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鹏自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着王锦一笑后,便径自绕过去走到里面,拨开那屏风,露出里面的两人来。
只见一个正有些慌张的捂着嘴,睁大着眼看他,另一个则是一派淡然,从容的对上他的眼神。
前者自是王卿,她到底还是年纪小,难免被刚刚吴鹏那句话给吓到,并信以为真。
见被发现了,她就不由得连忙去看乔晚:“小姐姐,我……”
乔晚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无需多说,然后就走到屏风外道:“他们并不知情,只当我是个卖糕点的,还有就是,我并不曾害过谁,就算大人带我走,这也是个改变不了的事实。”
吴鹏听了不由一笑:“人证物证俱在,又岂是你一句不曾害谁便可以推翻的,还是跟我去县衙吧。”
人证她明白,不过物证,难道那根针也能做证据不成?
乔晚知道这会不论她说什么都是不行了,而且之前听起来,这吴县尉并不是很买这位锦绣酒楼少东家的面子,指望他是不成,只能先将他们撇开,再想办法自救了。
眼看吴鹏要拉乔晚走,王锦还是不由得上前一步道:“县尉大人,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先将这位姑娘暂押在此,等查明真相后再来定罪也不迟。”
吴鹏抱着拳赔笑一声:“吴某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公子多多体谅。”
这完全是半点委婉的话都不说的,直接打脸——你王锦算什么,凭什么给你面子。
这让王锦的脸色顿时僵住,似是并未料到一个小小县尉都能如此夸张。
就在他想着还说点什么之时,吴鹏就已然拉上并没有抵抗之心的乔晚走出雅间,径自下楼去了。
雅间里顿时只剩下王家兄妹和还一脸莫名的掌柜,一片死寂。
片刻后,王卿才跌撞着跑过来抱住王锦,带着哭腔的道:“大哥,是卿儿不对,你一定要帮帮小姐姐呀!”
王锦沉下脸色,摸了摸她的头道:“放心,既然我出面无用,那就只好让父亲来了。”
第22章 雨天借伞还人情()
青山县离北安郡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脚程,再加上王锦是令人快马回去报信,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王锦说的含糊,只说是在锦绣酒楼里出了官司,官府不买他的面子。
王隆安便连忙回去跟老太太报备了一句,随后就让府中备了马车,立时就赶来查看。
而这期间,乔晚就已经被吴鹏等人带到了县衙中,直接押入大牢中关着。
并不是很清楚这个朝代的法律如何,眼看着牢中其他人对于她的关押并无特别神色,在吴鹏转身要走之前,乔晚就不由开口问道:“县尉大人,这是不用审,直接要给我定罪吗?”
“不急,”吴鹏径自往前走着,并不回头的道,“已经另派人去传你的家人,等到了再一起审也不迟。”
什么!?
还要牵连崔氏和乔湛?
乔晚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吴鹏几人已经是出了大牢,然后干脆利落的把牢门给“嘭”的一声关上,仅有的一丝光亮也被隔绝,只剩下暗天无日。
而虽然吴鹏好心的将她独自关在了一间牢房内,但牢房全是由木头栅栏围成,除了后面那一扇墙,前面和左右两边的牢房里的人都是能清楚看到她的动静。
隐约察觉到那或打量或不怀好意的眼神,乔晚不由往墙角缩了缩,抱住了手臂一片茫然无望。
唯一认识的贵人王锦显然帮不上她,村中的人别说指望不上,就算村长真的有心相帮,也是帮不了。
而只是她还好,偏偏那张员外还不放过崔氏和乔湛。
看来是并不打算要她还那笔债,而是打算直接处理了她和乔湛,再将崔氏占为己有,既占理还不用头疼两个拖油瓶,简直一举两得。
早知如此,她便任由那张员外救治不及时,不死也好不到哪去了。
可人生并没有早知道这回事,更没有后悔药可吃。
她本是已死之人,阴差阳错的穿越才重获新生,再死一次倒是不足为惧,只是一想到竟然由她亲自断送了崔氏的后路,还害了乔湛,乔晚就很是不甘。
死死的咬着唇,拳头紧握着,然而却是什么也想不到,更无从去做到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被打开之时,乔晚还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一时并未反应过来。
本来嫌脏乱不肯踏进来的凤恒略等了会,见她毫无动静后,就才眯着眼借着一丝光亮往里看去。
他之前只是透过门缝大略的看了她一眼,那时只觉是个其貌不凡的黄毛小丫头,这会看到心下就不由暗惊了一瞬。
她虽然脸色暗黄,但是五官底子细看之后就能发觉应该很不错,尤其是那一双眼,灵动的眸子尽管似是蒙上了一层灰,可却让人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再看她那几乎被咬着出血的唇,凤恒眼中就不由多了丝怜惜。
“乔晚是吧?萧公子让我来还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出来了。”
这一道声音仿若天籁一般,在这黑暗潮湿的牢狱之中响起,乔晚这才恍然回神,察觉到痛的微微张开唇,循着声音看过来。
只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逆光站着,脸庞晕着白色光辉并不能看太清楚,但却并不妨碍乔晚看到那温暖而又柔和的笑意。
第23章 一欠条换一承诺()
被带出大牢,重新接触到阳光时,乔晚还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就像是个真的才十二岁般大小的女孩一样,只知道默默跟着这自称是那萧公子派来的黄衣男子一路往外走。
一直等到走出县衙,看到在外面等着两人后,她才像是回到现实,不由自主的小跑着过去。
“娘,湛儿!”
崔氏正勉强扶着墙站着,见到她过来,就不由激动的转身抱住她:“晚儿,你可还好?那些官爷,没有打你吧?”
被捧着脸颊,关切而又紧张的一边抚摸着身体上下,乔晚看着崔氏,心里既是庆幸,又是尘埃落定。
她握住了崔氏有些瘦弱冰凉的手:“娘亲,晚儿没事,你的身体还好吧,该不会是从村里走路过来的吧?”
随后又去摸了摸一边也跟着抱着她的乔湛的小脑袋,看他只是像是哭过,但并没什么异样才松了一口气。
“倒没有,是客客气气的请我们坐轿子过来的,”崔氏说着,脸上亦是不由露了几分疑惑,“到了才知道竟是说你救了那张员外,却反被污蔑说是有意报复,需要查明后才能放人。”
是这样?可是之前那吴县尉走的时候,分明一副不管是她,还是崔氏和乔湛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模样。
这么一会间就有了如此大的转变,只有一个可能。
乔晚这才想起的转过身,见那黄衣公子还站在不远处,便不由回过头来安抚道:“湛儿,你先扶着娘亲去旁边坐着,阿姐去找那位公子说几句话。”
也看到刚刚是凤恒带她出来的,崔氏叮嘱了两句,就拉着湛儿去到一边的阶梯边先坐着。
乔晚拉了拉衣摆,理了理头发后,才几步过去,冲那黄衣公子鞠躬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下意识的伸手扶她站直,凤恒一挑俊秀的眉:“你这是认定了没有我插手,便必死无疑了?”
“这……”乔晚苦笑一声,“死还好一些,如若是被卖去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那才是生不如死。”
看着她那样稚嫩的脸,却是露出这般无奈的苦笑,凤恒心里不由一动,随后就不由道:“你大可放心,好歹你也算是萧公子的救命恩人,这次人情虽然已算是还了,但只要我凤恒在青山县一日,便能护你一日。”
乔晚听着怔了怔,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见他神色中并无玩笑意味,而是认真十足,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能有人保护自是好的,毕竟人心险恶,你不犯人人照样犯你,这一次张员外的事便是血淋淋的教训,让她瞬间就明白过来,不论是在什么朝代,平头小民从来就斗不过有权有势的人。
她自觉把债给还清了就无事,却忽略了张员外要的不是钱,而是人,尤其是在得知崔氏身体好转之后。
这次本是意外,然而张员外却是立即抓住机会,只顷刻间就既有望抢到人,又能解决她这个麻烦,如若不是他有钱有关系有哪里能做到?
假如凤恒不出面的话,那么等待她的只会是一场悲剧。
凤恒却并不需要她回答什么,而后从荷包里拿了个银元宝递给她:“萧公子已离开青山县,托我来收回欠条。”
第24章 尘埃落定有后招()
收回五两银子,再将一直贴身带着的欠条奉还,乔晚不仅仅记住了这位风度翩翩犹如救世主一般出现的凤恒公子,还更是确定那位萧公子非寻常人。
毕竟就连着凤恒说起他来都是不自觉的带着尊称,语气虽然随意但却也隐约透露出他不过是个跑腿的,真正出力的是背后那个萧公子。
不过北安郡太遥远,就算哪一天去了,依照那萧公子的身份,只怕也见不到。
所以在凤恒走后,乔晚就将那萧公子抛在了脑后,只是想着但愿这凤恒说话算数,能在危急之时求救与他。
当然,最好的是,再不要有那种时候。
妥善收好银两,乔晚正想转身去找崔氏和乔湛,就见到不远处的县衙里出来两人。
一人正是王锦,另一人则是王父王隆安。
王锦也看到了她,面上一喜的快步走近:“乔姑娘?你无事了?”
没想到他还是来了,而且看着还是为她而来,乔晚先一点头,随后就问道:“王公子是为我的事而来?县衙里的人可有为难你?”
闻言,王锦神色略变了变,随后便苦笑着摇头道:“并不曾,只是说你的事已经查明,那张员外好端端的并无什么异样,就将人放了。”
就算如此,他能有这片心过来帮忙已经实属难得,毕竟不过是两面之缘。
乔晚面露感激的道:“还是多谢王公子……那几种糕点的做法,倘若王公子想要知道,我可明日再过来,今日只能先回去了。”
说着,便朝崔氏和乔湛那边看了眼示意。
看到他们,王锦就不由了然道:“姑娘家住何处?不若坐我们的马车回去,毕竟令堂身体看着好像有些不适。”
乔晚一愣:“不大方便吧?我住在县城外的陶家村,与公子并不顺路。”
“无妨,”王锦一摆手道,“我与舍妹坐父亲的马车回去便可,陶家村我大略知道,徒步的话至少一个多时辰,你们母子三人如何能支撑?”
说完,就径自招手示意停在一边路旁的车夫牵着马车过来,然后又亲自去扶了崔氏上马车,最后还不忘道:“明日再让马车去接乔姑娘过来,到时酒楼见。”
随即对那车夫嘱咐了几句后,便跟车上三人道别,去跟另一边的王隆安会合。
崔氏再三道了谢,等到人走远,马车开始上路时,就不由略忐忑的拉着乔晚的手问道:“那王公子是什么来头?他说的酒楼见,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早想到要跟崔氏说清楚这个事,但是还是没想过这么快,乔晚都没想好要怎么说,又觉不能撒谎。
毕竟谎言是需要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掩饰,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与其那时候不好交代,不如开始就说清楚。
她顿了顿,便违心的道:“其实我之前跟师父并没学到什么医术,倒是学了不少新鲜糕点的做法,之前尝试着做了一次发现味道很奇特,便想着拿到集市上卖。不想遇上这锦绣酒楼的少东家,他想要问我买下新鲜糕点的做法,才约了明日酒楼见。”
崔氏听了不由微微蹙眉:“既是你师父教的,那必是他的家传秘方,怎可随随便便卖给别人?”
到底是大家小姐,这种版权意识实在太重,乔晚只能安抚道:“娘亲你放心,师父曾说过这只是无意间从别人那里得知的,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家传,他还说过,如果有人爱吃,大可传授出去让更多人知道。”
闻言,崔氏不由张了张嘴,一脸的惊奇和感叹:“那你这师父还真是个奇人!下次倘若他再过来,定要请他来家里见一见。”
还有下次?这个师父,注定是只存在于记忆之中了。
乔晚掩下情绪,轻应了声后就没再多说。
而另一边马车上,王锦也正跟父亲说起这“家传秘方”之事。
酒楼里推出新糕点的事,作为大东家的王隆安自是知道,此刻听到竟是由那个看着只比王卿大一点的小女孩所做还有些不相信,等到回到锦绣酒楼的雅间,尝了尝那鲜花饼和冰皮月饼后,才算是确定这一趟来得倒还算值。
随后又听王锦补充了乔晚的说法后,王隆安便皱眉道:“做法不简单么?难道她是想试探我们,看能出多少价?”
王锦想也不想的摇头道:“不可能,乔姑娘虽然看着家境贫穷,但为人却是耿直可信,她说不简单定是真的,不然怎会尝试那许多次都不甚满意呢?”
看自己儿子说得这么肯定,王隆安都差点以为两人是不是认识很久了,随即就无奈一笑道:“那明日再看便是……前面几种不管,这两种价格可以稍微提一点,定要保证学个十成像。”
他说得郑重,王锦也聪明,略一想就猜到缘由:“父亲可是想送到萧王府?”
这种事也不必瞒着自己儿子,王隆安欣慰的一点头道:“正是,萧王府在北安郡乃至整个青州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也是几大世家不得不听命的对象。咱们好不容易跟萧王府的人搭上关系,千万不能白费了,定要好好抓住机会才行。”
王锦脸上闪过一丝黯然,随即便只是应了声是,并没多说。
与此同时的,青山县衙里也正在说起萧王府。
书房中两个中年男人端坐着,一个身着官府,正是这青山县的县令卢德,另一个则是早上才在锦绣酒楼发病倒下,随后又打算整乔晚一家的张员外。
卢德给张员外倒了杯茶,好声好气的道:“张老爷,这回着实不是本官不想帮忙,只是那凤恒公子可是萧王府的人,他的话本官怎敢不听?”
张员外却是一摔茶杯,哼了一声道:“凤恒算什么东西!本老爷的姨妈可是萧王妃身边最倚重的姑姑,要处置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卢德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赔笑道:“那凤恒是世子的人……想来,是不怕王妃的罢!”
闻言,张员外不由拍案而起:“好你个卢德,我这就派人去给我姨妈报信,看你这个官还做不做得下去!”
说完,他便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丝毫没有所谓的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可言。
看着他走远,卢德却是恢复淡定从容的模样,将茶杯的水倒了,又小心翼翼的擦了放好,随后就似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惹了凤恒,你就算有个当丫鬟的姨妈又有何用?”
第25章 萧公子原是世子()
凤府。
凤恒进门后,便挥退了跟上来要伺候的人,径自往庭院深处走去。
在来到一直是府中禁地的云无院后,方才放慢了脚步,轻轻推开微掩的院门进去。
院中静悄悄的,看到那本是早该启程走,却一派悠然的摇着躺椅在大梧桐树下乘凉的人,凤恒才随手关上院门走上前去。
“世子。”
躺椅上的人眼闭着,明明是年少且俊秀无双的脸庞,却是无端透露出几分看透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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