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乎倾巢一半而出的“嵩山派”,对于罗湛而言,依然称得上是“庞然大物”,罗湛人单力薄,自是不可能力挽狂澜。
除非是身达地榜境界的华山遗老——风清扬,抑或“日月神教”现任教主——东方不败,方可凭借一身地榜实力,解得此祸,然则,此二强者,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在意江湖中事!
不过,罗湛虽无大能解救刘府之难,但曾经可惜一时的“曲非烟”,既然罗湛有幸来此“笑傲江湖”世界一趟,自不会令其白白丧命于“大嵩阳手”费彬之手。
“嗖……”
旋即,罗湛单手轻按马背,下一瞬间,整个身形立纵而起,如同一片青色树叶也似,轻飘飘地落于地面。
“嗯,“嵩山派”弟子若想寻到刘正风、曲洋二人,尚需待得明日,方有下落,却是不宜过急!”
接着,放行马匹于山脚的罗湛,也不心急,探手轻捏下颔,略微沉吟片刻,方是身形一展,远远地尾随一众“嵩山派”弟子身后,向着莽莽大山深处,隐没而入。
时间缓缓流逝,相跟“嵩山派”门人身后的罗湛,一身至刚至阳的“九阳真气”,业已高达先天初期境界,浑厚无比,寒暑不侵,吊于一众后天中、后期武者身后,自是毫不费力,且可演练一身初致“登堂入室”境界的数部天阶绝学。
“嗤!”
“噗……”
一路上,清爽的林间山道,不时响起阵阵犹如薄纸被贯穿也似,轻微之极的声音,同时,伴随着轻响的传出,原本苍翠欲滴的一片片青叶,往往会接连脱蒂,飘荡而下,落于山间结实的地面。
“莫让曲洋大魔头跑了……”
“我们兵分两路,尔等追踪“华山派”叛徒令狐冲!”
“这里有车印,往这边走!”
次日清晨,前方正自寻踪的“嵩山派”弟子,忽地一阵骚动,罗湛凝神细听,却是与一方追踪“华山派”叛徒令狐冲的“嵩山派”弟子相遇。
远缀众人身后的罗湛,心中一动,当下不再紧跟,待得两路“嵩山派”弟子走得远了,罗湛方自一株参天古树背后,现出身形。
“嗯,我若记得不错的话,只需跟住令狐冲,必能寻见刘正风、曲洋、曲非烟三人。”
望着分路追往令狐冲所乘马车的一队“嵩山派”弟子,现出身形的罗湛,微微颔了颔首,既而,低声轻喃一句之后,不再迟疑,脚下微掠,已是飘出四五丈外。
然则,施展开天阶绝学身法《梯云纵》的罗湛,虽是速度飘逸疾快,却是时行时停,与前方追踪“令狐冲”所乘车辆的一众“嵩山派”弟子,远远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曾观过《笑傲江湖》的罗湛,自然知晓“华山派”弟子令狐冲,所避开相追“嵩山派”门人的方法,正是以师妹“岳灵姗”嫁车前行相引,而身受创伤的令狐冲与“恒山派”小尼姑“仪琳”,则藏躲一处拐角地段的灌木草丛中,方得以彻底脱身。
“你还坚持得住吗?令狐大哥!”
“我没事,但愿小师妹能逃得过去!”
“走吧!”
盏茶功夫之后,随着“嵩山派”弟子背影的渐愈远去,身形甫一掠纵十余米外的罗湛,脚下步伐立时一顿,旋即,身形一纵,便即轻飘飘地落于一根碗口粗细的树杈上方,目光深邃地望向前方仈九丈外的一片茂密灌木丛。
顺着罗湛的目光,前方一丛茂密灌木,悉悉索索地晃动一阵之后,现出一男一女两个奇人来,但见那男子二十余岁模样,一身英气逼人,颇为不凡,而那女子,则更是稀奇,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尼,此等配伍,着实令人大讶。
旋即,一道柔弱的女子清音,自那妙龄女尼口中发出,语气温转,却带着一丝担忧,而那男子,面上更是忧色盈面,大为踌躇。
这自浓密灌木丛中钻出的二人,不须说,正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与“恒山派”弟子“仪琳”女尼。
“嗯,跟随这二人身后,想来必然可以听到“笑傲江湖”神曲!”
望着在“恒山派”弟子仪琳劝说下,抬步出得灌木草丛,相携远去的“令狐冲”二人,罗湛面含笑意地低喃一声之后,不再迟疑,身形轻轻一晃,便即落得地面,远远随于脚步蹒跚的“令狐冲”二人身后。
作为“笑傲江湖”位面世界中的主角,罗湛对其运气,却是不怀疑丝毫的,即便有自己这只蝴蝶的到来,扇动了翅膀,于整个大局而言,终不会产生明显的影响。
罗湛之所以不曾立时现身,结交一二这位传说中的仗义豪侠,而是悄无声息地跟随“令狐冲”二人身后,却亦是不想因此而误了二者寻觅刘正风、曲洋、曲非烟的时机。
第十八章笑傲神曲
“铮!”、“呜……”
“嗯?琴箫合奏!”
不知过得几时,相随令狐冲、仪琳二人身后的罗湛,不停变幻的手势,蓦地一滞,当下凝神细听,但闻前方远去瀑布水流声中,箫鸣悠绵,琴音铮铮,竟是空灵悦耳,妙意无穷。
“怎地这荒山野岭之中有人弹琴?”
忽听远处铮铮琴声隐隐传出,前方七八丈外歇息的令狐冲、仪琳二人,对望了一眼,都是大感奇怪,实是想象不到,在这山莽之中,竟有此等闲情雅致居士。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柔和的箫声,复又巧妙绝伦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
“这音乐来得古怪,只怕于我们不利,不论有甚么事,你千万别出声。”
接着,令狐冲、仪琳二人起得身来,渐渐移近,同时,令狐冲紧走两步,凑身过去,在仪琳耳边低声嘱咐道。
随着仪琳女尼点头的同时,只听得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当下,移步跟近的罗湛、令狐冲、仪琳三人,越过一片荆棘灌丛,往前方望去,只见山石后转出三个人影,定睛细看,远远地依稀可见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两个男子,矮的是个女子。
“刘正风、曲洋!”
两个长袍男子,各坐一块青岩石旁,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女子站在抚琴者的身侧,不是刘正风、曲洋、曲非烟三人,又是何来。
望着远方山崖间倚持的曲非烟三人,罗湛反是无了顾忌,当下背靠山石,惬意地闭起了双目,此际寻得曲非烟三人,罗湛也不心急现身,只是阖眸静赏“笑傲神曲”,默待“嵩山派”大嵩阳手“费彬”的到来。
霎时间,只听得琴箫悠扬,甚是和谐,瀑布虽在旁畔,流水轰轰,却竟掩不住柔和的琴箫之音,由此看来,抚琴吹箫的二人内功修为,亦当属先天境界,着实不浅。
“铮铮!”
“呜……”
忽地,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稍顷,琴声也转为柔和,两音忽高忽低。
“好一曲“笑傲江湖”!”
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倏忽间,罗湛耳畔似又听到前世剧中清悠的唱曲之音。
“莽莽苍苍兮,群山巍峨。”
“日月光照兮,纷纭错落。”
“丝竹共振兮,执节者歌。”
“行云流水兮,用心无多。”
“求大道以弭兵兮,凌万物而超脱;觅知音固难得兮,唯天地与作合……”
刘正风、曲洋二人,危难当中,抛弃生死,坦然自如,此际,琴萧相和,赋得一曲“笑傲江湖”,空灵却不失磅礴,哀婉却不失激昂,一种“凌万物而超脱”的意境,油然而生。
一时间,虽是乌云锁日,山崖惨雾弥漫,然则,山泉之为凝固,草木聆听动容,赶到的罗湛、令狐冲、仪琳等人凝神静听,无不感慨。
“铮!”“呜……”
恍恍间,磅礴、空灵,哀婉、激昂这些矛盾却又交织奇妙的乐曲节奏,竟是听得罗湛血脉贲张,忍不住欲要起身剑舞。
片刻之后,琴箫之声复又转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令得罗湛心生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楚,正在此际,突然间,随着“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亦是随之嘎然,收声而住,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瀑布轰流,似是亘古长存。
“刘贤弟,你我今日毕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只是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家眷弟子尽数殉难,愚兄心下实是不安。”
音歇曲停,但听一人促然开口,语音苍凉歉疚,缓缓悲言出声,显然正是“日月神教”长老——“曲洋”。
“你我肝胆相照,还说这些话干么……”
闻听曲洋之言,刘正风将手一挥,打断曲洋歉语,诚声道了一句之后,只听刘正风接着续道:“再则,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
“刘贤弟,听你箫中之意,却犹有遗恨,莫不是为了令郎临危之际,贪生怕死,羞辱了你的令名?”
旋即,止住歉声的曲洋,话风一转,略微疑惑地询出声道。
“曲大哥猜得不错,芹儿这孩子我平日太过溺爱,少了教诲,没想到竟是个没半点气节的软骨头。”
刘正风长叹一声,面色略显悲凉,口中不无唏嘘地怆然道。
“有气节也好,没气节也好,百年之后,均归黄土,又有甚么分别?愚兄早已伏在屋顶,本该及早出手,只是料想贤弟不愿为我之故,与五岳剑派的故人伤了和气,又想到愚兄曾为贤弟立下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是以迟迟不发,又谁知嵩山派为五岳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
见得刘正风面现悲凉,曲洋亦是叹了一声,正言坦声安慰一句之后,复是面转怒色,语气铿锵地愤然出声道。
“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他们以常情猜度,自是料定你我结交,将大不利于五岳剑派与侠义道。唉,他们不懂,须也怪他们不得。曲大哥,你是大椎穴受伤,震动了心脉?”
闻听曲洋愤然之言,刘正风半晌不语,接着,长长叹了口气,面现激昂地道了一句,复又问询曲洋的伤势来。
“正是,嵩山派内功果然厉害,没料到我背上挺受了这一击,内力所及,居然将你的心脉也震断了。早知贤弟也是不免,那一丛黑血神针倒也不必再发了,多伤无辜,于事无补。幸好针上并没喂毒。”
见及刘正风问及伤势,曲洋微微颔了颔首,语声虽悲,却含有一股怜悯万众之心,直听得罗湛大大摇头,心中感慨,这“笑傲江湖”世界当中,真得是正派不像正派,魔教不像魔教,或许,人虽群分,物亦类聚,但总有特别不群的吧。
“但你我却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
闻听曲洋语声悲悯,刘正风轻轻一笑,当初二人相交,除却皆喜音律之道,心性良善,亦是二人能够相处的一个重要因素。
正如后来的令狐冲与“日月神教”上任教主任我行一般,虽然二人斗剑甚欢,及至惺惺相惜,然二人终是性情不合,屡有冲突,又怎能融洽得了。
“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思及所奏天曲,世上将再无此响,曲洋不禁一声长叹,口中颇为奈何地惨淡声道。
“曲大哥刚才还甚达观,却又如何执着起来?你我今晚合奏,将这一曲《笑傲江湖》发挥得淋漓尽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见得曲洋愁然,刘正风不由出声劝解,显然,能得奏“笑傲江湖”此首神曲,刘正风颇感不虚此生,旋即,不待曲洋回言,刘正风神色一怔之后,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忧言道。
“啊,是了,曲大哥定然是放心不下非非。”
“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
刘正风话声刚落,旁边侍立的曲非烟,已是迫不及待地脆声开口抢言道,顿时间,一股英气,直逼而出,映得十四五岁模样的曲非烟,竟是如同魔教圣姑一般。
“呵哈哈……”
“呵哈哈……,女娃子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这世上可有此等称心如意之事吗?”
曲非烟脆声甫一落下,猛听山壁后方,传来一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已是窜出一道黑影,旋即,青光闪动间,那道身影便已站在曲洋与刘正风身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
“嗯,终是来了!”
闻听远处场中现出的笑喝声,久候一旁的罗湛,面上不禁现出一丝微笑,口中轻喃一声之后,双眸精光闪烁地静静前望而去。
第十九章曲非烟
“费彬,你已杀我全家,刘某中了你两位师兄的掌力,也已命在顷刻,你还想干甚么?”
见得费彬手持长剑,大笑声中现出身来,刘正风当下踏前一步,站直身形,面现愤然之意地怒声喝道。
“这女娃子说要赶尽杀绝,在下便是来赶尽杀绝的!女娃子,你先过来领死!”
闻听刘正风喝问,费彬却是不以为意,大肆地哈哈一笑,手中长剑一指,目光毒辣地盯向曲非烟,一幅傲然之色地狠声道。
“姓费的,你也算是名门正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曲洋和刘正风今日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死而无怨,你去欺侮一个女娃娃,那算是甚么英雄好汉?非非,你快走!”
听及费彬狠毒之言,刘正风心中一凛,情知对方势不会善罢甘休了,遂出口激骂一声之后,转首向着身后侧畔的曲非烟疾声叮嘱道。
“我陪爷爷和刘公公死在一块,决不独生。”
闻听刘正风遗言一般相劝,曲非烟却是至情至性,毫苟且偷生之念,看得罗湛微微颔首,心中大为赞赏。
不过,曲非烟性子喜好捉弄于人,又无大的靠山,罗湛欲要她受一翻魔难,以便历练一二,是以,并不急于现身出手。
毕竟,任盈盈任大小姐脾性古怪,然其不仅尚有一个先天巅峰高手老爹,而且身为“日月神教”江湖第一大派的“圣姑”,属下多有奇人,自不是曲非烟所能相比拟的。
是以,罗湛虽不忍此女香魂归地,却也不能助涨了她的脾性,为人之道,若无大的底牌,收敛一二,总是好的,何况,据“笑傲江湖”世界衍变,罗湛知道,真正危急曲非烟性命的时刻,尚未到来。
“快走,快走!我们大人的事,跟你孩子有甚么相干?”
见及曲非烟不听劝解,刘正风心中大急,须知,费彬此人已生杀心,而自己与曲洋二人,却已心脉断绝,即便联手,也无法与费彬相抗,是以,口中不禁连连催促出声道。
“我不走!”
刘正风虽是连声相催,曲非烟却性情中人,倔强地道了一句之后,“刷刷”两声,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抢过去挡在刘正风身前,向着“大嵩阳手”费彬娇叱道。
“费彬,先前刘公公饶了你不杀,你反而来恩将仇报,你要不要脸?”
“你这女娃娃说过,要将我们“嵩山派”赶尽杀绝,你这可不是来赶尽杀绝了么?难道姓费的袖手任你宰割,还是掉头逃走?”
见得曲非烟跳将出来,“大嵩阳手”费彬口中阴沉地“嘿嘿”一笑,目光毒辣淡漠地盯向曲非烟,冷声调侃道。
“快走,快走!”
听出“大嵩阳手”费彬话中杀意,刘正风心中大急,拉住曲非烟的手臂,急声连嘱,然而,群攻之中,他曾受了“嵩山派”高手的内力震伤,心脉已断,再加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