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音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街角,然后那间黑漆漆的屋子突然就亮起了灯,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沈老头冻得瑟瑟发抖,从符音手上抢下了那笔“巨款”。
“原来你在家啊?”符音被他灵敏的动作吓到,感受像看到一只猴冲到面前,还是只猴老怪。
沈老头守财奴似的把信封捂在怀里,跳回屋内,“快进来,关门、关门,冻死我了。”
符音终于见到这位爷,忍不住说:“是不是没这钱,我在外面站一晚上你都不开门啊?”
“哪能啊。”沈老头把钱都拿出来,两眼冒光,“我这不才看到你在外面吗?冻坏了吧,那壶里有养生汤,自己去倒。”
符音是真被寒风刮得脸都木了,也不客气,自己去倒了杯,一饮而尽,觉得味道居然还不错,“你这什么东西煮的?挺好喝的。”
“让你喝就喝,别多问。”亏他能边数钱边回答符音,一心二用,“我这都是千金难求的好方的。”
符音已经利用这个工夫把屋子都打量了一遍,没看到蛛丝马迹,心底有些失望,直接问:“玲珑没来找过你吗?”
“谁?”沈老头全副心思都在钱上面,继续数第二遍,“哦、玲珑,没来过啊,怎么了?她借你钱不还啊?”
“真没来过?”符音垂着头,看起来很是失落,“我有事请她帮忙。”
沈老头视而不见,“哦。”
死老头,软的硬的都不吃。
符音拿他毫无办法,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姚菲为什么又送钱给你?”
“这叫有诚心。”沈老头终于数完钱,心满意足地话回信封,然后把它压在太师椅厚厚的坐垫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看这小姑娘出手,就知道她这辈子都有福运,大富大贵之相啊。”
废话,穷人能送得起这么多钱吗?
符音指着屋后,“我记得您说您一个人住的,那后面有人住吗?”
沈老头悠闲地躺下,“不就是我住吗?”
“除非有特殊癖好,”符音看了他一眼,“否则没人会给自己准备两张床吧?”
“什么两张床?”
“我上次来的时候,您这太师椅也就铺了层便宜毛毯,现在您枕头被子都堆在旁边,不就相当于随时可以铺开睡吗?”
“嘁。”沈老头斜她一眼,“天越来越冷,又没暖气送,还不许我这把老骨头给自己准备点过冬的装备啊?铺开睡?怎么睡,你倒是试试在太师椅上睡一眼,保管你明儿起来直不起腰,反正我一把年纪可受不起这个折腾。”
符音顺势问:“那您是每天到里面去睡?”
“那当然。
“奇怪了。”符音指着靠近门边的一只桶,“那您洗漱用品都放在外面干什么?”
沈老头掀了掀眼皮,“我在我家哪里刷牙你也要管?”
“在自己家怎么会弄得这么不方便?”符音若有所思,“何况上次我来的时候没看到这些东西,虽然说您这屋子里一点别人的东西都没有,但您的东西太齐全,齐全到好像完全和屋子里隔开了,这不是一句自由散漫就能解释的吧?”
沈老头一顿,屋内安静异常。
“啪啪。”
玲珑拍了两下巴掌走出来,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肯动脑筋了?”
符音见她真的在这里,先瞪了沈老头一眼,这才对她笑着说:“就怕你不出来见我。”
“你以为我在夸你。”玲珑嗤笑一声,“我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最好还是别动脑筋,直接动手进屋把我揪出来,我或许还能欣赏一下你的气魄。”
“”
这人三言两语就让人有举菜刀这种想法的能力也是不一般。
玲珑看起来对人类这么厌恶,不太可能想留下来长居,那她还没回去的原因,只能是心愿完成有难度了,还嘴硬不要人帮忙,要知道,她如果一直不完成任务,对任务完成度也会有影响,最后受到影响的还不是她。
这天平安夜,家里两老相约出门看电影撇下她这个大号电灯泡,符音正好去找沈老头,玲珑在这里无亲无故,说不定能从老头那问出什么线索。
去得不巧,屋子里没点灯,好在街道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好了,索性无事,符音边等边玩手机。
周南一去就毫无音讯,上次符文彬问起,她其实说谎了,周南压根就没联系过她,在这样一个节日,连往日冷清的街道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成群结伴,符音犹豫了一会,在短信里打出“圣诞快乐”,迟迟没有按发送。
“符音?你怎么在这里?”
符音抬头,陈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她身前两三步的地方,她下意识按黑了屏幕,把手机放回兜里,“啊?我、我来找沈老头。”
大冷天的,陈志穿着件棉袄,拉链只拉到胸口,里面一件打底羊绒衫,看起来很单薄,他目光转了一圈,“巧了,我也来找他,怎么,他不在家?”
“刚才敲门了,没人应,家里也没开灯,应该是出去了吧。”符音往里站了些,让陈志避开风口,“你来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她怕老头故态复萌,又整出什么妖蛾子,好在陈志只说:“一点私事,既然他不在,我改天再来,你要在这里等吗?”
“我也没什么事,就再等一会。”
“也好,注意安全。”陈志说完就离开,结果走到路中央又折返,他继续说:“我刚从北川回来。”
符音倒真的非常意外,陈志把拉链提到领口,下巴被掩去一截,说话的声音闷闷的,“那天菲菲要回去的时候,我太过着急,被我妈看出端倪,后来她们俩单独见了一面,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最后她跟我坦承了她没怀孕的事,还心平气和地说也不关沈老医生的事,让我别犯浑。”
他倚着墙,看起来很颓废,“其实仔细想想,我本来就退缩了,只不过听她说怀孕了一时间乱了手脚,冷静下来考虑清楚,或许平静地说再见确实是个好结局。”
符音没吭声,要是他真这么想,就不会又去北川了,果然,陈志接着说:“昨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有点事跟我商量,废话不多说,结论就是,如果我肯辞职去北川发展的话,我们俩还是有继续在一起的可能的。”
符音挑眉,“是姚菲允诺你的?”
陈志点点头又摇头,“没有男人能接受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导致一段感情结束,这些天我过得浑浑噩噩,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本来不抱希望的事突然又有了希望,我就下定了决心,立刻买了去北川的票。”
他笑了笑,“这次我真是向天借胆,直接冲她家里去了,就问菲菲说的这句话能不能做主,她爸爸起初都不想见我,幸好阿姨从中调解,最后才松了口,所以我就回来了。”
“那你打算辞职去北川了?”事情发展得超乎符音的想像。
陈志的笑容一僵,“她爸爸说让我回来取得我爸妈的同意。”(。)
120子虚乌有(十五)()
张仪居然真的好转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比较精神,神色难得地柔和,不再是那种经由他们不断重复后强制接受记忆的茫然。
她的情况能稳定下来符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种病症不是失忆,几乎没有全部想起来的可能,自从上次在北川,张仪短暂的恢复过一会,她至今只能说慢慢在熟悉的环境下不再继续遗忘。
“妈——”符音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张仪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她就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张仪说:“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小音,这是你的朋友吗?快请她坐,我以前有没有见过?”她歉意地看了一眼玲珑,“我记性不太好,你听小音说过了吧,不要见怪啊,在这随意点当自己家就成,你想喝点什么?”
符音回过神来,一时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带玲珑过来了,好在玲珑果然在她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完全不是同一副面孔,她温和且有礼地说:“阿姨,您别客气,我是小音朋友的姐姐,叫我玲珑就好,第一次上门,太仓促了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您别见怪。”
张仪忙说:“不会不会,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符音适时接话,“对,玲珑姐要在周南家借住几天,她是个医生,听我说了您的情况,就想过来看看。”
像这种住对门的情况肯定是没法隐瞒的,事先交待一声比较好。
“哎呦,那可太麻烦了。”符文彬的重点完全在后面一句,“那赶紧给瞧瞧。”
张仪瞪他一眼,“急什么,人姑娘坐下来还连口水都没喝呢。”
“阿姨,您别跟我客气了。”玲珑看了眼符音,“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让我和阿姨单独聊几句?”
“单独啊?”符文彬不放心了,怕本来情况就不稳定的张仪和陌生人单独在一起会出什么意外。
符音犹豫了一会,“妈,您看能行吗?”
张仪已经站起身,“你们扭扭捏捏干什么,到底人家是医生还是你们是医生,病人当然要听从医生的安排,何况在我自己家,我有什么不行的,玲珑,到我房间里去,这段时间我没收拾,家里有点乱,你别见笑。”
玲珑不吭声跟了过去,留下符音和符文彬面面相觑,她爸小声问:“靠谱吗?”
符音只知道玲珑手里有逆天的法宝,但法宝有没有治病的功效,对张仪的病情能不能起作用,她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应该还行吧,反正看看又没什么事。”
“你这把你妈那啥当那啥医呢。”符文彬一本正经的教育,“病急也不能乱投医,我看你对那姑娘也不太熟吧,哪个朋友的姐姐,你把人安排住到小周家里,经过他同意了吗?”
“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啊,在夏城认识的朋友。”符音拿出手机,“我这不正准备跟周南说吗?”
周南走的时候把钥匙留给她,她当时还推脱了一下,就住对门,她怎么也不可能需要用到周南家,现在想来,也不知道他那时高深莫测的笑容中究竟有没有洞悉她行为的透彻。
“你这孩子怎么办事的?哪有先住进去再问意见的,那他说不愿意怎么办?等等,你怎么有他家钥匙?”
“喂,周南啊?我跟你说”符音站起身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表情也收了回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客服机械的回应“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找回到短信页面,还是那条未发送的“圣诞快乐”,她删掉内容,发了句“你家被我征用了。”
不管了,联系不到人,就当他同意了好了。
玲珑并没有逗留太久,半个小时后就走了,符音有心跟过去问个究竟,张仪却拦下她,“她看起来挺累的,你让人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符文彬问:“你们聊什么了聊这么久?”
“男人还这么八卦。”张仪走到厨房,“都是些以前的旧事,捡我记得的聊了会,不是说平安夜吃苹果吗?咱家怎么没有?”
符文彬连忙跟了过去,“有啊,让我来让我来,你先出去。”
张仪被他推了出来,和符音一起坐沙发上,电视里放着一档家庭剧,符音半个画面都没看进去,感觉有一堆的话想对张仪说,却又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些日子符文彬总是早早就和张仪休息了,他们早上会一起出门散步或者去广场做早操,所以一般这个点家里就非常安静,现在听着厨房里、客厅里,满满的都是家人的气息,符音感觉自己或许一句话都不用多说。
张仪率先打破沉默,“玲珑不像个医生。”
符音一愣,“呃,她、她才刚毕业没多久,可能经验还不太足。”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张仪脾气似乎好了很多,“不是经验的问题,是给人的感觉,女人的第六感。”
“切。”符音不认可,“那我还感觉她就是个医生呢。”
“她果然不是?”
好吧,一句话就暴露无遗。
“当妈真傻了,还敢说谎。”张仪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符音捂着头,“我都多大了,您还家暴。”
“还能大过我不成?你多大都是我女儿。”张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就是想尽个孝心,当初我刚检查出生病瞒着你们,其实就是怕你们紧张难过。”
“您要是先跟我们说了,早点就医,说不定病情还不到这个地步。”符音说起这个,不是不怨张仪的,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生病加失踪,得到消息那一瞬间,她现在想来,还一阵心惊肉跳。
张仪低笑了一声,“你们还能比我更了解这个病?我记性一天比一天差,买菜落了钱包,出门忘带钥匙,有一次还死活想不起你的电话号码反正这一天迟早要到来,能让你们少担心一天是一天吧。”
符音更多的是难过和自责,那些时候,那些张仪被病情折磨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张仪像看穿她的心事似的,“还能这么跟你聊起以前的事,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我以前总说你不如谁谁谁,其实在妈妈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这次的事你别生气难过,是妈妈错了。”
妈妈真的变了,从前她可不会服软,哪怕错了,也从不会这么痛快的承认,更别提向她道歉这种事了,符音百感交集,这样的相处模式和过往完全不同,她一时有些无法适从,但一家人还能像过去一样聚在一起过一个节,似乎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黑暗中,外面的一切动静都能清晰地传来,玲珑闭着眼,秀气的眉头渐渐展开,嘴角上扬,笑容浅淡地挂在脸上。
和人类做交易?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符音急忙打开房门,外面张仪正在厨房做早餐,忙碌的背影让她一阵心安,听见动静,张仪回过头,“醒了?声音小点,别吵醒你爸。”
这下彻底放心了,符音想倒头再睡个回笼觉,但心情太过激荡,睡也睡不着,这么一折腾,时间近八点,符文彬和张仪要一起出门,“我俩去店子里瞧瞧,你就呆在家休息吧。”
“哦。”符音吃完早餐,还把张仪多准备的那份给玲珑捎去。
“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
好嘞,两人相处起来,又恢复到这种讨厌的状态。
“那你在沈老头那,他不会怀疑吗?”
“我会在饭点出门,在你面前,我还需要伪装吗?”
您还是伪装下比较好,我们真没那么熟。
符音腹诽也不敢真说出来,玲珑下巴扬了扬,“坐吧,有话直说,不然我可能没法和你共处一室。”
“我妈妈的状况还好吗?”
“你自己看不到吗?”
“这其实在你见她之前,她的情况没这么好。”
等等,符音好像抓到了什么思绪。
玲珑目光转向别处,“既然她现在好好的,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符音终于有机会开口,“你的玉,能帮她恢复成以往的样子吗?”
“我并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子。”
“和你昨天见她那样差不多,她的症状就是会不停忘记事情,你的玉能帮她想起过往的事吗?”
“差不多?”玲珑质疑,“是差在哪了?”
符音定定地看着她,昨晚符文彬的话先入为主,他说“妈妈好像记起以前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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