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把她弄到贝亚尔古堡?
是谁经常不断地给她送去食物?
在这一非同寻常的悲剧背后隐藏着何种利益?
案子的主要当事人,即受害者,对案子的侦破不能起任何作用。根据医生的看法,如
想使她变成正常人,恐怕需要很多年,有些专家甚至对是否能成功还有怀疑。
报社记者们拥向贝亚尔要塞,要塞的照片纷纷出现在各家日报上。
各种各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推测和假设一个个出笼。
最后人们尤其感到惊讶的是乔治还是自由身。而我,我知道,这是应G·7的特别要求
的结果。他在得知这一案件后使立即从巴黎打电报到拉舍罗尔。
G·7的看法如何?为什么我们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先参观古堡,而在我看来首先拜访受
害人更合乎逻辑,更何况拉舍罗尔是去古堡的必经之地。
我不明白。
而G·7却和水手一样的冷静。这两个人之间还真存在着某些相似之处。两个人都话语
不多,都有同样明澈的眼睛,同样强健的身躯。
两个人的默然不语象征着一人对另一人的挑战?
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我在这一被墙围起来的方块地里笨拙地来回转悠,一双脚时时陷
入诸如海带之类的水草中。那些已经吃空了的罐头盒子在此时此地更显出一种特别的阴森
恐怖。
罐头盒子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还不到三点,天气便开始暗下来。可以清晰地听到渔船船体被一阵阵海水涌动而冲击
古堡墙壁的啪啪声。
G·7低着头,慢慢来回走动。
“您结婚多久了?”他突然转身,向乔治提了个问题。
乔治一哆嗦,急速地答道:“十八年……”“您,您爱您的妻子吗?……”我看到这
位渔民亚当式的脸开始抽动,他竟一下子答不上来。然后他用暗哑的声音嘟哝道:“……
孩子们……”“好了!”G·7一边以一种出人预料的方式下着结论一边向那个惟一通向渔
船的出口走去。
G·7伸手拉住我。在乔治竖帆准备返航的时候,他对我耳语道:“案情才刚刚开始。”
他下边的话只能听到只言片语,起风了,波涛声很大,盖过其他一切声响。我双眼紧
紧盯着乔治,他站在船后,身子被身上的防水衣裹得僵直,两腿紧紧夹住舵杆,精神完全
集中到鼓起的船帆上。
“您看,是犯人自己把自己供出的。您再读一读我给您的那份旧报纸,再看看上面对
小女孩的描述。对小姑娘的特征说得十分详细具体,便于尽快把她找到,是不是这样?上
边甚至讲到她穿的鞋和袜子。但对小姑娘手腕上的伤疤却只字不提,因为那时伤疤根本不
存在。
“正因为这一点,我在此之前就知道了真相。
“再听听……彼得·克拉桑,他本人没有财产,他既是克拉拉的叔父又是她的保护人,
而克拉拉却非常富有……克拉桑同时还是孩子的继承人……“他是否真的害怕犯罪?……
他怕不怕被送上被告席?对此我一无所知……“问题在于是他本人还是他差人把孩子关进
贝亚尔要塞,任其听天由命……“她肯定会死去……“在合法期限届满之后,他就可以继
承小姑娘的全部财产。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将孩子的命运丢在了脑后,不再关心……“但
是,为什么在十三年之后,他突然感到有必要知道孩子的命运,看看她是否己经真的死了
呢?
“我敢打赌,姑娘肯定是一笔遗产的惟一继承人……“克拉桑担心她还活着,害怕有
人收养了她……于是他又返回……在贝亚尔古堡,他发现了她……“怎么办呢?他必须是
正式找到了她,必须正式公开地认她。
“事情经过了这么多年,只说有点相像对于法律而言是远远不够的……最好找出点什
么特征……比如一块疤痕……“那就只好假称小姑娘烧伤过手腕……“于是,克拉桑回到
荷兰。他的同谋上演了游艇和发现了姑娘的故事。
“报纸宣扬了这一发现。
“于是他跑来了……来得还真快!他先下手为强,编造了伤疤的故事……“正是这一
点使他露出了马脚!我再重复一遍:如果真有这样一块伤疤,那么当初登报的时候就应指
出……“您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案子才刚刚开始了吧?此人到现在还很镇静,不慌不忙地
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另一个人成了被告……”“乔治?”我
问。
G·7瞧了一眼渔民,压低声音对我说:“他不会说的!
……为什么?是他在很久以前偶然发现了这个孩子……至于他为什么对这一发现一言
不发,始终保守秘密,我也不能完全解释清楚……这些既普通又简单的人的脑袋有时候又
极其复杂。他是否怕人们说他讲的是谎话,纯属神话故事……我也不知道……他喂养了小
姑娘,使她慢慢成长为一个女人……”“您开始猜测什么?……”“这太可怕了,我知道!
“人们都说,克拉拉很漂亮,尽管她遭受过如此奇特的磨难……“我们眼前的这个人,
每个月,每周都到这里来……“他终于未能抵挡住诱惑。那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他永远
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恐怕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会……”到目前为止,我的双眼一直盯
着乔治。我突然把脸转向大海,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浪,我的心情在某种程度上获得了一点
解脱。?
十二、敦刻尔克的悲剧
他叫西蒙·科安。无论在他生前还是死后,G·7和我都没有见到过他。在我们到达顿
刻尔克的时侯,已经有一大堆人(如果我可以使用一堆人这个词的话),警察、法官、医
生和专家在现场多时了。
这可以说是G·7的一种瘤疾,他总是在一件案子发生后数日乃至数周之后,当地方有
关当局无法破案的情况下才肯前往侦破,对巴黎以外的地区更是如此。
我们没有看到受害人西蒙·科安。但是我们看了他的商店,他的肖像,他的房间,特
别是和他的堂兄弟们见了面,听他们介绍了他的情况。
不需多少特别的想像力便可以将这个家伙奇特的面貌勾勒出来。
他的职业生涯以及他从事其职业所采取的方法本身便构成一篇奇文。西蒙·科安窥视
着到港的船只,他经常是在船刚刚靠岸,锚尚未完全抛下、固定的情况下,便神人不知鬼
不觉地上了甲板。
他的衣兜里装满了商业牲的名片,上面的姓名均为西蒙。科安,但却是三个不同的地
址。
当海关岗哨到达的时侯——海关岗哨很少给船员以喘息的时间——西蒙己经将自己要
办的事结柬了。
他是如此小心谨慎,因此只有与他打交道的人才会找到他。
首先,他知道船上缺什么货,为了获得供货机会,应该给小费——他己经塞上了。
第一张名片:科安商店——批发商品——煤油、汽油——葡萄酒、甜酒和烧酒——圣
巴尔博街七号。
还没有完。西蒙还知道船上存有哪些旧缆绳、废铜烂铁及其他废品。这些他也收购。
第二张名片:科安商店——五金、绳索类——新旧皆宜——梅吉斯里街,二十二号。
最后是最棘手的任务。西蒙用手抓挠着他那长着稀稀拉拉黄色胡子的下巴,上前和有
关官员、军需官攀谈。他的声音很低。至于交谈对象、何种语言,并不重要。他可以应付
英国人、德国人、希腊人或土尔其人。
当他商谈完毕要离开的时候,已经从他们那里买上了一两个测程仪,甚至一块表,一
个六分仪或者其他一件什么精密仪器。
第三张名片;科安商店——艺术品——眼镜类——光学仪器——梅吉斯里街,十八号。
上述业务,他都是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做。我再重复一遍:船到岸不足一个小时,西蒙
便已经把事办完,带着他那一贯谦逊谨慎和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离去了。
他回到三处商店之一的食品店,店中的食品成箱成袋地摆放着。光学店里的玻璃门面
宽度不足两米,却存放着相当数量价值不菲的精密仪器。五金绳索商店是科安的偏爱,库
房的存货,诸如锚、绞盘、缆索、绞车、滑轮等等一直堆至屋顶。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还有几条旧船,几台拆卸下来的发动机和几台别的什么机器。
他可以叫出几百条船的名字,每一条船上都有一个或数个因他西蒙的疏忽而名誉受损
的人。
这些人不但接受虚假发票,甚至一些宫员,有时某些船长都抵不过西蒙的诱惑,将计
程仪、罗经,甚至救生艇之类卖给他,然后将这些物品作为丢失或报废入账。
总之,所有的人都对我们肯定地说,西蒙人又矮又脏,衣冠不整,邋里邋遢,手背上
长着红棕色长毛,一副卑躬屈膝、毫无光彩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良嗜好,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他单身一人。他是何
方人士?不是来自俄罗斯,就是北欧某个国家,拉脱维亚、爱沙尼亚或者芬兰。
在西蒙之后,其他人一个一个地来了,他们构成了西蒙组织的成员。
他们都姓科安,都是同一类人。但是每个人固定在自己的专长上面,一个专管食品杂
货,另一个专门负责煤油和汽油,依此类推。
然而,在我们到达敦刻尔克一周之前,科安被害身亡。
被害地点在梅吉斯里街。科安在圣巴尔博街的食品店要宽大得多,他却把自己的住处
安排在存放绳索和铜铁废料的库房后面。
那个地方用废旧船板隔出一间狭窄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保险
柜),一间卧室,一间餐厅兼客厅。
一天上午,就是在那间办公室里,西蒙·科安被发现时己经断气身亡,一把水手专用
刀插在肩膀上。
人们将具体地点指给我们看,具体地点在保险柜对面,柜门是开着的。
是他的一个堂兄弟,己经十点了还不见西蒙露面,感到有些蹊跷才来到库房,进入办
公室,发现西蒙的尸体,于是报警一名法医检查了尸体,确定死亡时间是在头一天晚上。
法医还发现,西蒙在被刀刺之前,脸上挨过重重的一拳……可惜现场已被破坏,在预
审法官的办公桌上堆放着一大摞卷宗,还有警方和专家方面的报告。
根据材料我们得知,保险柜并不是被撬开的,而是用钥匙打开的。我们又得知,保险
柜里存放的所有东西,其中包括并不重要的文件、证件之类,全都不翼而飞。
后来,一名犯罪嫌疑人被带到我们面前,他是一名军需官,是案发后的第二天被捕的。
这是个英国人,名叫迪克桑,他承认在案发当晚,他在阿基丹号船上,犹太人约他见
面,他赴约了。
阿基丹号是一艘货船,来自英国,船上载的是煤炭。和往常一样,西蒙爬到船上,开
始了他那神秘的交易勾当。
迪克桑走近他,和他低声说话。
“我需要钱!”他在预审时这样说,“我在出发前做了蠢事,把一个月的预支工资全
扔了进去,再没有一文钱寄给我的女人和孩子们……”迪克桑是结了婚的,他家住在伦敦
远郊里士满附近的一个颇为清静的小村庄。他是一个好水手,一般情况下比较节制,很少
喝酒。所以当他随船出航,看到他醉醺醺地回到船上时人们都感到有些惊奇。
“我知道西蒙什么东西都买……因为我藏起了一个几乎全新的六分仪,所以我想
起……”“六分仪是属于谁的?”
“属于公司的!”
“那么是你偷的?……”
迪克桑低下了头。
“我这是第一次……可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干……你们明白吗?……船上有那么
多东西!薄澳陀烫酥涞慕灰鬃龀闪耍俊?
“他不肯说出具体的价格。他要我晚上到梅吉斯里街找他……我带上六分仪,于晚上
六时整到……六分仪至少值二十英镑。而那个家伙竟开价八十法郎……你们懂吗?……当
时我手里拿着六分仪……呃,或者说六分仪已到了他的手到了他那双极其肮脏的手里……
我不能再将六分仪带回船上我会被抓住的。八十法郎!耸ɡ赡芨墒裁矗?
“他对此很清楚!骄驳乜醋盼遥睦锓浅?隙ǎ颐挥斜鸬难≡瘛坝谑牵
乙膊恢朗窃趺椿厥隆蚁蛩斯ィ怂成弦蝗阉虻乖诘亍拔也⒚
挥邢胪邓那4虻顾笪曳⑾直O展窨牛痛永锉吣昧税耸ɡ伞?
“我装进衣兜……赶紧逃掉……
“我敢打赌我没有动刀子,我没有杀人……”当然,迪克桑被关了起来。对他的意见
和看法存有分歧。
他所服务的那条船开走了。
我们到囚室见他,但他对我们提的问题一概不作回答。
他垂头丧气,陷入一种愤怒的绝望之中,甚至把他搡到预审法官的办公室,他也不肯
开口说话。
办案人员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解开秘密的突破口。
最后终于发现,西蒙·科安尽管性格温和、举止平凡、没有个性,但仍然有一个情妇。
她四十岁左右,有一笔数目不大的年薪收入,因此犹太人按月给她一点钱作为补充。
她就住在梅吉斯里街西蒙的两店旁边,但从未进过商店,因为她情夫禁止她入内。
是他有时天擦黑时偷偷去见她,他十分谨慎。因此只有两三个邻居看穿过他的伎俩。
这是一个不招人喜欢也很难对付的女人。她居高临下,大喊大叫地说自己是无摹的,
说待她一旦获得自由,她用不着向任何人说明情况。
然而她最终不得不回答预审法官的问题。她说凶杀案发生的那天晚上她没有看到过西
蒙,说她看完电影回来的时候发现库房门开着,她感到很奇怪。
但是她没有进去,而是很快回家睡觉了。
“您的情人晚上有时开着门睡觉吗?”
“是这样,有的顾客来得很晚……有时有人半夜三更才送货来……”对其他三个姓科
安的人当然也进行了盘问。三个人都在三十至四十岁上下,和西蒙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讲
的法语带着浓重的口音。
“西蒙带着我们积攒起来的钱第一个离开了村子……我们说好,一旦他赚够了钱便为
我们买火车票,给我们打招呼……一年以后我们就合伙……”“案发的那天晚上,你们在
什么地方?”
三个堂兄弟同住一所房子,其中两个结了婚,一个还有个孩子。这个部落的所有成员
都出来作证。
他们众口一词,说整个晚上都在收听一场音乐会。
各家日报都刊出了西蒙尸体上那把刀的照片。
然而,当我们还在敦刻尔克的时侯,收到了一封发自福勒克斯敦的来信,信是用水平
很差的法文写的,信纸是食品杂货店的公函纸。
此信出自一英国海员之手,他在信中控告一个在阿基丹号船上工作的黑人司机,说他
是杀人凶手,并肯定那把刀也是这个黑人的。
于是向英国警方发电,三小时后的回电说,这名黑人是马提尼克人,名叫塞巴斯提安
·科泰,受雇于荷兰迪亚号船,在船上当司炉助手,现正在开往悉尼的途中。
“我现在想要的是三个科安的笔迹。”G·7的话叫预审法官吃了一惊。
“他们既不认字,更不会写字。”
“我向法官提出要三个科安的笔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底。在西蒙仅有的几本书里,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