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惊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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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惊龙-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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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看看,低声道:“八成是脚后根朝北——难(南)看。”

两人走后,左侧月亮门内探出个头来,正是小蝙蝠。

这小子年纪不大,却能左右逢源,也许是人缘好,上上下下都对他不错。

小蝙蝠晃晃脑袋,缩回身子,老姑妈的院门轻轻地,“吱呀”一声开了一缝。

白宅前前后后都是灯火通明,只有老姑妈这院落附近一带黑黝黝的。

老姑妈的院门又缓缓地关上,另一个人影却自前面跨院中走了过来,灰色竹布大褂,洗浆得有棱有角,袖口挽起,洁白的小褂,朴素而不寒伧。

那条黑亮的大辫子绕到左胸前。

他走完甬道,走捷径翻过曲栏,轻轻敲了那朱漆院门几下,门内一个少女的声音道:“是谁呀?”

“是我,新来的余大夫。”

少女声音道:“余大夫,姑娘已经睡了,老爷交待过,明儿再引荐余大夫给姑娘。”

余心竹道: “如果姑娘已经睡了,也就算了,我只是想提早了解一下姑娘的病情,在此逗留的日子有限,所以早——”

院内,忽然又传来另一冰冷的话声道:“开门,让他进来!”

“是,小姐!”院门开了;丫头肃客入内。

这院落很大,有亭榭之属,还有竹制的报时滴漏。

花木掩映,花香阵阵,水榭池中水草浮沉,游鱼可数,这的确是个颐养的好去处,住的应该是位雅人。

丫头关上门,没马上往屋中肃客,而指指清香扑鼻的桂花丛之后,余心竹绕过桂花,不山猛怔。

在他想象中的白大小姐一定是表情木然,或者是蓬头垢面,但却完全相反,白绫站在水榭旁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影子出神。

一袭洁白的长睡袍,隐隐可见她赤着美好的天足踏在如茵的草地上,细柔乌黑的长发披散于肩、背上,衬托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娇靥。

定定神,余心竹抱拳道:“白姑娘,原谅冒昧……”

白绫沉默了一会,幽幽地道:“你是故意,为什么不明儿个来?”

余心竹道:“我是奉师命而来,希望能不辱使命,及早使姑娘康复,不敢说是基于‘医者父母心’古训,总免人溺己溺,情非得已!”

白绫忽然抬起脸来,四目相接,凝在一起。

像这样“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女人,哪个见了会不心动?

像这等谈吐、表情的千金,她会心智迷乱吗?

余心竹轻轻地吁口气,抱拳道:“容我告退,明儿再来。”

“慢着!”白绫道: “看过了我,大夫对我的病症有什么意见?”

余心竹道:“依我初看来,姑娘即使确有微恙也不难治,姑娘休息吧!余某告退。”

白绫道:“余大夫来得真不是时候。”

余心竹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绫喃喃地道:“强敌当前,白家已在风雨飘摇之中,大夫来得真不是时候呀!”说毕,踏着如茵小草回房中去了。

半晌,余心竹怔在原地。

丫头默然望着余心竹,似想请他快走也好关门。

余心竹在这瞬间,却想到了许多事。

假如今夜所要发生的事早个大谜团的话.他是不是能解开这个谜?甚至会不会是唯一知道这个谜底的人?这也就是他来白府的目的。

夜静沉,屋内已传出了古筝之声。

当此山雨欲来,人心惶惶之夜,而独奏此曲——四面埋伏,谁说她心智迷乱?

“余大夫……”丫头有送客之意。

“打扰!”余心竹出了院门,那院门轻轻掩上了,才走了几步,“铮”地一声断了弦,余音尖锐,撕裂着夜幕。

就这时候,胡四海带着小蝙蝠巡视大宅中的卡桩。

小蝙蝠道:“总管,姓童的要来踩场子踢门头,总要有个理由吧!到底是为什么?”

胡四海哼了一声道:“一定有个理由。

“这——”小蝙蝠搔搔头皮道:“总管,你这话等于没说嘛!”

胡四海不耐地道:“你问我,我又问谁?我说小蝙蝠,你吃饱了没有?”

小蝙蝠道:“怎么,总管要请小的喝一杯?”

胡四海道:“他奶奶的,除了吃喝你还知道什么?我是说你要是喂饱了肚皮,就找个地方先凉快凉快去,呆会人家来了,你别像那些混饭吃的青皮无赖,碰上了真刀真枪的就脚底抹油。选个斤两和你差不多的,豁出去折腾折腾。”

小蝙蝠道: “总管,这您可就不了解小的啦!我小蝙蝠办事儿嘛,是有点半朝銮驾,拖泥带水的,可是到了重要节骨眼上,咱含糊过吗?”

一更正,白继武下令,把大门敞开。

当然,敞开了大门,第二道门,第三道……也都畅行无阻了。

在街上由大门望进去,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偌大宅院都肃静无声。

白继武是武林中人,遇上这种事自然是按江湖规矩行事,门户大开,灯火通明即表示绝不含糊,怎么来怎么接着。

三更不到,童家兄弟和蓝燕子就到了。

童老大四十五六,高挑身材,黑脸膛,衣着随便,一袭皂袍,都已十分陈旧了。

老二却相反,一身的绫罗绸缎,一脸油光,看来兄弟两人必然是一个生财有道,一个不善理财,或者天生不修边幅的人。

但童家兄弟如此赫赫有名,眼神却不甚逼人。

一个人不论他的身材如何高大,名气怎么响亮,如果目光没有威棱,就缺乏一种先声夺人,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势。

他们兄弟给人的印象就没传言中那么响亮。

蓝燕子呢?

一身蓝是她的招牌,连小蛮靴都染成了蓝色的,三十郎当岁,又属于燕瘦型,这“燕子”之名其来有自。

童家兄弟背剑,蓝燕子插双匕。

只有这么三个人,看来又不像是真有绝活的样子。

白宅高手除了主人及海、盖二人,还有二个总管,武功也都自成一家,护院之中六七人的身手也过得去。

这些日子来,憋在心底的一股郁气和怯意,似乎松懈了不少,白继武虽知今夜不会善了,却仍往客厅肃客,道:

“三位远道来此,光临寒舍,即为上宾,请到客厅茶叙。”

童老大童振乾漠然道:“心领,今夜不是茶叙的时候……”

“小天星”盖云道:“不论有什么过节,也先把话说在前头,然后三位要玩什么,只要出了题儿,白府的人一定会接着。”

童老二看了盖云一眼,道:“白继武只有一儿一女,儿子才三十左右,生不出你这么一个大儿子来,你是谁?”

盖云哂然一笑,涵养颇佳,道: “言为心声,一个人的人格与修养,一听谈吐便知,我名盖云,武林朋友赐名‘小天星’……”

童老二童撩道:“算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你的大名。”话含讽刺之意。

盖云一笑置之。

“南海夜叉”却忍无可忍道:“海某在武林中混了二十多年,可也是第一次听到童家贤昆仲的大名,说来惭愧,无地自容。”

哪知童振坤耸耸肩道:“你干脆趁早吊死算了,反正今夜你迟早还是要死的。”

海伏波冷笑道:“话别说得太满了,还是手底下见高低吧!”

本来是白继武带路要往花厅中肃客的,由于童振乾拒绝入厅,似要开门见山,速战速决,竟反客为主,领先向第二进的偏院走,似对这儿十分熟悉。

这偏院是这四进大宅中所有跨院中最大最特殊的一个,是个练武场,四周遍植柳、槐树,作为遮荫用的,到处都是石担、石锁及沙袋等练武设备。

除了这些,一排榆树枝梗上结了一些不甚规则的绳扣,每个扣直径勉强可钻过一个人去,这是练轻功用的。

另外,有一排木屋,是练武房,以备下雨或下雪时用的。

童老大居然领先到这儿来了,在场中一站道:“白继武,童某早在一两个月以前就已经带信给你了,本不想多费唇舌,不过,看你也是场面上的人,不劳而获的事,在这儿不大适合,你是拿不拿出来?”

原来童家兄弟是向白继武要一件东西。

白继武也是一号人物,事到如今怕也是没用,道:“我在当时即已表示过,根本就没那件宝物。”

童振乾道:“一块顽石而已,称之为宝并不恰当,只是出之名匠之手,其身价就不同了,白继武,身家性命和这东西相比,孰重孰轻?你可要好好斟酌了。”

白继武道: “我把话已说明,实在不知道此物是什么样子,以及其来龙去脉。童大侠刚刚说过,一块顽石而已,在我既非玩物丧志之辈,何必冒此大不韪——”

童振乾手一挥,打断了白继武的话,道: “姓白的,敬酒、罚酒你是一概不吃,咱们也就不必再磨牙了,一切后果责任,你想必都已经考虑过了。”

白继武道;“童大侠强人所难,白某虽不才,也无法容忍。”

童老二大步往场中走来一站,童老大退下。

这个吃油穿绸的童老二,真不像个武林中人,道:“白继武,有没有什么后事须要交待下来的?”

白继武道:“不劳尊驾操心。”

“小天星”一掠而至,道:“白兄,你是压轴主角儿,先让龙套试试手。”

白继武说声“小心”,退了下去。

此刻,练武厅门口及四周大树上,已有人挂上了二十来盏气死风灯。

盖云打扮利落,童振坤却连个衫下摆都没撩起。

这是一种轻视,还是恃技而骄?

盖云道声“有僭”,单掌在前,啄手在后,绕行一周,童振坤悠闲地缓缓转动。白家这边,除了主人、盖云、海认波、一位总管和三个身手较高的护院外,只有小蝙蝠了。

另一总管负责在宅内的戒备事宜。

盖云攻出一掌时,童振坤闪了开去。

这位颇像当铺掌柜的童老二,面目可憎,身法却十分飘逸,盖云一连攻出二招三式,他都只守不攻。

在盖云攻出第三招时,童振坤结结实实地接了一掌, “啪”地一声,两人身上关节一阵暴响。

两人脚下沙土激扬飞溅,一步一个三四寸的足印。

盖云退了三步,童振坤只退了一步半。

这当然还不能分出胜负,因为双方所用内力大小可能有所多寡。

但童振坤却冷笑道:“‘小天星’就是这个样子,童老二开了眼界。”

盖云天人合一,聚气凝神,展开“小天星”掌法抢攻。

但在第七招上,童振坤突然由守转攻,两人又接实了一掌,“砰”然声中,盖云微哼一声,踉跄后退。

他是个极重义气的人,为朋友助拳,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内心一阵难过,本以为打个千斤坠就可以拿桩站稳。

哪知这家伙的掌力诡异,明明暗劲已微弱而渐消失,却突然在戒备已松情况下,要提气已迟,热血立涌,感到喉头发痒,又连续退了三大步。

白继武等人十分惊诧。

童振坤却开了口,道: “盖大侠既已受了内伤,站在同道立场上,我劝你还是把它吐出来,吞下去面子上好看,对身体——”

“哇”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胡四海立即上前扶住,道:“盖大侠,在下有药……”

“谢了,胡总管,我也有,惭愧!没帮上白兄的忙,反而坠了他的名头。”

“盖大侠,我看这童家兄弟的武功有点邪门。”

盖云苦笑道: “胡总管,技不如人,盖某没话可说,至于童老二的功力,只能说他诡异,邪门倒说不上,总之,技高一筹压死人!”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语气十分苍凉。

这时候,“南海夜叉”海伏波已掠到场中,道:“姓童的,你要想在武林中排排名,你是武大郎踩高跷——还差——大截呢!”

童老二不耐地道:“你是哪一路的高人?”

“南海夜叉’海伏波。”  ,

“听起来挺唬人的,大概在水里摸鱼你是把好手。”

海伏波道:“海爷的确爱玩水,不过在陆地上也照样能玩王八,你愿接我这十三柄渔叉吗?”

童老二道:“这么说,是你先叉人,我先挨叉对不对?”

海伏彼道:“你不是自以为是一号人物吗?”

童老二道:“试试看吧!”

海伏波疾退十步以外,绕童老二疾走,双手已扬起,随时要拔背后的十三枝约三尺来长的渔叉。

这兵刃可以出手,也可以作单叉及双叉与人过招。

海伏波看出童氏兄弟其貌不扬,却有真凭实学,所以根本不和他过招,在这方面,他不会高过盖云的。

有盖云的例子,他不会再走这条路。

童老二跟着海伏波转身,大褂仍然没有挽起来。

突然,海伏波暴喝声中两叉同时出手。

左童老二工要闪避的同时,另外三枝叉已山手。

凡是善于水战的人,臂力都很可观,原因是在水中搏杀,因水的阻力必须用一倍以上的力道久而久之,就练成了过人的膂力。

所以渔叉出手,其疾如电。

白继武这边的人固然寄以厚望,对方也全神贯注。

只见童老二的身子变成一个人球, 由于他穿了一袭蓝长衫,蓝色人球在空中滚动,在照明灯光照耀下,有如古墓中闪烁不定的蓝绿色鬼焰火球。

只闻“夺夺夺”声中,三柄渔叉射在练武房门上,两柄已被扫上夜空落到大宅以外去了。

童老二刚落地,另外五柄又到。

在绿球滚动升降中,有时变成人球,有时成为人饼,衣袂声撕裂着一两丈方圆内的气幕,另外三枝又告落空。

但是,人饼尚未落地,最后三枝又到了。

“老二,将他一军——”老大开了腔。

显然老大已因海伏波的势在必得已动了肝火。

要知道在半空,力已用老,这个“军”怎么“将”法?

所有的目光不再有一瞬的挪移。

“蓬”地一声,那绿色人饼突然膨胀了一倍。

童振坤的杭绸大衫鼓鼓胀起,像饱帆满蓬,又像是离水的河豚鼓起了肚皮。

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门“玄气宝箴’’道家功夫,道家称先天真气为“太上之根”、“混法之蒂”、“众妙门”、“玄牝窍”、“白雪”、“黄芽”、“玄珠”、‘‘火枣”等等,名目繁多。

这“玄气宝箴’’不过是这种先天真气运用上的初步功夫而已,火候到了,可使罡气役衣使之膨胀而不散。

气不散,即产生了浮力。

人浮在空中,下降速度就十分缓慢了。

而海伏波这最后三枝渔叉的两枝,正好是射向他的脚下,计好了他下坠的速度,绝对一枝也躲不过。

而另一枝则直接射向童老二的侧后腰上。

无论如何,童老二是难逃出生天的。

只闻“卜”地一声,射中腰部的这只渔叉,被膨胀的长衫弹了出去,尖利的叉头全卷了刃。

另外两枝,由于人落得太慢,叉的射速太快,自脚下掠过。

童老二落地,膨胀的长衫已恢复原状,道:“姓海的,你这点玩意儿,唬唬那些海底笨鱼还可以,在爷们看来,还差一大截呢!”

海伏波的十三枝渔叉已全部射完,一时羞怒交集,手足无措,而童老二此刻已经大刺刺地向他走来。

此刻,骆总管又拾起两柄渔叉道:“海大侠,请接着……”

童老二欺身硬上,在双叉的“嗡嗡”声中,——袭蓝衫又像淋了雨紧紧地贴在身上,徒手接了七八招,揪住了叉头。

海伏波也是一号人物,人在叉在,绝不放手。

哪知对方的力道比他大得多,往后一拉,不放手只能被拖着走。白继武见这情况,似乎非常难过,正要出手,童老二吐气开声,往上一挑,海伏波竟被挑了起来。

海伏波也死心眼,硬是不放手。

童老大又道:“老二,这么多人在这儿看你逗着他玩,像话吗?”

“老大,是不像话,我这就打发他上路。”只见他挑着海伏波的手一抖,海伏波只感震憾之力太大了,虎口震裂,再也抓不住叉柄摔了出去。

和盖云差不多.海伏波连桩步都拿不稳,撞到树干上才算没有倒下。一晃眼白继武急忙来到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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