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音心说你就别搁这凑热闹了,没看我说半天想让人戒游戏吗,李媛媛却因为这共同的爱好,很快就放下高冷,“我玩明剑,你呢?”
“哎呀太好了,我们一起玩的就想组个明剑,你多少级了?不毛之地的副本下过吗?”
李媛媛说起这个,神色不自觉生动起来,大概人遇到同好都是把持不住的,特别侠风现在还不算火,玩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调酒师有意捡李媛媛爱听的话说,两人笑语连连,符音却冷着脸,觉得大事不好。
别是因为她交了这么个朋友,就在玩游戏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吧?
可很快事实就告诉她,她想太多了。
五点整,张晨——也就是调酒师下班,他们约着去玩会游戏,符音现在哪有心思,可李媛媛答应去了,又非拉着她一起。
符音想看看李媛媛到底玩到什么程度了,也不放心她单独跟陌生人出门,打了个电话告诉周南不用等她们吃饭,就一起到附近的网吧会所上机。
她自己的帐号没上,等李媛媛上线后,载酒行那张脸就出现在屏幕里了。她现在级别还不够,装备很简陋,服装也不一样,但脸还有神情绝对错不了。
符音觉得有点诡异,这种不久前那人还活生生在她身边,一瞬间就跑到屏幕里完全由人操纵的感觉,实在太怪了。
“队长,你光看我干什么,上线啊。你那号我可花不了少心思,看看装备。”
符音摆手,“我都忘了怎么操作了,先看你们玩一把。”
李媛媛阴侧侧地看她一眼,“你可别眼红我装备,咱俩职业不一样。”
符音问:“你怎么想玩明剑?打法也太暴力了,一点也不像你。”
“谁说不像了,我这是体内的暴力因子只在游戏里觉醒罢了。”李媛媛操作很快,边玩边说:“我就喜欢明剑,打斗时冲在最前边,杀出一条血路,感觉又英勇又悲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多潇洒快意。”
张晨听到这里笑了笑,“你还挺血性。”
李媛媛吐吐舌头,“主要我自己平时随波逐流,游戏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当然要过不一样的人生,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张晨点头:“这就是游戏最大的魅力。”
符音算是弄明白为什么李媛媛和载酒行那么不像,她完全是肆无忌惮地做自己平时压根不会做的事,简而言之,精分了。
她看他们玩了一会,想去买点水来喝,走到网吧收银台,刚准备开口,门口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话粗声粗气,“这个孩子有没有在这里上网?”
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收银台上,符音目光扫过去,照片上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长得很瘦,站在一棵树下面,一只手撑着树,摆了个别扭的姿势。
收银员看都没看,“不知道,我们刚换班,要找人你自个找。”
“你这什么态度?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些黑心网吧连未成年的钱都要赚,我儿子能怎么管都管不住,天天呆网吧不去学校吗?”
开网吧的人一般在当地都有点势力,至少这名收银员有恃无恐地说:“你儿子管不好跑过来怪网吧?你拉不出屎是不是还怪茅坑啊?”
她说完就拿出一个对讲机,“保安,有人闹事。”
“你这臭娘们说什么!”
那男人是个急脾气,怒气冲冲,看样子像要打人,符音脑子里还在想要不要管这事,门外又跑进来一个女人,抓住男人的胳膊,“你别惹事了,找不到儿子我跟你没完!”
她就这么拦了一下,保安也很快赶了进来,收银员直接翻了个白眼,“不会教就别生,实在管不好,把他送网戒中心让别人管,冲我发什么脾气,是我让你儿子上网的吗?”
她话音刚落,那冲进来的女人像被戳到了伤心事,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送了,谁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
男人的脾气收敛了一些,神色却很难看,“这次再送进去,他要不改好,你也别心软让他回来,成天就知道上网玩游戏,将来恐怕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指望他孝顺我们吗?”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又在网吧里找了一圈,最后还是没见着人,两人不甘心地走了。
符音有些惊讶,这也算不大不小的动静了,坐在里边那些人戴着耳机听不到不说,怎么收银台附近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好几位耳机都没戴,可就刚开始看了这边一眼,没一人来问怎么回事的。
感觉好像都习惯了这种事似的。
“美女,你需要什么?”收银员注意到她一直站在旁边。
“拿三瓶矿泉水。”符音想了想,忍不住问:“你说的网戒中心,是平海路附近的那家治疗中心?”
收银员麻利地替她拿了水,笑了笑,“你是外地人吧?”
符音点点头。
“什么治疗中心,说得好听,吃人的地方,也就这些缺德的父母干得出来,自己平时不好好教孩子,送到那地方一关,还以为能高枕无忧了。”
收银员提起这个满脸的嫌弃,只是想了想又摇头,“不过他们也是没办法,孩子已经成这样了,总得想点办法纠正一下。”
符音正想再问点什么,又有两个人进来,收银员忙起来就顾不上她,她只好拿了水回去。
李媛媛的玩心不重,又知道符音是专门陪她出来的,玩了两把就要回去,张晨提议请她们吃饭。(。)
096如梦亦幻(十二)()
李媛媛看了符音一眼,没吭声,张晨看出来得符音拿主意才行,笑着说:“我知道有家的小炒味道特别正,你们来北川一趟,总得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菜啊。”
符音其实无所谓,她们回去也得吃饭,应了一声:“行吧,不过我们aa制。”
张晨没有夸大,这家餐馆的生意格外火爆,和旁边的几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李媛媛眉头一皱,“都这个点了还这么多人?”
“这就证明他家是真好吃,来都来了,等一会算什么,他们上菜挺快的,我们聊聊天,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李媛媛点点头,“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符音知道她是打给李媛希的,和张晨没话找话,“你一直呆在北川吗?”
“也不是,我高中没读完就不想读了,跟着叔叔在外地上了几年班,这不到年纪了,我妈催着我回来成家。”
符音脱口而出,“你多大啊?”想了想问男的年龄不知道算不算是忌讳,又补充了句,“我的意思是,看你才二十出头吧?”
张晨麻利地倒水烫碗筷,“二十二,在外地还觉得自己挺小,回家一看,像我这么大的都抱孩子了。”
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符音也没什么好说的,见李媛媛还没回,张望了一眼,电话应该已经接通了,她正在说话。
张晨问:“你们到北川来有什么事吗?看起来也不像旅游的。”
符音转回头,“寻人。”
“啊?是孩子离家出走了吗?”张晨一副古道热肠的样子。
“怎么这么说?”符音想到在网吧里看到的那幕,觉得有些奇怪,“你们这很多小孩这么干吗?对了,那个北川网戒中心是怎么回事?”
“倒也不是很多人这么干,只是我们这网戒中心还挺有名的,很多外地人把上网成瘾和难管教的孩子送过来治疗,青少年谁愿意被关着,可不就经常有孩子跑了的情况吗?一般最后都在网吧找着了。”
符音匪夷所思,“家长都不和孩子沟通就直接把人送过来?那小孩万一在里面呆不住又跑出来,多危险。”
“什么沟不沟通,父母谁有耐心和孩子讲那么多,再说既然是要送过来的孩子,当然也听不进去啊,我听说,很多孩子都是瞒着被骗过来的。送进去了,里面封闭式管理,没那么容易跑出来的。”
符音皱了皱眉,“那治疗多久,能治好吗?喜欢上网也不是病啊,他们依据什么诊断的?”
张晨笑了笑,“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个同学就经常翘课去上网,后来他爸妈就把他送那里了,怎么治的我不知道,没听他提起过,治疗时间大概有一年吧,出来后很听话,现在大学毕业在外面工作呢,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符音觉得里边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却一时没什么头绪,点了点头,“这样啊。”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别说小孩了,就大人也很多自制力不强的,不也吃饭睡觉都拿着手机玩,这属于疾病的范围吗?能怎么治?
想想张仪就消失在那附近,还有那声凄厉的叫喊,符音觉得这天好像更冷了,心里想着呆会回去好好了解一下这块。
菜陆陆续续上来,色香味俱全,缓解了一点符音的情绪,等李媛媛回来,吃完饭就和张晨道别了。
她们打车回去,一路上李媛媛都没吭声,这实在太不像她的风格,符音忍不住问:“怎么了?和媛希吵架了?”
李媛媛挽住她的胳膊,“队长,我没联系上希希。”
符音一惊,“那你刚才和谁打电话说了那么久?”
李媛媛愁眉苦脸,“希希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就打给阿姨,她说希希去我爸那了,又打给我爸,他还在桌上喝着呢,说了半天我也没搞清楚希希为什么不接电话,我担心他们又吵架了。”
符音忙说:“那你回趟家看看,万一他们是吵架了,你也好劝劝啊。”
“可队长你这边”
“我这边又不是人多能起作用的,而且白天都发现我妈了,肯定马上能找着,你别担心我了,只是你才过来,白天又没休息好,要今晚走吗?”
李媛媛想了想,“还是明天吧,希希在我爸那也不会出什么事。”
两人回去后,发现周南不在酒店,她们俩住一间,李媛媛直接休息了,符音开了盏小灯在一边上网,房间悄无声息。
她先看了下网上寻人的消息,很多热心的网友在下面回复,鼓励、安慰、提供信息的都有,但繁杂的消息里往往得不到一两条有用的,还有一些人言词尖锐,指责子女不孝照顾不好父母又来麻烦别人云云。
符音看了不到一小时就一阵头疼,想到之前一直都是周南在看这些,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耐心。
她关了这些,开始搜索北川网戒中心的资料。
然而不了解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仅凭网上一点只言片语、冰山一角,就让她在空调开得很足的房间,手脚冰凉。
暴利黑幕、电击治疗、缺乏监管、没有合理的判断青少年上网成瘾依据
种种现象,全都说明这简直是家毫无正规可言的机构,可它确实正大光明地存在,所有手续证明都很齐全,并在北川这个地方被当地人接受。
张晨还说有不少外地人送子女过来,他们来之前都不调查一下这个机构的吗?
到底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能把子女送到这样的地方接受所谓的“治疗”。
张晨的同学究竟是被治疗好了,还是对治疗过程心生畏惧,从而再也不敢忤逆?
符音背后冒了阵冷汗,她关了电脑,可那些信息在脑海里根本挥之不去,而白天听到的那声叫喊,更是在脑海里被演化成无数的场景。
她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坐起来想倒杯水喝,眼光余光发现李媛媛放在枕边的手机屏是亮的。
睡觉调成了静音?
符音走过去,发现是个陌生的来电,而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接听后,里面传来一声急促的“救命——”。(。)
097如梦亦幻(十三)()
电话那头的声音太过急促,又带着惊惶,符音除了听出来是道女声,完全不知道是谁。
她本来迷糊的大脑一瞬间清醒,开口寻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是谁?”
“嘟——嘟——”
电话传来占线的声音。
符音急忙又拨了回去,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怎么回事?
符音揉了揉眼睛,看着手机来电记录,确认刚才不是她产生幻觉了。
什么人在求助?为什么打到李媛媛的手机上?像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报警吗?难道是个恶作剧?
符音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没有犹豫选择了报警。
可她能提供的仅仅只是一个电话号码而已,不知道是什么人,不知道地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声称会给她回电话,符音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十来分钟,逐渐有种焦灼感,轻轻推醒李媛媛,把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应该只是那种恶作剧电话吧?”李媛媛搓了把脸,“我以前也接到过,诈骗来着。”
符音:“你这个号码经常接到吗?”
“那倒不是。”李媛媛给她倒了杯水,“也就两三次吧,像我这么宅,除了家人很少和别人电话联系的,通迅录上的人就那么几个,谁出了事会打我电话啊。”
这时那个警察又回电话了,说是这个号码并没有实名认证,所以查不到任何信息,不排除是诈骗电话,他们会持续关注,让符音放心。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些骗子最讨人厌,大半夜的来这么一出,说你家谁谁谁出事了等着钱救命,睡得迷迷糊糊被他给吓懵了,大晚上又经常联系不到人,可不就有人上当吗?真是丧心病狂。”
李媛媛打了个哈欠,看时间差不多到四点了,“队长,快睡吧,还能再睡会。”
若是以往,符音报完警就觉得自己已经做完能做的事了,可近来大概是没休息好,加上张仪的事压在心头,她神经似乎纤细了很多,总觉得特别敏感,变得好像惊弓之鸟。
她觉得自己心态有些不稳定,想了想,还是躺在床上,只是越发地睡不着觉了。
直到早上六点,隔壁的房门传来轻微的一阵声响,在安静的早晨听起来异常清晰,是周南回来了。
符音起床,叩想了隔壁的门。
周南拉开门,房内窗户大开,寒风掀起他风衣的下摆,扑面而来一股寒意,符音像被这冷风扫到,打了个颤,看他神色疲惫,一时没开口。
周南问:“你怎么了?黑眼圈那么重,担心得睡不着?”
“失眠。”
符音以前是绝对没有过这种情况,基本是只要不带手机,沾床十分钟就能睡着,无聊就犯困的那种,她不想多说这个,问道:“你怎么这个点才回来?是我妈妈有消息了吗?还是有什么难题?”
周南侧过身让她进房,把窗户关上,倚在窗边,“排查了一些信息,按说现在要找个人不会这么困难,特别是我们已经发现了踪迹,但是一晚上下来,还是毫无头绪。”
他的眉头轻微皱着,符音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公安系统加寻人信息,再加上早的出现的明确地点,还毫无头绪”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妈有意识地避开了那些有监控的路段,否则,从早上她突然不见,她就呆在一个地方再没离开过?”符音一惊,“难道有人限制了我妈的行动?”
毕竟张仪只要在活动,想准备无误的避开监控,对她现在的状态来说太难了。
符音一瞬间心都沉到了谷底。
周南摆摆手,“你不要什么都往坏处想,这件事还有很多种情况,阿姨以前没来过北川,也没有人报警说哪里起了争执,既然无仇无怨,你说的那种可能是非常小的。”
符音知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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