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木也以传音入密回答:“不错,我先还拿不实,现你也如此说,当知不误了!”
他两人只是嘴皮动,旁人又听不见,在刀山剑阵中厮杀,还可以从容不迫对话,大概只有武功到了上乘境界的人才能做得到。
“前辈,找到了死门了吗?”
“阵势变化快,不易找到,找到了位置也会瞬间改变。因此一旦找准,就要把握时机冲出,手下不能留情!”
“知道了。前辈,须与众人会合,迟则恐有伤亡。”
“好的,我们三人硬闯他一阵,打乱他们的布局。”
“遵命!”光灿回答完,把这意思对飞燕说了,自然用的也是传音入密,别人听不见的。
东方木做个手势,三人一齐朝迎面冲来的九个老道反冲过去。他们运起内力。各人打出一掌,三股气浪排山倒海般涌了过去,九个道士急忙运功于剑,发出九股剑气相迎。
“轰”地一声,九个道士被震退了两步。
左边一拨九个道士已然攻到,三人只得又转回身来出掌迎敌。
这一拨才震退,后面又有九人袭到,真是让你应付不及。”
就在这时,一声怪叫又起:“九九魔焰阵,丙火烧寅魂!”
这是第三次叫喊,众人已经不感到惊奇,只要不被八十一人的“杀”声吓住就行。
然而这次八十一条嗓子喊出的不是“杀”,而是一声拖长了的、近于发疯般的喊叫。
“烧……”
这“烧”字音还未落,众道士从怀中取出一截短粗的铁管,也不知作什么用。
喊声才落,从阵外便引来了火,道士手上的铁管像只大蜡烛,一个接一个点着了火,瞬间便传遍了全阵。
那铁管就像只蜡烛,只要将口子对着火一碰,管口便跳起一朵长长的火焰,并发出嘶嘶的声音,同时猛地爆出一大蓬火花。
光灿等人不知道道士搞的什么鬼,纷纷戒备地注视着。
在道士们点火引火时,手中长剑并未闲着,仍然是一拨又一拨地进攻,待点火完毕,只见阵势一变,道士们一声呐喊,将长剑攻出的同时,左手铁管像打人般向你一击,铁管口中就“呼”地一声,火焰窜出两尺长,等于九股烈火直向你烧来。
这可比长剑的进攻更有效,立即听到有女人的惨叫声,“鸿雁”班的姐妹们,大概又有人遭了殃。
躲开第一轮烈火攻击,谢飞燕的衣襟已烧开了几个洞,那四溅的火星,像无数红红地蚊蝇,满室飞舞。
到此时,众人才明白此阵何以叫“九九魔焰阵”,阵势的厉害,直到这时才真正地显露出来,怪不得对方如此骄横跋扈呢!
火焰阵一发动,情势便非常危急。
张克虎等七人的天罡七斗阵本是厉害非常的刀剑阵,顶住了道士九人一轮的猛烈进击,但毕竟对方人多,十多次的波浪式进攻之后,众人已是气喘吁吁。
张克虎叫道:“今日不闯出此阵,还叫什么英雄好汉,姐妹们千万不要气馁!”
张婉玉也叫道:“张大哥放心,我们力拼到底!”
他们终于挡住了一次次进击。
火焰点着后,情势不大不相同了。
道士们手中的铁管,举在手里火直往上冒,高不过尺许,但只要他们击棍似地朝你一甩,火焰立即喷出二三尺,夹杂着爆烈的火花,呼一声直朝人卷来,简直无法抵挡。
火光中,道士们脸相狰狞,嘴里不断尖叫着,真让你以为堕到了阴司的炼狱中。
七人的衣服、手上、脸上都被火星灼伤,姑娘们急得抬起左手来挡火,害怕烧坏了她们的娇面。
大凡女子最看重的就是一张脸,尤其是姿色的妇女更是如此。
倘若脸上烧出了疤痕,叫她们如何见人?这火焰阵让她们怕得要死,每次火焰喷来,她们不由都会引起一声惊恐无比的尖叫。
张克虎听着这种惊惶的尖叫,就如一把刀插进了心窝,愤怒得就像他自己也要变成了火。
他身为班主之子,竟不能保护班中的姐妹。
他在刚刚拍熄身上的火苗之后,灵机一动,两把扯下了衣服,等道士又举火攻来时,他运起内劲挥舞衣服,衣服碰火就燃,他就把这一团火用力掷将出去,烧得对方有人嚎叫。
阮志刚、骆玉样等也竟相仿效,撕去衣服,运起内力挥舞,衣服着了火再抛出去,灼伤了对方多人。
这样一来,情势便有所缓解。
这边老屠夫已经伤了七八个道士,无奈对方不断有人补充。
他的一把大菜刀,不知震断了多少把长剑。
他要是自己想冲出阵,恐怕谁也拦不住他,但他还要顾及徒弟们,所以左冲右突,想扫荡出一条路来,让大家出阵。
无奈他不懂阵法,只是东撞西闯,人家来攻他,他就大吼一声冲上去,把九个老道冲得闪开了道。
但另一拨老道及时又攻了上来,他又大吼一声,去迎击这些该死的杂毛。
所以,他始终没有杀出一条路来。
那些道士们也怕他了,攻击他时不过虚晃一剑便迅速退下,让他碰不着挨不到边,他要冲上去,另一拨又来了,弄得他大发雷霆,又徒叹奈何。
等到火焰阵正式发动,他老儿也没了主意。
起初,他以内家掌力击出,击毙了两个老道,扑灭了几支火筒,但老道们很快又补上,火也很快就点燃,打得四五掌以后,他才想起要保持内力,可不能就这么消耗完了,出掌时只用了三四成内力。
道士们本就怕他,攻他时虚晃一下,喷出九股火焰,立即按阵势撤退。
老屠夫技穷,只好想法突到自己人身边去,好保护她们。
对于他的功夫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但他不喜用脑,就爱硬碰硬干,所以没有把握阵势变换的刹那,突进空隙走到别处去,只是在原地转来转去。
情势如此危急,光灿已经找到了破阵的方法,但他不一定有把握,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对东方木道:
“前辈,我佯攻他坤门死门,老人家攻艮门生门,晚辈在使他们上当时,突然去攻乾门开门,他们的阵势就打乱了,前辈意下如何?”
东方木道:“最好再让飞燕佯攻震门伤门,这样可分散他们的注意。”
光灿道:“好,晚辈对她说。”
他们以“传音入密”交谈,道士们自然听不见。就在道士们又一轮火攻的刹那,他们三人开始闯阵了。
本来他们进阵后,一直站在原地应付对方的进攻,所以对方变换阵势十分容易,完全可以按原来的操演进行。
现在三大高手闯阵,而且按他们布阵的八卦阴遁三局去冲,自然会乱了他们的阵脚。
先说光灿扑向死门,这自然是自投罗网,但他运起神功两掌迭出,立刻击倒了四个道士,空出了一片地。
但他忽然身躯一晃,已到了乾方开门,立即又是两掌打出,震伤了四名道士,又空出了一片地,他便从此地楔入,方向不变,双掌运足了八成功力,打倒了一大片道土,这阵势便等于打开了门。
东方木攻的是生门,飞燕攻的是伤门,这自然也是飞蛾投火。
但她以绳剑击倒两人后,立即转向乾门,乾门是开门,又有光灿扫清了障碍,她不费吹灰之力出了阵。
光灿运起内功,大声叫道:“各位兄弟姊妹,朝在下传音方向冲过来!”
接着他边说边又由外向里冲,飞燕也舞起绳剑跟在后,道士们阵势大乱。无所适从,被打得四下逃窜。
东方木将葫芦里的酒饮了一半,冲阵时运起内功喷出,那酒如一阵水箭,道士们只要沾上酒滴,就像被火灼了一般,一声大叫便四散逃开。
困在阵中的各人,听见光灿叫声,又见有一处老道们四处逃窜,心中勇气大增,呐喊一声,相继冲将过来。
老屠夫一把大菜刀所向无敌,切菜剁肉般砍翻了二十多个,直杀得道士们鬼哭狼嚎。
“咣、咣、咣!”
三声急促的锣响突然声震大厅,道士们听见锣声,如逢皇家大赦,本已零乱的九九魔焰阵马上如乌云消散,一下子拥向三面石壁,躲开那些可怕的敌人。
就在这混乱无比的时候,光灿混杂于奔跑的人群中,冲到了被擒的崂山道士、广胜寺的和尚那儿,以极快的速度为他们解穴,将他们一个个推向自己一边,又在奔跑混乱的人丛中,安然走到自己人身旁。
“鸿雁班”众人又重新聚到了一块,虽然有人受伤,幸而还未死人,只见人人衣衫褴褛,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要在平时她们准会互相指着别人笑得要死,但此刻她们却笑不出来。
东方木、东野骧见光灿护着老道老和尚过来,俱都大喜不已,夸奖光灿临乱不乱,居然在乱中想到救人,让对方防不胜防。
崂山玉清真人立即向光灿道谢,广胜寺监寺广生大师也合掌向他念佛。
光灿急忙还礼,请前辈们不必客气。
东野骧道:“大敌当前,拼命要紧,哪里还有闲工夫来说些客套话?”
众人这才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对方。
坐在三把太师椅上的三个老道,依然大模大样,他们倒也沉得住气,就像眼前这场败仗不是他们手下人打的一样。
东野骧吼道:“天狮杂毛,你还有脸皮坐在那里装相,魔焰阵已破,还威什么风?快过来领死!”
坐在中间的天狮道君嘿嘿长笑了一阵,阴侧侧道:
“东野骧,今日便是你死期,你忙什么?道爷自然会超度你!”
白虎真人道:“四天师何在?”
福录等四人立即躬身道:“下座在!”
白虎真人道:“将东野骧老匹夫拿下,抽筋剥皮剐肉碎骨,然后丢到后山喂狼。”
东野骧骂道:“好杂毛老道,我以为你要炒着吃呢。要说剥皮抽筋剐肉碎骨,正是我老屠夫的拿手好戏。你这条狗都不如的白虎,你这条蛇都不如的青龙,外加你这连猪都不如的天狮,老屠夫把你们通统剁碎,撒到地头里喂虫子!”
他骂了还不解恨,转头找到吴玉芹,道:
“娘们,替我狠狠骂他们几句!”
吴玉芹满脸乌黑,头发也被火燎去了一撮,衣服上也满是大小的洞,满肚子的气不打一处来,老屠夫要她骂人,她想都不想,张口便来词:
“我说你们这些出家人是螳螂挡车逞霸道——没有好下场,火烧纸马店——迟早要归天,你们这些家伙是老虎爪子蝎子心——又狠又毒,蝎子背蜈蚣——毒上加毒,现在你们是耗子钻灶火——死到临头,还敢乌龟垫床脚——死撑……”
东野骧不等她咒完,便忍不住拍手叫好。
福录、福寿、福永、福兴此时已走到大厅之中,向老屠夫挑战。
这四人的武功,众人适才领教过,倒不是好相与的。
东方木拉住东野骧道:“他们配与你动手吗?省点气力对付那些狮呀龙呀什么的。”
东野骧道:“我老屠夫最爱屠这些恶物,从来不讲什么身份的,怕什么?”
东方木道:“那三个杂毛老道得我们去对付呢,休要大意了。”
东野骧只好压着气,道:“好,让别人出阵吧!”
谢飞燕身怀家仇,立即双手舞着绳剑上场,朝拿着大镰刀的福录冲去,绳绕了臂花,使个“仙人过桥”,一剑直刺对方咽喉,真是又快又准又狠。
福录暴喝一声:“来得好!”
他立即将头一摇,躲过绳剑,左腿向左一划,体向左转,右腿伸直成左弓步,镰刀在头上绕一圈护顶,发力使个“开肠破肚”向谢飞燕胸腹刺去,那镰刀“呼”地一声,威势非同小可。
谢飞燕手一抖,收回绳剑,身躯一闪避过来势,转个身,绳剑从肩上飞出,使个“霸王卸甲”,剑尖再点对方咽喉。
林麟豪气大发,要在众人面前争个面子,不能让风光尽给光灿占了去。
他大喝一声,一跃上场,一个“青龙摆尾”朝使葫芦短刀的福寿天师戳去。
福寿一向也是骄横惯了的,哪甘示弱,暴喝一声,左手铁葫芦向右一横,“当”地一声砸在林麟的剑身上,右手短刀随右脚向前,一刀直刺林麟心窝。
林麟剑尖被葫芦撞开,震得手心发麻,心中一懔,这老道功力不可小觑,他立即力贯右臂,身形向外一旋,让开短刀,顺势使个“青龙过海”,脚从下往上,去挑对方下颔。
张克虎此时施展“屠狗”十八式,“嗖嗖嗖”一连几刀,朝使直杆莲花的福永连头带肩狠狠劈下。
吴杰慢他一步,也冲出去和使铁羽毛扇的福兴厮杀起来。
八个人组成四对,打得十分激烈。
无奈众侠在阵中被困了一顿饭工夫,体力已消耗了不少,除飞燕、林麟与对方杀个难解难分以外,张克虎、吴杰已经支持不住。
但张吴二人有股拼命的顽劲,这才勉力支撑了二十多招。
两人中吴杰武功又次于张克虎,支撑得十分艰难。
光灿看在眼中,想了想,便慢慢步入场中,往吴杰那儿走去。
使铁羽毛扇的福兴,招式怪异,忽扇忽打,扇子份量又重,吴杰的刀与他铁扇相撞,几欲脱手,是以不敢硬碰,使出“防狗十三式”护身法,躲闪对方铁扇的击打。
光灿像个来瞧热闹的人,背着手踱到了吴杰眼前一丈外停下,道:
“吴兄,你刚才在阵中拖乏了力,这个老道由小弟代劳吧。”
福兴大怒,他那副悠闲劲儿,不是瞧不起自己吗?立即大扇一挥、一扫,向光灿袭来。
光灿并不使兵刃,身形一矮,铁扇“呼”一声贴着头顶扫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光灿以中指向他腕上一弹,铁扇再也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福兴脉门受制,大怒骂道:“偷偷摸摸行小人之举,有本事与道爷大战三百合!”
光灿又以中指一弹,解了福兴腕脉穴。
福兴不再用兵刃,立即伸出双掌,向光灿扑来,使个“泰山压顶”,掌拍光灿天灵盖。
光灿身子不动,在对方大手即将拍到天灵盖上的瞬间,双肩一晃就到了福兴左侧,一指点向对方肩井穴。
福兴大吃一惊,危急中急忙迈腿踏步,想把一个身子挪开,没想到光灿使的虚招,脚底下暗中一伸使开绊子,把福兴绊得往前跌去。
福兴急忙用手一触地,一个倒翻站立起来,他刚把身子伸直,不禁吓了一跳。
光灿正好就站在他跟前二尺之地,不待他出拳踢脚,已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他顿时感到一身酥麻,便像堆泥似的瘫了下去。
光灿又走向福永,让张克虎退下歇息。
张克虎正感吃不消,见光灿来帮他,便虚晃一刀退出圈子。
福永不知福兴已被制,直杆莲花抡起,像使锤般当头向光灿砸下。
光灿一闪身,紧跟着莲花略往回一收,再狠狠一下送出,直捣光灿心窝。
光灿不闪不避,身形在莲花尖即将触胸时,忽然一矮,右手往上抬,一把握住了莲花杆,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回一收,莲花杆便到了他手中,就仿佛福永放开握把,递送与他一样。
福永莫名其妙,怎么把握的手心一麻,杆子就轻轻从手中脱出,到了对方手上。
不等他回过神来,莲花尖已指着他的鼻子,只要一动,就要狠狠捣过来。
他不敢动了,就连他喘气时,鼻尖微微一动,那莲花尖也跟着一动,瞄得极准。
躺在地上的福兴被道士们拖回去了,白虎真人连忙来替他解穴,左拍右拍却无法使他站起来。
天狮道君怒不可遏,喝声道:“毙了他!”
没来得及等福兴求饶,白虎真人一指已点在他死穴上。
福永听得清清楚楚,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