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也没坚持,他刚睡醒,不想开强光刺激眼睛,往符音身后看了看,“你衣服扔地上干什么?”
符音本来心惊肉跳,现在却觉得周南比平时迟钝了不少,她回头看了一眼,钟奕慢慢地把最后一条尾巴也缩进了风衣里,从这个角度看,确实像那里就扔着一件衣服而已,只是如果是平时,她举动这么反常,周南绝对会起疑心。
难道是他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样子,然后趁机做出其他举动让她防不胜防?兵不厌诈,符音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试图遮住周南全部视线,然后就闻到了一股味道,符音捂住鼻子,“你喝酒了?”
周南点点头,像是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喝了一点。”
都醉了还只喝了一点?符音无语,周南平时饮食自律,热爱健身,除了常常因为工作的事情熬夜,没有其他任何不良嗜好,他俩一起吃饭,不管在家还是去饭局,符音从来没见他喝过酒,于是福至心灵,“你不会是一杯倒吧?”
符音又忍不住得意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怎样,虽然喝酒的时候不多,但只要喝起来,从来没醉过,以前大学毕业的时候喝趴了一班的人,被封为千杯不倒,连她自己都拿不准她喝多少能醉。
“没尾巴你都要翘上天了。”
钟奕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符音的房门口,她的房门正对着玄关,冷冷地评价完,开门关门,顺利潜伏进屋了。
这点动静不小,周南依旧皱着眉想回头去看,符音双手直接捧住他的脸,笑了笑:“喝醉了继续回去睡吧。”
周南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大概也就过了几秒钟,可符音却觉得像是漫长的几个世纪,她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站得离他非常近,近到能看清他一根根长长的睫毛,而她的双手触摸到的皮肤十分光滑,让她忍不住想捏一捏。
符音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脸上飞满红晕,庆幸这里光线不佳,手像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一般立刻松开,低下头忍不住暗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趁人之危想吃人豆腐
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符音如遭雷击,周南的气息充斥在四周,差点将她淹没,她突然紧张得呼吸困难,这次是彻底僵在原地,别说身体,连大脑都转不动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不敢抬起头,周南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了声“晚安”就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符音顶着两黑眼圈被钟奕挠醒,她呆滞了片刻,昨天发生的事一件件被拉回大脑,最后定格在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扰得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符音拍了拍头,大概是昨天的气氛太诡异了,现在想来其实也就是个晚安吻,周南在国外呆了那么长时间,又喝醉了,可能套用了国外的礼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倒是自己脸红心跳个什么劲。
钟奕见她醒了半天还在发呆,又挠了她一爪,“还办不办事了。”
符音连连点头,“等我半个小时。”
钟奕的灵力已经不够用了,用狐狸的形态能最大限度的保持灵力,据她估计,大概还能化成人形三四次,但维持的时间可能每次不超过一个小时,而且如果再用妖法做其他事,不管是突然消失还是取个手机这种对她以前来说信手拈来的事都会极大消耗灵力。
她们得把手机再还回去,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毕竟楚尚的手机里藏了这种东西,她主动送上门去,肯定会有一堆麻烦,视频已经被她拷贝了一份,至于要不要公开,符音还没下定决心。
楚尚有权有势,从当年事件的结果来看,简直是心狠手辣,她贸然行动,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她固然有正义感,但也想有小命继续生活下去,这并不矛盾。
符音想先试探卫平对这件事知道多少,他说在楚尚身边工作是有苦衷的,那苦衷会是什么,刘秀梅又说卫平会恨她,儿子怎么会轻易去恨自己的母亲,她又做了什么?
问题一大堆,符音以前并没有想介入其中,所以就算发现了问题也没有想着去知道答案,可现在钟奕给她找了麻烦,她知道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事情已经由不得她做主了。
钟奕所知的事情也并不比她多多少,她是在医院里遇见刘秀梅的,刘秀梅去医院看一个孩子,前一秒还在确认姓名,下一秒在病房外哭得撕心裂肺,明明不认识,怎么会这么伤心?
钟奕跟了她几天才知道,当年她丈夫发生的那起车祸,里面还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只是成了植物人,一个月前苏醒过来,她来夏城大概就是专门为了看这个孩子一眼,至于给那个帐户汇钱,其实也并不是第一次,每个月除了留最基本的生活费,她所有的积蓄都请人帮忙打到那个帐户里了,包括卫平寄给她的所有生活费。
“那她哪里来的二十万?”
符音穿梭在人群,这次她直接拎了个行李包,钟奕就露了个脸在外面,昨晚起了台风,气温陡降,符音给她穿了衣服,连耳朵都罩上,她在狐族还只是个幼崽,躯体不大,反正只要把九条尾巴藏好,看起来也能和猫以假乱真了。
钟奕扒在包包上看来来往往的人,也不怕给符音带来麻烦,小声说:“是卫平给她的。”
“哦”,符音不像她那么无所顾忌,如非必要,尽量不开口,卫平又是哪来的钱?他只是个小助理兼职司机,就算楚尚给他的待遇比其他人优待一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存款。
拐出这条街后人烟渐少,符音租了辆自行车,一个人慢悠悠往山上骑,钟奕呆在后座,两只爪子趴在她腰间,埋怨道:“你骑快点。”
符音无语:“我都几年没骑过了,你等我适应下。”
080妖言惑众(十七)()
这边都是别墅区,楚尚在夏城的房子就在这里,钟奕跟踪他的时候知道的,她们嫌坐车过去动静太大,自找麻烦要骑单车过去,半路上符音就累趴了。
“监控都是装在他家里,我们只要坐车停远点再走过去不就行了吗?”符音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钟奕整个身子都缩回到包里去了,她都快睡着了,“那你呆会想走回来吗?”
符音又把外套脱了,继续骑车上路,“我这都摊的什么事,对了,那个武术秘籍你记住了没?”
“是‘岁月弦歌’,那是我父上研究的最适合狐族的功法。”钟奕稍微抬起头,“我没有灵力,没办法演练一遍,只是在脑中过了一遍,虽有晦涩不明之处,但应该是真的。”
“你居然怀疑真假?”符音翻了个白眼,她外挂虽然有不给力的时候,但不可能出现这种最基本的错误,昨天读取了外挂,把内容念给钟奕听完,她是完全摸不着头脑,钟奕却沉默了很久,符音好奇:“你的心愿真的不是变强大吗?”
钟奕摇摇头,反应过来符音看着正前方是看不到她摇头的,这才说:“不是,功法我可以自己练,就算没有父上的‘岁月弦歌’,我也可以修行其他的,甚至自己钻研,修行的天赋我并不差,管教下属回去我可以请教师傅,至于父母兄长的仇,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必手刃仇人我会变得强大,这是理所当然的,却不是我心里最迫切想知道的。”
钟奕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事,我越来越想知道,弱小是不是真的不能存活于世,或者活着也只能任由人摆布,哥哥说的话我不能全部认同可是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何况哥哥怎么会骗我,只是我自己还不死心吧。”
至此符音终于搞清楚了钟奕的心愿,她极有天赋,思想很有主见,这注定她没办法接受别人强加给她的想法,可她自己的想法却一次次受到冲击,她不坚定了。
这一点也不奇怪,当你的想法与周围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时,能够一直保持自己的信念丝毫不动摇,真的很困难。
符音回头看了钟奕一眼,轻声道:“你想知道什么,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大脑做判断,你以后怎么样,你想走什么路,由你自己说了算,别人说了都不算。”
钟奕蜷在包里,一时没有吭声,符音知道这个心愿她还真帮不上什么忙,完全得靠钟奕自己想通,不过倒也不担心,成长的时候,即使不是腥风血雨,哪个又不是真情实感地伤心难过呢。
符音出门的时候就打过电话给卫平,跟他说了李媛媛没拿手机的事,又随口问了下楚尚的行程,卫平不疑有他,告诉符音直到晚上楚尚都还有个宴会要去参加,今天会非常忙碌。
所以符音才不急不徐地摸了过来,到了别墅门口,符音把单车停在外面,将钟奕从包里拎了出来。
这里远近无人,不过符音谨慎起见,把钟奕放在路边的草丛里面,包里还剩她自己准备的一些工具,她把扳手拎在手里,“指路,要拆哪几个监控?”
钟奕看了她一眼,即便顶着一张狐狸脸,还是完全诠释了鄙夷的意思,“原来你带这几个玩意顶了我一路,就为了拆监控?”
符音不甘示弱地瞪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钟奕理所当然地回答:“防身。”
符音:“”
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工夫,钟奕快速地从她眼前跃过,几乎带出了一道残影,等符音回过神,只有草丛在颤动,那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钟奕竟然独自冲进楚尚屋里去了!
符音在原地急着跺脚,她也太莽撞了,就算已经改头换面,可那九条尾巴万一暴露在监控镜头里,她算是白费心思了。
符音不敢贸然跟上去,不然被拍到两人一起完蛋,在外面焦急地等了几分钟后,钟奕打开大门,示意她过去:“警报、监控全都破坏掉了,快来。”
“什么???”符音气极,也顾不上什么,朝大门走去,“我们的目的是悄悄地把手机放进去,什么是‘悄悄’你懂吗?神不知鬼不觉,你这么大动作,万一楚尚报警怎么办?”
“脱鞋。”钟奕拦在门口,“虽然我不能维持人形,但原始的形态也比你这个普通人强多了,如果我能出纰漏,你来干只会出更多问题。”
她霸气的言论终于让符音记起她并不是一只温驯的猫咪,相反,她是这世界独一无二的妖类,符音顺从地把鞋子脱下来,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不放心地问:“那等我们离开后这房子的监控能恢复吗?”
钟奕叹了口气,“还说我不相信你们人类,你不也一样不相信别人吗?”
符音顿时知道自己的这份小心翼翼此时是多么不恰当,她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很少和别人合作。”
“难怪。”钟奕回头看了她一眼,“和你一起住的那个男人,你也不相信吧,他好像因此很难过。”
“周南?”符音不明白怎么突然提到他,“他难过?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的直觉。他追捕了我一天一夜,可你一出现,他就立马放过了我,当时的神态他背对着你,你没看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钟奕停了下来,指着一间房门口,“这是楚尚的卧室,手机扔里面就行了吧。”
符音被她的话引去注意力,差点没收住脚踩到她尾巴,钟奕炸毛:“你再碰我尾巴试试!”
“对不起”,符音吐吐舌头,又疑惑:“再?上次我摸你尾巴时你没睡着?”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快去办事。”钟奕像指使小弟似的嚷道。
符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哪个位置比较好?床底?衣柜”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符音呆住了,她从没见过如此压抑的色调,房间除了窗户透进来的那道光洒在地上,整个都是黑色的,黑色的墙纸、地砖、窗帘、床单符音吸了口气,楚尚一定有某种偏执症。
081妖言惑众(十八)()
“这真是他的房间?”符音有些不确定地走了进去,除了满目的黑,连幅装饰画都没有,“这么压抑时间呆长了恐怕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他不是经常大发脾气吗?”钟奕竖起耳朵,“你快点,好像有车往这边来了。”
“糟了,刚才忘记把单车藏起来,万一被路过的人看到就不好了。”符音也不想在这间房多呆,拉开床单,床底都是实的,没法把手机放进去,又尝试着开衣柜,结果居然门上还带有密码锁。
“怎么回事,衣柜都要锁?难道放了保险柜?”符音转过身打量房间,连张椅子都没放,好像并没有更好的地方能放手机让它看起来像不小心落下的一样,毕竟卫平打电话给她的时候那么着急,肯定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你能开衣柜锁吗?”符音求助于钟奕。
“怎么这么没用,随便扔个地方就好了。”钟奕一直站在门外,突然耳朵一耸,她警惕地嘱咐了一句“别说话”然后四肢弯曲趴到了地上,用耳朵紧紧贴着地面。
“难不成楚尚提前回来了?”符音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怕影响钟奕又不敢走到窗户边去瞧,站在原地想到底该把手机放到哪里。
大概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钟奕抬起头,“那车确实是往这边来的,而且在减速,目的地可能就是这里,快!”
符音不敢随意翻动这里的东西,楚尚既然有偏执症的话很可能屋内的陈列都是有数的,她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能在这个关头功亏一篑,“到底应该放在哪?”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符音猜得没错,正是楚尚临时决定提前回家了。
卫平车开得很平稳,一路都没有多说话,楚尚坐在副驾驶,一只手按着头,眉头紧紧皱着,“拿颗药我吃。”
卫平两手牢牢地握着方向盘,侧头看了他一眼,“楚哥,医生说不要过于依赖药物,马上到家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本以为楚尚又会大发脾气,上次在街上就是因为这个,楚尚直接来抢他的方向盘,差点撞到了符音姐,这条路上很少有车路过,他才大着胆子拒绝的。
谁知道楚尚只是闭上眼睛没有再多说,卫平加了点速,很快到了别墅门口,他把车停到了车库里面,这才打开车门,“楚哥,到家了。”
楚尚撑着他的胳膊走出来,“晚上的宴会帮我推了,我要睡一觉,还有手机,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可是经纪人说那也算给你饯行,不去行吗?要不我呆会喊你?”卫平犹犹豫豫,感觉楚尚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几乎压在他身上,“楚哥,你不舒服的话我们去医院吧。”
“我死也不去那个鬼地方,晦气。”楚尚想依靠自己的力气走回家,却发现双腿实在使不上劲,“别管那个宴会了,没我他们照样玩得起来,都是些无聊的人,明天的航班是几点钟?”
卫平艰难地打开大门,发现门口似乎有些泥土的痕迹,迟疑了会,“是早上九点,楚哥,李嫂今天没来做卫生吗?”
“隔一天才会来。”
“哦。”卫平顿时不再怀疑,把楚尚扶了进去,等门关上的一刹那,符音一手推着单车,一手拎着鞋子,狼狈至极地从侧面绕了出来。
没一会钟奕也从后门跳了出来,“好了,都搞定了。”
“我心都要跳出来了。”符音穿好鞋,搓了搓手心,“你看,都是汗。”
钟奕自觉地上了车后座,“别废话,快走。”
“对。”符音慌慌张张骑着车就想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窗边,手里似乎正拿着她刚刚放好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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