罚不公,信任太监。军人有功劳不奖赏,太监向你推荐你都答应。黄潜善、汪伯彦败坏国家到这种地步,居然至今没流放远方。王渊临战退却、贻误战机,抢先渡江,不见处罚反而升任枢密,这都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已杀了王渊,皇宫外面的太监们也都杀了,现在请您交出康履、蓝珪、曾择等太监,全都杀了,向三军谢罪”
赵构窘怒交集,没想到苗傅翻旧账、揭他老底。这是当众摊牌,撕破了脸皮,是真的造反了!但没什么,本着一贯的不要脸精神,他还是能很从容面对的。赵构说:爱卿们啊,黄潜善、汪伯彦都已受罚贬职了,王渊也被你们杀死,太监们已死了很多,现在朕答应你们,定把康履等人降职责问、流放海岛,决不姑息。你们就回军营等候消息吧…
军人回营,就万事大吉,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这些兵还不都是菜板上的鱼肉?可惜苗、刘都曾帮他剁过菜,尤其刘正彦,帮他杀了很多的所谓盗贼,各种手段都明白,这时绝不上当!
叛军顶在皇宫城门前。定要赵构交出大太监康履,不然不走!
赵构就是不交!这不是一两个太监的问题,是皇帝的权威在倒塌!一旦这个也软了,他就真的萎到底了…
双方就此僵住,时间一点点过去,皇城外的叛军们渐渐失去耐性,刚开始的嫉恨到杀人的兴奋,再到和皇帝顶牛的癫狂,现在到了逐渐的不安,很快就会被恐惧压倒。做出极端的事来…
赵构敏锐的发觉了这一点,当机立断,派吴湛把康履绑到城外!苗、刘就在他面前把康履先腰斩、再腐割、最后斩首…
做完这些,赵构还有奖赏。升苗傅为承宣使、御营都统制,刘正彦为观察使、御营副都统制。怎样?大家人也杀了、气也出了、官也升了,是不是可回军营休息了呢?
叛军不走!事情明摆着:如一开始赵构就服软,没后来的硬顶、当面杀人,事情还能有转机,还可能彼此妥协。凑合着往下过日子,现在敌对到这地步,还想善了吗?苗、刘商量了一会,向赵构提了个问题“陛下。您觉得自己当这个皇帝合适吗?如钦宗皇帝从北方归来,您让他处于什么位置”
宋钦宗赵构心里一片冰凉,巨大的危险向他逼近,比金兵临近扬州城时更让他警觉。怎么办?他紧紧闭住了嘴。不做任何回答,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新任首相朱胜非。他不知道这个人能为他做什么,但此时此刻。他自己已无能为力…
朱胜非顺着绳子遛到城下,和苗、刘面谈,劝他们别把事做绝,给赵构、同时也给他们自己留条后路。对此,苗、刘很认同,他们提出一建议——请孟太后,也就是宋哲宗的废后隆祐太后垂帘听政,和皇帝共同治理国事!
这很好,朱胜非欣喜、赵构惊喜,垂帘听政?太好了!尤其是孟太后是如此的善良低调,由她出面,定会比当年的曹太后还要温柔…
皇帝和首相立即同意,当场写下诏书,给孟太后以合法的政治地位。可当宣读诏书时,苗、刘两人却不下拜,还慢吞吞说了一句话“太后是孟太后没错,可谁说和太后共同治理天下的皇帝是您啊?我们说的是当今的皇太子赵旉”
全场呆滞,赵旉是赵构此生唯一的独生子,可现在还未满2周岁,这么个小孩子要当皇帝了?还没等有人反对,苗、刘还有话说“说小吗,仁宗、哲宗登基时也很小,正因小,才需太后垂帘听政。至于太上皇,眼前就有例子,您赵构当皇帝时有起码两个太上皇存在,您不也当了吗”张逵还加了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今日之事,我们正是为社稷百姓”
赵构无言以对,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出现,现实让他清醒,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不能因自己有个什么什么样的高贵血统,就能在亿万人之上随意作威作福,想干什么混蛋事都随便。出来混迟早要还,谁做得出格都得退场!
他父亲太混账了,结果在异族人那儿受罪。他太混账了,所以本国人也造他的反!
这时赵构只有派人去后宫请孟太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老妇人身上。不一会,孟太后到了,赵构向旁边躲闪,站到一根柱子旁边。有官员请他在原来座位上落座,赵构摇摇头,轻声说“不能坐这里了”
时隔多年,孟太后再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她做的第一个决定就非同凡响。她没走上城头隔着老远和叛军说话,而是直接开城,与叛军面对面!
孤独利于思考,时光锻炼心性。这时的孟氏再不是从前那个不懂官场、不擅争斗的女孩子了。她面对苗、刘,非常的镇定“宋室颓唐是道君皇帝、六贼做出来的。与当今皇帝何干?况且他最初时并未失德,都是黄潜善、汪伯彦在误导。现在黄、汪已贬职,这些你们不知道吗”避重就轻,预留台阶。这是很高明的政治语言。
可苗傅无动于衷,他是个成年男人,懂得决不和女人讲道理。他粗暴直接地说“我们就是要拥戴您当天下的主人,就是要拥立新皇帝”
来硬的?孟氏比他还硬“天下大乱,强敌当前。你们要我一老太婆抱着2岁的娃娃决断军政大事,怎能号令天下?敌国知道有这种事,会更轻视欺凌我们”言外之意:这么搞大家都别想好!
有道理,可惜苗、刘顾不得那么长远。眼前骑虎难下。谁还想着以后?他们再次强调定要孩童登基、孟氏主政,这事没得商量!
陷入僵局…孟氏没像赵构那样要么硬顶、要么软蛋。她有第三条路走。转过头来看着首相朱胜非“这时正要大臣做决定,相公您为什么一言不发”历史证明:这句话是决定性的!赵构在罢免黄、汪后第一时间把朱胜非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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