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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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鱼-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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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香烟吗?”他问道。 
  我把烟盒给了他,看着他点了一支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我问道。 
  “到早上,”他回答说,“我们10点钟装完货,然后便出发。” 
  “我本以为我们是来取绿宝石的,”我说道,“而眼下我们却乘坐载货二吨的运古柯叶船。” 
  “哥伦比亚人不想要我们的钱,他们要古柯叶。我们给他们古柯叶,而他们给我们绿宝石。”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眼。“你是在哄我,”我说道,“既然我已中了你的圈套,你干吗还不对我说实话?” 
  “你不会乐意的。”他说道,一边回视着我。 
  “可以试试嘛。”我回了一句。 
  “200万美元和20美元完全是两码事。”他说道。 
  “此话怎么说?”我问道。 
  他没有做回答。 
  “这儿从来也没有绿宝石。”我责难地说道。 
  他摇摇头。“你是家族的成员,”他说道,“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想让你去。但这是我的主意。”他把烟扔出了船外,那烟落到水面时,发出咝咝的声音。“而且我陪你去了西西里,你还欠我一笔人情呢。” 
  “在西西里一切都很顺利嘛。”我说道。 
  “那是因为我在那儿。我带了4个人去,才使我们能安然无恙。要是你独自行动,你早就没命啦。” 
  我没有再吭气。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也许我永远也弄不清。但是这一切都已成了往事。“那么现在我们干什么?” 
  “我们顺流而下,去伊基托斯,我准备了一架DC3型飞机把我们带到巴拿马。那儿再有一架塞斯纳型飞机带我们去迈阿密,在那儿把私货弄到手。我们定了东方航空公司去纽约的机票。” 
  我摇摇头,“我真是个大傻瓜。” 
  “我对谁也不会说的。”他咧着嘴笑道,“这是家族内部的事儿。” 
  “你熟悉那些我们要见的人吗?”我问道。 
  “我自己同他们不熟悉。”他回答说。 
  “你怎么找到他们?”我又问道。 
  “他们会找我们的,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已经由迈阿密方面在海关打通关节。” 
  “我不想干,”我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这不是我的行当。” 
  “现在你已欲罢不能啦,”他说道,“所有的契约都是以你的名义写的。我不得不这样做。我的名字备案的地方太多了。” 
  “我还是不想干,冒的风险太大。我们可能会遭到绑架,可能会被人向警方告密。想到这些我心里忐忑不安。” 
  安杰洛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返身回舱。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出舱外,把一支科尔特牌左轮手枪放到我手中。“这样保险些,”他说道,“知道怎么使吗?” 
  “在越南时使用过。” 
  “只要哪个看上去不可靠,就崩掉他。” 
  我把枪递还给他。“不需要。”我说道。 
  “好吧。”他说道。他把枪放到我身旁的长凳上。“我去游一会儿泳。”他说完便从船尾跳到了河里。 
  安杰洛跳下水时,阿尔玛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安杰洛的全棉衬衣披在她身上,一直垂到她的大腿。她看看枪,又看看我。“他干吗要带枪?”她说话时只是微微带一点西班牙口音。 
  “他希望我备一把。”我回答说。 
  阿尔玛十分漂亮,但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他预料会遇到麻烦吗?” 
  “不。”我回答说。我看着他在水里游着。“怎么样?”我大声向他招呼。 
  “棒极了。”他也大声回答我。“来吧。” 
  他又叫唤阿尔玛。“快来,宝贝。这儿的水不错。” 
  阿尔玛望着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便把他的衬衣扔在甲板上,在我面前摆了个姿势。“喜欢吗?”她带着戏弄的口吻问道。 
  我哈哈笑了。“你真放荡。” 
  “我看你是个同性恋者。” 
  “你不是我的姑娘嘛。”我说道。 
  “可是你甚至都没看我一眼。”她说道。 
  “我有我的规矩。”我又伸手拿了支烟。 
  她跳到了河里,一头扎进水中,然后又在安杰洛面前冒了出来,离船约莫有20码远,她一把抓住安杰洛,将他拖到了水面下。 
  “洛科,”那个身体矮胖的秘鲁船长在我背后喊道。 
  我回头向他望去。 
  “叫你的朋友们上船来吧,”他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道。“这儿不安全。”他的话语中包含有某种成份,表明他说这话是当真的。 
  “安杰洛!”我高声喊道,“船长要你回到船上来。” 
  “有什么必要?” 
  “他说这儿危险。” 
  “别听他胡扯,”他笑着说道,“这里的河水平静得——”他在水中转过身来寻找那姑娘。“你这婊子!别再抓我的玩意儿啦!” 
  “我没在你身边嘛!”姑娘在离他5码远的地方回答着。 
  “老天爷!”安杰洛高喊了一声——接着发出痛苦的尖叫声。“怎么回事?”他在水里拼命地拍打着,试图向船边游来。 
  “食人鱼!”船员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举起船锚放到水里。 
  阿尔玛开始向我们游来。“食人鱼在追我!”她尖声叫着。她一把抓住船锚的尾端,那名船员把她拖了过来,然后又拽上了船。她的腿上露出细小的齿痕,正在往外淌着鲜血。 
  那船员让她躺在甲板上,又设法把船锚递到安杰洛跟前。我望着安杰洛,他还在拍打着水,尖声叫着,但向我们游来的速度愈来愈慢。我从那水手手中夺过船锚,一面抓住他的膀子,这样我就能身子外倾,靠安杰洛近些。“抓住船锚,安杰洛!”我大声吼道。 
  安杰洛还在痛苦地嚎叫,但他的手触到了船锚,并且把它一把抓住。那船员和我吃力地将他往船边拽,然后那船员用膀子夹住他,拖上了船。 
  我在越南见过种种悲惨的场面,却还是首次遇上这种景象。他的右腿肌肉全被鱼吃掉,几乎只剩下赤裸的白骨,左腿的肌肉像一块块破布似地挂在左脚骨上。安杰洛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双眼蒙着一层痛苦和恐惧,他又低下头来看看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地发出呻吟和尖叫。他的腹股沟血肉模糊,阴茎和睾丸全部没了。他又抬起头来望着我,企图说话,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要死了,”船长无动于衷地说道,“我以前也曾见过这种情况,还能熬上一小时,也许是两小时,但是他肯定活不了。” 
  “难道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船长摇摇头。“打死他,”他神情冷漠地说道,“或是让他自己在痛苦中死去。” 
  我又转身看着安杰洛,他用眼神在说话。他知道船长在说些什么。他勉强地得以吐出一个词来,“一家人。”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把手伸到背后的长凳上,握住了那把科尔特牌手枪。我把枪还是放在身背后,但是用一只手打开了枪上的保险装置,然后我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一家人,”我一边说道,一边用我的手遮注他的眼睛。然后我扣动了扳机。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低头望着他,安杰洛消失了。我的一部分也随之而去,但是我身上的另一部分却得到了新生,一家人。 
  “我们怎么处理他?”船长问道。 
  我第一次意识到那两个船员正站在我的近旁。“我们毫无办法。”我说道,用手往船边挥了一下。 
  “那手表。”船长说道,一边指着安杰洛手上的劳力士表。 
  “拿给我。”我说道。我知道我伯父会要这块表的,我又转身看那个躺在甲板上的姑娘,她直愣愣地望着我,眼里充满恐惧,我听到安杰洛的尸体落到水里时溅起的水花声。我沉过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感觉如何?” 
  她吓得魂不附体。“你不会杀死我吧?” 
  这时我才意识到手中还握着枪。我关上保险装置,把枪插在皮带里,“不会的。”我回答道。我转向船长。“我们能给她帮点什么忙?” 
  船长在她身旁蹲下。“她身上被咬伤的地方不多。食人鱼刚才忙着对付你堂兄了。我们用些湿的古柯叶贴在她身上,可以止痛。她会痊愈的。” 
  “把她送到舱里去,好好照料她。然后来我这儿。” 
  “是,先生。”船长应道。 
  我看着船长把姑娘抱起来往舱里走去,一名船员拿着一支古柯叶跟着他们。我又在船尾的长凳上坐下。 
  几分钟后船长来了。“我的船员在照料她。我能为你干些什么?” 
  我抬头望着他。“你有威士忌酒吗?” 
  “我有朗姆酒。” 
  “把它拿来。”我说道,“我要喝一口。” 
    

  
  
3



  甲板底下只有一个大船舱。我的铺位与安杰洛和阿尔玛共用的大床之间拉着一块帘子。尽管我已经半瓶朗姆酒下肚,神志依然清醒,没有半点儿醉意。帘子已被拉开,我朝躺在床上的阿尔玛望去,她似乎已经入睡,两眼闭着,呼吸时嘴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穿过船舱,在她的床边站定。我用手掌摸了下她的前额,她没有发烧,这时她的眼睁开了。 
  “你感觉如何?”我问道。 
  “感到麻木,”她回答说,“腿上没有一点儿感觉。” 
  “那是古柯叶的作用,”我回答说,“船长对我说的。这是天然的可卡因,道地的镇痛剂。他说你的伤不重,一二天就会好的。” 
  “我觉得昏昏欲睡。”她说道。 
  “他给你喝了古柯叶泡的茶,”我说道,“会帮助你好好睡上一觉。” 
  她点点头。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我为你堂兄感到难受。” 
  我没做声。 
  “我喜欢他。”她说道,“他很疯狂,但是讨人喜欢。” 
  “不错。”我回答道。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 
  “我想,我要继续干,”我回答道,“没有别的路可走。” 
  她盯着我的眼睛。“你没有哭泣。” 
  “哭泣无济于事。他死了。这件事就了啦。”我转身返回自己的铺位。“你干吗不设法睡一会?明天早上你会感到好多的。” 
  “我怕会做噩梦。”她说道。 
  “别害怕。”我说道,“我就在这儿。” 
  她微微点点头,闭上了双眼。她入睡后,我一时里又听到了她呼吸时嘴里发出的轻微声响。我取出了安杰洛放在我的铺位下的那只公文包。包上着锁,我在他摔在椅子上的短裤里找到了钥匙。 
  公文包里装满了一扎扎贴着银行封条、票面为100美元的钞票。我飞快地数了一下,10万美元。在最上面一叠的包装纸上是一张用打字机打出的路程表: 
   
  普卡尔巴至伊基托斯——船 
  伊基托斯至麦德林——DC3型机 
  麦德林至巴拿马——DC3型飞机 
  巴拿马至迈阿密——塞斯纳机 

  我呆呆地望着这些钞票,安杰洛已把一切都安排定当。他并不像他故意装出的那样鲁莽。我拿出一扎数目为1万美元的钞票,关上了公文包。我把包放到铺位下面,然后打开安杰洛靠墙放的旅行袋。在他的衣服下面还有一支半自动手枪和10个子弹夹。我把枪和子弹夹也塞到公文包边上的铺位下面,然后关上旅行袋,又让它靠墙放着。 
  我伸开四肢在铺位上躺下,双手放在头顶上方的枕头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这时我感到十分伤心。安杰洛死了。不管我是否愿意,我得实施他的计划。更糟糕的是,当所有这一切都终了时,我还得对他父亲讲述他是怎么死的。他儿子的遗物中我唯一能给他的就是一只劳力士金表。这真叫人为难,安杰洛是他父亲的掌上明珠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睁开眼时,忽然听到头顶上方的甲板上有人轻轻奔跑,还有两个人在低声说话。我手持左轮手枪蹑手蹑脚地下了铺位,上了甲板。船长和另外一个人在船尾轻声轻气地交谈。我悄悄地注视着他们。那陌生人做了个手势,又有两个人从他背后上了船。他们俯身从货舱里拿起两包货物,准备下船。 
  我打开左轮枪的保险,绕过舱口,来到他们跟前。“怎么啦?”我问道。 
  那些陌生人停止谈话,一个劲儿地打量着我。“到底怎么啦?” 
  “那位先生说,这笔买卖不做了。他没有拿到你堂兄该付的钱。”船长显得忐忑不安。 
  “你告诉他,我知道钱已付清,要是没付,这些古柯叶决不会放到船上的。”我说道。 
  船长飞快地说着,那人用西班牙语回答,于是船长又向我转过身子。“只付了部分钱。等古柯叶全部送到后,还得付1000美元。” 
  “你告诉他,等他把余下的古柯叶送到后,他会拿到事先答应给他的款子。” 
  那个陌生人听明白了我的话。他又迅速地跟船长说着,船长翻译了他的话。“他说,他是个普通的农民,为他的作物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因此他不愿意他的劳动果实被人偷去。” 
  我看着船长。“他付给你多少钱让你编造这些谎话?” 
  “什么也没有,先生,”船长惴惴不安地回答道,“我以家族的荣誉起誓,我对你说的全是实话。”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望着那个陌生人。“你告诉那个狗娘养的,要他立即下船,要不我就宰了他。他可以在明天把余下的古柯叶送来,他该得多少钱我们都会给他的。” 
  船长又急匆匆地说着。那个陌生人看看我,然后点点头。他又和船长咕噜了几句,并且又点点头。“他明天上午再来。”船长说道。 
  我挥了一下手枪。“滚吧。” 
  陌生人和他手下的两个人爬下了船。我看着他们消失在环礁周围的丛林中。我向船长转过身去。“他们怎么知道我堂兄已经死去?” 
  “他们在监视我们。他们始终在盯着我们嘛。” 
  “你为什么允许他们上船来取走古柯叶?” 
  “他是印第安人。西班牙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儿。危险得很。我要是不让他上船,他会杀死我的。”他说道。 
  “原来如此,”我思忖了一下,便说道,“那么他明天会回来干掉我们。” 
  船长没有吭声。 
  “不过,要是我们明天离开了这儿,他就无能为力了,”我说道。 
  船长望着我。“他们隐蔽在树林里监视我们,”他说道,“我们要是试图开船,他们会听到引擎声的。” 
  “那么我们就不发动引擎。我们使用船锚。这儿河道不深,我们可以推着船走,然后顺流漂下,直到可以安全发动引擎的地方。” 
  船长凝视着我,脸上开始露出敬意。“你懂这一套?” 
  “在越南的时候。碰得多了。”我扯了个谎;过去我只是听说,直到如今我才真的相信有这回事。 
  “是,先生,”他说道,“我什么时候开始?” 
  “给他们一小时左右的时间好好睡一觉,”我说道,“然后我们出发。” 
  “要是他们追踪我们呢?” 
  “你们有枪吗?”我问道。 
  “两支手枪,两支步枪。”他回答道。 
  “那么我们就干掉他们,”我说道,“把枪拿到甲板上来,要你的手下人准备解缆。” 
  船长点点头,爬进了通向船后部的舱口。我回到舱里,拿起另一支手枪,然后把它插入皮带,和原先的那支枪放在一起。我又迅速地把几个子弹夹放入口袋。 
  阿尔玛的声音从船舱的另一头传来。“怎么回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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