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打开电脑上另一个窗口,记录了一下目测数值,这是他临时从实验室带出来的一点爆破火药,刚才趁机放在了没人的地方,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容远的人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厂房门口突然也有了动静,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他们现在就像惊弓之鸟,不管不顾对准那些东西开足火力。
然而除了一些木桶滚了出来,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直到他们换弹匣的工夫,里面突然冲出一个人,谁也没有注意他趁机把一个木桶推向了一个空旷的角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走,接着又是一波压制般强力的枪袭。
但很快场面发生变化,苏衡的身手是从小扎扎实实练的,又多次上过战场,对危险的直觉十分精准,几个翻身就寻了个躲避点,手上的那把枪刚开始用还稍有滞碍,后来几乎例无虚发,一场较量下来,他独身一人却不落下风。
周南收起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电脑上的一个监测数据不停发生变化,内心也起伏不定。
符音躲在暗处,她看到苏衡没有带容颜一起出来,又想到最开始滚出来的那么多木桶,第一个反应过来其中有古怪。
大多数的桶都布满枪眼,符音目光四下游走,最后定在离容远比较近的那个木桶上,它非常完整。
符音拍拍肖十七的肩:“我要去救容颜,你还能坚持吗?”
肖十七惶恐不安,一双眼因为受到惊吓瞪得圆圆的:“我我怕。”
符音定定看着她:“那我一个人去,你呆在这别动,不要怕,刚才你就很勇敢。”
肖十七慢慢地松开拉着符音的胳膊,看着符音安慰似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大步离开,走得坚定不移。
她的眼泪突然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她知道他们都是来救她的,可轮到她回报时她却懦弱地退缩了,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有出息的事,被妈妈不断地批评,被周围人忽视,她以为她会一辈子这么庸庸碌碌下去,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
可容颜说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苏衡说君子奉行明哲保身,他却不惧直面而战,符音更是说完要救人,立马就去了,她压根和这件事没关系的。
肖十七觉得他们心中都已经选定了一条路,所以才能走得这么毫不动摇,不像自己,迷茫不知所措,不喜欢现状却也从来没想过要彻底改变它。
“妈妈在等我回去,可哪怕只有一次,我想让她引我为傲!”
她心里升腾起这个强烈的愿望。
想在容远眼皮底下救出容颜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符音想再借助周南,却发现他的目光都已经被苏衡那边所吸引,压根没注意她在这边。
苏衡许是刻意把战火引到那边,现在这里除了容远就只剩一个男人站在他背后。
如果不能引开他们,只有先解决掉那个保镖模样的人了,符音挑了个结实的木棍,心里哀戚戚地想:“早知道外挂应该再选增加武力的,现在阿凤的鬼影子她都没见着一个,说不定还得把小命搭在这。”
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容颜姐姐,你没事吧,你撑住我带你出去。”
是肖十七。
符音心里咯噔一下,就见容远露了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带着那名保镖朝那个方向缓缓走去。
难道自己猜错了,容颜不在这个木桶内,而是遇见肖十七了?
她用力拉开那个木桶盖子,里面垂出一条手臂,符音急急忙忙把容颜拉出来,见她只是短暂的晕过去了,松了一口气。
“呯!”
前面突然传来一道枪声,是肖十七走的方向,符音的心攸地缩紧,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不会出事的。
容颜被折腾了几下就醒了,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借着符音的搀扶的力量勉强站起来,皱着眉:“情况怎么样?”
符音简短地说了两句,正要扶她一起去找肖十七,容远却先走了过来。
他本来整洁的西装变得脏乱不堪,一手擒住肖十七,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枪抵着她的头,看到容颜目光似要喷出火来:“没想到你还活着。”
容颜冷冷地说:“放开她。”
容远气极:“你少用这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我,现在的状况可不是你说了算。”
容颜扫过肖十七的脸,她的头发散乱贴在脸上,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具体有些什么变化容颜也说不上来。
“你现在放开她的话,我原谅你做的这些蠢事。”
容颜觉得这是她生平最大的让步了,容远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已经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容大小姐了,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必须照做,不然我一枪打死她。”
符音也没见过像容颜这样一无所有谈判还能理直气壮的,忙上前:“你不要伤害她,你想要什么?”
容远用脚踢过来一份档案袋:“我要整个容氏。”
容颜翻了个白眼:“就算我签字主动放弃继承容氏,只要爷爷还在,你敢保证你坐得稳那个位置吗?”
“爷爷?哈哈那老头已经归西了。”
028道歉而已(十二)()
容颜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我回国时医生明明说爷爷的身体还能支撑”她突然反应过来,也不顾容远手里有枪,直直朝他走去:“是你!是你害死爷爷!”
“别动!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开枪了!”容远往后退了两步,符音上前一把拉住容颜,让她不要冲动。
容远激动地用枪指着容颜:“我也不想的,都是你把洗黑钱的事抖出来,他再不死,我就要蹲监狱了,等我出来容氏还有我的立身之地吗,是你逼我的!”
容颜按着头部:“只要你把丽研的股份抛出,你明明可以自保的。”
“果然丽研也是你在背后操纵。”容远目光空洞:“我的合伙人把钱都卷走了,所有相关文件的签名都是我,我已经走到绝路了。”
“蠢猪。”容颜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对符音使了个眼色,趁容远不备,两手借力,整个人几乎腾空飞起,用那只没受伤的腿利落踢掉了容远的枪,随即借用身体下降的力量,将他撞倒在地。
符音飞快拉开肖十七,局面瞬间就发生变化。
容颜捡起地上那把枪,一脸冷酷地抵在容远胸口,“我给过你机会的。”
“输给你我的下场和死也没什么两样。”容远固执地没有求饶,一张冷峻的脸却绷得很紧,从容的语气也遮掩不住即将失去生命的恐惧。
容颜面无表情,侧脸沾了一些血迹,这让她显得异常冷酷,她的手指缓缓弯曲,就在符音以为她要杀人时,鸣着警报的警车消防车姗姗来迟。
“我不会让你这么死了。”容颜把枪收回腰间,因为腿脚不便,艰难地站起身,“这里都交给你了,回去后我会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说完示意符音肖十七离开,符音想到苏衡和周南,让她们俩先走,自己马上就跟上。
容颜心里也有些记挂苏衡,但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腿,没有迟疑地先离开了。
符音在一堵废墙后面找到抱着笔记本的周南,苏衡就躺在他身边,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好在没有中弹。
符音推了推周南:“你快送他上医院啊,还杵着干什么?”
周南的目光像黏在笔记本上,他头也没抬:“我仔细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也叫了救护车,再等两分钟左右就会到。”
符音皱眉,这里发生了枪战,尽管容颜的意思是容远会打点好,但他们最好还是不要露面,特别是苏衡的来历根本解释不清。
她问苏衡:“你还能站起来走吗?”
苏衡点点头,符音就对周南说:“你走不走?他的伤没什么大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周南旁若无人地盯着屏幕上一堆符音压根看不懂的数据:“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符音知道搞研究的人可能会有些怪毛病,倒也不担心周南,带着苏衡先离开了。
苏衡一走到无人地方就对符音说:“我找到阿凤了。”
符音差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在哪?”
“是容颜。”
“啊?!”符音大脑直接当机了。
苏衡没有穿上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还没止血,胳膊上缠着一块布条,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珍惜地摊开手掌,上面躺着容颜的那副眼镜。
“我已经向她道歉了,现在我要回去了,这个东西,请你帮我还给她。”
符音还来不及为找到阿凤高兴胸口就又被苦涩塞得满满当当。
苏衡刚刚才知道容颜就是阿凤,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他说的道歉容颜听得懂吗?她又是怎么回复的呢?那会是阿凤的答案吗?
她一无所知,而他们离开的时间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符音突然意识到这个系统真的像个冰冷的机器,它的规则既定,人力竟无法扭转半分。
符音拉住苏衡:“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容颜。”
苏衡却没有动:“多谢,但是不必了,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符音的错觉,她觉得苏衡的身体似乎变得透明了些,苏衡露了个笑容:“多谢你,看到她在这里,生活得这么好,危难的时候也有朋友肯相助,以后肯定也会遇到一个相知相守的人,我我再无遗憾。”
“怎么会不遗憾?”符音忍住鼻腔处那股酸楚,把眼镜塞回他手里:“这个留给你。”
苏衡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符音想,他必然能做个好皇帝,见过安居乐业,怎忍战火纷飞。
容颜在夏城只逗留了半天就离开了,一并接走了肖欣悦和肖十七,听说是肖十七执意要求,就差以死相逼了,她那半辈子也没服过软的妈妈终于还是妥协了一回。
容颜没见到苏衡有些失望,符音只说他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容颜点点头:“你以前说他有一个恋人?”
符音愣了愣,还没得得及回答容颜就继续说:“真羡慕她的恋人,那个男人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是单身我就要追了。”
说完俏皮地对符音眨了眨眼:“以后常联系,有时间去我那玩,我亲自招待。”
说完干脆地登机离开,洒脱得像是没有什么东西是她放不下的。
符音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地出神,有人爱得刻骨铭心,有人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曾相爱——曾相爱过。
容氏别墅
午夜两点半,保姆急切地推开容颜房间的门,容颜果然醒着,静静一人站在窗边,窗户全部打开了,月光皎皎,风吹起一层层纱帘,容颜置身其中,竟给人一种风要把她一起带走的错觉。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忙道歉:“对不起小姐,刚才外面有动静,我以为阿巧在房间所以出去了。”
阿巧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站在门外脸色苍白不知所措:“我今晚拉肚子,就出去了五分钟。”
小姐的脾气古怪,尤其忌讳夜间独自呆在房间,没想到在自己值班的时候发生这种事,她很怕失去这份报酬优渥的工作。
容颜手上抚摸着一个香袋,抬手将风吹散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温和的侧颜:“没事,你们去休息吧,以后晚上都不用安排人过来了。”
她似乎终于病愈了。
029来钱猫(一)()
符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刚刚她接到周南的电话,说是想见苏衡一面,符音当时就装傻说和他只是个不太熟的朋友,结果周南话题一转又问李云的老家在哪?
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符音挂了电话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这些人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她本身人际关系网不大,看似不会被谁发现,就算以后有人发觉问起什么,说是亲戚朋友就能含糊过去。
可周南不一样,他聪明心细,又对符音知根知底,好像怎么说谎都会漏洞百出。
现在下一个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如果再让周南撞见,那自己的秘密肯定会被撞破。
他到底在做什么研究?
符音又翻了个身,接着瞌睡说来就来,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次脑中的情景和以往有些不同,她发现这个剧本的主人翁是只叫来钱的猫。
来钱是只普通的田园猫,杂毛,整体偏棕色,额前头顶处有团白毛,远看像人未老先衰长了白发一般,整体来说不萌不丑。
不过应该很聪明,当然符音也没有具体衡量猫智商的准则,只是觉得它短短的一生遭遇了不少危险,却都恰恰被它避开,像有某种宿命。
剧本流水般记录了它从出生到暮年的生活,出生被弃,差点饿死遇到一位好心人捡回家,因为顽皮贪玩溜出门,又差点命丧车轮,在垃圾堆里奇迹般痊愈,却遭遇动物贩子,后来运输的车子被交警拦下,它被一名警察带回家,这才有了一段稳定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警察执行任务时发生意外,它再次成为流浪猫,后来小区有位年轻女孩经常投食给它,却也没有把它带回家,直到女孩也搬家,它已经年迈得不太愿意再挪地方了。
肯定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符音悠悠转醒,心里很难受,她小时候也养过一只猫,可它没有来钱这么强韧的生命力,一次急症就夺去了它脆弱的生命。
符音起身坐在电脑面前,望着外挂系统上的任务度百分八十的字样又开始头疼,来钱的一生虽然遭遇很多不幸,但符音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强烈的怨念之气,所以它的心愿应该不是报复什么人。
它已经很老了,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是还有什么眷念吗?可它除了那个已经身故的警察,并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它介于家猫和野猫之间,这种身份的人一般都不讨好,作为猫也是一样,它的猫缘并不好,没什么要好的朋友。
符音犹豫不决地在外挂栏输入“和来钱沟通”这几个字,轻轻按了领取。
屏幕上跳出:您的外挂已领取。
符音读取以后心里一阵肉疼,好不容易这次任务完成度这么高,居然用来兑换和猫沟通,她就算猫语十级,这项技能也非常鸡肋啊。
不过她实在猜不出来钱的心愿,只能选择面谈了,不然第一步都走不出来,剩下的也没用,何况符音想,一只猫,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心愿。
符音遇到来钱后就不这么想了,它老年纪虽大,现实生活中气势却摆得很足,护着身后的一个快餐盒,对着面前的人狂叫不止,俨然是个不屈强贵的良家妇女模样,当然得忽略那像撒娇一样的喵喵声。
不过那是对别人来说,对符音而言它粗鲁地喊着:“这是我的晚饭,你丫个傻、逼敢过来抢试试。”
符音同情地看了那“傻、逼”,哦不,那人一眼,一下子又乐了,贵人啊这是,王钱钱。
她又换了一身叫花子打扮,不怪符音第一眼没认出来,蓬头垢面,很适合翻垃圾堆。
符音把自己的垃圾扔了,和她打招呼:“您工作换得挺频繁的啊。”
王钱钱眼珠滴溜溜地打量了四周,没看到容颜,这才放心地说:“混口饭吃,这小畜生竟然瞧不起人,看我收拾它。”
她撸起了两边的袖子,看样子是真打算来场人猫大战,来钱立马机灵地转过头对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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