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声音也嘶哑起来，他对苏以乐吼叫着：“闭嘴！有话以后再说，等我送你去医院先！”
“橘枳！求你……听我说！”
声音拉高，强行撑动身体的苏以乐的手一下抓到橘枳的衣领上，她的动作让橘枳不由顿住，奔跑的步伐也放缓，最终停下。
在地上瘫坐着，橘枳紧紧搂着苏以乐，一只手还按在她的伤口上，极力想止住流血，但这是不可能的。
一枪射穿心脏的结果就是留下永久空腔，心脏丧失供血能力并大量失血，很快会心脏停跳，橘枳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意相信。
被橘枳放下来，苏以乐再度对他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极度苍白，并不好看。
变得苍白的嘴唇抖了抖，她说：“橘枳……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
“不！不！小乐，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握住苏以乐的手，泪水在脸上纵横，摇着头的橘枳把头垂下去，只知道这样重复着说，从发生变故到现在，他脑子里还大多数是空白，简直无法想象这一切的发生。
笑容异常苦涩，苏以乐说：“傻瓜……别说傻话……求你……好好听我说话……”
说着，苏以乐自己也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怔怔看着苏以乐，橘枳不说话了，只是泪水仍在不住流淌，滴落在苏以乐的胸口上，滴落在她脸上。
依旧努力对他露出笑容，苏以乐用颤抖的声音说：“橘枳……我做到了……我说过的……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的……对吧？”
用力握住苏以乐的手，想说什么的橘枳只感觉喉咙里像是卡入异物，于是只能使劲点头。
胸前出血的量变大了，红色迅速扩大成一片，苏以乐说话的声音也低下去。
“只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说谎了……”
笑着流泪，苏以乐看着橘枳，缓缓抬起来的手轻轻托起他的头，四指轻抚着他的脸颊，好似要将这种感觉永远刻印在心里，还替他将泪水与泪痕擦去。
“明明说好了要结婚的……明明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明明说好了会永远陪你身边……不让你孤单的……对不起……”
深情注视着橘枳的眼眸中满是不舍与痛苦，苏以乐的话音也呜咽了，只是事已至此，谁都无法扭转！
痛苦情绪一直压抑着，催促着橘枳将喉中不存在的异物和话语一并吐出来，“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抬起来的手握住苏以乐的手，用力抓住，橘枳的声音更大，几近吼叫，“小乐，求你啦，不要离开我！”
泪水彻底模糊双眼，看到的橘枳的样子都是晶莹的，苏以乐摇一下头，“傻瓜……不要这样好吗？”
像是在发脾气的孩子，橘枳使劲摇头，嘴里嘶吼着：“我不管！我不管！小乐！小乐……我绝对不要你离开！”
更多的泪水滚落，苏以乐痛苦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就这样永远离开你……真的很对不起……”
抗拒着苏以乐的话，橘枳闭上眼睛，心底生出的撕裂感刺激着他的灵魂，“别说啦！小乐，别说啦！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傻！”
笑骂着，只是语气和眼神中没有半点责备，只有柔情与眷恋，苏以乐：“平时你都能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不要说这种你做不到的话……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扔下你一个人啦！”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从未像现在这般心痛，橘枳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巴掌，如果自己手动的时候再果决一点，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艾德蒙干掉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小乐！对不起！是我，都怪我，这都是我的错！”
“不……”
摇头，苏以乐笑着说：“傻瓜，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连保持脸上笑容不变的能力都没有了。
“我真的很高兴可以遇见你……爱上你……对我来说……一切在这里……画上句号……也不是太让人悲伤……只是……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我……真的很想……为你……穿上婚纱……当你最美的新娘……不过……来不及了……”
“原谅我擅自进入你的世界……原谅我就这样离开……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忘掉我吧……”
“闭嘴！”
吼叫着打断苏以乐的话，橘枳身体都在颤抖着，“你这个傻瓜，说什么傻话，现在才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忘不掉了，我已经忘不掉了，怎么可能会忘掉！”
“是吗？”
喜悦与悲伤在脸上交织，苏以乐嘴角轻轻勾起，“橘枳……老公……帮我把它取下来……”
勉强抽动自己被橘枳握住的手，苏以乐想让橘枳帮她把系在手腕上的绳带解开。
点点头，橘枳将苏以乐的手轻轻放在她身上，吸一口气压住泪水与悲伤，然后用颤抖的手指将被鲜血浸湿少许的绳带解开。
等橘枳把绳带放在她掌心后，她说：“带着这个好吗……我可以留给你的就只有这个啦……”
“虽然想要你……忘掉我……但……做不到……是吧？”
“哎……你知道吗……能在最喜欢的人怀里结束这一切……我真的感觉自己……很幸福……”
“只是……还是没有看到雪呢……还想看更多的……却连第一次都赶不上了……”
说着，苏以乐的视线朝天空看去，就发现原本就阴沉的天空已经“恶化”，还有点点晶莹的东西飘落下来，在空中闪着光……
颤抖的嗓音中夹杂着惊喜，苏以乐：“你看……下雪了……”
跟着抬头，橘枳也看到这一幕，阴沉的天空好似一张表情痛苦的脸孔，闪着光的雪花就像是从脸孔上滑落下来的泪水，将痛苦的情绪在空中释放……
橘枳仰着头，泪水不仅没有因为这动作止住，而且更加肆意涌出，紧抿着的嘴也压制不住痛苦的呜咽声发出来。
雪花很快落下来，落在橘枳和苏以乐的身上、脸上，融化时带来的冰冷感觉让橘枳低下头，就看到苏以乐正看着自己，泪已模糊。
“对不起……永别了……”
将绳带放在橘枳手掌上后，苏以乐那已经变得冰冷的手再也没拿起来，露出最后笑容的她在最爱的男人怀中永远闭上了双眼。
“小乐！”
“小乐！”
“小乐——”
……
记：
《殇雪》
雪还在下着，与冰冷的风在空中起舞，将冷意摇曳到各处
雪白中，那一抹血红悄然绽放，璀璨的坠落瞬间惊艳了天空
凛风中，黑色的发吹起，飞扬，翻转如浪，雪花晶莹点缀，留下最值得铭记的美好
无人的街、死寂的路，是谁在哭喊
孤寂身影与世隔绝，嘶哑的嗓音刺痛双耳，咆哮中的痛苦，谁懂
纯粹的相恋，撕裂的羁绊，湮灭的情感，一切消失在风中，融化在雪里
雪落的那一刻，相知的情感达到顶峰并画上终结的句号，相守的愿望走到终点并落下结束的帷幕
雪幕下，痛苦与情感一并被冻结、掩埋，只剩雪白
雪是悲伤的
雪是残忍的
第642章 殇雪·凋零（四）（）
秦夜、秦湘、周婷三人再次开会，而这次会议相较之前就严厉太多！
冰冷的视线盯着周婷，秦夜问：“为什么没人跟着橘枳？之前不是已经安排了保护他的人吗？”
他指的人当然是古建章和石和志，那种情况下，如果他们两个在场的话，事件演变到现在这种状态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被秦夜盯着，那明显带着责备意味的眼神让周婷感觉挺难受，于是主动将视线偏到一边去，说：“因为‘angle’已经被瓦解，所以我们这边对橘枳的保护安排就撤销了，那天之后派出去的人就已经回来了！”
“这是谁决定的！”
气不打一处来，秦夜顿时嚷嚷起来，不管事态如何变化，将橘枳卷入到这件事中的他是怎么也逃不了责任的！
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遇到这种事，周婷心里也窝着火，“冲我嚷嚷什么！这件事是我们这边的人一致决定的，你那边也同意了，不是吗？”
这下语塞了，脸色阴沉的秦夜低下头，没了声音。
秦湘出来说话，“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这件事是谁的责任的时候了，我们下一步怎么走，我们还是不知道艾德蒙躲在什么地方，不是吗？”
这就是他们面对的最严峻的问题，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纠缠着他们，敌暗我明的事实从这件事开始已经无法改变。
会议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三人都不再说话。
发现这样根本就不可能讨论出来结果，秦湘已经没有兴趣和他们在这里继续磨叽。
“橘枳现在在哪？”
被周婷打电话叫过来时，秦湘只是知道苏以乐出事了，橘枳没事，但他现在人在哪里，周婷没告诉她。
盯秦湘一样，秦夜问：“你要干嘛？”
叹了口气，心情相当复杂的秦湘视线丝毫不闪避地对上秦夜，“失去了苏以乐，我都无法想象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那个女孩对他太重要了！”
之前和苏以乐、橘枳见面的时候，秦湘就说过，橘枳实在是太过依赖苏以乐，尤其是精神上，现在失去苏以乐的话，他可不会是恢复以前那种冷漠状态那么简单……
皱了皱眉，想到橘枳的他也感觉很棘手，因为他已经见过橘枳，在失去苏以乐之后的橘枳……
“如果你有办法的话……”
听到秦夜说了什么，但没听清楚，秦湘多问一句。
“什么？”
马上就摇头否认，秦夜改口：“没什么，去问门外的人，他们会带你过去。”
疑惑的视线多看秦夜一下，跟着转到表情同样不好的周婷脸上，秦湘没多说，出去了，只是她心里有种感觉，事情应该比她想象得更加严重。
秦湘出去后，看着被关上的门，秦夜突然开口，自顾自地说：“那家伙现在变成那副样子，我该怎么跟学姐交代！”
感觉他纠结的点非常有问题，周婷的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这已经不是该怎么交代的问题，如果橘枳恢复不了，后面应该怎么办？”
摇头，跟着叹口气的秦夜不说话，没人知道该怎么办，暂且指望秦湘吧！
被人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后，秦湘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橘枳靠坐在墙角处，头低着，刘海挡住眼睛，如同一尊年代久远的雕像，一动不动的，满是死寂。
看到他这副样子，秦湘先是心惊，然后就只剩下心疼。
她有过失去至亲的经历，而现在橘枳的痛苦多半比她更强烈，因为他失去的不仅是至亲，还是挚爱！
“橘枳！”
轻轻呼唤他的名字，秦湘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想看他的脸，但在这之前，她注意到他那被鲜血沾染的衣服。
她喊了他的名字，可他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看到橘枳双眼的她很清楚，他不是睡着了，只是自己将感官封闭起来，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
曾经那双很容易给人深邃感的眼眸已经变得死水一般的呆板，怔怔看着前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橘枳！”
再喊他一声，酸涩感觉涌上来的秦湘甚至有了落泪的冲动，看他这副样子，她真的感觉很难受。
缓缓抬起手，向橘枳靠近过去，指尖轻轻地碰触一下他那握成拳头的手，这轻微的接触倒是让他一下有了反应，身体颤抖着一下，握着拳的手快速收回去。
更凑近一点，完全不在乎橘枳身上的血污，秦湘两只手抚摸到他那冰冷的脸庞上，轻轻托起他的头让他面对自己。
“橘枳，醒醒好吗，你现在这样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没有了她，你身边还有其他人，你不会孤独的！”
“不仅是为了她，也为了我们，更为了你自己，拜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说着，秦湘前倾身子朝橘枳贴过去，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将温度传递给他，闭上双眼，只是泪水已经在眼眸合上时滑落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橘枳那呆呆凝视前方的双眼闭上了，原本僵住一般的麻木脸孔此时也有了痛苦的表情，泪水也跟着流淌下来，在脸颊上留下痕迹，然后滚落到秦湘的手指上。
冰冷的刺激感让秦湘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橘枳近在咫尺的脸上泪水持续流淌，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橘枳流泪，那痛苦的样子让她心中更生怜意。
两只手松开，顺着他的脖子伸到背后，秦湘将他搂在怀里，而在这过程中，他的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着，心里在下意识抗拒这种状态，这让秦湘更紧了紧自己怀抱，不让他逃走。
下巴紧贴在橘枳的头上，就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她轻抚着橘枳的黑发，带着哭音说：“我知道，她对你太重要，所以我们很抱歉，没能保护到她！”
“因为失去她而痛苦着，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请接受现实，她已经没办法再回来了！”
“感觉痛苦的话就哭出来吧，眼泪就不是在这时候才有价值吗，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她的话像是一下打开了橘枳情绪的阀门，压抑许久的痛苦就如同山洪暴发，奔涌而出。
抬起双手反搂住秦湘，橘枳的身体颤粟加剧，止不住的泪水快速打湿秦湘胸前，带来湿润的感觉。
同样在哭，泪水从脸上滑落，沾在橘枳的头发上，秦湘的心情倒还好了些，至少橘枳哭出来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我原来已经喜欢上这个家伙，所以，看着他痛苦的时候，我才会如此痛苦。
——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带走了！
第643章 殇雪·凋零（五）（）
不知什么时候，和橘枳抱在一起哭的秦湘睡着了。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天花板和并不陌生的房间。
“这是……休息室？”
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的秦湘大概知道了自己的位置，紧跟着脑海中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她赶紧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视线在房间里扫一圈，但没有发现的橘枳身影。
“他人呢？是他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
考虑到这个问题，她猛地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直到确定和之前没差才松了口气。
——她是不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啦？
感觉有点奇怪，她在身上四处摸索着，把手机摸出来。
对于自己睡了多久，橘枳那家伙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可没办法不在意，必须赶快搞清楚才行！
将手机屏幕点亮，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她不由愣住一下，她竟然睡了快有四个小时，除了这个，还有一条短信，显示是橘枳的号码发过来的。
手指当即移过去准备点开这条短信，但在落下的瞬间又停住，她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