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断天道:“就此放爷单独成行?要是左仲仪出事或反了,岂非不妙。”
李卫道:“左仲仪应靠得住,但身为储君,冒险不得,你且安排下手,护持后头,以备不时之需。”
冷断天道:“遵命!”已调度人手去了。
李卫揣想左仲仪种种,确是难得奇才,武功高强不说,且足智多谋,又能屈能伸,泰山崩于前面不惧,大清文武百宫,何人能像他如此洒脱?或许不必等到弘历继位,现在即可推荐于雍正皇,让其平定云南土司,亦或准葛尔之乱,岂非妙哉。
在无利益纠葛下,李卫的确欣赏左仲仪,甚至视为他乃弘历第一,前途未可限量。
在关心局势下,李卫亦出巡,探探民情,也好有个对策。
左仲仪甚居转行分行,但觉一切落定,始到遭运分舵,接来青逸飞,共同前往钱塘江渡港。
青逸飞但觉将见弘历,脸面为之飞红,然在左仲仪极力安抚下,终较平静,暗付:“我跟他始终未交往,哪还忌讳什么?以平常心待之便是。”
及至渡港,弘历忽见青逸飞,欣喜若狂:“青姑娘也是同行?太好了太好了。”
小德子眼睛亦发亮:“原来青姑娘躲到圣帮,害我找你找到磨破鞋底,现终也不负苦心人!”
青逸飞窘声道:“宝爷好,小德子也好。”虽说镇定镇定,心头仍怦怦乱跳。
弘历瞧她娇羞若玉蕊暗吐,越觉让人疼爱,欣喜道:“你不是对江南风光甚了解?待会得好好请教了。”
青逸飞更形困窘,那些全是学自左仲仪,如今现学现卖被拆穿,脸面总热,偷窥心上人,对方竟然幸灾乐祸笑着,暗道可恶,日后得好好报仇。
左仲仪落落大方道:“青姑娘因鄂龙和我合作关系,已被聘为圣帮帐房,日后宝爷若仍在江南,见面机会总是多多。”
弘历欣笑道:“那好,那好,只是帐房,还没升官!”原以为她和左仲仪关系匪浅,纵使追求,总也负担,然闻及只是帐房,在自我催眠下,总觉仍是普通朋友,如此将是公平竟争局面,乐得笑眯双眼。
青逸飞且暗瞄左仲仪一眼,竟然不把话说清楚,害得她窘于应对,干声道:“是,只是帐心……”此话全无意识,而是顺着话势说出,又让弘历心花怒放。青逸飞顿觉,已无地自容暗叫着该死,出错连连。
小德子乘机追击,笑道:“宝爷可想死你了,到船上你俩可好好交流交流,共同赏景亦可。”
青逸飞干声道:“是……”顿觉不对,登时改口:“可是我还有一大堆帐待算。”手中正抱着帐册,挡箭牌似地晃起来。
弘历笑道:“可请左爷放你三天假,舒展一下心情,忒也应该。”
青速飞道:“可是很急……”
左仲仪笑道:“暂时放下工作吧,陪陪宝爷也是应该。”
青逸飞暗斥可恶家伙,竟然把老婆往他人身上推?可恶可恶,排找机会治他,然左爷既已说出,自己乃属下身分,只好应是,窘在当场。
弘历总觉机会难得,急道:“快上船吧,咱快去云游四海,海阔天空聊聊!”想伸手挽人,又觉不妥,拱手拜礼便是。
船长乃风及时堂弟风迎秋,掌舵亦有数十年经验,此次委以重任,特别小心,在盘算天色及潮夕下,为求安全,已招手诸位快上船。左仲仪亦不想耽搁,先行登船。青逸飞在弘历“纠缠”下,有一眼没一眼地瞪着心上人,且陪笑弘历以登船,此举让她觉得自已是卖笑女子。
小德子则在旁添油加醋,只逗得弘历乐、青女窘,好生为难却莫可奈何。
铁皮船已起舵,直往远海行去。
弘历终缠青逸飞不放,风花雪月聊个不停。
左仲仪则故意避开,毕竟和青逸飞感情已稳定,何需对弘历施以情敌防备?应是顺其自然,当不成情侣,当个友人亦可。可惜青逸飞未想通此点,每每有机会即转头回来张牙舞爪,似在告知,背弃下场将是个大花脸,且百孔千疮。
左仲仪偶伸舌关对抗,又惹得青逸飞抽颈捏拳,以凶相杀人。
三方就此一多情一窘困一谈然中云游大海去了。
…
疯马武侠 扫校
第二十章 兴 师
及近黄昏,左海瑞人马不断涌入杭州城。
漕运总舵主万青雪更引船数百艘,浩浩荡荡直冲杭州渡口。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肃杀息笼四遇方。
漕帮弟子亦备战,不知对方集结人马,斗的是谁,不得不防。
漕运弟兄恨极漕帮抢夺地盘,故常恶言相向,万青雪若非顾及逼宫先收拾左仲仪,早向漕运宣战。
双方一触即发,状况危急。
忽闻左海瑞现身召集弟兄上岸,直扑圣帮,暂时解去和漕帮冲突之危。
杭州漕运弟子却莫名不解,直道干啥,要跟谁拼命去?由于圣帮规定甚严,未得命令,他们并未跟前瞧探,只顾领酬薪,待有指示再说不迟。
风及时瞧得惊心肉跳,数千人齐往总坛逼去,若是硬拼,恐也损失惨重。
左海瑞带队直冲圣帮,万青雪以及暗中现身相助的郭奇秀左右掠阵,以期镇住气势。
左海瑞方抵铜门,大喝道:“叛徒左仲仪还不出来受审么?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时头无人回应。
左海瑞再喝几句,仍无反应,遂迫问守卫:“人呢?你们的圣爷龟到哪里去了?”
守卫道:“不清楚……”
左海瑞喝道:“谁当家?”
守卫道:“没人当家,都走光了。”
“走光了?”左海瑞喝道:“他风闻消息开溜了?”
守卫道:“不清楚!”
郭奇秀道:“圣爷不如先占领总坛再说!”
左海瑞但觉有理,登喝向众人,激起情绪后已往内厅冲去。
万青雪亦忍不住骂道:“小毛头也敢乱摘,还不出来让弟兄公审,看你能说出何理由来!”
忽闻声音回应:“你想审谁?”柳碧玑已现身,挡在众人身前,身上仍围着兜儿,一副佣仆打扮,然其乃三代老奴,自有威信,尤其武功已受左道光、左海宁调教,甚是了得,帮中无人敢试招。
万青雪乍见暗恋情人,脸面顿红,幸有黑胡挡掩,否则更形出糗,干声笑道:“我等只向圣爷讨公道,不干柳姑娘事。”
柳碧玑道:“找左爷?早出差了!”
左海瑞诧道:“他何时出差?难道不知我等要来?”
柳碧玑道:“你早让位,来不来好像无关紧要。”
左海瑞斥道:“敢轻视我?此次前来却是在逼左仲仪退位。我依旧是最新圣爷!你该听我命令行事。”
柳碧玑道:“谁是圣爷,我就听谁,你们内斗之事,不要扯到我身上,毕竟我只是厨房大班,有何好斗?别拦着,我还得去扫地,忙得很!”说完故意迫往万青雪,终迫他让位,干声道:“慢走……”
柳碧玑道:“反啥劲,也不打听漕运弟子每人领大笔银子,哪来亏待他们。”说完溜行而去。
万青雪匆匆赶来,哪想如此之多,见心上人离去,重释已解,顿又叫阵左仲仪快出来受审。
郭奇秀道:“恐真的不在,否则他不是缩头之人,圣爷在可接收总坛,并向弟兄宣布,然后派兵四处搜查,务必逮着他为止。”
左海瑞额首道:“有道理!”登时下令搜索内院,自己则搜向内堂要地,连经纬书房也搜遍,未见一丝半影。
柳碧玑护着书房,冷声道:“先朝圣爷遗像不容冒犯,诸位往他处按吧,不过定无结果。”
左海瑞冷哼:“纵躲在地洞,也要把他挖出来;”嗔怒而去。
柳碧玑暗道好个空城计,弄得大伙火冒三丈,就是找不出发泄对象,迟早锐气将消磨殆尽。
左海瑞快回到正厅,坐上太师椅,威风八面道:“前圣爷左仲仪带罪潜逃,已无资格任圣爷,现由我正式接手!”漕运弟子一阵吆喝鼓掌支持。
万青雪、郭奇秀当然附和,直呼新圣爷万岁,算是拥护成功。
郭奇秀道:“请圣爷下令缉拿左仲仪,及反叛份子。”
左海瑞当即喝令:“兵分四路搜遍全城,退有反抗份子,立即逮捕,帮规处置!”
众头领一声得令,各自搜去。望见杭州热闹有余,争斗全无,圣帮弟子全在跑龙套。在孤掌难鸣,失敌难战下,跑得连自己皆觉像小丑,暗自想笑。
然胆小民众发现苗头不对,果然梢俏前去兑领银票,毕竟左仲仪已失踪;换来左海瑞,然在最近风评不佳,交他管银,忒也难安。
幸在傍晚,提领人潮尚未过多,项思得以支付。然在圣帮一夜搜寻左仲仪未果,且闹得全城皆知,复在鹰帮怂恿下,次日一早,终见大批人潮争相挤兑,钱庄金库早空,项思只好向总坛求援。
左海瑞回到自家住处“海瑞阁”舒服过得一夜圣爷滋味,谁知尚未用早膳,即被钱事所烦——手下竟通知财库已空,吓得他赶往金库搜去,钱竟然空空如也。
左海瑞登往柳碧玑奔去,在厨房将人找着,喝道:“左仲仪把钱花到哪去?”
柳碧玑道:“啥钱?”
左海瑞道:“库金!帮库的金元宝2”
柳碧玑道:“能花哪?所剩也不多,全部让刘吞金给领去了。”
左海瑞诧道:“如此岂非自砸手脚?”
柳碧玑瞄眼:“什么自砸手脚?你和刘吞金串通?”
左海瑞这才知说溜嘴,冷道:“谁跟他有往来?是左仲仪得罪对方,自砸手脚!”不想解释,喝道:“库金明明有三大船,怎尽皆不见?”
柳碧玑冷道:“自己载到海中遭劫,还好意思说三大船?我看三箱还差不多。”
左海瑞道:“左仲仪不是从火焰岛找回了么?”
柳碧玑冷道:“若找回,高鱼不会搜寻至今,你该去问问郭奇秀,是他盗你银子,还把他当大好人?”
左海瑞诧道:“是他?这家伙竟然先坑了我?”
柳碧玑道:“快去找他要银子吧,你不是以圣爷自居,圣帮垮了,对你形象甚损。”
左海瑞终也苦笑,自己所接回之圣帮和先前放弃时刻相同,竟是个烂摊子,实是不值,然既已接回职务,总得想办法解决,二话不说,登往郭奇秀住处佑宁居行去。
郭奇秀忏悔地拜着父亲牌位,但只是轻描淡写几句,仍怪罪左仲仪逼死父亲,必将索讨此债。
忽见左海瑞闯入,郭奇秀诧惊:“圣爷您这是?”十数年未来过之人,怎突地出现?
左海瑞怒道:“你干的好事,敢劫走船金,嫁祸予我,难怪永远找不到!”
郭奇秀道:“哪有,库金不是已找回?”
左海瑞斥道:“找什么!根本是空库,快交出埋藏地头,否则取你性命?”右掌一抬,劲气暴出,一副将大开杀戒模样。
郭奇秀知其武功不低,力拼恐讨不了好处,道:“确在火焰群岛,左仲仪若未挖出,我可以代劳。”想着竟也窃喜不断,毕竟拥有它,即拥有真正实力,暗道:“左仲仪耍的招法厉害,差点给骗了。”
左海瑞喝道:“在哪个岛?”
郭奇秀随便胡扯,左海瑞也无法证实,冷道:“敢造假,必定取你脑袋。”郭奇秀叹道:“圣爷快派我去挖吧,否则圣帮一垮,有此库金做啥?”
左海瑞冷道:“全是你耍的鬼主意,我会放你一人前去?那是不可能,你好好给我留在这里,待我解决问题后再来路你好好算!”说完调来十名手下看守,软禁对方,悻悻而去。
郭奇秀急道:“圣爷,属下真的悔改,以后不会再犯了!”虽是挣扎急叹,然左海瑞仍置之不理。郭奇秀其实只是作样喊着玩玩,十名守卫岂能困得了自己,如此做只不过避避风风,待有机会潜去取金,方为最实在任务。
左海瑞甚快交代亲信,直接通知苏州分舵副舵主连日珍支援银子,以其数百万库存,暂可支付,他且暗自修书传予刘吞金,将款项回存,如此方不致太难堪。
苏州甚近,快马加鞭,不到一日即可抵达,倒是无惧挤兑。然有手下报及风及时在漕运渡口大发银子,实让他气愤不已,喝道:“银库已空,还有多余闲钱发银子!?”找得万青雪直奔渡口。
万青雪一夜醒来,亦觉奇异,为何北方弟兄气难消,南方弟兄却欢天喜地?故决心想弄清楚。
两人奔到渡口。果然见得风及时摆着一长桌,十名弟兄不断填写姓名并拨银两,其外围则挤满漕运弟兄,个个脸露贪婪。
左海瑞见状嗔喝:“风及时你好大胆,吃里扒外么!”迫开众人,大步行来。
万青雪跟在左侧,冷道:“是啥回事?怎只南方弟兄能领银子?北方弟兄喝西北风么?”
风及时拱手道:“不,圣爷规定,南北弟兄皆能领银,每月三两薪,直到安顿妥善为止。”
北方弟兄闻言已哗然,万青雪怔道:“有此事?我怎未听过?”
风及时道:“消息是传出去,圣爷且特别交代,谁知竟未传到您手上,可能半途出事了。”
左海瑞喝道:“鬼扯,我岂有传此命令!”
风及时道:“是左仲仪圣爷传的……”
左海瑞怒斥:“圣爷只有一个,就是我!”一掌打去,劲风扫得桌倒椅翻,吓坏众人。
风及时仍想解释,左海瑞怒道:“不必多说,把他押起来,亏空公款,还敢如此嚣张!”登见两名手下抽刀押人。风及时已得暗示,故毫不反抗,暗叹一声,随他去了。
然南方漕帮弟子已心慌,有人急道:“圣爷发我们银子,否则我们过不去了……”一干人顿时乞求。
左海瑞冷道:“北方弟兄无银,南方弟子岂能发银,全数给我收回来!”
此语方出,又自引起哗然,领得银子着急抓口袋,不肯交出,北方弟兄更想迫其交出,情势变得诡异。
风及时看不过去,说道:“弟兄何必相残,年轻圣爷早计划妥,每人每月皆能领到银,且安插落户,照样有工作,漕运没了,还有海运,哪有背弃你们?’全是有心人挑拨罢了,千万别上当……”
话未说完,左海瑞怒掌再击来,登将风及时打得口吐血丝,闷呃跌退,甚是狼狈,左海瑞厉道:“带走,妖言惑众,罪该万死!”手下已将风及时押走。
然北方弟子却疑惑每月三两银,如此好条件到底是真是假?有人偷偷问南方弟子,皆是真的领到手,有的还被安插到钱庄,生计更快知,羡煞北方弟子。终有人道:“我们也要发银,且安插落户。”一人说,多人喊,终已起哄。
万青雪暗付,有此条件安顿倒也过得去,若是真实,此趟反得似没道理,已想查证。
然左海瑞怎肯承认此诺言?且为否定而反对,喝道:“你们被骗都不知?库金早已亏空,哪来银子发放,这些全是左仲仪诡计,略施小惠,你们全把他当神了?漕运弟兄要脱困,只有打倒漕帮,抢回生意,那才是长久之计!”
北方弟兄闻言终觉得收回漕运始为最终解决之道,毕竟库金已空,拿什么发银?登又哄言支持左海瑞,直喊着打倒漕帮,抢回漕运。
万青雪暗付也对,库金已空,根本无银可发,弟兄喝西北风么?当机立断,道:“咱们抢回漕运,弟兄们,合力一博,胜败全在此举!”
北方弟兄情绪已被激起,直喝打倒漕帮,收回漕运,一群群已跳上漕船,大战在即。
左海瑞连连吃惊,亦想有所表现,登时引队在前,一路杀往漕帮地盘。
万青雪当然不落人后,喝得威风八面。
圣帮漕船渐行逼近,杀气腾腾。
漕帮岂是省油之灯,登时掠阵以对,幸引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