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省吧。”周南不客气地说:“你执意留下我也没办法,到夏城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喂”
“说好的工作不带入到私人生活,沈教授,你超过了。”
沈绍京打量了他一眼,确认他是非常认真的态度,半天才憋出一句:“就你有亲友吗?哼,我也是来夏城探亲的。”
“师傅,麻烦您再快一些。”
符音忍不住催促了一声,焦急地看了眼时间,离轻乐说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车外却有堵车的迹象。
出租车司机一脸淡定:“再快就撞到前面车了,急事缓办,小姑娘是约会吧?打个电话给男朋友说一下情况,他肯定能理解的。”
符音看着拨出的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结账,“不好意思,我就在这下车。”
是她脑子一时抽了,怎么就没想到“神算子”其实并不特指人,有可能正是地点啊,而她明明是见过这个地方且对它非常熟悉——不就是沈老头的门面吗!
沈老头第一次带她去的时候,门口就有一块“神算子”的招牌,当时他们还说道了两句,现在竟然花费了轻乐不少心力才算出方位,符音真恨不得打开自己脑瓜子看看里面都装得啥,怎么关键时候这么不顶用。
轻乐耗费心神,整个人几近虚脱,她只能把人先送回家,再打车赶去沈老头那,结果就被堵在路上了,从出了李慧岚家开始,她打给沈老头几十个电话了,那头既没关机也无人接听,符音担心得不行。
易秋言可别一时冲动做了什么事,她犹豫了会,没选择报警,毕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连她自己都还一头雾水,再何况有个轻乐坐镇家中,她们说好了一直保持联系,暂时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符音抄近路,花了近二十分钟小跑着赶到那片小区,一眼就发现不对劲,很明显是停电了,一整栋楼几乎都是黑漆漆的,有几家里面有微弱的光线,大概是点了蜡烛,楼下聚集了不少人,有辆挖机在停在不远处,开了大灯照着这片。
“什么时候能修好?这大冷天的,冻死人了。”
“哪里不好挖,偏偏把电路给挖断了,你说你们这做的什么事?”
“婶,我带俊俊去外面写作业,来电了您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啊。”
“去吧去吧,这孩子不容易,耽搁这一会,作业得做到十二点了吧。”
“”
符音借着光避过脚下的坑坑洼洼,穿过七嘴八舌的人群,终于来到沈老头的家门口,他家大门紧闭,里面看起来似乎没人。
有这么多人在,符音胆子也大了不少,她凑在门边听了会,里面没任何动静,拿出手机再拨通沈老头的电话,就听到微弱的铃声传出来,难道是他们又一起去了哪里?
易秋言为什么会把易和平约到这里来?沈老头究竟知道多少?在这件事里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符音一脑子疑惑,首先担心的是易和平的安危,这毕竟是性命相关的事,而且轻乐能不能完成心愿也就看他能不能安然无事了,其次则是沈老头的事,她总觉得两个人算得上是忘年交,虽然沈老头跟掉钱眼里似的,还有一堆臭毛病,可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到他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否则也不会和他一直都有联系了,再者就是易秋言,小姑娘她了解得不多,不敢做什么担保,只希望如果她真的会做什么错事,自己能够来得及阻止。
“咚咚——”
符音敲了敲门,一直用心听里面的动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你找谁?”
“啊?!”符音聚精会神的,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有人站到了背后,被吓了一跳,那人连连说:“你别怕、别怕,我住七楼,你是来找沈老先生的吗?他出门了。”
符音看这人还是有点眼熟的,可能是以前出入这里的时候打过照面,冷静下来就问:“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出去的?”
“下午六点多钟吧,我正好下来买盒饭,看到他急匆匆地出门了,连我和他打招呼都没听见,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那有没有人来找过他?”
“没注意,不过我们这七点就停电了,楼下一直都有人,我给你问问——”他冲人多的地方喊了一声:“今天有人来找沈神算吗?”
那群人里面就传来几声稀稀拉拉的“没有”,符音连忙问:“那他又回来过吗?”
“应该没有吧,你敲门都没人应,要是他在家,肯定会开门做生意的啊。”那人热心地说:“你有没有打他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符音感激地对他道谢,“谢谢,他手机没人接,我有点急事,你有没有看他是往哪个方向走了?”
眼看时间越来越接近轻乐推测的点,符音不打算在这里干耗着,无论是哪个方向,她只能碰运气去找了。
“就那边。”那人指向她来时的方向,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知道他住的地方吗?说不定是回住处了。”
符音经他一提醒才恍然回过神来,这门面小得不可思议,压根是没法住人的,她却还当成了在老家的习惯,从没想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落脚点,她连忙问:“你知道他住哪吗?”
“哎呀,我早该想到的,他肯定是看这边停电直接回去了,就在前面那栋,五楼二号,从窗户还能看到我们这边呢,我一个朋友就住那,有次找他正好看到沈老先生拿钥匙锁门呢。”
“谢谢、谢谢。”
符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期间轻乐打了电话过来,听她说了情况后直言:“八成就在那了,我有马上就能得到结果的预感,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符音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不断往上跳,突然想到一事,“你这是有要离开的预感了吗?”
以轻乐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再预测些什么了,符音脑子转得飞快,“要离开就证明完成了心愿,你的心愿是这次预言出现错误,这是已经确认出错了吗?”
“叮——”
电梯的门打开,符音和门外的人四目相对,皆是惊讶,电话那头轻乐用平淡的声音说:“有可能,但也有另一种可能,易和平已经死了。”
“他”
“我预测的是大凶之兆,天道不可能算尽,所以虽然极为凶险,但并不是毫无生机,证明预言出错的解读方式有两种,一是他化解这个劫,二是他应劫而死,喂?符音,你有在听吗?喂”
“嘭——”
符音虽然想及时接住易和平,但到底低估了他的重量,失重的易和平直接把她也带得摔倒在地,她顾不上疼痛,立刻翻过身,用力按住了易和平腹部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她两只手已经染红,温热的血液却还是不停从她手缝里往外冒,电梯因为合上不门发出“滴滴”的警告声。
“怎么了?你坚持下,我马上叫救护车。”符音慌乱地去找自己的手机,电梯门刚开的那一瞬间,她看到易和平脸色苍白,痛苦地捂着肚子的样子手机就差点脱手而出,而看清楚鲜血往下滴落,发现人已经摇摇欲坠的时候,她就只顾着去接住人了,现在才发现手机躺在电梯角落里,屏幕已经黑了,也不知道摔坏没有。
她恨不能生出第三只手去捡手机打电话求救,急得满头大汗,易和平费力地伸出一只布满厚茧的手抓住她,“不不要报警。”
“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符音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她没法空出手,又没法离开,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伤害易和平的人到底是谁,凶手离开了没有,沈老头和易秋言在哪,呼救会不会引来行凶者造成更大的危险她只知道如果不求救的话,易和平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救命——,来人啊——”
不可能一整栋楼都没人听到,不可能没人发现异常但那些都需要时间,易和平等不起了。
符音当机立断,边呼救边松开手想先把伤口简单处理下,鲜血流失的速度更快了,她没有相关经验,所知的完全是平时看闲书看电视剧得来的,心里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不严谨的内容能对一半就谢天谢地了,仔细回想起自己久远前穿越到别的世界做医生时的情景,虽然那次的剧情跟医生并没多大关系,好歹她也近距离接触过几次。
把外套脱下,符音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控制自己的手抖得不那么厉害,这才撕开衣服,做起简单的急救,而呼喊的声音也渐渐嘶哑
符音感觉每一秒钟都被无限的拉长了,否则怎么过去这么久,还是没一个人过来,易和平已经失去了意识,她怎么喊也没回应,体温低得可怕,要不是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简直和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了一个死结,伤口的血液总算有止住的趋势,符音几乎不抱希望地去看自己的手机,果然摔坏了,怎么都开不了机,她只好去按电梯里的求救按钮,刚抬起手,“咔擦”一声,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停电了。
奶奶的,真是运气背到家了,符音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就这样还加了天运呢,那她万一没加,是不是有可能把自个命都搭在这儿?
电梯到底不安全,半卡在电梯间更不安全,刚才她不敢挪动人想等专业的来,现在没办法只有自己上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停电的关系,这栋安静的大楼明显喧哗起来,符音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借着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边呼救边尝试想把人移到电梯外面,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转角传来,而那头楼梯的方向也有了动静。
“符音?你怎么在这里?”
“”
符音看了一眼穿着长马甲背着布包脸色铁青的易秋言,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不等她说话,易秋言已经又往前走了两步,符音脱口而出:“你站住!”
她举着一瓶防狼喷雾,警惕地看着易秋言,“是你吗?你想杀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易秋言举起手机给她看,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先让我过去看看他的伤口好吗?”
符音拿不定主意,僵持间楼梯处已经有人发出一声尖叫,“杀杀人了,唔”
“你在干什么?!”符音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一幕,沈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从那人背后直接把人打晕过去了,“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你还在犹豫什么?”沈老头把晕过去的人靠坐在墙边,不管不顾地跃过易秋言朝符音走了过来,“让更多的人看到你还说得清吗?”
符音完全听不懂沈老头在说什么,但下意识护着易和平,“你再过来一步我就”
“你这丫头,”沈老头直接打断符音,完全没有顾忌地走了过来,符音正打算对准他的脸喷上去就听见他继续说:“别好心办了坏事,他是自杀,先让我看看人伤得怎么样?”
“啊?”符音被这消息一炸,都没来得及反应,沈老头好歹以前是个医生,麻利地看了眼伤口,“你这包扎得也太糙了,人还活着真不容易。”(。)
167金玉良言(二十五)()
他对易秋言使了个眼色,易秋言终于走了过来,把她那个布包取了下来,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急救用品,两人几乎不需要言语就默契配合着行动,把符音在一边看得完全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呆会跟你说。”沈老头边处理伤口边说:“不行,还得跟你透个气,对个口供,就这样明显是瞒不住了。”
他头一扬,示意满地鲜血狼藉,符音一头雾水连忙催促:“你快说啊。”
“呆会警察问起来,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一过路的。”
这不是废话吗,符音没好气地说:“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
“可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我是来找你和易和平的了。”
刚才在楼下问了那么多人,李慧岚也知道,要装作和易和平互不相识,简直到处都是漏洞。
“你说你,早让你别乱管闲事了,这不添乱吗?”
外边救护车的警报声由远及近,沈老头把东西收拾妥当,推了易秋言一把,对符音说:“你快把她带走,不能让人看见。”
符音指着昏过去的那人,“他都已经看到了。”
“我就说他眼花。”
“现在停电了,那么多人走楼梯,你想我怎么不被人看见?”符音一个头两个大,“为什么要带走易秋言?你不是说易和平是自杀吗?跟警察说清楚不就行了,带走她只会让人起疑吧?”
“万一他醒不过来呢?”沈老头站起身到走廊尽头打开窗户,对她们招了招手,“从这下去。”
符音没动,看了易和平一眼,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谁都没有把握他能撑过去,沈老头催促,“快点,再迟就有人上来了。”
一直沉默的易秋言突然说:“我不走,我就呆在这儿,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死的。”
沈老头急了,“你们俩是不是要气死我,再磨磨蹭蹭,想走也走不了。”他走过来想拉易秋言离开,楼梯那里却又有一道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边的楼梯通道设计得和电梯是拐角,互相是看不到的,沈老头家正好住靠电梯这一边,现在停电了大家都走楼梯去了,刚才那个人如果不是听到符音的呼救也不会专门走过来。
来的人是谁?
沈老头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们退后一些,自己摸索着走到前面,他非常瘦,大棉袄脱下来盖在易和平身上了,此时穿着格子衬衫外头罩了件毛衣,背影能看到突出的肩胛骨,感觉稍微一用力就会因为老年骨质脆弱而轻易折断,看起来一点也不可靠,符音摒住了呼吸,打算跟在他身后,易秋言却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脚步声渐渐靠近,皮鞋踩在地砖上的“笃笃”声还夹杂着一点细微的其他动静,在拐角的地方脚步却停了下来,接着男人轻“恩”了一声。
沈老头企图先发制人冲了过去,符音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转,把易秋言拽到了窗口,“你快走,去烟霞山等我的消息。”
易秋言还在犹豫,符音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把人直接掀到了窗外,“沿着这水管爬下去,避着点人,你应该很擅长。”
不再管易秋言的反应如何,她直接毫不客气地关上了窗户,转过身的时候就听到沈老头一声哀嚎,“啊——停停停,你这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连老子都敢打。”
“老头子,说过多少次了,突然在我背后攻击是很危险的,怎么样?有没伤到哪?你怎么来夏城了也没通知我一声?停电了还跑电梯这干什,你杀人了?”
符音看到一人男人姿态悠闲地出现在视野,看到眼前的一幕既不惊讶也不慌张,指着她说:“有目击证人的话我可没办法帮你毁尸灭迹,但我可以先帮你灭口。”
“”
符音生出一股寒意,感觉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的时候,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漫不经心的语调居然听不出玩笑的意味,幸好沈老头及时出现在他身后,照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不孝子,净长嘴上工夫了,还不给我看看人去。”
“你他”
符音彻底懵了,指了指猥琐的沈老头,又看向眼前西装笔挺英俊的青年,很难想象两人是什么关系,沈老头摆了摆手,“以前的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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