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盗- 第4部分

　　　　拉迪娅瞬间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相比于漂亮的衣服和精美的首饰，她显然对于炼金术有着更为浓厚的兴趣。。

　　　　“不错，可是用来萃取的黑蜥蜴油已经不多了。”

　　　　说起这个，格洛又一次想起了他的个人实力加强计划，锋锐附魔术关系着他是否能够拥有一件好的武器。

　　　　“那，我们这次购买一些？”

　　　　“不，不，拉迪娅，在诺戈的山林里，黑蜥蜴这种东西很多的，没必要浪费雷尔。”

　　　　“那我们去抓吗？”

　　　　“现在是冬天，黑蜥蜴早就钻进地洞深处了。”

　　　　格洛以事实驳回了拉迪娅的提议，他摊开双手，表示对这一情况的无奈，只见法师小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和笔，半蹲下来用膝盖枕着，开始刷刷地划去了一些东西。作为一位知识渊博的学霸小姐，她略想了一想，就从脑子里找到了好几种黑蜥蜴油的替代物。

　　　　从安普顿矿场，到阿弗隆，两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头，并不是第一次讨论“锋锐附魔术”这一炼金工艺。对于记载在塔·法龙斯炼金百科上的原版工艺，法师小姐提供了布拉卡达流传的最新改良版，而作为穿越人士的格洛，提出了“粉末冶金”这一并不存在于大陆炼金体系的工艺概念。他虽然并不懂那些艰深复杂的具体技术细节，但是基本的一些原理刚一说出口，就被头脑聪敏的法师小姐领悟了，于是，“锋锐附魔术”的工艺流程在她的小本子上改了又改，直到变成今天的内容。

　　　　提出“粉末冶金”，她改；提出工艺条件限制，她改；提出削减费用，她改……现在，再次提出材料缺少的问题，她仍然在改，面不改色，无怨无悔。前世作为工程设计画图狗的格洛突然有些悲悯和同情的情绪，像拉迪娅小姐这样，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素质和涵养非凡的乙方人才。

　　　　这是格洛和拉迪娅回到安普顿矿场的第一天，与盗匪团内的其他人员匆匆见上了一面，两人享用完食物不久后，钻进了安普顿矿场的试验室里——这是山坡下一排小房子中其中一间，其实说是两间更合适，这处简陋的炼金试验室兼铁匠作坊是由两栋墙壁相靠的小房子改造而成，以往盗匪团内通常在这里制作各类武器，当然，作为盗匪团内唯一一个就职【铁匠】，大多数的启用时间内，都是格洛呆在这儿。

　　　　属于铁匠作业的工具被他放在了房间内的一角，还有炉子、风箱、砧台，也被转移到了角落，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木桌，其中一侧墙壁还有一个没有上漆的原木书柜。还好北地诺戈算得上干燥，长年累月下来，书柜的表面仍然保持着那种新鲜的淡黄木色。书柜里还有不少空着的位置，而拉迪娅小姐从“安格斯的挽歌殿堂”带回来的书籍，则被仔细地分类，再按照书籍的纸张页面大小，码放到了不同的层间。

　　　　此刻，法师小姐右手握着一支鹅毛笔，坐在了木桌之前，她的身前桌面上摊开了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她不时翻阅着，对照小本子上的工艺，笔尖停留在某一参数之上，皱起眉头开始了思考——密密麻麻的公式让格洛看得有些头皮发炸。身为一名理工科的宅男，按理来说他本不应害怕这些东西，但实际上，格洛却很明白，这些东西之中，某些内容既不属于物理，也不属于化学，而是这个世界独有的奥术文明，根据他脑子里那些根深蒂固的认知，对于这些实在很难理解。

　　　　比起游戏里玩家所扮演的那些法师，这个世界的土著法爷完全是另外一种生物。

　　　　拉迪娅正在反复计算验证着工艺参数，格洛拿起她面前的小本子大致地看了一番后，很快又放了下来，“锋锐附魔术”工艺研究到这一阶段，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内容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他合起纸页，站起身子，手臂却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的刺剑【公正之义】，在这一刻，他突然冒出了一个离奇大胆的想法。

　　　　也许，教会中人会认为这是一种亵渎神圣的行为，可格洛本身作为无信者，却丝毫不认为这样做会有什么不妥——他只是稍稍在脑子转了下念头，立即拿定了主意。

　　　　光耀七神兵之一，【公正之义】，此刻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件材料与制作工艺出色的武器而已。

　　　　“拉迪娅，等一等。”

　　　　格洛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打断了法师小姐的工作。他解下刺剑放到木桌上，然后望着那张精致客人而满是认真神色的脸庞，“关于粉末冶金的工艺，也许我们可以试着用于这柄刺剑上。”

　　　　“呃……可是格洛先生，【公正之义】是教会的神器……”

　　　　听到格洛的这一提议，拉迪娅小姐顿时愣了一愣。以前呆在云顶城的法师高塔里，她确实做不少附魔方面的炼金试验，不过像这次，拿出一件神器用来进行试验，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艾兰迪亚大陆，法师们同样是无信者，他们只相信奥术和真理，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主意无疑是太过疯狂了：圣辉教会的不朽神器，承载千年传说与荣耀的物品，用来进行一项未经验证的炼金工艺，她几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粉末冶金的原理，相信你也了解。我想，这并不会对【公正之义】本身造成什么影响。”

　　　　见到拉迪娅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他进一步的劝说道，“这样做不过是剑锋上加上了一道涂层而已。”

　　　　“神器应该不会很容易的就被损坏。”他补充道。

　　　　“探索未知，这可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好吧！格洛先生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对于拿神器做炼金试验，拉迪娅的心头其实也有着那么一点儿蠢蠢欲动。

　　　　两人商议完毕后，同属行动派的性格让其很快动起手来——安普顿矿场处在诺戈群山中的凹地，在这初冬的季节里，虽说还未彻骨的寒冷，但是外面的风声呼啸，呜咽作响。漆黑的夜幕之下，数座小房子在这时候已经亮起了橘黄的灯光。

　　　　可是，须臾之后，风声大作，狂暴的气流甚至吹得石头砌筑的房子都摇摇晃晃起来，木板做成的房门被吹得吱呀作响，仿佛一阵阵痛苦的呻吟，空气从外面的世界涌进房间内，一盏又一盏灯光熄灭。斯考特、奥利弗、莱文……还有一些早早上床入睡的人，纷纷从房间中跑了出来。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到这样一幕景象：在矿场内的那所炼金试验室内，充斥着缤纷璀璨的七色光芒，从一切窗户、门缝等等一切缝隙之中延伸出无数条绚烂的光线……

【番外】血肉渴望——黑影（）　
格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事实上，那些装着混合的黑色液体正从一只四方锥形的水晶瓶倾倒在【公正之义】的剑身上时，那些液体沿着上头细微的纹络飞快的蔓延，然后，这些液体停止了流动，在油灯的灯光闪闪广发，像是夜空闪耀的星辰一般。冥冥之中，一个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声音很低沉，似乎还伴随着一阵阵的风声呼啸，格洛和法师小姐拉迪娅，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根本听不清楚这个声音到底说了一些什么。两人在恍惚之间，看到剑身上冒着腾腾白色热气的黑色液体很快沁入了剑身，消失不见，紧接着，如同虹彩般的七色光芒从刺剑的剑锋之中升起，这样一种视觉上的效果，让格洛不由联想起了经过棱镜折射的阳光。

　　　　但现在却是夜晚，阳光的到来还得等到数个时辰之后。

　　　　发生什么了？

　　　　格洛正打算拿起刺剑利用【系统】一探究竟，可这时从外面世界安普顿矿场的狂风却将试验室的窗户冲破了一个窟窿，油灯瞬间熄灭，放在木桌一边的一只陶罐，里头装着一些捣碎的烘干钢牙草粉末。这只陶罐被风吹倒，骨碌碌地沿着桌面翻滚，掉到了地上——耀眼的七色光芒中，清脆的“咣当”声音响起，这只陶罐化作了一堆碎片，而那些粉末，迅速被卷入了涌动的空气之中，直将试验室内的两人呛得连连咳嗽。

　　　　“哔了狗！”

　　　　格洛不由低声地咒骂道，他伸手扬开面前的那些灰尘，却发现刺剑上发出的光芒越来越浓，拉迪娅站在他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此时的少女瞪大了眼睛，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她看到格洛望了过来，忽然失声叫道：

　　　　“格洛先生，这是怎么了？”

　　　　“嗯？”

　　　　格洛口中轻轻应了一声，他拿起了刺剑【公正之义】——按照之前的计划，刺剑并没有放到砧台上进行敲打锤炼，它通过炉子加热，与高温的黑色液体融合。现在过去了几分钟，刺剑上的白色热气已经褪去，格洛的右手戴着一只看不出本来颜色和质地的铁匠专用皮手套，他握住了剑柄。

　　　　山呼海啸！

　　　　仿佛磅礴的飓风灌入了他的耳膜！

　　　　格洛差不多就要扔掉手中的这个玩意，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在这一瞬间，【系统】中“滴滴”的电子提示音不停地响起——他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强烈的头痛随着脉搏涌来，他伸手一抹，竟然发现额头上流下了许多汗水。

　　　　无数梦魇般可怕的片段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七色的光芒褪去，拉迪娅在一旁轻轻呼喊着盗匪头子的名字——格洛脸色苍白，一双褐色的眸子失去了焦距。他的精神万分疲惫，勉强抬起眼皮看了法师小姐几眼，他又闭眼昏睡了过去。

　　　　他并没有来得及看到【系统】的提示信息——刺剑【公正之义】发生了变化。但是结果究竟是喜是悲，还得等到他清醒过来之后再说。

　　　　这是一件承载世界因果法则的武器，可有的人却不知好歹胆大包天的去篡改。

　　　　诺戈群山的角落，一处荒僻无人的村庄里，来自迪尔的巫妖，墓园城亡灵议会的前议员，斯派克从简陋的屋子里踱步走了出来，他抬头望向了月光，银色的圆盘之上遮蔽了数道云的阴影——就在刚才，他正在房间内钻研着《预言之书》上的玄奥，突如其来的精神感应让他不由停下了这一过程。他走出了房间，打量着外部的世界。

　　　　破败倾颓的房屋、杂草丛生的空地、断壁残垣间几条发出呜咽声音的野狗，山坡上的树林里潜伏着几只乌鸦，不时呱噪……这一切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斯派克·卡尔文却大概的知道，在诺戈的某个地方，也许是诺戈群山中，有人干出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世界线的因果与法则在某一点断了，崩解成了点点星光，然后这些星光又重新组成了新的世界线——不过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变化和影响，斯派克·卡尔文并不清楚，他回忆着《预言之书》上的一些文字，越发感觉上头的内容深不可测。

　　　　这个世界的奥秘？斯派克的颅骨眼眶中，跳跃着红色的魂火——骨头架子的身体披着一袭黑色的长袍，他漫步于月光倾泻的树林之中。曾经年少时的记忆涌上心头，他想起了当年自己身为法师学徒时对于世间万物和真理的好奇，眼下身为亡灵的现实已经被他暂时遗忘，他伸出一根干枯发白的骨指，试图从刚刚世界线的变化中捕捉到一点东西。

　　　　……

　　　　黑影。

　　　　格洛坐在一张高大的椅子上，睁眼看到一个黑影正在向他缓缓走来，黑影没有面目，只是一团模糊的轮廓——他猛地一惊，上一刻的记忆他还和拉迪娅呆在安普顿矿场的炼金试验室里，但是这儿？这儿却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

　　　　如果没有记错，宫殿之内的摆设好像埃兰特王国的星辰王宫。不对！又有点儿不像，他看了看墙壁上的那些装饰壁画和灯具，与星辰王宫中的风格和内容并不完全一致。见鬼！这到底是哪儿？

　　　　他打算站起身子好好察看一番，可大脑发出的指令根本没有收到身体的丝毫回应——格洛兀然发觉自己居然动弹不得，而他的身下，是一张金色的座椅。

　　　　黄金打造而成的王座！

　　　　“你是谁？”

　　　　格洛开口问道。黑影在他身前停下了脚步，他在这道黑影上并没有感应到任何的力量波动，也许是没有力量的存在，又或者，两人之间有着一段的不小的层次差距，不过眼下的局面，宅男一贯的性格特点倒是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

　　　　“荒狼萨菲罗斯。”

　　　　黑影很干脆地答道。他的声音空灵飘渺，极近却又仿佛极远。

　　　　“我终于等到你的到来了，天命者。”

　　　　黑影继续说道。它的声音顿了一顿，发出几个刺耳的音节，听上去似乎是笑声，不过格洛一时并未在意这一细节。

　　　　“天命者？”

　　　　格洛脑子飞快转动着，他不禁想起了游戏中的奇遇任务，但是“天命者”这一称呼，在游戏里头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好像很牛逼轰轰的样子。

　　　　“天命者的命运之线不属于这个世界。”

　　　　黑影很快作出了回答。

　　　　“好吧，我想我能理解你的这一说法。”

　　　　格洛答道，他隐隐猜到这些东西或许很大程度和他穿越人士的身份有关，但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身前的黑影——眼下这种情况，见招拆招才是正确策略。

　　　　“你还记得你许下的骑士誓言吗？”

　　　　黑影又问道。

　　　　这次格洛点了点头，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件奇怪事情的发生与【公正之义】有着绝对的关系。在那次意外遭遇的亡灵内斗事件中，他从“断罪骑士”斯图亚特手中继承了【公正之义】。

　　　　黑影再次向他走近了几步，脚尖的部位几乎快要触碰到黄金王座，他以一种抑扬顿挫的腔调开始念叨：“圣辉照耀大地，你发誓善待弱者，你发誓勇敢地对抗**，你发誓抗击一切错误，你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很可惜，你做不到！”

　　　　黑影忽然大笑起来，他似乎抬头看了一眼王座之上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打算开口，黑影又很快说道：“因为，我看到了你一颗蓬勃不甘平凡的野心。”

【番外】月夜安魂曲——竖琴的弦（）　
“是吗？难道这也有错？”

　　　　格洛回应了一个冷冷的眼神，作为穿越人士，他认为自己拥有那样的人生信念并没有什么不妥——每个人都希望把世界改造成所喜欢的模样。在前世，这种东西通常被成为理想或者野心，这本是一个年轻人面对命运应有的态度。在他看来，对此表示嘲讽无疑是一种非常无礼的举动。

　　　　尽管他的理想与骑士的信条存在偏差，但至少目前为止，他行事一直坚持着底线，绝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恶棍。

　　　　身为一个盗匪头子，他还坚持着他心中的正义——人性、道德与良知。当然这些东西只对于他的朋友和一些无辜者存在，敌人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黑影的这些言语在他面前是如此单薄无力，很显然并不能让他动摇——格洛的手指放在了黄金王座的扶手上，上头有着一颗鲜红如血的鹅卵型宝石，他的指肚与宝石凸起的无数棱面接触着，感受一丝丝旺盛的热量正在向着他的体内涌来。他在心中默念着【系统】，可这个时候，这些往日里百试百灵的操作居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是哪？”

　　　　尝试一番无用功后，格洛没有再继续下去，他望向黑影再次开口问道。

　　　　“你的梦境，天命者。”

　　　　被格洛噎了回来的黑影回答道，他的语气仍旧平淡，似乎没有因为这个男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