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兵权还该彼掌握。今都统既欲掌时,某回城启知和阳王,即当请在此事。”德崖大喜。孙和思量:“朱君才智过人,此言必诈。”把眼觑着吴通。吴通持杯、剑在手,说道:“小将有杯、剑二件,系周穆时西域献来,名“昆吾割王剑、夜光常满杯”。此剑切工如泥,这杯为白玉之精。向天比明,水注便满,香美且甘。称为“灵人之器”。小将愿持杯为寿,舞剑佐欢。”说罢,便将杯献在太祖面前,拔剑起舞,渐渐逼近太祖。吴祯看他势头不好,掣开佩剑,大叫道:“我剑也不弱!”便飞舞过来,一剑砍去,把吴通砍做两段。旁边吕天寿见杀了吴通,也拨剑砍来。吴祯将身一跳,跳上二三人高,把那剑从空而下,吕天寿的头早已滚下来。吴祯杀了二人即一手提了剑,一手抠了德崖腰带叫说:“德崖,你何故如此无礼,设计害我主帅,即须亲送主帅出营,万事全体;不然,以吴、吕二人为例!”德崖惊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便说:“将军体怒,即刻送主帅策骑先行。”吴顿约太祖去远,才放了德崖的手,说:“暂且放你回去。”即追马保着太祖而行。后人有诗叹赞?
兴隆会上凛如霜,此处吴祯武勇强。
剑劈吴吕头落地,华名应与海天长。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孙德崖计败身亡
却说德崖自知计败,便率精锐数千,四下里从小路追赶。早有李善长传令胡大海前来救应,恰好撞着德崖,便大叫道:“德崖那里走?”德崖措手不及,被大海砍做肉酱,造次中逃走了孙和。大海、吴项保了太祖人和阳,众等迎接入帐,都说:“主帅受了惊恐。”太祖因说:“若非吴祯几乎不保。”备说了会上事情,众将皆称吴祯真是虎将。太祖赐吴祯白金三百两,大海白金一百两。大海不受,但说:“主帅向曾有说,得首功者为正先锋。今日诛了德崖,望主帅不食前言。”太祖沉吟不语。徐达说:“君虽诛了德崖,尚未为克敌之大,若常将军今日去亦能成功。”众人都说:“徐元帅说得极是。”大海方受赏。
话分两头。却说巢湖水军头领俞延玉,有三个儿子:长名通海。次名通源、第三的名通渊。他三个俱管力异常。能在水中伏得八九个昼夜。大的通海,惯耍一个流星锤,索长三丈,转转折折,当着他粉身碎骨。人便有四句口号:
一个金锤忒煞精,飞来飞去耀星明。
忽朝水低轰雷振,搅得蛙龙梦不成。那次子通源,使一条铁铜,锋锋有声。小时忽下江中洗澡。陡然云雨四合,水中只见癫头重开了个大口,竟来吞他。他手中并无别物,却打一个没头拱,直至水底,摸着四五尺长一块条石,他便担在肩背上,一步步儿踏上水面。那癫头量正张开四爪,抢到前面,通源叱咤一声,将那石头砍过去,谁知那重的头颈,仰得壁直,凑着石上顽锋,竟做两段,满江中都是血水。岸上人不知通源在水中与重交战,只见满江通红,惊得没做理会。歇了半个时辰,通源慢慢地将重从水中拖到沙边,便把身跳上了岸,拿条索子缚了重脚,叫岸上人拽替上去。那岸上张三、李四、王二、沈六等十来个,那里拽得动。通源说:“你们好自在货儿,只好吃安耽饭,这些儿便拽不起。”从新自来,把那重如拾芥一般,提上岸去。那些闲汉说:“俞二官人,活的都砍了,我们死的都拽不动,却也好笑。”有人歌道:
江中忽起一条富,闪烁风云雷雨翻。却通通源水底石。呜
呼一命在水边。富也富、冤也冤,我们十来个扛勿动,被他一
人一手便来牵,真个是天旋地转气轩轩。
还有那第三个通渊,越发了得,每手用一把耀叠韭边刀,那刀用开来,二丈之内,令人仁身不得。曾到江边金龙四大王庙中赛神,那庙前路台上,原铸有铁炉一鼎,有等闲不过的,说:“这等东西,又无关组,又无把柄,有人捧得动,输与银子十两。”那通渊时只一十四岁,心里想道:“这些儿担不动,恰像终日舞灯草过日子。”走到庙中,虔诚完了神愿,正好来到台上烧纸,只见十五六个好汉,来抬那炉,都抬不动。通渊竟要来拿,看了他们行径,又恐怕掇不动时,反被耻笑。仔细思量,必竟有斤两数目,铸在上面,近前看得分明。又走过去想道:“只是一千斤,该托也托得起。”便走到后殿,先把别样试试看。抬头一望,却有两个大石狮子,在后边雨道上石栏杆边。悄悄的脱下长袍,趁人不见,把左边石狮子一托便托在左手里,颠上几颠,说道:“约有千斤还多些。”轻轻的便安在地下。再将右边狮子也托一托,正托在右手上,估估斤两,未及放手,只见一个人大叫道:“前上殿二三十人弄不得一个香炉,这俞三官十四五岁一个儿,把石狮子颠来颠去,你们好不羞杀。”道犹未了,这些闲汉都来看。通渊只不做声,把那石狮子连忙放在地下,穿上长袍,望山门外走出去。这些人说:“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俞三官你何故不做个把势我们看看。”那些人拦了又阻,阻了又拦,恰好父亲俞廷工走来,看见说“三儿,你何故被这些人拦阻?”通渊说:“我自在后殿把石狮子托托耍子,不知他们何意拦阻。”那些人便向他父亲备说了原故。廷工便开口说道:“既如此,你便摄掇把他们看看何妨。”通渊被父亲劝不过,只得走向殿前,把只手托了铁香炉,便下路台,那些人喝采,如雷震耳。通渊又托上路台,如此三遍,轻轻的放在台下便走。却说管庙的长老,埋恐众人说:“俞三官又去了,这炉又不放在台上,如之奈何?”那些人说:“不要紧,我们几十人包抬齐整还你。”呐喊一声,齐将手来抬,谁知地下是糊泥,这炉越抬越陷下去了,几十个人说:“求求张良,拜拜韩信,还须到俞宅劳小官人走一遭。”这些众人说说笑笑,走到俞宅,见了俞妈妈,说了缘故。妈妈笑道:“这个小官人倒会耍人,劳你们远远的走来接他。方才他到后园舞刀去了,你等可到后面见他,他决然肯去。”众人来到后园恳求。通渊只是个笑,也不应他们,大步到庙,仍将手托起香炉,依旧放端正了。惊动得合州县人,那个不敬他。人也编个歌儿《乌悲词》喝采他说:
俞家又生了个熊黑呀,忒也希奇,呀,忒也希奇。手托千
斤,奇打希,希打奇;甚差池呀,忒也希奇,呀,忒也希奇。举
起香炉不费力呀,忒也希奇。佛前狮子,希打奇,奇打希,任
施为呀,忒也希奇,呀,忒也希奇。他父亲做个头领,并三个儿子,率副将廖永安、廖永忠、张德兴、桑世杰、华高、赵庸、赵碱等,初投个师巫彭祖。后来彭祖被元兵所杀。庐州左君弼,便以书招降廷玉等一班水军。廷玉等谅君罚不是远大之器,不肯投纳。君弼因统兵来攻,廷玉等累战不利,受困在湖中,因集众将图个保全之计。俞通海说道:“今江淮豪杰甚多,不如择有德者附他,庶或来救,不为奸邪所害。”廖永忠便说:“徐寿辉、张士诚、刘福通、陈友定、方国珍、明玉珍、周伯颜、田丰、李武、霍武、皆是比肩分居的。”赵庸说:“此辈俱贪欲嗜杀,鼠窃狗盗之徒,怎得成事!我说一人,你们肯从么?”正是,知君多意气,仗剑且相投。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牛渚渡元兵大败
却说俞廷玉问话将:“谁处可投?”廖永安数出多人,俱是贪财好色的,那里是英雄出世之主。赵庸说:“我闻和阳朱公,仁德无双,英雄盖世,且将勇兵强。若是投他,他必来救应,可解此危,诸公以为何如?”众人齐声道:“好!”因作书,遣人求救,不题。
且说太祖,一日与诸将会议,说:“此处虽得暂驻,然后群雄肘腋,非用武之场,必择地方可攻守。”冯国用说:“我看金陵乃龙盘虎踞,真圣主之都,愿先取金陵,以固根本。”太祖说:“我意亦欲如此,但渡大江,必须舟揖,且钱粮不济,奈何!”正商议间,忽报巢湖俞廷玉等遣人持书来见。太祖拆开看本,书中说道:
巢湖首将俞廷玉,并男通海、通源、通渊;稗将廖永忠、永
安、张德兴、桑世杰、华高、赵庸、赵裁等,书呈朱主帅台下;
玉等向集湖滨,久闻仁德,冀居麾下,不意左君弼累以书招,恨
玉不从,率兵围困,廷玉等,敢奉尺书,上干天威,倘振一旅,
以全万人,所有战舰千余,水兵万数,资储器械,毕献辕门,以
凭挥令。誓当捐躯报命,伏维台亮。
太祖得书,与诸将会议,李善长说:“久闻他们为水军骁骑,今危急来归,若以兵去援,必效死力。且借之以取金陵,此天所以助主帅也。”太祖因召使者到帐下,问他名姓。使者答道:“名韩成。”太祖说:“即阳发兵汝可为向导。”遂留李善长、李文忠等守和阳,总理军务。自率徐达、胡大海、赵德胜等,领兵四万,直抵桐城,进巢湖口。君弼因太祖兵到逃去,俞廷玉迎太祖入寨,备陈归顺无由,蒙提师远救,思实再生。太祖慰恤倍至,驻兵三日。忽报左君弼勾引池州城赵普胜一支兵,截住桐城闸;一支兵,截住黄墩间。又引元将蛮子海牙,领兵十万,扎住江口,势不可当。太祖大惊,因上水寨,登敌楼观看.果见兵寨数里,施旗蔽天,金鼓雷振。太祖顾徐达道:“此君弼调虎离山之计.引我人湖,顿兵围绕,奈何,奈何!”胡大海答道:“主帅勿忧。主帅可领众将压阵,臣愿当先,只须此斧.可破贼围。”太祖说:“不然,贼兵势重,你我纵可冲阵而出,部下兵卒何辜,还宜再思良策。”徐达说:“必须一人密从水中上和阳,调取救兵,内外夹攻,方能出去。”只见韩成说道:“种将愿往。”太祖即修书付与,吩咐速来,毋得误事。韩成出了水寨,抄巢湖口人江.从牛渚渡河,在水中行三日夜,方得上岸,直抵和阳。见了和阳王,递了太祖的书。李善长说:“即须发兵去救!”传令邓愈为正元帅,汤和为副元帅,郭英为参谋,常遇春为先锋,耿炳文为掠阵使。吴良、吴祯、花云、华云龙、耿再成、陆仲亨,皆随军听用,率兵五万前进,其余将住,与朱文刚、朱文逊、朱文英,率兵保守和阳。众将领兵至江口,与蛮子海牙对阵。邓愈列阵向前,蛮子海牙急令番将二十员迎敌。尚未及前,先锋常遇春挺枪奋击,元兵阵上如摧枯拉朽,那个敢当。邓愈等催兵并杀,蛮子海牙大败,遂过了牛渚渡。各部将士,都去收拾元兵所弃马匹、器械、粮草、辎重。止有汤和使帐下兵卒,只砍沿岸一带芦苇、美草,使绳索一一缚成捆束,共约有千余担。常遇春问说:“要他何用?”汤和对说:“夜间亦可备明。”那时聚集船只,共计一千有余艘。邓愈便令分为五队:邓愈居中,汤和居左,郭英居右,耿炳文压后、常遇春当先,齐往巢湖进发。探子哨知信息,报与赵普胜,普胜遂与左君弼说:“你可领兵当俞廷玉辈内冲,我当领兵拒常遇春等外患。”君弼自己整齐船只,截住桐城闸,不题。普胜领了大船五百只,排开阵势,遇春便挺枪来杀,两下交兵。正是:
浪叠千层龙喷海,风生万壑虎吟山。
却说那普胜的战船高大,又从上流,乱把石炮打来,苗叶枪替那箭,像雨点的飞去飞来。朱兵船小,又无遮蔽,不能前进。常遇春正在烦躁,只见汤和领了十数只中样大的船,船上皆把牛皮张定,那些箭石虽然来得猛密,粘着软皮,都下水去了。每船上用水手五十人,齐把那芦苇、莽草点着,恰遇西北风吹得十分紧急,汤和便叫众军放火。那赵普胜的船,都是蔑章竹篷,引火之物,朱兵火箭火炮,飞星放去,便烧起来。风又大,火又紧,哈喀喇喇,把那二百余只船,不过两个时辰,焚毁殆尽。这边众将乘火奋击,贼兵大乱。那普胜只得驾小船向西北上逃走。常遇春恰从上流赶来,大喝一声,把他的兄弟赵全胜,一刀砍落水内。普胜拚命的摇船,径投薪州徐寿辉去了。邓愈叫鸣金收军,共获战船七百余只,刀杖、器械不计其数。邓愈说:“今日之捷,是汤和居首。”汤和拱手,说道:“此是朱元帅天威,众将虎力,与和何干?”常遇春说:“我早来见汤公,命军卒束草,只说备明,岂知有此大用。公何不早言之?”汤和说道:“机谋少泄,恐反不成。”众将称善。邓愈说:“兵贵神速,乘此长驱,种左君弼无备,一鼓可擒也。”便都即刻解舟,顺流而下。
此时太祖被困日久,苦无出围之计,只见哨子来报,汤和等连破海牙、普胜等寨,已将至桐城问了。太祖大喜,即同众将登敌楼观望,果然西北角上大队人马杀来。太祖吩咐:“我们便可从里面冲杀出去。”当下徐达、赵德胜、胡大海,共领兵五万,大小船约二千零四十余只,列成队伍,竟冲出来。喜得左君弼船大,不利进退,赵德胜便以小船对战,操纵如飞。廖永安又绕出其后,两下夹攻,君湖大败。永安直追至雍家城下,奈贼党萧罗,率众舍命而来,箭石如飞蝗雪片,那永安鼻中,中了冷箭,便叫道:“大小三军,更宜努力!”遂将身跳出船头,死力督战。便活捉了萧罗过船,敌人不战而走。
却说邓愈所统大兵,未得人江,太祖船只尚拥溪内,彼此都无策可施。恰好大雨连落十日,看那水势滔天,廖永安喜说:“乘势越山可渡。”中间有一条大洞,断开山岭,山脊上有清阳桥,这些小船尽皆过涧。太祖所坐战舰,正忧难过,意欲弃舟,另坐别船,永安呐喊一声说:“圣天子百神护卫,桥神自有灵效。”只见那船倏忽间,乌云绕转如飞,从洞里穿过,一毫不差些须,遂人大江,与汤和等相会。太祖备说了被困的事,且慰劳诸将远征,吩咐筵宴称庆,就与新来诸将相叙。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常遇春采石擒王
却说太祖出得湖口,与水陆众将聚毕。自此,大将、步将、骑将、先锋将、水将,都已云集。便留步军一万。战船五百,与俞通海、廖永安二将,在牛清渡扎营操演,其余将士,尽随至和阳。正是:“鞭敲金橙响,齐唱凯歌还。”不一日,来至和阳,即欲提兵过江,取金陵为建都之计。和阳王依议,乃留朱文正、朱文逊、朱文刚、朱文英、赵继祖、顾时、金朝兴、吴复等,统兵一万,保守和阳,其余人马,俱随太祖即日引舟东下,向江口进发。恰喜江风大顺,征帆饱拽,顷刻到牛渚渡。俞、廖二将迎接,说道:“蛮子海牙屯兵南岸采石矶,阻截要路,势甚猖撅,如之奈何?”徐达说道:“兵贵神速,乘此顺风明月驰行,淬然而至,彼必措手不及。”遂分战船为三路:太祖居中队,领战船七百只,郭英为先锋;徐达居左队,也领战船七百只,胡大海为先锋;李善长居右队,也领战船七百只,常遇春为先锋。掩旗息鼓。那时月明风顺,水溜江深,这战船如飞驰驶,比至五更,竟到采石矶。元兵哨马报知蛮子海牙,他便挚兵而待,那矶土刀枪麻列,族旗云屯,水上战船如织,两军相去不及三丈,便摆开阵势。郭英领长枪手,奋勇争先,将及上矶,谁想上面矢石星飞雨洒将来,士卒多伤,不能前进。太祖传令胡大海、常遇春说:“二公先锋定在今日,有先登采石矶者,即正先锋。”大海大喜,意在必登,率众向前。谁想岸上炮弯较先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