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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倒也很快明白了，程学弈是为了伺机而动，如果他不是炮八进一，改走车三平五，吃卒，照将，捉双，虽说可以马上建功，但跟着会被黑棋将军抽炮，折损一子，已经迫近残局，这会儿兑子就很容易导致和棋。
虽说和棋在象棋中是合理而且必要的存在，但没有哪个棋手真心愿意和棋，能赢，谁愿意和！
被程学弈把打开局面的选择权交到手上，皱着眉的孙不胜犯难，他这边方便活动的棋子也没几个，又不能把选择权重新塞回去，犹豫之后，他出手了，卒5进1。
“这是在干嘛？这不是把马送吃了吗？”
这一手一出，千晓看的愣了，她完全无法理解孙不胜下这一步的理由，难道说单纯是表达要放弃比赛的意思？
也没这么严重，孙不胜本就占了一子优势，这时候将马送吃只不过两边强子拉平，不过，以舍弃一强子作为拉开局面的代价，到底亏不亏就不太好说。
孙不胜送上一马，程学弈没有不吃的理由，车三平六，吃马，孙不胜马上车7平5，照将。
是自己读过的棋，程学弈没有犹豫地帅五平四，这就让孙不胜此前的攻势化为虚无。
看到这里，杨霖说话了，“黑棋败局已定啦！”
其他人跟着点头，他们也都读到了相同的终局，黑棋的一马强子优势是用象士换来的，没有象士的裸将在“夹车炮”面前根本无从闪躲。
前方送马的决定如果不能转化为打开局面的一手，那这盘棋就没法继续下了，而孙不胜明显着急了点，并没有计算好送马之后的战术，或者说，他读错了……
摇着头的徐宿有些感慨地说：“倒是可惜了，我本想看《自出》和磐字的较量，没想到他们两个都没有下我们期望的棋。”
无表情的杨霖接过话头，说着读不出态度的话，“年轻人就是这样，下自己想要的棋，好也罢，不好也罢，至少棋盘不会对他们说谎。”
大佬开口，诸人沉默。
徐宿：……
王一鸣：……
张业宣：……
程学弈的帅已经偏开，抽杀不成，孙不胜有些仓促地把车移开，车5平7。
见此，程学弈敏锐地选择车六平二，守住二路，让孙不胜的5路炮没办法跟着炮5平8，沉底做重炮。
孙不胜车7进2，将军，但也只是将军，被帅四进一后，这步棋几乎成了废棋。
咬着牙，孙不胜车7退1，再将一军，把帅送回原位。
到这里，再也读不出一手可以绝杀自己的棋，程学弈的心情稍微放松，同时抬头看一眼，就见社长此时眉头紧锁，一副为难的样子，因为过于专注，未曾注意他这一瞥。
马上将注意力集中到棋盘上，他继续读棋，至少在社长决定下一步之前，他可以一直读下去，时间充足的话，读到最后的绝杀也不是不可能。
时间过去三四分钟，这场博弈中头一次花如此长时间思考的孙不胜下出第三十七合的回应，车7退3，吃掉三路兵。
孙不胜的决定在他读棋的范围里，于是程学弈炮六平九，准备在八九路做重炮，这是他读到的最优手。
无力阻止程学弈做重炮，孙不胜将车移到6路，将孙不胜的帅赶回5线后，炮9退2，企图在5线做重炮绝杀。
距离将死只有一手棋的距离，可程学弈没让这一手轻松实现，帅五进1，将孙不胜的重炮计划彻底击碎。
这下三两手内没可能将死程学弈，孙不胜已经预见自己的败亡，无力地挣扎，他车6退4，负隅顽抗。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一手不是起死回生的妙手，只是延缓败亡与痛苦的吗啡！
车二进四，程学弈车沉底，将军。
孙不胜只能将5进1，应将成功，但也将自己的车送到程学弈炮的面前。
没有贪利以炮换车，程学弈马上炮八退一，重炮将军。
为什么不换？
因为换了之后，一炮一车对双炮，还是有被和棋的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读到最后一手！
底线被控，孙不胜只能继续进将，将5进1。
非常阴险，程学弈车二平五，将军。
犹豫片刻后，孙不胜将5平6。
下一步，程学弈车五平七。
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车二平七？
因为这样做可以争一子先，将被顶在士角，孙不胜不重新把将摆回5线，也要移车，不然就会自己把自己“闷杀”。
而且，将和车同在6线，这就让孙不胜再无机会以兑车的方式应将。
实际上这盘棋已经有了结果，可没有看到最后的绝杀一手前，孙不胜不愿认输，车6平5，企图挡住程学弈下一步的车照将。
但这都是垂死挣扎、负隅顽抗而已，程学弈随即车七平三，于是对局止于第四十五合，红方程学弈胜。
“我输了！恭喜你，副社长！”
苦笑，尽管心中遗憾无限，孙不胜也必须露出笑容，这是为对手出全力与自己一战所表达的敬意！
摇着头的程学弈并没有太过高兴，“社长，如果你按照你往常的下法来，结局可能就不是这样。”
孙不胜笑而不语。
败就败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无法改变结局，这就是要在每一局棋上赌上自己一切的理由！
第806章 校内排名战（十三）（）
孙不胜和程学弈对局结束，程学弈晋级十强。
这两人的对局时间不算太短，结束的时候，其他对局也基本进入尾声，但十强排位战还是推到第二天继续。
“那个孙不胜是象棋社团的正牌社长吧！没想到他会输给副会长！”
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无聊地摆弄着手机的言月说一句，视线同时在橘枳和千晓身上来回，她感觉这里气氛很奇怪，奇怪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晓儿在忙着事，这没什么，关键还是一言不发的橘枳，他正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言月留意过，从这个学期开始，橘枳变得比以前更加寡言少语。
低头整理比赛的纪录资料，千晓还是分出精力搭理言月，说：“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旗鼓相当的，所以谁赢都不奇怪！”
话语在这里中断，又想起某事的千晓补充一句，“对了，女生那边，人气最高的是谁？”
她和橘枳将更多注意力都放在男生赛那边，以至于本应该更上心的女生赛都忽略了。
赶紧从橘枳那边收回注意力，言月回答说：“人气最高的是一个叫凌晶的大三学姐，她也是象棋社团的部员，而且好像她已经在准备作为职业棋手出道！”
“出道职业棋手？”
这话题顿时引起千晓的兴趣，大学生毕业后可以选择的方向无非那几个，考研、留校、出国、就业，而作为职业棋手就业和出道家都是一种感觉的东西。
什么感觉？
不靠谱的感觉……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点头的言月回答：“是啊！这个消息应该靠得住！”
愣了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千晓接着问：“出道职业棋手的收入怎么样？”
emmm……
这个问题就没有悬念地把言月难住了，她只是随口提到这件事，哪里会深入研究。
正当她尴尬时，门口传到一道男声。
“国内的职业棋手日子可不好过，我其实不看好凌晶学姐出道象棋界！”
声音来的突然，橘枳都跟着循声望去，是程学弈。
浅笑，程学弈抬手在会议室的门上敲了敲，“会长，打扰啦！”
心里疑惑他过来的目的，千晓还是马上回应他，“有事吗？”
程学弈走进来，边点头边说：“会长，我是交经费单的，上个学期的经费不够，这个学期能多拨一点吗？”
接过程学弈递过来的单子，千晓先扫一眼，然后将单子递到言月面前，“我说，我上任学生会会长也就半个学期，你们社团就为了经费往我这里跑了两次，为什么你们社团的经费开销这么大？”
一张嘴就是要钱，程学弈也尴尬，这事本该是社团社长亲自来和学生会商量，但孙不胜输了棋就撂挑子，作为胜利者的程学弈就只能过来顶包。
“这……这是我们象棋社团的惯例啦！我们每个学期的活动经费都会增加，可上个学期就没加，当时我们社长还来说了一次，还是没加，因为这个，我们社团里的成员可还垫了钱的，这个学期再不加就真的说不过啦！”
被迫回忆起象棋社团第一次索要经费，感觉头痛的千晓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副社长还算是好的，当初孙不胜过来要经费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个无赖，一副“我已经赖上你们学生会”的样子，不给钱就不走了……
“学生会的预算有限，不可能你们说要加经费就可以加，你还是直接去找校长反映吧，如果校长同意了，那我们照做就行。”
千晓说着官话，程学弈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看你这是故意难为我胖虎！
“会长，我们象棋社团也不容易，为了锻炼社员的技术，替他们报名参加各大象棋赛事，这不过分吧，报名费这种东西当然是社团替他们承担……”
“等等！”
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千晓赶紧打断程学弈的话，同时把经费单从言月手里要过来。
“你们的经费在哪个项目上严重超标了？”
程学弈挠头，“嗯？？？就是给社员报名参加象棋赛事……”
千晓嗓音沉下去，“我说你们把这笔帐记到哪去啦？”
继续在经费单扫描，她还是没有发现哪个项目比较特殊，报名费的帐到底记到哪去了？
也饶不得千晓不疑惑，因为帐都是做出来的，象棋社团并没有把所谓的报名费项目单列出来，而是以各种名义将报名费拆分到其他项目里，进而导致象棋社团的经费单整体膨胀，却又让人看不出来问题。
“就是……拆到其他项目里面去啦……”
有些心虚，程学弈摸了摸鼻头，社团的经费单都是这样，普遍造假，只要不是造的太假，学生会就会直接收进去，反正学生会的预算是学校拨的，不是自己的钱，也不可能往口袋里揣，所以多一点也不心疼。
可算是明白了，千晓就更头痛了，这些人真是自作聪明，有项目在的话，还有申请经费扩大的可能，没有项目，学生会能以什么名目给钱，赞助吗？
“你们参加象棋赛事就没得过奖金吗？这笔奖金没考虑过充入报名费？”
言月问，倒是让程学弈笑着摇头，“奖金当然是归社员自己支配，不然他们哪有动力参加比赛，不只是比赛奖金，我们社团还要给获奖的社员奖金，有激励才有动力！我们要让我们华大学生象棋社团成为全国最强，为学校争取荣誉，这种做法是必要的！”
程学弈“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地说着，让千晓和言月脸上都挂不住了。
这些家伙真是一群白眼狼，他们到底把学校的预算当成什么了，ATM吗？
“别想了，你们这经费扩大批不下来！我觉得你们可以把奖金的一部分抽出来当作报名费，拿着学校的经费去比赛，获了奖全归自己，过分了吧！”
程学弈：……
谈崩了！
MMP！
程学弈顿时想把孙不胜吊起来打一顿，要不是这混蛋撂挑子，他又怎么会被迫来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交涉？
他只是想要一个环境好的地方下象棋而已，高中在夏海一高是这样，现在在华大也是这样，只是自然复杂起来的环境让人头痛！
“行吧，我回去跟社员商量一下！”
“不是商量，这是通知！”
对千晓有些无奈，程学弈点头，“明白，经费批不下来，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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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校内排名战（十四）（）
程学弈要走，千晓又在后面突然跟一句，“对了，关于凌晶学姐出道职业象棋的事，可以跟我们具体说说吗？”
“这个？”
犹豫一下，程学弈也没回绝，“这个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开口就是这种话，这是不想透露的意思吗？
“职业象棋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残酷的多，除了大师和特级大师，普通的职业棋手大多是混个温饱水平，甚至是连普通工薪阶层水平都达不到！”
言月潜意识里认为职业棋手是很高大上的职业，程学弈的话无疑在她心里造成落差，于是她说一句，“职业棋手没有薪资的吗？连薪资都没有，怎么称得上职业？”
不知想到什么，程学弈对言月怪异地笑了一声，“你想的和我说的象棋职业棋手的概念不一样！”
“实际上，这个概念涵盖的范围远远比你想的要窄得多。我前面说的职业棋手指的是官方概念的职业棋手，包括三级、二级、一级棋手、大师、特级大师，这些被象棋协会认可的棋手，而大师级以下的这些人一般情况下的收入顶多是温饱水平。”
“一级棋手和部分大师棋手也算不上宽裕，多数维持在略高于业内平均水平的样子！职业棋手可以选择加入省市级的职业象棋队伍，享受一定的薪资，但职业象棋队伍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在里面发展会受到相当多东西的约束，比如说像团体赛做人情的对局……”
“职业象棋，想要混得好，还是要不断赢棋，不断参加各种比赛，把奖金收入囊中，而这些奖金数额也不是太大，几万到百万不等，以赛事举办的时间跨度平摊，数额就有些可怜。”
“不过，赢得多了，名气大了，出场费就高了，还有各种邀请赛、表演赛，给一些产品做代言也不是不可能，还可以兼职教练、指导之类的，或者申请成为国家运动员，享受国家津贴，收入这时候才会往上翻几番，达到不太缺钱的程度。”
“前面说了，国内职业象棋的等级划分为五等，三级、二级、一级棋手、大师、特级大师。成为一二三级棋手都需要在省市举办的大型棋赛中取得靠前的名次，而大师、特级大师称号更是只有全国级、世界级的大型赛事中斩获前三甲才有可能被国家象棋协会授予，要达到大师级的难度可想而知！”
“国内的象棋爱好者数量绝对下少于一个亿，但真正参加业余象棋赛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万，一直在职业战场上厮杀的棋手不会多过一万，这一万人的实力水平可想而知。”
“职业象棋，只看重实力，实力强就上，名利双收，实力不强就下，门前冷落，能占到顶上的人，称之为怪物都不为过！女性棋手的竞争虽说没有男性那么激烈，但想要在其中生存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我并不看好学姐，哪怕她现在展现出来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但相对那一万个妖魔鬼怪来说，还是不够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程学弈也有点口干舌燥，但因为千晓没说他可以走，他就不好离开，只能站在这里等。
有了些眉目，千晓继续问：“你所知道的妖魔鬼怪有哪些人？”
程学弈思索之后说：“我就说几个年轻些的妖怪吧！男性组里，稍微前面一点的一个叫江影，在好几年前的希望杯赛事上，他一举夺魁，并且在交流战中奇迹般地击败了棋协指派的大师级棋手，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国家级象棋大师！”
“不过，成为象棋大师后，他参加的象棋活动就少了很多，多半是致力于学业，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