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安雷不晓得;他在同谁打交道。
俄罗斯人很快就搞清楚了;并没有发生什么飞机失事;过了两天他还得知;安雷打算同阿拉伯人做交易。黑社会老大立即派自己的一个师爷赶往突尼斯;警告阿拉伯酋长不要同安雷来往。他不打算宽恕这个假弗朗西斯科。为此他派季马来到巴黎。
俄罗斯警方热情地同法国同行交流了这个年轻人的资料。季马是黑社会老大的左膀右臂;而且还是黑社会老大喜欢的助手。虽然他很年轻;但黑社会老大对他寄予了很大厚望。
两个教授的儿子;自己也是科学副博士;精通三种语言;在任何场地他都自命不凡。
而且他的枪法极好;并熟练掌握了几项军事技能。
“那么;他呆头呆脑、笨手笨脚全都是装的。”娜塔莎大吃一惊。
“不错;”卓尔施点了点头;“他天才地装成一个粗心大意、贪婪、可怜、傻乎乎的小伙子。我想;他应该去当一个天才的导演或心理学家。只要想想看;当初他到巴黎时是一副什么打扮———印度牛仔裤、洗烂了的足球衫;用小编织袋装着东西。很难相信;他在俄罗斯是个有钱人。他还是个学识渊博、受过教育的人。即便是这样;从他身上可以看出少有的残忍与狠毒。您的客人要打死一个人;轻松得如同拍死一只苍蝇。”
“怪不得奥克萨娜在突尼斯看见他穿着泳装之后很吃惊;”我回想起来;“她甚至断言;小伙子曾练过空手道或者柔道或者徒手格斗。”
季马参与这出戏只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尽力追回十八颗钻石。
“也许我很笨;”阿卡奇插嘴说;“居然完全搞不明白;为了什么鬼事季马跑到我们这儿来了;为什么他要鼓动我们大家去突尼斯。
好像他手头不紧;财大气粗似的。”
“啊哈;”卓尔施哼了一声“; 不要忘了;每次行动都是精心策划的。黑社会老大认为;安雷把钻石从巴黎带到了突尼斯准备交给阿拉伯人。但是他担心安雷这个骗子带到突尼斯的是假货;而真钻石藏在巴黎;因此决定研究多种方案。如果钻石留在了巴黎;就应该把它们找到。季马的签证有效期只有一个月;如果他客居别人家;而不是作为旅游者的话;那么就可以在法国呆上一年。这么长的时间用来找遍法国都完全足够了。
“如果钻石还在突尼斯;就应该从那里把它们弄出国境。”
“但这与我妈有什么关系?”阿卡奇哼了一声。
“黑帮有这样的黑话———瞎眼信使。这是指毫不怀疑地帮别人带东西的人。喏;比如说;别人给你一盒扑粉要你带给他的朋友。
但盒中装的不是扑粉;而是海洛因。你带着个小包裹;如果在海关出了麻烦;他们只会找你的事;而不会去找毒品的真正拥有者。黑社会头子和季马决定让达莎当这种瞎眼信使。突尼斯出产钻石;该国对钻石走私严惩不贷———触犯了该国带有东方愚昧的法律;多半是要被砍头的。突尼斯的海关人员对年轻单身男人搜查得极其严格;什么时候都不会受贿。达莎是个中年旅游者;而且是跟朋友一道来的;还带着几个咋咋呼呼的孩子;不会引起警察的任何反感。很可能;季马请求把一点礼物放到达莎的箱子里。比如说是个玩具骆驼;几乎每个人都会带上几个。
“他说这只骆驼他包里装不下;就够了。
难道达莎还会拒绝? 当然不会;乖乖地帮他带了;然后到巴黎时再还给他。”
“那如果在妈妈的行李中找着钻石了呢?”玛莎问。
“那就糟糕了;”局长叹了口气说;“季马多半会断然拒绝承认玩具是他的;那么达莎就要坐牢;玛莎就要被送往收容所。突尼斯政府对走私者是非常严厉的;不管你是哪国公民。”
“季马真是个混蛋!”玛莎喊道。
“等等;等等;”娜塔莎打断她的话“; 那为什么柯思嘉和列丽卡也被人打了一顿? 推测达莎要他们把钻石带回莫斯科是不是很愚蠢。相反;宝物被带到了西方。”
“亲爱的;”卓尔施回答;“您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进行推理的。虽然歹徒的思维有所不同;但也不会全然脱离逻辑。达莎不久前才到法国生活;她的熟人屈指可数。那她能把这些钻石藏到哪去了呢! 搞到天堂去了?卖给了商场? 任何一个珠宝商马上就会明白;这些钻石是偷来的;也就不愿牵扯进来。
那么;她就需要找一个销售通道。而且达莎在异国他乡能怎样做呢? 在俄罗斯是另外一回事。她在那里交际广;很可能就找到了销赃人。并且;对不起;当然现在钻石在俄罗斯很容易出手;你们那里不太遵守法律。当然;黑社会老大不完全相信;钻石就在柯思嘉的口袋中;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不要一个劲地打岔;否则到什么时候我也讲不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们点了点头;又继续听他讲。
“小伙子到了巴黎之后;巧妙地怂恿你们去突尼斯;入住了那个正是安雷与阿拉伯人见面的酒店。当你们;亲爱的夫人;在游泳池游泳的时候;小伙子靠近安雷坐下;开始耍嘴皮子。
“遗憾的是;小骗子和小偷、不幸的安雷从来没跟上层犯罪分子;可以说;是黑社会头面人物打过交道。总之;安雷不是很聪明;只是他比较走运。在路上碰到的不是像卡罗琳那样醉心的女人;就是些普通旅客;吹嘘是他们共同的爱好。
“季马完全是另外一种类型的人:他和善地微笑着;命令安雷交出钻石。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不清楚。我想;安雷还是害怕了;对杀手说钻石在他房间里。但是;我重复一遍;他不太了解俄罗斯黑社会头目。季马刚一得知钻石在哪儿;就开枪打死了这个骗子;并用帽子盖住他的脸;起身去找被偷走的钻石。但等待他的是痛苦的大失所望———安雷骗了他。所有的人在房间午休时;小伙子又返回了海滨浴场;而那里已经是你们像浑身湿透的老母鸡在咯咯乱叫。小伙子琢磨;钻石可能莫名其妙地落入了你们手中;他便开始有计划地寻找。的确;一无所获。他翻遍了奥克萨娜和金尼斯的东西;把达莎和玛莎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这时防晒霜的小瓶子被乱扔到了沙滩包里;”我说“; 我们在海滨浴场收拾东西的时候捡到了它。所有这些太阳琥珀防晒霜的瓶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对了;沙滩包是惟一的东西;但他没拿。
也许;他没有猜到;钻石会藏在防晒霜里面。
“之后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巴黎。再后来奥克萨娜和儿子飞回了莫斯科。连季马也回家了;他需要同黑社会老大进行商量。
“在莫斯科事情戏剧性地发生了变化。
不知什么原因黑社会老大认为;奥克萨娜找到了钻石。他们说;我们只怀疑那些能单干的人。黑社会老大在换位思考。喏;他捡到了无价之宝会怎样做? 明摆着的事;对谁也不说;偷偷地把钻石带到莫斯科;再在那里寻找销售渠道。亲兄弟;明算账! 按黑社会老大的想法;奥克萨娜什么时候都没把捡到钻石一事告诉朋友。总之;他们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一心认定;他们的宝贝被谁捡到藏起来了。就这样;黑帮展开了对奥克萨娜的行动。故伎重演———先是满屋子里翻找;然后又让金尼斯坐了牢。把小伙子变成犯人易如反掌。一小笔钱就使雏妓状告金尼斯强奸;再花上几十张哗哗响的钞票———侦查员就立了案;把奥克萨娜吓得半死。
“这时达莎扮演了命运之神的角色。她疯狂的脑袋想出了同样疯狂的越狱计划。结果金尼斯和奥克萨娜先到了塞浦路斯;而后又到了巴黎。也许;黑社会老大也觉得可惜;没有认识达莎。我想;说不定他会在自己的黑帮中给她找一个高薪职位。
“但是钻石还在别人手中;季马又来到了巴黎。这次他要搜寻你家和龙恩的家:万一安雷没把钻石带到突尼斯去呢? 但是;另一方面;在他家里连假钻石都没找到。
“可怜的黑社会老大被搞得晕头转向。
他想哪怕找出点能有利于搞清此事的蛛丝马迹也好。如果在达莎家没发现假钻石;那么钻石就在龙恩家。如果龙恩家没找到———钻石就会在达莎家。最后;歹徒们得出个结论;钻石不在奥克萨娜手里。以她那种对儿子的病态的爱;她当然会交出这笔财宝的。那么;应该按照两个地址去找钻石。黑社会老大大骂了张皇失措的季马;命令他再去找。
“这样一来瓦兹拉夫就向季马发出了邀请函;于是季马又来到塞纳河畔。他对所有的熟人说;他是来实习的。
“一到晚上;当天真的主人们都静静地进入了梦乡;这个歹徒便开始有计划地搜寻两家的每一个角落。这时出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依然活着的弗朗西斯科出现了;谢琳娜意外身亡;接着真正的弗朗西斯科又死了……
这一切极大地干扰了季马;他不明白所发生的事;结果一错再错。”
“掉了一块委陵菜夹心糖?”
“这也算一个错误。但他最主要的失误在于———他毒打了卢伊莎。总之;可以‘同情’季马。这真假弗朗西斯科的混乱情形谁都会被搞懵的。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经常装成一个笨蛋。而且每天晚上不能睡觉。当卢伊莎把他在作案现场逮了个正着的时候;他终于把持不住;攻击了她;砸她的头;把她推下楼梯;并又犯了一个错误;没有打死目击证人;而是残酷地把她毒打了一顿。多半只是因为他的神经快要崩溃了;要知道鳄鱼有时也会哭泣的。因此;他从毒打卢伊莎的快感中才能得到放松。
“但是过了几天;季马忽然醒悟过来;便弄了些强效制剂;前往医院杀人灭口。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出闹剧在饭桌旁愈演愈烈;结果歹徒拿着找到的钻石跑掉了。”
“只是他未必会喜欢它们。”玛莎嘻嘻笑道。
“你想说什么?”局长问。
“他拿走的那些只值几分钱。我悄悄往盒子里塞了一些漂亮的玻璃块。你还记得吗;妈妈;它们曾被用来装饰圣诞节雪姑娘的衣服。”
当然记得! 那些假宝石与真钻石惊人地相似。
“要知道季马从来没见过真的钻石;他只不过在寻找;只知道找的是钻石。所以我就耍了他。”
“玛莎;那你把钻石弄到哪儿去了?”
“要知道;妈妈;当我们找到它们的时候;我非常着急。我觉得你藏得不好;这么过时的保险箱!”
“你知道保险箱?”
“这也算是秘密?”玛莎挥手说;“大家都知道保险箱和钥匙。过段时间甚至连季马也会知道的。我们决定;最好在盒子里放上假宝石;而把真钻石藏到别处。”
“‘我们’是指谁?”
“就是我和金尼斯。妈妈;别骂我。我不得已才告诉了他;而他想出了把钻石藏到哪儿最好。”
“那藏到哪儿啦?”
“就在这里。”
我们开始东张西望。
“玛莎;”奥丽娅严厉地说;“快点把藏起来的钻石拿给我们看。”
孩子们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们看它。”玛莎指着鱼缸。
这个装满水的玻璃立方体是不久前刚出现的。是玛莎和金尼斯从宠物商店拖回来的;说是要研究鱼的心理。在鱼缸底部堆叠着假山;清澈的水闪闪发光。五颜六色的鱼在落地柱状大灯的照射下变幻着美丽的颜色。一副安宁闲逸的景象;但鱼缸里什么石头都没有。
“那宝物到底在哪儿呢?”卓尔施挖苦道。
“我曾读过一本侦探小说。那里面的主角把钻石藏到了长颈玻璃瓶的底部。钻石和水融合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说着金尼斯把手伸到鱼缸里;在缸底掏摸了一阵;就拿出……一把湿漉漉的钻石。男孩子像魔术师一样握紧、摊开着手掌。
“天哪!”我不由得冒出这么一句;“这些可恶的石头我们该拿它们怎么办? 我们不需要它们!”
“那也不能把它们交给歹徒呀!”玛莎生气地说。
“你建议我们把这偷来的东西据为己有?”金尼斯被激怒了“; 这样的礼物并不能使我和妈妈感到高兴!”
“安静;安静;”卓尔施举起双手“; 没什么可争论的。钻石先作为物证;然后;如果谁也没有合法拥有它的权利;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的;那么这些钻石就上缴法兰西共和国国库。”
“天哪;”只听得阿卡奇在低声说;“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呀? 要知道凶手很快就会明白他手中的是假货;他会回来收拾我们。
他会因为你们这个愚蠢的玩笑把所有的人都打死。”
“这是不可能的。”玛莎说;“他无法打死所有的人。”
“即使他开枪打死我们当中一半的人;那也是很难过的事情啊;”奥丽娅挖苦道“; 谁来替我们收尸?”
“他什么时候都不会来了。”玛莎固执己见。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局长问玛莎。
“在他从我们这所房子骑车到市中心去的路上;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非常险要的向右的急转弯;那里还竖着标示。而左边是一口非常深的废弃的池塘。”
“喂;”娜塔莎催促道“; 说得简单些。”
“无法简单。如果向右拐;就可以去巴黎市中心;而如果拐不过来;就……”
“就掉进了池塘;”金尼斯接过话茬;“所以警察应该在那里寻找季马;他沉入了水底。
这千真万确。”
“你从哪里知道的?”我很吃惊。
“妈妈;”女儿大度地拉长声音说;“开动逻辑思维吧。季马偷了我的摩托车; 是不是?”
“是。”
“那你是不是曾经见过;我没把摩托车放进车库;而是把它扔在门口?”
“没见过。”这种情况从来都没发生过。
当一谈到她喜欢的摩托车;特别马虎的玛莎就变得极其认真。甚至有一次她得了风疹;从学校回来时高烧四十摄氏度;但她还是洗了一下自己心爱的“马”;把它牵到“马厩”去了。
“为什么我把它扔在了门口?”玛莎问;“很简单。应该叫一个机械工来。”
“那又怎样?”卓尔施搞不明白。
“没什么;”玛莎叹了一口气说;“只不过摩托车是我用卡车从城里拉回来的。不能骑了;出故障了。”
“要知道;当季马偷走它的时候;启动得很好啊。”奥丽娅指出。
“难道我说了;它不能启动吗?”玛莎冷笑一声“; 只不过它刹不住;车闸彻底坏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