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钱嘛,我们本来是带去的,可是还没有来得及付给你们,一转眼你们已溜之大吉了。现在钱却在汤大爷手里,不过他正准备向你们要人呢!”
“向我们要什么人?”老潘诧然问。
“哼!你们还装什么蒜?汤小姐根本不在那房间里!”
“见鬼!”老潘勃然大怒说:“汤小姐和那小子,明明是被我们弄昏了,脱得精光地放在床上。药效起码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难道他们会突然醒过来跑了不成?这分明是你们不想付钱!”
丘子佩嘿然冷笑说:“既然你们想要钱,为什么房门还没打开,就先溜走了?”
老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为了你们着想,当着汤大爷的面,我们要等在那里收钱,岂不是让他认为你们跟我们勾结的?”
“我倒真承你们的情!”丘子佩又发出一声冷笑说:“但房间里倒是有一对野鸳鸯,正在那里销魂,可惜那女的并不是汤小姐!”
老潘把眼一瞪,怒声说:“没这回事,布置好了以后,我们一直就守在隔壁的房间里。既然他们没跑掉,女的就绝不可能不是汤小姐!”
丘子佩冷声说:“现在还来得及,你们不妨赶去再看看清楚吧,只要房里的是汤小姐,钱我们不但照付,而且加倍!”
老潘看他说的非常认真,不禁暗自一怔,诧然问:“那么房里既不是汤小姐,又是什么人呢?”
丘子佩断然说:“那不用问了,管她是谁呢,反正我们要抓的没抓到这是事实!”
老潘仍不相信地说:“妈的!这简直是活见鬼了,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一转眼功夫汤小姐会不见了,突然变成了别的女人……”
丘子佩冷哼一声说:“我也不相信,你们既然想要钱,还会故意开我们这么大的玩笑!”
老潘突然站起来,破口大骂:“你他妈的!……”
就在他要发作之际,突然听得外面的走道里人声大哗,好像失了火似的喧嚣沸腾起来。
丘子佩暗自一惊,正待冲出去查看,人声已近,忽见一名大汉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向他报告:“丘经理,那小子被他们找到啦!……”
丘子佩急问:“他们是什么人?”
老潘冷冷地接口说:“对不起,他们是兄弟带来的,因为听丘经理说小金在这里,所以……”
话犹未了,两个壮汉已架扶着不能行动的小金进来,几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则紧紧跟在后面,阻止着夜总会方面的人。
小金已被开水烫得两条腿站不起了,他被两名壮汉架扶着。一进经理室,就冲着丘子佩怒声说:“好,丘经理,你们这一手真够狠的,大家走着瞧吧!”
老潘见状不禁怒形于色说:“姓丘的,这就是你们给通风报信的代价?”
丘子佩仗着在夜总会里,他的人多势众,索性把心一横说:“这不是代价,而是你们存心整我们冤枉的惩罚!”
老潘突然怒从心起,嘿然冷笑说:“好,姓丘的,今天这笔账大家先记上,好在大家还有机会碰头的。除非你跟那娘们从此一刀两断,不再混在一起,否则早晚总会落在我们手里!”
丘子佩不甘示弱地说:“没问题,这小子说的不错,我们大家就骑驴看帐本,走着瞧吧!”
老潘心知在此地动手,他们是绝对占不到便宜的,而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地带人找上门来,原以为抓住了对方跟汤太太有私的把柄,可以趁机要挟的。谁知丘子佩竟不买这个账,王牌打出去没有用,他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于是,他怒不可遏地说:“我们走吧!”气冲冲地往外就走。
丘子佩早已看出这家伙腰间别着手枪,所以当夜总会里的人正要阻止时,他急以眼色制止,不许他们轻举妄动。以免这几个家伙情急拼命,动起手来就把事态更闹大了。
夜总会里的人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架扶着小金,从容不迫地离去。
丘子佩等他们一走,立即吩咐严加戒备,以防这些家伙再带了大批人马来闹事。
然后,他独自留在经理室里,心烦意乱地猛吸着香烟,焦急不安地来回踱着,等着汤太太赶来共商对策。
他这时不是担心别的,汤宏涛方面那女人自然会应付,把今天的事设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使汤大爷不再追究的。
但他跟汤太太的关系却得继续,绝不可能一刀两断。而老潘已扬言要采取报复的行动,那么他跟那女人只要在任何地方幽会,一旦被那些家伙发现,就势必来个捉奸成双了!
其实夜总会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位丘经理跟老板娘有一手?只是慑于淫威之下,为了保全饭碗,谁也不敢声张,更不敢泄漏一点风声,传到汤大爷的耳朵里去。
因为丘经理是汤大爷的红人,而那女人又是汤大爷的太太呀!
现在这件事已被“老广”方面的人获悉,纵然不被抓住真凭实据,万一放出风声,一旦传进了汤大爷的耳朵,也就相当麻烦了。
念及于此,丘子佩不禁忧急交加,心乱如麻地坐立不安起来……
直到半小时以后,汤太太始匆匆赶来,她一进经理室就问:“节目彩排怎么还没开始?”完全是老板娘的口气。
丘子佩愁眉苦脸地回答:“我哪还有心思管这些,现在事情又出了麻烦啦!”
汤太太看他像是大祸临头似的,不禁诧然急问:“又出了什么麻烦?”
丘子佩立即把刚才老潘找上门来的情形,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并且强调说:“事情已经闹开了,他们绝不会就此罢手的呀!”
汤太太却胸有成竹地说:“那倒不怕,刚才回去我已经在老头子面前,下了‘老广’方面的烂药,说今天的事,完全是他们弄出来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把账记在‘老广’头上就成了!”
“可是,”丘子佩忧形于色说:“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当真从此一刀两断,万一……”
汤太太风情万种地笑着说:“你也真太胆小如鼠了,我们的事情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已经一两年了,从来也没被谁碰见过,难道‘老广’就有这么大神通,真能抓住我们?何况我刚才来的时候,在路上已经想好了个主意,为了我们的长久之计,等把‘金鼠队’的事弄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老头子不死也得吃上官司,坐进牢里等着进棺材!”
丘子佩惊诧地说:“你的意思是……”
汤太太冷声说:“现在你不必多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丘子佩呐呐地说:“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根本不理会‘老广’方面?”
汤太太脸上毫无表情地说:“只要他们不再找上门来,目前没有理会他们的必要,重要的是先对付鬼丫头跟姓冯的烂货!”
丘子佩把眉一皱说:“我真有点弄不懂,看情形他们并不是存心整我们冤枉。可是跟那小子躺在床上的,怎么会不是那丫头,而是那姓白的娘们呢?”
汤太太恨声说:“这还用说吗,来向我们放风的那小子,因为钱没拿到,反而吃了苦头,自然于心不甘。所以故意让我们找错了房间,想使我们被‘老广’的人制住呀!”
丘子佩仍然困惑地说:“可是,潘老四又为什么胡说八道,硬说那丫头在那个房间里,结果闯进去却是姓白的娘们?”
“这就叫不见兔子不撒鹰!”汤太太说:“可能那丫头在别的房间,但当时我们没付钱,所以潘老四指点了房间以后,赶快就溜之大吉,这不明明是整我们的冤枉?还有,那小子来告诉我们,说是那丫头和一个男的,已被他们击昏,脱光了衣服放在床上的。而我们闯进去的时候,姓白的娘们却醒着……”
丘子佩突然起起了当时的情形,急说:“对了,你这一说到提醒了我,当时姓白的娘们惊坐起身来,而她身边躺着的小子,怎么竟睡的那样死?”
“这……”汤太太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悟地说:“嗯,这一点我倒疏忽了,可能关键就在这上面!”
丘子佩突然聪明起来,他摸着下巴说:“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姓白的娘们在我们跟潘老四发生冲突,而你跟老家伙还没赶到的时候,趁机溜进了那个房间里,把那丫头藏了起来,自己脱了衣服睡上床去。所以当我们闯进去时,发现是她而不是那丫头,以为闯错了房间,连搜都没搜就退了出来!”
“很有可能!”汤太太说:“但她为什么要掩护那丫头呢?”
丘子佩当机立断说:“这不难,我们只要把姓白的娘们弄来,立刻就可以知道答案!”
汤太太点点头说:“好吧!你马上多派几个人去一下,不过要选几个能办事的,别尽弄些饭桶去!”
丘子佩立即出了经理室,汤太太刚从手提包里取出香烟,尚未点上,电话铃突然响了。
她走过抓起电话,应了声:“嗯!……”
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问:“汤太太在不在?”
汤太太立即听出对方的声音,回答说:“我就是,你是伍小姐吗?”
对方果然是伍月香,她说:“汤太太,关于上午你跟白振飞他们谈的那件事,我想亲自跟你谈谈,不知道可不可以?”
汤太太笑了笑问:“上午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不知道伍小姐的意思是什么,我很愿意听听!”
伍月香郑重其事地说:“不瞒汤太太说,这次赶到马尼拉来,决定跟‘金鼠队’较量赌技的就是我。我可以保证,绝对凭真功,不做一点假,他们就是输了,也会输得心服。只要汤太太同意把这场赌安排成接待他们的节目之一,我相信他们一定会乐意接受的!”
“你有把握能赢得了他们?”汤太太好奇地问。
伍月香自负地说:“汤太太,也许你还不知道,最近我在澳门,曾经以‘午夜情人’的姿态出现。几乎所向无敌,赢遍了所有各大赌场,而且没有做任何手脚,所以我相信绝不致于输在他们手里!”
汤太太“哦?”了一声说:“伍小姐现在在哪里?”
伍月香回答说:“我就在你们夜总会的附近……”
汤太太忽然灵机一动说:“伍小姐,不是我不答应你,这件事实有困难……我看这么吧,你能不能到夜总会来,我们再当面研究一下,如果能想出办法,原则上我一定帮你这个忙!”
伍月香毫不犹豫地说:“好!我立刻就来!”
汤太太刚搁下电话,丘经理已走了进来,遂问:“谁来的电话?”
汤太太面露得意地笑笑说:“你绝不会想到的,鱼儿居然会自己上了钩!”
说完,她便得意忘形地纵声大笑起来……
而当伍月香独自来到“金孔雀夜总会”的时候,白振飞他们三个人却正在各处找寻她。
照他们的估计,这任性的女郎既然是赌气一个人跑出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找地方散心,甚至找点刺激,作为一种发泄。
马尼拉玩的地方很多,但她绝不会跑去看电影,而比较高级的夜总会又没开始。舞厅她一个人是不会去的,因此她们判断她一定找地方去买醉了。
于是,他们只好到各酒吧、酒馆,凡是女人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结果却不见她的踪迹!
他们三个人疲于奔命,马不停蹄地各处都找遍了,累得精疲力尽,仍然找不到伍月香。使白莎丽已不断地发出抱怨,显然对她感到非常的不满。
连郑杰也觉得伍月香太过分了,因此当他们在一家酒馆歇脚的时候,他忍不住向白振飞说:“白大爷,你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难道少了她就不成吗?”
白振飞神色凝重地回答:“老弟,你看我一再迁就她,甚至为了要她加入,不惜风尘仆仆地从香港赶来马尼拉,使她能跟‘金鼠队’赌上一场,就知道我的苦心了。这计划确实非有她参加不可,否则绝对不可能成功,所以我才一再压制莎丽,而把她这姑奶奶捧得像皇后似的啊!”
“你们不能先把整个计划告诉我吗?”郑杰这个要求已经提出了不止一次。
但白振飞却摇摇头说:“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必须要到时机成熟。这并不是我不信任你老弟,怕你泄漏秘密,而是为了慎重起见。因为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机会了,我已经跌倒过,如果这次爬不起来,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再爬起来了。所以这个计划只许成功,绝不能失败,相信老弟总会谅解我的苦衷吧!”
“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呢?”郑杰问。
白振飞郑重说:“为时已经不远了,只要伍月香没有问题,加上你老弟,其他还有几个人的行迹我早已查明。等他们一加入,我们的人手一齐,立刻就可以着手进行,到时候我自然会把整个计划宣布出来的。”
郑杰不禁悻然说:“白大爷,到目前为止,我连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都一无所知,糊里糊涂地跟着你们到处跑,在我来说,岂不是有点莫名其妙吗?”
“这点得请老弟千万要谅解,”白振飞说:“虽然你现在等于是在盲从,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这个计划实现,所获的代价绝对足以弥补一切,那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了。”
郑杰仍不死心地问:“如果我保证绝不泄露,白大爷也不能向我说明这个计划的内容?”
白振飞断然回答:“不能。”
“为什么?”郑杰忿然说:“假如我现在提出个条件,你们不说明这个计划,我就决定立刻退出,白大爷也不愿说明?”
白振飞以沉重的语气说:“老弟这未免在强人所难了,如果你真提出这个条件,有衡量轻重之下,我只好忍痛放弃老弟!”
郑杰想不到他会断然作此决定,不禁置之一笑说:“也好,白大爷既然表明了态度,说老实,我也不愿糊里糊涂地卷进这个旋涡!”
说完,他就放下酒杯,从身上拿出张钞票,抛在桌上起身就走。
白莎丽一看他们闹僵了,忙不迭追上郑杰急问:“你上哪里去?”
“回饭店!”郑杰冷冷地回答。
白莎丽回头一看,仍然坐在那里的白振飞正向她连使眼色,于是她会意地微微一点头,向郑杰微微一笑说:“我也累了,得回饭店去休息休息,我们一起走吧!”
郑杰未及婉拒,她已挽上了他的手臂,使他不便再拒绝。只好相偕走出了酒馆,留下白振飞一个人在那里继续独饮。
回到“马尼拉大饭店”,乘电梯上了三楼,刚一走出电梯,便见那仆欧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一张精致的请柬说:“刚才有人送来这张请柬给你们……”
郑杰接过一看,是张非常精致美观的西式请柬,形式与圣诞卡相似,正面印着一个相当醒目的金色孔雀图案,及红色的英文艺术字,一看就知道是“金孔雀夜总会”的专用请柬。
打开来看时,只见内页附着几行字,没有署名,表示是由夜总会出面邀请的。
抬头并列着白振飞,郑杰和白莎丽的尊称,而内容却是:
敝夜总会略尽地主之谊,谨希诸位于今晚拨冗光临,除备水酒粗点款待之外,特请来自香港来菲之名门闺秀,献演热情艳舞——“午夜情人”。
王牌对决
七、赌局
“金孔雀夜总会”每晚七时开始营业,直到午夜两点才结束。
今晚除了预定推出的新节目之外,门口更大贴广告,临时增加了一个节目,海报上画着个形同全裸的女郎,侧身以透明的轻纱掩面,做回首嫣然一笑状。轻纱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的,一直垂落到腿部以下。经晚风轻吹而自然飘动,使灯光照耀下,裸露的玉体若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