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鲍说道:“他为这次演奏付给我们10万美元。”
“这样做还是不对头,”她说道,“要是他把你们当作客人请来,你们或许一个子儿也不会向他要呢。”
雷恩鲍点点头。“有些人是不分高低贵贱的。”他同意地说道,接着改变了话题。“你想寻找什么乐趣?你什么都有啦。”
“我想和你一起演唱。”她说道,一边紧紧盯住他的双眼。
“我们没有一块唱过歌,也没有一块排练过。况且你是客人,我是雇员。”
“别胡说八道啦,”她说道,“我们一起演个节目,5分钟就可以准备就绪的。”
“你打算为我这样做吗?”他带着一丝惊讶的口吻问道。
“我们都是同一类人,难道不是吗?也许我是黑人,而你是波多黎各人,但我们都是一条街上出来的。”
他一声不吭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道:“你怎么找到我们这儿的?”
“一名混账的警卫人员以为我是演员,他领我下的台阶。”
“哼,”他说道,“皮奇特里在哪儿?”
“也许在某个地方让他的男朋友给他那个玩意儿呢。”她回答道。
他的目光遇到了她的目光。“你不是闹着玩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说道,“我们在一起都妙极了。”
“我有个主意,”他说道。
“告诉我。”
“你知道我的那首我只是个小伙子吗?我唱红的第一首歌。”
“我背得出每个词儿。”她回答道。
“好,你来唱,只是把小伙子唱成姑娘。然后我唱你的‘我爱的那个小伙子’。只是我唱成‘我爱的那个姑娘’。我们知道歌谱,这样安排应当是轻松愉快的。”
她把他紧紧地抱在胸前。“噢,宝贝。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他亲亲她的脸颊。“现在我们试着连起来唱。”
就在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布雷德利和查克在一阵鼓声中来到舞台中央。布雷德利拿起话筒,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
“朋友们,尊贵的客人们。”布雷德利开始讲话。他那原先不十分明显的中西部拖腔由于语调的缘故而被强化了。“许多年来,查克和我每年都在俄克拉荷马为我们的初生子举行一次晚会。1955年的今天,查克和我站在我们的初生儿谢泼德一号油井的钻机下,油喷到了空中,然后又洒下,我们的身上浇遍了这乌黑的金子。我们俩手握着手,互相发出尖叫,但是查克对我说的所有话中我只记住了一句:‘现在,布雷德利,我们最终能有商店出售的套装啦。’”
客人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笑声和掌声充满整个帐篷。布雷德利举起了双手,客人们又慢慢地回到椅子上。
布雷德利拉住查克的手,微笑著作出一个表示感谢的手势。“比这个故事更离奇的是两年后我最终有了商店出售的套装,那是在谢泼德石油公司第一百号井出油后,我需要穿上套装去银行,因为我既然有了钱,就得借钱去交税。”
人群中又爆发出笑声和掌声。“谢谢你们所有人的光临,现在你们可以轻松一下啦,共度美好的时光,欣赏节目,享受美餐。”查克和布雷德利举起双手,热情地对他们的客人挥手致意。
音乐响了起来,舞台如同搁在圆盘上似地开始转动,随着灯光变得暗淡,布雷德利和查克,连同一直坐在舞台上的乐队,都渐渐消失了,最后是一片漆黑。
当灯火重放光彩时,舞台上全然是另一番景象,摇滚乐声震耳欲聋。探照灯在人群的前面照出一个悬在半空的青年男子。他那半裸的身子上徐着油彩,挂着闪闪发光的金属小圆片,手里握着话筒。当人们认出雷恩鲍那令人兴奋、善于吸引观众的姿态时,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一名歌手,使台下的观众如痴如醉。赛姆站在雷恩鲍的身边,身穿飘飘然的白色绸衣,映衬出裙衣下美丽的黑色胴体。
当两人开始载歌载舞时,里德·贾维斯靠在大理石柱上,不禁喃喃地自言自语他感到腹部阵阵麻木。“这简直是幅春宫画。我无法相信在晚会上有这种景象。”
但尼耳·皮奇特里出现在他的身旁。“里德,”他说道,“这儿是好莱坞,可不是渥太华的温尼伯。”
里德回过身来。“你看上去那么狼狈。出什么事啦,在楼梯上摔倒了吗?”
但尼耳摇摇头。“我在花园里找你的女友时,被一株柏树绊倒了。”然后他又看着里德。“那个杰德·史蒂文斯是何许人?他说,他和你一起带来了两亿美元。”
“要是他打算这么做的话,他有这笔钱的,”里德回答道,“不过在我的买卖中投资的不是他的钱。他只是替他伯父来核查情况。”
“那么他并不是你的合伙人?”
“嘿,他并不是,”里德看着赛姆开始独唱,一面回答道。“我没有合伙人,而且,到明天他就不是我们的成员啦。”
“那么容易?”但尼耳带着讽刺的口吻问道,“我听说,布雷德利可没有明天就低头称臣的意思。至少,他听上去没有这个打算。”
里德耸耸肩,对舞台上的赛姆瞥了一眼,然后又向皮奇特里转过身来。“我还是想干那个姑娘,”他说道,“你和她说过了吗?”
“我当时设法找到她,结果却被花园里该死的柏树绊了一跤。我也是在舞台上刚看到她的。”
里德望着他。“我只想知道,你能否安排让我和她睡觉?”
但尼耳没有露出一丝笑容。“我不知道,”他说道,“游戏的目的是金钱。要是金钱对她没有诱惑力,她就不会参加游戏。”
“我不在乎花费什么代价,你就是要把她搞到手。”里德断然地说道。
吉特林法官疲惫不堪地一屁股坐到楼上书房的安乐椅上,抬头望着布雷德利。“你在加利福尼亚才是凌晨两点,可对我来说已是清晨5点了。”
布雷德利递给法官一杯玉米威士忌。“这酒会使你睡意全消。”
法官点点头,把酒一饮而尽。“再来一杯。”他说道。
布雷德利点了下头,又斟满了一杯。这次法官慢吞吞地呷着。他抬起头来瞧布雷德利。“楼下那个晚会规模不小哇。”
“好莱坞的排场,”布雷德利说道,“这种事你不得不干。”
“花钱不少,”法官说道,“你付得起吗?”
“那可要指望你喽。”布雷德利给自己倒了杯酒。“我不但在石油中淹个半死,食人鱼还来吃我的肉。”
“你欠银行的那笔款子怎么办?1200万美元?还有欠我个人的那2500万怎么办?”
“一分一厘都现款付清。”布雷德利做着鬼脸说道。
法官死死盯着他。“我了解你。你来自与印第安人做生意的行列。眼下联邦和州里的审计人员都爬到我的头上来撒尿。我怎么可能替你搞到这笔钱呢?”
“幻想乐园。我在马里纳的边缘地区买的那8英亩土地,我委托你代管的。这块地一直没有建成制片厂。实际上,贾维斯和我从未商议要在幻想乐园做电视和电影的买卖。当时他毫无兴趣。迪斯尼宣布要在法国开张之前,他甚至从未和我商谈过这件事。”
法官目光锐利地望着他。“你从未用电影公司的钱来开发这块土地?”
“没有,我从未做过任何投资。只是让它闲在那儿。”
法官思忖了一会儿。“那么,也许这块地价值五六千万。依我看来,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拿着他的4亿美元,一走了事。接受他提出的方案,这不用花你一个子儿。要是情况看上去不错,就重新开始;要是情况不妙,就让他去擦屁股。”
“我想擦这个屁股,”布雷德利说道,“我曾打算向电影行业表明,如何来擦屁股。”
“有的人遭遇更惨。你毕竟还能从中得到4亿美元。你本来有可能连老本都输光的,咬紧牙关耐心等待。石油业迟早又会兴旺起来。你在马里纳拥有的准备建造幻想乐园的那块不动产准会招财进宝。你眼前经受的创伤会成为你的骄傲。”
布雷德利低头看着法官。“是这样吗?只是骄傲?”
“我们家族从未被人看作是谦卑恭顺的家族。”法官微笑着。“就对那个伐木工贾维斯说,你愿意接受他的那笔钱,并祝他交好运。你就呆在林中,这一手你最在行。石油和土地。”
“我想你是对的,”布雷德利表示同意。“不过,伙计,这个行当真是有意思。”
“你会有另一个获胜的机会的,”法官明智地说道。“谁说那个伐木工贾维斯比你有任何精明之处?他也一样会落得个狗啃泥。到时候说不准你能重操旧业呢。”
“好吧,”布雷德利点点头,“我想,我去找那个贾维斯,把我的决定告诉他。”
“告诉他个屁,”法官气恼地说道,“让他等到明天上午开董事会。现在,再给我喝上一杯。”
4
下午1点钟。蒙蒙细雨敲打着大西洋城世界游乐场楼顶房屋的双层隔热玻璃窗上。宽大的起居室里,一位老人靠在专门制作的威尼斯式躺椅上,全身舒适地裹着毯子。他的周围站着几名助手。老人看了下手表,然后抬头望着他们。“给我在加利福尼亚的侄子去个电话。”
“是,堂·罗科,”他的女秘书从办公桌后应道。
不到1分钟,杰德便拿起了电话。“眼下他们不是应该办妥交易了吗?”罗科又看了一眼手表,高声咆哮着。“现在那儿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我们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杰德回答说。
老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气恼。“那个混蛋加拿大人在骗我们。”
“他怎么可能呢,罗科伯父?”杰德问道,“没有我们的钱他无法做成这笔交易的。”
“我听说米尔肯从日本鬼子那儿给他弄到了4亿美元,”罗科说道。
“你想要我和贾维斯谈一下吗?”杰德问道。
“要是他想捉弄我们,那么只有一件事要做,”老人说道,“我们先捉弄他。”
杰德一言不发地握着电话话筒。
“我知道,我们本该给那个狗杂种泼冷水的,”罗科说道,“从这笔买卖的成交方式来看,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说不准我们还蒙在鼓里,而这4亿美元就全都扔到水里啦。”
“你想要我和谁谈?”杰德问道。
“他们中午在电影公司举行董事会会议。我要你和谢泼德谈,不要和贾维斯谈。谢泼德需要8500万美元作制片基金。要是他拿不出这笔钱,贾维斯就有权要他付清全部款项。你对谢泼德讲,你支持他。”
“你怎么认为他会相信我的话?”杰德问道,“他对我了解甚少,不足以拿我的话当真。”
“他懂得钞票的作用,”罗科伯父说道,“你拿一张8500万美元的支票去。他会相信钞票的。”
“那么,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来捉弄贾维斯。我们和米尔肯谈,他会听你的。总而言之,你是个好买主。你通过他已经在关栈中放了40亿美元的货物了。”
“我要从他那儿取回这笔钱。不管怎么说,是我的银行借给他这笔钱的。”罗科回答说。
“可是你把钱给了一家加拿大公司。”
“正是那家加拿大银行给了他贷款,”罗科反驳道,“要么我们收回这笔钱,要么他丢掉小命。”
“好吧,”杰德说道,“我到会议上去。还有别的事吗?”
“有,”罗科回答道,“你对谢泼德说,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要再和贾维斯继续做交易。我们会始终做他的后盾。”
“行,罗科伯父。”杰德说道。
罗科突然改变了话题。“你那儿天气如何?”
“好极了,”杰德回答说,“阳光明媚,天气暖和。”
“妈的。”罗科抱怨道。他从躺椅上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绵绵细雨俯瞰着海滨的木板路和大海。他手中仍然握着电话话筒,嘟嘟哝哝地对侄子发着牢骚。“倒霉透了。你在充满阳光的桔子乡里养尊处优,而我在东部却冻得要死。我们西西里人真是不幸。”
“你可以来这儿嘛,罗科伯父,”杰德建议道,“你可以生活得像个国土一样。”
“不行,”罗科说道,“我已经签了约。我答应留在这儿的,要是我上那儿,我就成了博纳诺。人人都同意他移居那儿,都说他的生意可以受到保护,他不会遇到任何麻烦。可是几年后,当他在车道上启动他的车时便一命呜呼。轰!我在自己的领地上感到安全些。至少,这儿发生的一切我了如指掌。”
电影公司内那幢高楼的第14层被称为天国之门。这整个顶层全部归布雷德利·谢泼德使用。其余的管理人员根据他们在公司中地位的高低安排在楼下各层——职务越高,楼层也就越高。但是人人都知道,对于9楼以下的人员来说,尽管从他们办公室的大玻璃窗可以俯视影片公司的录音场和其余的办公室,但他们都一个个无权无势,囊中羞涩,他们的名字只出现在电视或电影制作人员的名单中。
眼下已经是上午11点30分。杰德按电影公司门卫指定的地点停放好他那辆定制的雪佛兰布莱泽车。周围是一长溜亮锃锃的高级豪华轿车——罗尔斯牌车、梅塞德斯牌车、欧洲赛车以及它们的美国兄弟卡迪拉克牌车和林肯牌车,然而杰德的车在它们中间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那名门卫神气活现地坐在宽敞的,用粉红色大理石铺成的门厅里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边,脸色阴沉地望着杰德。他询问杰德是干什么的,然后对着电话话筒轻轻说了一番,最后用手指指第一排电梯。“第一个门,史蒂文斯先生。那是通往谢泼德先生办公室的快速专用电梯。”
杰德跨进了电梯,里面没有任何键钮。电梯门自动关上,电梯地面承受的重量使电梯启动加速,直接来到第14层楼。一名难以分辨出男女的接待员冷淡地对他点点头。“是史蒂文斯先生吗?”
杰德点了下头。
她用那指甲经过精心修剪的手指指了一下。“第一道门。”
“谢谢。”他走到第一道门前,把门打开。屋里有3名秘书坐在办公桌旁。其中的一名从椅子上起身,向他走来。“是史蒂文斯先生吗?”
他点点头。
“我叫谢利,”她声音柔和地说道,“我是谢泼德先生的私人秘书。他眼下正在参加董事会的会议,不过他希望你在他的办公室时不要拘束,一直等到他回来。现在,要不要我给你沏茶或者来杯咖啡?”
“什么也不需要,谢谢,”他说道,“我没事儿,可以等待。”谢利走出办公室后,杰德走到窗口。往南和往西他可以看到电影棚,而往东和往北在小船坞的那一头是70英亩荒地,计划建造一个幻想乐园的。杰德从口袋掏出一支烟,把它点着。“见鬼。”他想到口袋里那张8500万美元的支票,便自言自语起来。“那边还得花上一大笔钱才行。”
安装在天花板和墙壁中的隐蔽的扬声器里传来了秘书的声音。“有事吗,史蒂文斯先生?”
“你能来一下吗?”杰德问道。
秘书立即出现在他跟前。“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谢泼德先生离开会议几分钟?”
“这个会议很重要。”秘书回答说。
“但是你让他来跟我谈话更重要。”
谢利显得犹豫不决。“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