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到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就是它代表一个人生观,这个笑话是说啊一个阿兵哥被智力测验,一个兵啊,人家问他说你穿裤子的时候啊,掏左边的口袋三十一块九毛八,掏右边的口袋十七块五毛六,加在一起多少钱?这个阿兵哥呢答案是说,答案不是多少钱,答案说我一定穿错了裤子,那不是我的裤子,因为我的裤子口袋里面不会有这么多钱。这个笑话是好的一个人生哲学,为什么呢?他从根本上面来解决了这个问题,根本上就是说,这个大前提不能成立的,大前提就是如果是我的裤子,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钱。所以呢你叫我加,你的目的是要我算出来我的数学好不好,可是我的答案是告诉你,这不是数学问题,这是事实问题,事实上我不可能有这个钱,我一定穿错了裤子。从根本上面推翻这个问题,从根本上面错开这个问题,那也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就好像哥伦布发现了美洲以后,有人讲风凉话,说这有什么了不起呢,你把船一直向西开,一路开,坐了帆船走,走到了前面有陆地,那就是美国了嘛,有什么了不起呢?谁都会啊。这时候哥伦布就拿出来一个鸡蛋,说这个鸡蛋你能把它立起来,事实上鸡蛋是可以立起来的,只要你有耐心,不管哪一天都可以把它立起来,可是如果没有耐心,没有功夫,你立不起来它,因为时间不够。讲风凉话的人立不起来,哥伦布呢就把这个蛋重新拿起来,轻轻的敲了一下,把下面敲破一点点,然后就放在桌子上面了,立起来了。讲风凉话的人说这个怎么算呢?你把鸡蛋敲破了立起来怎么算呢?这哥伦布说既然敲破了可以立起来,为什么你不立呢?同样的理由,如果说坐了帆船向西走就可以发现美洲,为什么你不向西走呢?你不坐帆船向西走呢?
这就是一个例子,什么例子呢?就是你用一个方法把奇怪的问题,把它驳倒,或者把它转向,这就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我曾经跟大家讲过那个例子,就是我们用人间的很多事情,是用根本上面推翻这个问题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本身可能是很好的。我跟大家讲过例子,亚历山大大帝就把那个结,解不开,用剑把它劈开,我可以解开。秦朝的君王后人家给他玉连环,怎么样把它解开,用锤头把它敲碎,因为敲碎也是解开方法的一种。
我想到我们家的小妹妹,在过年的时候作弄她哥哥,为了偷藏了这一万块钱的红包,惹来这么多的祸,可是呢她能够化险为夷,首先她能够赔她哥哥两千块钱,然后写信给她哥哥,又把感情拉回来,并且把两千块钱又收回来。然后又在我这边,又千方百计骗走了五千块钱,把整个问题呢做的对她有利。我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教育,虽然有点像斯巴达式的教育,可是我觉得是好的,我特别把这个故事啊讲给大家听,也许大家会怀疑我是不是把小孩子给惯坏了。(完)
第二百五十八集 老脸霸占万年国会
今年我因为参加了所谓的台湾的国会议员的选举,当选了所谓的立法委员,使我蛮有兴趣地去回想到一些过去的情况。我拿出来我的一本藏书,叫做第一届立法委员名鉴,我这一次选的是第六届。大家看啊,这就是今年有我李敖的叫做第六届的立法委员,这每个人的名字照片。我有个第一届的就一开始有了所谓中华民国行宪以后的立法院的立法委员。我拿出来给大家看什么意思呢?就告诉大家,有很多奇怪的现象啊,好像历史在重演,可是又好像那个历史对我们太遥远了。
我举个例子给大家看,大家看这个第六届的立法委员的简介里面,大家看我李敖这一部分,这就李敖,出生地吉林省扶余县,事实上我生在黑龙江省的哈尔滨,年龄事实上我是去年登记的时候我六十九岁,因为我们刚来台湾的时候,我妈妈怕当兵,所以少报了两岁,事实上呢我是今年正好七十岁。再看这一页,孙大千看到没有,三十五岁,我李敖七十岁,同一个立法院里面,有人年纪比我小一半,三十五岁,还有更年轻的,使我想到第一届的立法委员里面有没有这种现象。我一看啊,有,大家看这是第一届的立法委员,一九五三年九月初的这本书,你看这些,我们左一个右一个看这个王长慧女士三十六岁。可是大家别忘记,前面的第一届立法委员,你看没有,还有丑辉瑛,就是三十四岁。三十六岁,三十四岁,看到没有这是这个照片啊。这时候呢我们再看前面,大家看这文群七十岁,原来他经历里面是民国元年一九一二年国会众议院的议员,他就从这么早的资格开始,看到没有这就文群老先生。
所以呢同样的我们可以看到,居然在同样的这个一本册子里面,历史就在重演,为什么?你再看第八十四页的阿卜杜拉,他是新疆人,新疆的代表,像个外国人一样,三十五岁,所以七十岁的文群立法委员文委员比起来三十五岁的阿卜杜拉委员,两个人年纪差一倍,就好像今天的李敖委员七十岁,可是孙大千委员三十五岁,年纪就差一半。你不觉得这个历史在重演吗?这么有趣的事情。人家七十岁做了立法委员都快完蛋了快死了,你李敖反而这时候进了立法院,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在看到这本书时候才发现,我随便翻就发现了,到处都是有趣的事情。大家看这本书的第十页,王兆民大家看到没有啊,当时是五十二岁,北京大学国文系毕业,我在我的节目里面给大家看过他的照片,为什么呢?他就是我爸爸妈妈结婚时候的伴郎,他是我爸爸北京大学的同班同学,他就是王菲的祖父,这就是王兆民。他属于哪一类型的人呢?属于我在节目里面跟大家谈过的国民党的“国防部长”,叫做俞大维,俞大维本身没有加入过国民党,那个类型的人,绝对不搞钱,所以他在立法院里面穷的要死。他住在一个豆腐店的旁边,家里进去以后呢,走在家里面那个日本式的房子里面啊,像走在船上一样摇摇晃晃的,因为地板啊都摇动了,过着这么穷困的生活,这就是王兆民。
可是呢在我说起来蒋介石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为什么?你又忠党又爱国,又服从领袖,你又不要钱,也不搞女人,哪有这么好的几乎奴性的人好用呢?可是这种人就是这样的人,他后来临死的时候啊,跟他女儿讲了一段话,后来他女儿告诉我,他跟他女儿讲什么话,他说我们对不起李敖,为什么对不起李敖?他说李敖在受难的时候啊,我们不敢为他讲一句话,甚至到监狱里面去看他,我们都不敢去,所以他觉得内心有一点点内疚。
可是事实上在我看起来这些好人就属于那种没有用的好人,可是他有一次跟我散步,他讲了段话到今天我还非常的受用,那时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他跟我讲一段话,他说李敖你记住,他说人生是什么是最快乐的人生,就是有一个心情平静的老年是最快乐的人生。他说人老了以后,心情平静是一个很难得的一个境界,他说他有这个境界。他真的有,下午睡个午睡就死在床上,就死掉了。而今天我也老了,我常常想到他的话,就是有一个心情平静的老年是一个幸福,到今天我常常想到这一段话。
大家再看这里面的这些记录啊,有的好像被我剪掉了,这个书被我剪掉了,这就是我干的事情,这个书是可以用的,所以好的部分我就剪掉了。大家看翻过来这一页,王德溥看到没有五十七岁,这是什么人呢?当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毛泽东的弟弟叫做毛泽民就是被他杀掉的。所以我常常说,今天的这些笨的这些台湾人,你们在搞什么呢?蒋介石这个团队跟共产党,老的共产党们,他们之间有恩怨,或者有你杀我、我杀你的这种恩仇,像这个王德溥他就把毛泽东的弟弟杀掉了,可能他们感到毛泽东弟弟的这个儿子们看到不高兴,会恨他,我们现在跟共产党有什么恩仇啊?没有,而你们这些台湾人居然跟大陆的同胞,某种人,一些台湾人,保持一种敌对的关系,你们不是太笨了吗?你们应该占共产党便宜,现在共产党有钱嘛,你们要共共产党的产,这样才是聪明台湾人嘛,你们怎么跟蒋介石跑,学蒋介石那一套,制造跟共产党的仇恨,制造跟中国大陆十三亿人口的仇恨,你怎么这么笨呢?你跟它无冤无仇,你制造什么仇恨呢?
可是我看这种书的时候我才知道,这里面随便一页你就发现,这里面有一些仇恨的证据,像王德溥就是一个例子,像王新衡这是国民党的大特务啊,他在香港的时候被共产党开枪打他,在楼梯间里面身中三枪,后来他命大没死掉。大家看到没有,苏联莫斯科孙逸仙大学毕业,这是跟蒋经国他们同学的,就是国民党大特务王新衡,大家想不到他也是国会议员。
随便我们再看,王任远也是,大的国民党特务,后来做了国民党的司法行政部的部长啊,像这个丘汉平也是国民党的大走狗,他有一个儿子,现在跟着国民党走,叫做丘宏达。丘宏达在我们大学的时候跟我们同学,功课还念的不错,也大谈理想。后来预备军官分发到军法处,他在军法处才发现杀人是这样的不眨眼的,杀人是这样子没有道理的,杀人是这样的不谈法律的,他吓死了,从此再不敢谈什么正义理想。这个儿子呢就给国民党做过“行政院”政务委员,叫做丘宏达,现在还在美国。
我们都可以看到啊,随便翻,每个人都代表一些故事啊,看到了,为什么你李敖给剪掉了?这照片我需要你剪掉了,为什么呢?这个是石坚,我们东北的一个了不起的抗日英雄,他就是梁肃戎他们的领导,后来被日本人判死刑,后来呢命大就活出来了。像这个石九龄,他当时四十八岁,他是我的亲戚,我的姐姐就嫁给他的儿子,石九龄也是国民党的,当年在张作霖时代就开始加入国民党,后来国民党把东北统一了以后,他是吉林省党部的负责人,都是非常老资格的。
像这个人叫成舍我,当年五十五岁,他北京大学国文系毕业的,当时在北京办世界日报,后来在台湾就办了一个世新大学,就是他啊。这个人有很多其他的故事,大特色就是他的小气,他怎么小气方法?他坐车,自用轿车,那天早晨买油条,多买了一根,吃不下去了,他把这个油条怎么样啊?卖给给他开车的这个司机,他这样小气。他的太太亲口跟我讲,他们从台北的郊区开车出来,他是在世界新专,那时是世新大学,他做董事长,他先下车,他太太是在城里面的叫中兴大学的法商学院教会计学,他先下车,董事长先下车,董事长夫人后面再坐一段车,进城去教书,这一段路他向他太太要钱,就是说送到我的学校门口这段路免费的,可是再往前走这一段,是专门给你用的,所以你要付钱给我,就是这么一个成舍我。教室里面钉个钉子,登记有案,这个墙上有一个钉子,就登记有案,就这么一个家伙。就我们可以看出来很多妙事。
然后大家再看,杜均衡也是,他做了财政部的次长,他死了以后他的儿子从大陆来奔丧,不许他儿子入境,家里面不许儿子入境,在飞机场就被拦截,换句话说呢这样子对待大陆的亲人,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例子啊。像这个叫汪少伦,五十一岁,这个人是后来在国立师范大学也做是教授,干什么呢?他是公开写书提倡什么?提倡鬼,他说的有鬼这个东西,他提倡鬼的。
我们再看这些东西,蛮有趣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你看这个叫李清,三十岁,蒙古人,这是当年的最年轻的立法委员,叫李清啊。我们再看这个叫李锡恩,他是吉林大学的等于校长,他是我父亲的好朋友,他最佩服的一个人就是我的祖父,他觉得我的祖父不认识字,可是能够好勇斗狠啊,所以使他最佩服。他是我们东北人里面学问很好的,他是柏林大学毕业的。
我们再看这些人啊,这个李薌蘅,这是五十四岁,她是什么人呢?她是我母亲的老师,她是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毕业的,她在吉林女子师范教书,教什么呢?教体育,她是母亲的体育老师,叫李薌蘅,她嫁给一个丈夫是我父亲同学,北京大学的叫张莘夫,在抗战胜利以后,代表国民党政府去接收抚顺的煤矿,被共产党给杀掉了。杀掉的原因呢就警告你们不要来接收,虽然他是人才,可是他被杀掉了,他身上有很多伤,包括肚子上面被钉了一块木头的凶器,钉在他肚子上面。那个照片我在我节目里面拿出来,可是被删掉了,为什么删掉了?就是你李敖怎么公布这么残忍的照片?可是我跟大家讲,张莘夫先生跟李薌蘅女士,他们俩生的儿子,大儿子是我的姐夫,又一个姐夫,第四个姐夫,四姐的丈夫,他的小儿子在中国,也是大大有名的学者,他叫做张立纲,是非常有名的学者,就他的儿子。
我拿这本书拉拉杂杂给大家看了这些牛鬼蛇神的这些现象,刚才看过这个阿卜杜拉,就是当时比文群委员小一半的,他是新疆人,他老了以后在台湾干什么呢?整天就炒股票,别的事都不做,炒股票。我们再看看这个,这个被我删掉了,这个人叫胡赓年,胡赓年什么人呢?这个人是我的老丈人,他当时四十七岁,代表沈阳市的立法委员。他是东北大学教授,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政治教官,又做了沈阳的中央日报的社长。他到了台湾来以后万念俱灰,什么话都不讲。
我跟我的他的女儿胡茵梦结婚的时候,他跟我们吃了一次饭,在吃饭的时候呢他跟我说,他说李敖啊,我虽然做了国民党,可是我对国民党万念俱灰,我从(民国)三十八年,就是一九四九年来了台湾到现在,在立法院里面我一句话都没说过,直到今天,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做这个手势的时候,还非常的洋洋自得,觉得我没说话,就代表我的一个尊严,代表我的一个人生的美满。我就忍不住了,就跟他讲,我说警察就是要抓小偷啊,如果警察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我一个小偷都不抓,我万念俱灰,可以这样子吗?你是立法委员,你是国会议员,你就是要讲话,你的职务就是要讲话,你怎么可以不讲话呢?所以这是我干的事情,当面给他难堪。可是呢居然他会把他自己的标准降到那么低,我做了万年国会的议员,我不讲话。
什么叫做万年国会,大家知道吗?这个第一届的立法委员,他们做立法委员应该是三年以后就重新洗牌,重新选,他们当了立法委员以后,大陆丢掉了,到了台湾,蒋介石说需要这批人继续给我维持这个法统,就是演这出戏,怎么选呢?家乡都没有了,怎么办?将来回去再选,目前你们第一次选上的继续有效,三年四年以后继续有效,有效了多久呢?我告诉各位,有效了四十年。换句话说呢,他们每个人如果活得久的话呢,都做了四十四年的立法委员,所以他们死的时候都很老了,都是八九十岁了。可是大家想想看,全世界有没有这个道理,说你们做了国会议员,选上去以后呢,可以不再选举,一直连任,不是一任两年啊,四十四年,英国的万年国会都赶不上它,可见是多么黑心肠的一个政治结构。而这些人昧下良心来领钱,领民脂民膏,就为了给蒋介石演这场戏,领了四十四年。
包括我的敌人胡秋原,最近死掉的,我讲过这些人,都是这种老立法委员,他们直到什么时候才全部被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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