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将玉儿拉过来当自己的儿媳妇。
女经理大马碍着玉儿是老来局长未来的儿媳妇,不太好再批评她。虽说这样一来改变了商店里不大景气的局面,营业额、利润也大有增长,可她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就骑上车子专程去了一次县城,对老来局长委婉而又直接地讲了玉儿门庭若市的情况。老来局长沉吟了一番,拿起保温杯咂了一口茶。大马忙拿起暖壶给老来局长杯里添水。老来局长才说:“好吧,你告诉她明天上县百货商场去报到。你领她去,找孙经理。”
孙经理也是个女的,三十二三岁。见大马经理领了玉儿来,心里很不高兴,就拉着马经理到一边说话:
“来局长也真是,咋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把儿媳妇送来了?他干这事倒挺利索的,可我和两个副经理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外出考察了七八个搞得好的商店,又费了半个多月的劲儿,写了个商场各柜组的承包方案,送上去两个多月了,来局长光说研究研究,就是不给批。我都找他六七趟了。嗯,八趟了。我都烦了。唉,真是!照这样下去,商场下个月亏得还多。我也真不想干了。当这么个破经理,钱不比人家多拿,罪可比人家受得多,男人、孩子顾不上管,心情又不好。说句粗话,真是连驮男人的工夫都没有。大马,你说我图个啥?要是我自己去干个店,一年少说也挣三万块,干上十年就能兼并这个大商场。”
大马经理不敢说玉儿在乡供销社造成的“美人儿效应”,说了孙经理就更不敢要了,就说:“玉儿这孩子还是挺本分的,工作也挺负责。她当了两个多月营业员,盘点时还涨出来了五分钱。”
“是吗?这可是个奇迹!我这个店,不瞒你说,哪个月盘点,哪个柜台也得亏百十块,这叫柜外损失柜里补。”
“咱们这公家的店不改革可真是没出路了。”大马经理慨叹道。
玉儿进了百货商场的第三天就立了一大功。孙经理两个多月来老发愁来局长不批她的承包方案,这天上班的路上碰到了也去上班的玉儿,灵机一动,就让玉儿陪她去找来局长。玉儿本不愿去找那个还不是正式的公爹,可想拒绝了孙经理又不太好。到了来局长办公室,老来本来对孙经理又来请示汇报不大欢迎,但一见玉儿进来,顿觉满屋生辉。其他几个科室的大姑娘、小媳妇、半大老太也都闻讯来看来局长的儿媳妇。孙经理趁来局长高兴,忙问商场的承包改革方案怎么样了。来局长翻了十几分钟的抽屉,才找出来那份三十多页的材料,粗粗地看了一遍,就在上边龙飞凤舞地签了“同意”。孙经理如得了圣旨,喜得合不拢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比如请局长多多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借口又有人来找局长汇报工作,领着玉儿就告辞了。
回到商场,孙经理立即召集两名副经理传达了来局长的“重要批示”,研究了实施办法,当天晚上就召开全商场职工大会,宣布了承包改革方案。由此,商场的经营和管理才有了生机。
当孙经理听到并看到玉儿无意中制造出来的“美人儿效应”时,玉儿已到服装柜组当了两个多月营业员了。
不知是谁当了玉儿的第一个顾客,后来有十几个人都说自己是玉儿的第一个顾客,还说有个作家写了个小说就叫《第一个顾客》。又说自己去买服装,或上衣或裤子或裙子或衬衣或整套西装,玉儿怎么不厌其烦,拿过五六件来让选、让试、让换,选中了又给板板正正地叠好,装进一只塑料袋里,临走还说一句:“欢迎下次再来。”反正一传十,十传百,每天到玉儿柜台上买衣服的络绎不绝。
玉儿衣服卖得多,采购员老郭跟她配合得也不错,又去采购来不少款式新颖的服装。玉儿也把顾客喜欢什么服装,希望进什么服装及时告诉老郭。这天老郭采购来五十件连衣裙,从中拿出一件,说:“玉儿,这是天津刚出的贵妃牌真丝连衣裙,你穿上肯定好看!”玉儿看了款式花色,很是喜欢,就到顾客更衣室里去换上了,回到柜台,老郭一看,欢喜地说:“嗨,这简直是比着你的身材做的!”又道,“闺女,别换下来,就这么穿着,保准不出三天就卖完!”
岂知邻近几个柜组的营业员见玉儿穿了那件连衣裙光彩照人,纷纷过来挑买,不到半小时只内部就买去十几条。按规定本店人员是不允许先挑买新商品的。中午这十几个人穿了连衣裙回家如此宣传一番,立即来了几十个青年女子,余下的三十多条连衣裙一销而空,连三件上面有点儿缝纫机油污和针脚儿不太均匀的也被最后买走。有七八个女子没买上,连声问玉儿这贵妃牌连衣裙还进不进货。老郭立即拿了玉儿卖的七千多块钱(其中商场已挣了两千多元),又去财务室拿了三张支票,带车连夜去了天津。第二天上午10点带回来五百件连衣裙。恰好这天是大集,车开不进去。老郭灵机一动,从人群中挤到商店,从二楼上叫下来玉儿、小香瓜和另一个身材相貌不错,也穿贵妃牌连衣裙的营业员,让她们上了卡车。老郭大声吆喝了几声,立刻围上来不少赶集的人。他们一看玉儿、小香瓜她们眼睛就亮起来,纷纷涌上去大叫着买贵妃牌。玉儿和两个少妇都来不及为顾客挑选了,一手收钱,一手交裙子都应接不暇,累得四个人满头大汗。老郭又跑回去找了几个人来帮忙拆包收钱。不只姑娘、媳妇们来买,连小伙子、中年男人也挤进来为情人、妻子、女儿买。有的小伙子还冲着玉儿和小香瓜大叫大嚷:“买杨贵妃啦!”引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只两个多小时,五百件连衣裙一销而空,营业额达六万多,纯盈利两万多元,足够全店职工半年的奖金。
孙经理大喜过望,本打算重奖玉儿,起码奖三百元。又考虑别引起负作用,就给玉儿、老郭、小香瓜和另外那个女营业员每人奖励一百元,司机和后来前去帮忙的每人奖励五十元。
打这次玉儿在大集上出了名,她的服装柜组更是生意兴隆。可这样一来也有了一些麻烦,柜台前常有些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的男人前来,不买东西却老让玉儿拿这个、挑那个。拿了半天挑了半天最后还是不买。不只是小伙子来,连三四十岁五十多岁的男人也来。也有小伙子买了西装送钱时钱里却夹着张纸条,还有几个小流氓的纸条上写着下流话。
对此,玉儿没表现出任何的热情、恐慌与愤怒。她一个不满19岁的女孩儿似乎对这些早有精神准备。她依然是不卑不亢、不喜不怒地接待着她的顾客。只是那个对玉儿略有点儿醋意的小香瓜,发现了一个小秘密,悄悄对孙经理说:“你注意到了没?玉儿进店两个多月了,一次也没笑过。一个老阴天!大概从小就不会笑。”
孙经理唉了一声,说:“不是老阴天,是个冷美人儿!”
打那,许多人都知道百货商场里有个冷美人儿。玉儿的单身宿舍原先在大院西南角的平房里,墙外是一片空场子地。打玉儿出了名之后,常有人夜里去敲那宿舍的后墙。有一天玉儿上班去了,有人居然把后墙掏掉了两块砖,还扔进一封求爱信,上写:“我想死你了!我快的(得)想(相)死(思)病了。”孙经理不得不严阵以待,让玉儿搬到院中心的一间平房,另外安排了两个胆子比较大、人也正派的女孩儿跟她住到一块儿。如玉儿外出,由这两个女孩儿陪同。且告诉玉儿晚上不要出去。除非来永找她例外。
这时来永在地区建筑工程学校进修,还不大了解玉儿在县城的知名度已有那么大。一个星期六下午来永回家来,正要去找玉儿,迎面却碰上了丘豹子。他把来永叫到一边,说:“羡慕死你了老同学。”
“羡慕我啥?”来永还摸不清头脑。
丘豹子说:“你还不知道?玉儿在城里可出了大名哩!”接着故弄玄虚地说了玉儿卖服装如何顾客盈门、收到一百多封求爱信和躲避求爱者搬宿舍的事。
来永的脸顿时变了色。
他到商场的单身宿舍去找玉儿。同宿舍的两个姑娘见玉儿的对象来了,忙躲了出去。两个姑娘一出门,就相互做个鬼脸撇撇嘴。
来永和玉儿说了没几句就争执了起来。
玉儿执拗地说:“是顾客来买衣裳,又不是我请他们来的。”
来永厉声道:“我是让你注意!”
玉儿说:“我注意啥?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来永被噎得倒不上气来,说:“别人有反映,好多人给你写信,递条子。拿那些条子我看看。”
玉儿说:“他们愿意写,我也挡不住。我可是一个也没搭理。条子全交给孙经理了,你跟她要去吧。”
来永心里虽有气,但看着玉儿那俏丽的脸,那丰满的胸,那匀称的肩,却有另一种欲望升上心来。打赶走了小秀,来永已是四个多月没跟女人亲近了。这期间他去找过几次赛金花,可跟他陈仓暗渡了七年多的赛金花大概是有了更理想的新欢,只嘴上应付,就是不提供方便条件,恨得来永直咬牙。来永见了玉儿心痒难耐,很想亲亲她、抱抱她,又怕她不愿意,跟自己翻了脸。再说两人没登记、没结婚,自己说多了她不听也没办法。来永已经感觉到了,玉儿绝对不像小秀那么柔顺。他琢磨着,这样下去不是个好兆头,要是玉儿被几个英俊小伙软缠硬磨追上了变了心咋办?他心生一计,说他妈让玉儿到家吃晚饭。玉儿本来一百个不愿去,可又想吃顿饭也没啥。为了哥嫂的前程,为了可怜的爹娘,只要来永待自己好,也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他好好地过一辈子吧。反正自己现在还小,还是罗老师说的,青年时代抓紧时间,多学点儿文化。过几年再结婚。
下午下了班,玉儿到了来永家,来永父母非常热情,从外边饭店里订了一桌饭菜招待她。玉儿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更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来永先劝她喝啤酒,她从来没喝过,喝了一口那又苦又涩的黄色液体就舌头发麻,忙跑到门外小池子里吐了。来永又劝她喝红葡萄酒,玉儿尝了尝,酒挺甜,不辣,但仍不敢多喝,就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来永父母吃了一会儿就说饱了,要去串门。临走时见天已阴了下来,就拿了把伞一前一后出去了。来永仍笑嘻嘻地劝玉儿吃菜喝酒。玉儿喝了两三杯就头晕眼花,坐不住了。来永说让她到自己的小西屋里去躺一躺。
进了来永的卧室,玉儿不好意思躺下,就坐在床沿、把头趴在床头柜上。谁知脑袋越发晕涨,眼也睁不开了,身子一软,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屋外起了大风,刮得树枝呜呜作响。一声声的闷雷从远方传来,接连不断。光线更暗了,闪电不时地在屋内亮起,照在玉儿的头上、身上。雷声越来越近,大雨哗哗地落下来了。
来永悄悄地推开了房门,潜入屋中。见玉儿酣酣地仰睡在床上,脸儿红得如一朵怒放的牡丹花,胸部如两只桃子高高地向上鼓起。他略犹豫了一下,回身锁上门,把钥匙放进裤子口袋里,转回身上前抱住玉儿就亲起来。亲了嘴又亲腮亲脖颈,手按住她的胸脯使劲儿揉摸。他就像一条伸着红红的、长长的舌头的饿狗,突然发现了一块香气四溢的肥肉,贪馋地流着涎水,咂得她的嘴出了声。
玉儿仍没有醒,只是本能地扭动着身子。来永浑身像着了火,不由分说脱去了玉儿的衬衣和胸衣。当一个玉雕般的上身显露在眼前时,惊得他禁不住“呀”了一声。那个他品尝了两年多的小秀微黄的肌肤根本无法跟玉儿相比。他又给她脱去了长裤和短裤,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玉儿“啊”地惨叫了一声,猛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又是一声惊叫,一下子把来永从身上推了下去,抓起衬衣和裤子跳下床,又朝门口跑去。来永欲火难耐,野性上来,咬牙切齿地说:“不给你个下马威,看来你是不听吆喝了!”他扑上去,一把揪住了玉儿的大辫子,把她拖到床前。他喘了口气,左手托起她的脸,啧地亲了她的嘴一口,冷冷一笑:“小美人儿!我叫你跑!我看你还往哪儿跑!小娘子,乖乖地,今儿个,让来少爷好好地尝尝你这个小媳妇!”
在这一刹那,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玉儿,只觉得身体像被一把锋利的尖刀给剖开了,五脏六腑全都被掏了出来。吓得魂不附体,浑身发抖的她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泪从眼角流下去,流入了鬓发里,流进了耳朵里。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少女心中那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对来家安排了哥哥和自己的工作,挽救了哥哥婚姻的感恩之心,全在一刹那如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瓶掉在水泥地上,“咣啷”一声摔成了无数块碎片。
后来,她回忆起这一情景时,老觉得自己当时是一头猪,被一个屠夫绑在一个木架子上。屠夫拿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剥自己的皮,一刀一刀割自己的肉。室外雷雨大作,闪电不时在室内亮起。玉儿眼里的来永,就像阎王殿里的一个发疯的恶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来永拎起床头上的裤子去口袋中摸烟时,房门钥匙“当啷”一声掉在了水泥地上。他捡起那把钥匙,扔在了古梨木太师椅上。掏出一支烟,“叭”地按着打火机,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悠悠地吐出一团团青烟来。那烟气,就在玉儿的身子上方缭绕。他得意地望着躺在身边的玉儿,像在欣赏一头被征服了的小野牛。这时,玉儿却跳下床,飞快地把古梨木太师椅上的那把钥匙抓到手,拧开锁,光着身子就朝门外雨中奔去。来永大惊,忙跳下床,扑上去追她,在漆黑的大雨滂沱的院子里的积水中抱住了她。玉儿大声哭喊:“我不活了!我要去死!我要去跳河!我要去找凤子姐……”没等她再喊,来永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回了房中。他们的身后是一串轰轰隆隆的惊雷。
玉儿呜咽不止:“我不活了!我要去死!我要去死!”
来永生怕邻居听见,忙用枕巾堵住她的嘴。怕她再跑,把她反绑了起来。他搂住她,不住地吻她的脸腮,抚摸她的身子,劝慰她:“咱俩有了这第一回,就是两口子了。玉儿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地待你。今儿个,我是太爱你了!太喜欢你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玉儿,你听我说,我一定会当你的好丈夫……”
玉儿流着泪,僵硬的、淋满雨水的身子渐渐瘫软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玉儿出了门,只见窗前的一簇怒放的月季被暴风雨打得落花满地,一片残红。吃了早饭,来永就让玉儿去单身宿舍收拾东西,到家里来住。玉儿虽一百个不愿意。可又想自己已经这个样子了,就答应了。打那,那把古梨木的太师椅,成了她的婚床。来永原先在小秀身上用过的法儿,也全用到了她的身上。他只要不出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