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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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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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无不大喜,只有丝萦倚着门框,眼里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柳明元愁云半展,道:“难怪道长不急,原来心中早已有数。”

黄道子道:“谁说不急,贫道这就开始!”于是命无言扶起凝香,道长盘膝打坐,提点内力,按经脉穴位游走一番,聚余毒于脾胃,满推一掌,凝香一口瘀血吐出,面色有了些许红润。黄道子轻拭额头,众人方注意到他竟已汗如雨下。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高明的医术,他才将一切说的那样轻松;而所有人都看得出,事实上他已消耗了大量内力。

无言扶了凝香躺下,因问道:“如何?”

黄道子如释重负地一笑,道:“已无大碍,只要再将此丸服下,好生休养便是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白色瓷瓶,倒出一颗红丸,交给了无言,道:“以温水化开,一次服下。”

柳明元命丝萦取来温水,为凝香服药。无言谢了丝萦,执意自己来喂。

黄道子点了点头,道:“如无差错,陆姑娘今夜子时之前就当醒来,贫道也该告辞了。”

柳明元邀其小住几日,又请他用过晚饭再走,均被其婉拒。无言依约将怜云剑送上,黄道子持剑而去。

却道柳明元,为砒霜之事大为不悦,表示要严查此事,给无言与凝香一个交待。可结果却是除了负责照顾凝香的丝萦,无人进过这个房间!当然没有人会去怀疑丝萦,因为她没有动机。此事也只能暂时搁下。

夜,无风。

凝香的房间十分安静。昏迷的人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脉搏有力,只欠睁开眼,叫上一声“无言哥哥”。无言一直守在床边,等他的人儿醒来。但他太累了,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今晚月光很淡,照在窗上,昏昏暗暗。窗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月牙形的小洞,洞中是一个人的瞳孔!那人隔着窗子,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一盏小小的油灯静静地燃烧着,无言依旧伏在床边,凝香也毫无反应,没有醒来的意思。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她是个女人,却显然不是专业的飞贼,因为她没有穿夜行衣,只是用纱布遮住了脸。她尽量放轻了脚步,不发出一点声响。

已经很靠近了,她已能感觉到无言与凝香的呼息。而她自己的呼息却急促起来。她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一动不动地盯着凝香的咽喉!她的眼神很复杂,似乎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念头,最后竟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夜色更加苍凉,月光在灯火中显得犹为暗淡,和她的叹息一样,没有颜色。

匕首,终究没有落下。这个神秘的女人,转过身,悄然走了出去。

然而就在门口,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柳梦飞笔直地立在院中,像是专为等她的。

“我就知道你下毒不成,一定还会动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柳梦飞冷冷地道。

神秘的女人愣了半晌,才木然地道:“若我方才真的出手,你等在这里又有何用?”说罢苦笑几声,纵身翻出了院墙。

柳梦飞竟没有追赶!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他守候的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了。无言与凝香并肩走了出来。

柳梦飞似早知凝香已醒,勉强一笑道:“谢大哥、陆姐姐好。”

望着柳梦飞痛苦的神色,无言戳穿了他言语上的掩饰:“没想到会是她吧?”

柳梦飞颤声道:“的确没想到,与二位精心布下此局,引出来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凝香初愈,面色尚有些苍白,她缓缓道:“你们可以肯定那人就是丝萦姑娘么?”

柳梦飞苦笑道:“丝萦是我的妹妹,她一开口,我便听出来了。”

凝香微蹙娥眉,轻声说道:“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吧。”

柳梦飞紧咬牙关,失声喊道:“我去找她,一定要问清楚!”

“不用了……”树影斑驳的角落里,丝萦缓缓地走了出来。她轻轻取下面纱,面纱下是那张熟悉的略显稚气的容颜。

“为什么?”无言的话简短而有力。

“我嫉妒她。”丝萦的表情很冷漠。

无言与梦飞都被这个理由惊呆了。嫉妒,这是多么一个可笑又可悲的理由。可是,丝萦与凝香当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又会嫉妒些什么呢?

凝香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无力而友善。她已读懂了那个迷失了自我的少女。爱情,是每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所期盼的吧。

“你刚刚为什么没有动手?”凝香的语气很平和。

冰冷的泪珠自丝萦面颊滑下,她机械地吐出几个字来:“我不想让谢大哥伤心……”

“你……”无言的表情僵住了。他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女的心事。那个少女险些杀死了他最爱的人,却偏偏因为爱上了他。他该如何面对这个青春懵懂的少女,如何面对这个可怜的凶手?

第二十八章 乱由忘却恩师诲

“每当想起,谢大哥以为陆姐姐死了的时候,那绝望的眼神,我就好心痛。我知道他一定很难过,我不要谢大哥难过……”此时丝萦终于放下那份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矜持,抽泣起来。

凝香听着她的话,眼前似乎看到了当时无言的悲伤,心头一热,又一酸,不自觉地挽起了无言的手臂。

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柳梦飞最受不住她的眼泪。每次丝萦流泪,梦飞都会心软,柔声安慰她。可这一次,梦飞却冲过去,拼命摇着丝萦的肩膀!他失声道:“醒醒吧,醒醒!谢大哥和陆姐姐才是天生的一对!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下毒,刺杀……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疯了吗!这不是你,不是!”

丝萦一把将他推开,大声喊道:“我是疯了!谢大哥,我喜欢你,我不惜一切代价只想得到你!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凝香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无言偕凝香走了过去,望着一脸茫然的丝萦,柔声道:“谢谢你,丝萦……爱,是不可以勉强的。我心里只有凝香,今生今世,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不要再做傻事了,把自己的所谓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真的会快乐吗?”

丝萦双手抱着头,嘴里喊着:“我不要听,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讲这些大道理,总之你不喜欢我就是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我讨厌你们!”说罢扭头便跑。

“丝萦!”柳梦飞想要追去,却被无言叫住。无言道:“梦飞,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也好。”

梦飞想了想,终于点点头,道:“要不要告诉爹爹?”

无言望着丝萦离去的方向,短叹一声道:“先不要了吧,我相信丝萦会想明白的……”

峨眉山月,月似娥眉。

一阵悠扬的笛声,飘荡在峨眉古刹,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吹笛人是个少女。她坐在峨嵋派侧院石阶之上,斜倚着栏杆,怅然遥望,手中的白玉笛自然地流出一段曲子,素色的长裙,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仿佛一位私下凡间的女神,思索着回天宫的路。

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至少,她的眼神里写满了高傲;至少,她的身边竖立着名剑孤魇!

院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他一袭青灰色的便衫,轻捋长髯,望着吹笛少女。他似要上前去,又怕过于唐突,于是轻咳了一声。

少女停笛观望,见了来人,站起身来道:“公孙前辈,这么晚了还没有安歇啊?”

来人正是峨眉掌门公孙七悔,那少女自是欧阳雨婷。

公孙七悔笑道:“欧阳姑娘不是也没休息吗?”

雨婷道:“按说钟离灭的人早该到了,却一直不见动静,不知是何缘故。”

公孙七悔道:“姑娘千里传讯,老夫感激不尽。想我峨眉百年基业,也绝非区区钟离灭能够毁掉的。姑娘不必过于忧心。”

雨婷道:“前辈所言极是。不知小女之前所言,召开武林大会之事……”

公孙七悔一摆手道:“武林大会,岂可草率?非是遇到头等大事,不可轻易召开。若是江湖上出了一个恶人,就要召开武林大会来讨伐,那恐怕这样的大会隔三差五就要开上一回。如此不仅是我这个盟主的无能,更令中原武林威望扫地。区区钟离灭之辈,我峨眉一派便足以将其剿灭,又何须大费周章?”

“可是,前辈……”雨婷有些迟疑。

公孙七悔一笑,道:“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雨婷道:“请恕小女直言,钟离灭练成了‘如烟玄功’,功力大增;所罗党羽,无一不是顶尖高手。仅以峨眉一派之力,恐怕……纵能取胜,势必损兵折将。广召豪杰,共同讨之,方是上策啊!”其实她心里清楚,单以峨嵋派的实力,是没有丝毫胜算的。她如此说,只是出于礼貌与尊重而已。

公孙七悔道:“姑娘此言差异。若能为武林除害,就算要老夫赔上身家性命,又有何不可?”

“这……”雨婷见游说不成,黯然道,“前辈侠者风范,令人敬佩。”

公孙七悔正欲答话,忽听一人急急跑来,至他面前三尺停下,道了声“师父”。

雨婷认得此人,乃是公孙七悔七位入室弟子中最大的一个,陈孝承。

公孙七悔见弟子深夜前来,知有急事,正色道:“孝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陈孝承道:“刚刚接到弟子回报,形意派与神刀门已惨遭灭门,曲落平、沈退不知去向!”

公孙七悔闻言大惊,默立良久,叹道:“好快!”

雨婷心头一震,暗道:莫非谢公子他们去晚了?或者连他们都已经……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不想让最后一点希望破碎掉。

公孙七悔看了看雨婷,疑惑道:“如姑娘所言,对方分兵三路,如今另外两派已遭毒手,却为何迟迟不对峨眉下手呢?”

雨婷亦道:“这也正是小女所不解的。”

陈孝承道:“许是这群贼人惧我峨眉声威,不敢来犯。”

公孙七悔摇了摇头,道:“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院中突然四面火起,数十名峨眉弟子手持长剑、火把围拢过来,说话的乃是公孙的二弟子宋笑卿。

陈孝承道:“宋师弟,这么晚了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宋笑卿道:“陈师兄心里应该最清楚才是。”

陈孝承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笑卿讥道:“某些人为了当掌门,不惜出卖师门,私通邪教,企图加害师父,可有此事?”

陈孝承变色道:“你说的是谁?”

宋笑卿突然一指陈孝承,大声道:“就是你,陈孝承!”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孝承大为惊恐,望向公孙七悔。公孙二目如电,并未言语,但那眼神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令人胆寒。

宋笑卿一挥手,七八个弟子从后面推出两个人来,二人被五花大绑,低着头,面如死灰。看着陈孝承铁青的脸,宋笑卿道:“老六、老七都已招认,你还要抵赖吗!”

原来被绑着的是峨眉六弟子段冰雷和七弟子步广寒。步广寒抬眼望着望陈孝承,哀声道:“大师兄,你就认了吧,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宋笑卿道:“听见没有,陈师兄还是快些招了吧,你是怎么勾结老六、老七,私通忘忧教,企图谋害师父的?”

陈孝承双膝一软,跪在公孙面前,垂泪道:“师父!弟子一时糊涂,确曾与六弟、七弟商议,如何……如何让师父让出掌门之位……可是,可是我绝没有私通忘忧教啊!”

公孙七悔气得浑身抽搐,指着陈孝承道:“孝承,你……你竟会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师父,弟子知错了,可是……”陈孝承想要辩解,却突然停住了,他要说的一切似乎都那么苍白无力。

宋笑卿的脸抽动了一下,道:“此等逆贼留之何用?今日我便代师父清理门户!”说罢他飞身扑向陈孝承,一掌击向对方左侧太阳穴。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雨婷突然出现在陈孝承面前,抬手硬接了这一掌。

宋笑卿怒道:“此乃敝派家事,欧阳姑娘休要过问!”

雨婷横眉道:“纵然有错也理应由公孙前辈定夺,岂能随意处置?”

“你……”宋笑卿狠狠瞪了雨婷一眼。

第二十九章 浮尘冷冷战无边

“够了!”公孙七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环视着周围的弟子。随即他脸色一沉,道:“先把他们带到我房里,为师有话要问。”

几个年轻的弟子看了看宋笑卿,见他没有反应,竟也都呆在原地不动。

公孙七悔面不改色道:“怎么,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么?”

宋笑卿一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年事已高,也该颐养天年了。不如早些将这掌门之位传了出去,也好给弟子们一个施展的机会,不知您老人家意下如何?”话音未落,众弟子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二师兄清里门户有功,理应接任掌门之位!”

跪在地上的陈孝承突然大笑几声,摇晃着站了起来,一指宋笑卿道:“原来你也是这副德行,还在这里假仁假义!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也休想成功!”

宋笑卿轻蔑地一笑,道:“看来大师兄还没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你已没有说话的权力了。”

陈孝承道:“老四和老五一向和你沆瀣一气,这么重要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来?”

宋笑卿道:“亏得大师兄惦记,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带着老三的人头赶来了!”说着他一回头,看了看被捆绑着的段冰雷和步广寒,冷冷地道:“该送他们上路了!”段、季二人大惧,哀求道:“我等愿惟宋师兄马首是瞻,求师兄饶命!”“师父救我,师父……大师兄……”

公孙七悔当然不会放任不管,一来那两个毕竟是自己的徒弟,那声声“师父”听在耳中,痛在心里;二来如果让宋笑卿为所欲为,那局面将进一步失控。他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果然起到了作用,两把剑停在了段、季二人的脖子上,没有砍下。公孙七悔趁机纵身来到近前,信手一掌,震开了八人!众弟子皆骇,逡巡而不敢近。

公孙七悔再次环视众人,背手道:“徒儿们,宋笑卿许给尔等什么好处?此人连授业二十余年的恩师都可以反,尔等跟随于他,就不怕有朝一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吗?我知尔等受人蛊惑,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能及时醒悟,为师可既往不咎。”

此语一出,众人交头接耳,似犹豫不决。前面有几个已丢下剑,轻声叫了声“师父。”

宋笑卿见势不妙,敛起笑容喊道:“大家休听他花言巧语,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真是痴心妄想!”这声音浑厚而有力,自房上传来。众人顺声望去,那人却身子一翻,落于院中。众人未待看清来人相貌,却先闻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再看之时,直吓了一跳。那人全身染满鲜血,一身内衣已看不出本色;身上大小伤口十余处,但显然都是皮外伤;右手提一把滴着血的宝剑,更有甚者他左手竟然拎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在火光映衬下,十分可怖。

在场唯一一个女人便是雨婷,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端详之下,她竟认出了此人,他便是公孙七悔的第三个弟子——石子玉!

宋笑卿显然也认出了他,惊叫道:“怎么是你!老四和老五呢?”

“他们在这儿!”石子玉将手上的两颗人头扔到了地上,他们赫然是宋笑卿口中的“老四”郭宗望和“老五”马伯乘!

公孙七悔见两徒首级,闭目长叹一声,自语道:“罪过啊,罪过。”

“好好好!”宋笑卿一连叫了三声好,“算你狠,可今日你也休想活着离开!”

“哼!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石子玉紧走两步来到公孙七悔面前,施礼道:“弟子来迟,师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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