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赛姆的声音听上去惶恐不安。
“我是但尼耳,”他低低地说道,“我一直想跟你通话,可是脱不出身来。你知道贾维斯的消息了吗?”
“我不可能不知道。每个电视频道都在广播,他真是个混蛋。老天爷。”
“说正经的,赛姆,”皮奇特里说道,“警察会发现,你昨天夜里见过他。”
“警察已经来过这儿,”赛姆说道,“那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你对他们说什么啦?”
“真实情况,”她直言不讳地回答道,“晚会后他送我回家,我请他临睡前再喝一杯。他企图搞我,我咬了他。他对我破口大骂,气急败坏地走了。”
“你把这一切告诉了警方?”皮奇特里表示怀疑地问道。
“我很久以前就懂得,你不该对警察说假话。要是你撒谎,他们总能发现。”
“你有没有对他们说,是我用私人飞机带你去晚会的?”他问道。
“他们已经知道啦。”
“他们还问你什么?”
“其他没问什么,”她问答说,“他们问我是否知道有谁会对他下毒手。我告诉他们,除了我不会有别人。于是他们哈哈大笑,便走开了。”
“我希望你在和他们谈话时坦率诚恳。我认为他们不喜欢你吸毒后飘飘欲仙的样子。”他说道。
“别胡扯了,但尼耳。他们只管凶杀,不是查麻醉毒品的警察。”
“你的照片要上报纸了。”他说道。
“在报上扬名总不是坏事,尤其还隐隐约约带些丑闻的味道。”
“你真是个婊子,”他带着赞赏的口吻说道,“什么都吓不倒你。”
“你也不比我好,”她反唇相讥。“我并没有听到你哭。”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嘛,对不对,”他回答道,“他们发什么牌,我们就得打什么牌。”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尼尔把头探了进来,皮奇特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对尼尔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好吧,赛姆,谢谢你来电话,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我心里踏实得很,”她说道,“雷恩鲍邀请我去波多黎各他家中过上一个星期。梅塞因和我明天早上坐他的私人飞机离开。”
“你们准能快活一阵,”他说道,“我听说,他的住所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不仅仅是快活一阵。我们打算一起灌制唱片和摄制录像。他有不少我们可以合作的歌。”她说道。
“那就更好,”他说道,“雷恩鲍已签字同意打我们的招牌。”
赛姆笑了。“不过我可没签字。你得去对付我的经纪人。”
“多嘴的自作聪明的家伙。”他抿嘴轻轻地笑着。“不过我并不为此担心。我们会妥善安排的。”
“我相信你能解决,”她飞快地说道,“尤其在我们俩有许多共同经历之后。”
“婊子。”他笑着骂道。
“再见,宝贝。”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但尼耳望着尼尔。“是赛姆。”他解释道,“她那儿一切正常。我们不会遇到任何麻烦。警察已经找过她了。”
“她没有说约会是你安排的?”尼尔仍然感到焦虑不安。
“她是个十分精明的婊子,”但尼耳回答道,“脑子一直在不停地转。不过稍微敲她一下大有好处。”
尼尔微微笑着。“现在我心情好多了。这件事会搞得我们十分难堪的。”他仍然站在办公桌跟前。“祝贺你,但尼耳。你成功了。我不知道该吻你还是和你握手。”
“等回家后再说,”但尼耳说道,“现在,我们还有事要干呢。”
尼尔急忙整好衣服,坐到但尼耳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好吧,”他笑着说。“我已作好准备。”
“我们为贾维斯准备的公司改组计划还在印刷厂吗?”
“是的。”
“把所有的材料都取回,拿回家去。留下两份,其余的文件都投入公文撕毁机中。无文哪个混蛋拿到一份材料,都会使我们在公众面前出丑。”
“你是说把所有的文件都扔到厕所里去?”尼尔问道。
“并非如此,”但尼耳说道。“我们只是要从谢泼德的角度,而不是从贾维斯的角度,把文件重写一下。这个计划无论对这位还是对那位都同样适用。”
“可是贾维斯有钱实施这项计划。我们怎么知道谢泼德还剩下几个钱呢?”
“我猜想他有这笔钱。”但尼耳说道,“他会议期间行动迅速果断,根本无法干预。”
尼尔直愣愣地望着他。“你认为谢泼德与贾维斯的死亡有关系吗?”
“我认为没关系,”但尼耳回答道,“我当时感觉到,布雷德利已经准备在会议上对贾维斯认输。余下的一切都是偶然发生的。”他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现在去干你的事儿吧,印刷厂8点钟关门,你还能把文件取回。”
他等到尼尔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让秘书帮他找西德利。西德利正在贾维斯的办公室里,但尼耳通过电话找到了他。“谢尔曼,”他说道,“我认为,我们得聊一聊。”
“我也这么想,”谢尔曼回答道,“我马上下楼到你的办公室来。”
律师经受了中午的突如其来的打击后看上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镇静。他向但尼耳伸出手来。“祝贺你,”他热情洋溢地说道,“我很高兴,布雷德利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谢谢你,谢尔曼。”但尼耳示意他坐下。“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贾维斯的公司或他的继承人是否会进行任何刁难。”
谢尔曼摇摇头。“我已经在设法和贾维斯夫人取得联系,但是她在南美旅行无人确切知道她正在哪里。”
“这并不使我感到放心些。”但尼耳说道。
“不过还有另一个问题,”谢尔曼补充说道,“贾维斯自己有2亿美元,但是这笔钱并不够,因此他从一位秘而不宣的合伙人那儿借了2亿美元来和布雷德利做交易。他还指望再得到4亿美元从布雷德利手中买下公司。我不知道,这笔钱从哪儿来。”
“那是个大数目。他怎么可能隐藏起来?”但尼耳问道。
谢尔曼望着他。“贾维斯是个怪人,做事从来独来独往。连我也不知道,他为了这笔钱是和谁打交道。”
“来路不正的钱。”但尼耳毫不掩饰地说道。
“也许是这样。”谢尔曼举起双手说道,“不过,我们可说不清。”
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但尼耳说道:“我想,我们得沉住气,冷静观察。”他六个月来第一次拿起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咳着,喘不过气来。他又一把把烟掐掉。“他妈的。”他骂道。他望着办公桌对面的谢尔曼。“你认为布雷德利和这件事是否有牵连?”
“我想不会,”谢尔曼回答说,“布雷德利被选中了。”
“布雷德利似乎十分自信。即使在爆炸前也是如此,”但尼耳轻轻地说道,“但是有两件事我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吉特林法官和杰德·史蒂文斯要见他?”
“吉特林法官是他在俄克拉荷马的律师。杰德·史蒂文斯我可一无所知。”
“我知道杰德·史蒂文斯。他是通用航空租赁公司的总经理,”但尼耳说道,“他准有60亿美元的资金。世界上有一半的航空公司都租他的飞机。”
“你认为是布雷德利带他来的吗?”
“什么可能都存在,”但尼耳说道,“那就是我们得弄明白的第二件事。”
7
布雷德利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后那只特大号的椅子上,望着吉特林法官和杰德,他们俩正坐在他对面的舒适的椅子上。他从胸袋中抽出白手帕,擦拭着额上的汗珠。“老天爷,”他喊道,“老天爷。”
吉特林法官注视着他,“我们可以再喝上一杯。”
“谢利——”布雷德利朝对讲机呼唤着。“法官要一份不加冰块的鸡尾酒,我要一份加冰块的格伦莫兰奇牌酒。”他对着杰德。“你爱喝什么?”
“咖啡,不放牛奶,加糖。”杰德回答道。
不多一会儿,谢利走进办公室,把饮料放在他们跟前。
“电话一概不接。”谢利转身打算离开时布雷德利对她说道。她点点头,随手关上了房门。
布雷德利举起酒杯。“干杯。”
法官点了下头,把鸡尾酒喝下一半。布雷德利又朝对讲机喊道:“谢利,我忘了,”他说道,“法官从来不止一杯,他要那只酒瓶。”
谢利很快拿来了一瓶加拿大俱乐部牌酒,放在吉特林法官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又离开了办公室。
布雷德利一声不吭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对杰德说道:“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你的介入那么离奇。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的?”
“我昨天晚上参加了你的晚会。”杰德回答道。
“参加晚会的几乎有500位客人。但是没有一个带来8500万美元。”
“还有一件事我感到很奇怪,”吉特林法官说,“这笔款子恰恰是我们为了使布雷德利继续留在公司里所需要的数目,你是怎么知道的?”
杰德微微笑着。“你有朋友。我有朋友。朋友间谈到这件事。而我是一个赌徒。”
“那会冒很大风险。”法官说道。
“小赌注赢不了大钱。”杰德回答道。
“你指望得到什么好处?”布雷德利问道。
“我还不清楚,”杰德回答道,“那正是我们要商讨的事儿。”
“即使有这8500万美元给我撑腰,当时要和贾维斯较量还是十分棘手的。你带钱来的时候,他还没出事呢,”布雷德利说道,“我还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杰德仍然微微笑着。“也许是因为我喜欢你的作风。你举办了一个了不起的晚会。”
法官又斟满了酒杯。“你是个年轻人,”他说道,“你哪儿来那儿多钱?”
“在我开办的公司中我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公司名叫通用航空租赁公司,资产60亿。”杰德看着他们,“因此,先生们,你们可以相信,我有能力玩这个游戏。现在,你们放宽心,我不会向你们索取任何东西。也许我们运气不坏,一起能赚一大笔钱。”
布雷德利转身对着法官。“你有什么看法?”
“你没有别的选择,”老人说道,“而且这使我想起你的举动,你们俩都是疯子。”
“贾维斯在公司里占有百分之四十的股,因此他在公司中的权利还是使我担心。我们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法官用冷淡的语气毫不留情地说:“那是你自讨苦吃。解铃还得系铃人嘛。”
杰德向法官转过身去。“布雷德利能摆脱困境,”他说道,“我信得过。”
“谢谢你,”布雷德利说道,“不过。等我们掌握更好的情况后,我们需要进一步商议。”
“我们可以再商议,”杰德说道,“眼下我得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他站起身来,把几张名片放在布雷德利面前的办公桌上。“你给我打电话,或者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再适当地安排几次会面。加上律师,会计师,文件。”
布雷德利抬起头来望着他。“但是,眼下你不想要我写一张8500万美元的收据吗?”
杰德盯着他的双眼。“你有钱支付吗?”
“没钱。”布雷德利回答道。
“那么,写不写又有什么区别呢?”杰德笑着说道,“我们以后再算这笔账。”他和布雷德利握了下手,然后又和法官握握手。“先生们,再见。”他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吉特林法官呆呆地望着关上的房门。他回过头来对着布雷德利。“我们最好打听一下这小伙子的情况。在我看来,他的举动过分随便。再说,对于不喝酒的人,你很难信得过。”
布雷德利摇摇头。他又在对讲机里叫唤谢利。“给我接花旗银行的麦克马纳斯。”他对法官点点头。“你在董事会会议上见过麦克马纳斯。自从我参加电影公司以来,他一直是董事会成员。他会帮助我们打听出杰德的底细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法官问道,“别忘了,我是个老人啊,我需要休息一下。”
布雷德利笑了。“那么我让查克取消你的正餐约会。”
“正餐约会?”法官惊奇地叫了起来。“和谁?”
“莎·莎·加博,”布雷德利回答道,“她喜欢上年纪的人嘛。”
“我可不想改变查克的计划,”法官赶忙说道,“去吃饭没问题。”
杰德转身来到那10层绿色玻璃大楼的停车库。大楼位于世纪大道上,正对着洛杉矶机场的空运区。他把雪佛兰车留给了停车场的服务员,便朝电梯走去。他揿了下到7层的按钮——他的办公室就在那儿。
楚楚动人的公司公关部副主任金·拉蒂默和看上去老是心事重重的公司副经理兼财务部主任吉姆·汉德利总是在电梯门口等着。这种情况虽然很荒唐,但是每次他进办公室时还得有这一位或那一位在电梯门口等着。他确信,他们已给停车场的服务员付了钱。
“你忙了一整天。”金说道。
“不错。”他一边回答一边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你把8500万美元花在哪儿啦?”吉姆问道,“我们支付波音公司的款子都不够了。”
“没问题,”杰德说道,“可以用租赁备用金来支付。”
他们跟随他进了办公室。他看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信件,摇摇头,罗科伯父总是这样,他从来不留下任何信件。
汉德利看着他。“贾维斯怎么啦?”
“他炸上了天。”杰德带着挖苦的口吻说道。
“这不是好玩的事,”财务部主任说道,“对我们有没有影响?”
“我看不会,”杰德说道,“我在和布雷德利打交道。”
“我们怎么调节?”吉姆问道。
杰德耸耸肩。“我还没拿定主意,我用私人的钱支付。明天我用自己的存款偿还公司的钱。”
“好吧,”吉姆说道,“我只希望能保护住你和我们。”
“我们不会有麻烦的,”杰德说道,“谢谢。”
吉姆离开办公室。金站在办公桌前。“你没事吧?”她问道。
“没事,”他回答道。他一下瘫到椅子上。“这一天真难熬,我累坏了。”
她绕过桌子走到他身后。“我来给你按摩一下脖子和肩膀,让它放松一下。”
“好,”他说道。金的手柔软而温暖。他回过头去。“这简直是神了,确实舒服多了。”
“你的罗科伯父从我的私人线路给我来了个电话。”金说道。
他立即回过身去。“你刚才干吗不告诉我?”
她摇摇头。“不能当着吉姆的面说。”
“他说些什么?”
“他说,他半夜往你家去电话,时间照旧。”她说道。
“他还说些什么?”
“‘里科,’”她回答道,“他们无法在纽约逮住他,现在他们正在组织一个大陪审团,设法在新泽西把他拿住。”她望着他。“他要你检查一下电话上有没有窃听装置,把整个套间也清查一下。”
“把安全部的约翰·斯坎伦叫来,让他去办这件事。”
“你惹什么麻烦了吗?”她关切地问道。
“不是我,”他回答道,“不过我为伯父担心。”他看着金叫唤安全人员,然后又看着桌上的信件,只有一封信至关紧要。他抓起另一架电话的话筒。“我要和供应部的鲁迪·迈耶通话,”他对办公室外间的一名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