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宏涛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症,情绪不宜激动,更受不得刺激,否则随时都可能送掉老命。
因此他们的锑手锏,可能就是让那女仆去通知汤宏涛,故意使他赶上楼来,亲眼看见这个场面,把他活活地气死!
这女人真够毒辣的,因为无论用任何方式下手,一经警方的法医验尸,就会查出汤宏涛的死因,因死于他杀,而不是自然死亡。
虽然上下的仆人都向着她,法网却难逃,只有使汤宏涛死于心脏病突发或脑冲血,才不致背上谋杀之嫌。
只要汤大爷一死,就成了这女人的天下,那时候她就是公然跟丘子佩搞在一起,谁又能管得着?大不了是怕飞短流长,谣言传开了难听。那就干脆变卖一切,远走高飞,到别处去另打天下,反而落个逍遥自在!
念及于此,使郑杰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颤,但这时火已烧到了眉头,阻止汤宏涛上楼是绝不可能的。即使闯进房去,也得惊动楼下的汤大爷,不禁使他感到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起来……
就在郑杰无所适从之际,忽听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正有人悄然奔上楼来。
郑杰灵机一动,突然当机立断,急从身上摸出那块花绸,迅速守在了梯口旁。
奔上来的果然是汤宏涛,也并未惊动其他的人,只是脸色苍白地,独自紧握手枪赶上楼来。
刚上了楼,他已气喘吁吁,几乎摇摇欲坠了。
郑杰突然出其不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楼梯口旁一步跨出,就将那块花绸按在了汤宏涛的脸上,使他猝不及防,便昏迷了过去。
幸好汤宏涛不愿丑事外扬,非但没有惊动其他的人,甚至不许那放风的女仆声张,喝令她回房去了,无论任何动静不得出现。所以郑杰的这一行动,连房里的那对男女部完全未觉。
他把汤宏涛弄昏了,立即双手抱起,将这昏迷不省人事的汤大爷,抱进了冯阿姨藏的那个房间。
房里没有开灯,冯阿姨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待惊问,郑杰已轻嘘一声,阻止她出声,然后放下了汤宏涛,始轻声说:“这是汤大爷,已经被我弄昏了,你先别动他,也别出房,我去对付了那对狗男女再说!”
冯阿姨惊诧万分,但她未及发问,郑杰已出了房,顺手轻轻地把门带上。
他这时已将汤宏涛的枪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上则拿着那块花绸,轻手轻脚在悄然再来到汤太太的卧房门口。
照他的估计,他们既是存心让汤宏涛闯进去看见那丑恶的场面,房门就绝不会锁上。于是,他轻轻一旋门钮,猛可一推,门便果然应手而开。
床上正在裸体拥吻的一对男女,闻声故作猛吃一惊,立即彼此分开,装作惊慌失措地齐向房门口看去。
这一看,却使他们出乎意料地,当真大吃了一惊,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汤太太刚要出声惊呼,郑杰已把房门关上,以枪口逼着他们,满脸杀机地冷声说:“汤太太,我是安了心来玩命的,如果你敢叫一声,我就绝不会让你再叫出第二声了!”
汤太太果然吓得不敢呼救了,不禁惊怒交加地问:“你,你又跑来干嘛?”
郑杰冷知一声,不屑地说:“你不是喜欢被人欣赏的吗?所以我特地来见习见习呀!”
汤太太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想到自己全身是赤裸裸的,而且身边的丘子佩也是一丝不挂,两个人活像一对剥了皮的田鸡。
她刚想抓起被单来掩盖,已被郑杰喝阻:“别动,你们就这样替我好好地躺着!”
丘子佩硬着头皮急说:“郑兄,何必呢,我们有话好商量……”
郑杰逼近了床沿,冷冷地说:“现在请你们把眼睛闭上!”
“干,干嘛?……”丘子佩莫名其妙地问。
郑杰把枪口一抬,声色俱厉地说:“就算变戏法吧,闭上!”
在枪口的威胁之下,他们无可奈何,只好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郑杰突然扑过去,把花绸按在丘子佩的鼻子上,见他不再动弹,才如法炮制,又将花绸按在汤太太的口鼻之间。
于是,不消片刻,这一对活剥的田鸡,便昏迷了过去。
郑杰怕药力已消散,不能维持较长的时间,又取出那支口红,倒出些液体在花绸上,先后再按在他们的鼻子上一阵,以加强它的效力。
然后,他关掉了灯出房,迅速地回到冯阿姨藏身的房间,轻声急说:“我们得让路了,一会儿汤小姐带人来,还要利用这个房间,我们快把汤大爷弄到别的房间去。”
冯阿姨根本无暇发问,郑杰已抱起了昏迷中的汤宏涛,她只好跟着出房,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好在楼上的房间多的是,汤美兰最近常不在家,整个楼上等于只住了汤太太一个人,其他的房间全是空着的。
他们进的正好是汤美兰的房间,郑杰不敢开灯,借着后院外面走道照进的光亮,先把汤宏涛放在了床上,才把枪里的弹匣取出检查。
结果弹匣竟是空的,一发子弹也没有,显然事先就被偷取了的,难怪那对男女不怕汤宏涛持枪闯进去。
冯阿姨再也忍不住了,诧然急问:“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郑杰回答说:“现在我无暇向你说明,回头再告诉你吧!”
他倒并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怕说话分了神,听不到房外的动静,万一再有人闯上楼来,一切岂不糟啦!
冯阿姨向床上一指说:“我不向他说明一切,怎么换保险箱里的……”
“不必换了,”郑杰说:“我临时改变了主意,现在请你不要多问,等他们来了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
冯阿姨碰了个软钉子,只好不再多问了。
于是,整个巨宅之内,除了几个保镖的聚集在门房里赌着,借以打发漫长的黑夜。那奉命故意向汤宏涛告密的女仆,尚在下房里辗转无法成眠,不安地等着楼上风暴雨的来临,一切都沉浸在静寂中……
大约二十分钟后,才有了动静,由汤美兰和白莎丽,带着两个专开保险箱的家伙,悄然溜了进来。
他们仍然是利用这条老路,当汤美兰和白莎丽相继进了房间,那两个家伙正跟着越窗而入之际,冷不防黑暗中从窗旁冒出了郑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花绸和一条小毛巾,分别按在了他们脸上。
郑杰的行动快如闪电,使他们根本不及提防,被一股强烈的气味冲进鼻子,立即双双昏倒了下去。
白莎丽和汤美兰均意外地猛吃一惊,几乎失声惊呼出来,幸而郑杰及时说了声:“是我!”才使她们惊魂稍定。
白莎丽诧然急问:“郑杰,你这是干嘛?”
郑杰急促地说:“现在你先别问这些,他们把伍小姐带来了没有?”
白莎丽回答说:“后面有部车子远远地跟着来的,一定是他们的人,但不知伍月香在不在车上……”
“好!只要是他们的人就行,你们先把这两个家伙弄到汤小姐的房间去,汤大爷也被我弄昏迷了,你可别把他救醒,等我去跟对方打了交道回来再说!”
汤美兰急问:“我父亲怎么啦?”
郑杰担心她们不明究竟,回头他一离开,糊里糊涂地急着把汤宏涛救醒,他就一切都枉费心机了。于是他只好简单扼要地,把刚才溜进来的情形说了一遍,然后补充地说:“现在我去跟对方打交道,就说这两个家伙已被令尊当场抓住,知道他们是去古堡劫夺伍小姐的那批人,决定把他们留作人证。除非对方放回伍小姐,否则这两个家伙就得送交警方,指证‘圣地亚哥堡’的七八条人命是他们干的,这样一来,就不怕对方不同意交换了!”
“但我父亲怎么办呢?”汤美兰问。
郑杰郑重其事地说:“这必须从长计议,好在姓丘的他们一时不会醒过来,等我跟对方打过交道回来再说吧!”
说完,他便越窗而出,沿着墙外的水管下去。
翻越到墙外,绕至巨宅大门,果见不远处停是两部轿车,相距只有几码。前面停的车上没有人,就是阿姨的座车,而后面的车上却似有四五个人之多,但看不清是否有伍月香在内。
郑杰毫不犹豫,一口气直奔过去,但他尚未奔近,已被那车上的人发现。立即跳下两个人,严阵以待地戒备着了。
他一直奔近车前,始将奔势收住,而对方已厉声喝问:“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郑杰的眼光急向车上一扫,发现后座似乎有个女郎,被两个家伙夹坐在当中,嘴上被塞住,并且加用布条捆着,使她不能出声。而郑杰却无法看清,她究竟是不是伍月香,只好冷静地说:“你穷叫什么劲?自古以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你们是怎么混的?”
那家伙被他理直气壮地一质问,不禁为之一怔,似懂非懂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杰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这总该听懂了吧?”
“谈判?”那家伙诧然问:“有什么好谈的?”
郑杰向车上一指说:“现在我们有人在你们手里,但只有她一个,而你们的人却有两个在我们手里,你认为有谈一谈的必要吗?”
那家伙不禁顿吃一惊,怒问:“怎么?你们把他们两个……”
郑杰冷笑一声说:“这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现在我们不必多费口舌,一个换两个,这笔交易还是你们占便宜,干不干?”
那家伙怒哼一声,断然拒绝说:“没那么好的事,我们等于是在玩命,才把这妞儿弄到手,哪能轻易用她交换……”
“这倒绝不勉强!”郑杰有恃无恐地说:“大不了你们是撕她的票,可是我们却要留两个活口,好让他们指证‘圣地亚哥堡’的七八条人命,究竟应该是算在谁的账上!”
那家伙勃然大怒说:“你他妈的在江湖里混过没有?圈子里的恩怨,由圈子里的人自己了,搬出条子来还算什么人物?”
郑杰不屑地说:“那得看是什么事,和对什么人,像你们这种作风的角色,就根本不值得谈江湖道义!”
那家伙怒喝一声,正待动手,郑杰已拔枪在手,冷笑一声说:“朋友,请你听清楚,汤公馆的楼上正有人用望远镜在看着,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打个电话似乎并不费事。反正汤小姐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你们,一个也跑不掉,那时候这笔交易的代价,恐怕你们就要付得很大啦!”
那家伙的眼光向车上一扫,见车窗里已有两支枪对着了郑杰,而另一支枪则抵住了那女郎的头部,于是他也有恃无恐地嘿然冷笑说:“依老兄的意思呢?”
“我们不妨来个公平交易,”郑杰说:“用你们车上的这位小姐,交换我们手里的两个人?”
那家伙毫不迟疑,一口答应说:“好!我们一言为定,成交了,不过话可得说清楚,你老兄要的是不是车上这位小姐?”
郑杰似已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不由地怔了怔问:“难道车上的不是伍小姐?”
那家伙突发一声狂笑说:“老兄,你也太天真啦,我们真要把人带来,那不成了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哈哈……”
郑杰怒形于色说:“原来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幸亏我们也不傻,否则让那两个家伙得了手,你们也不会放回我们的人!”
“那倒不见得,”那家伙一脸老谋深算的神气说:“这叫做老师傅教徒弟,总得留上那么两手,不能把玩意全抖出来。所以我们先带个妞儿来装装样子,假使那两个哥们顺利得手出来,后面那部车子就会开过来,而你们的人就在那辆车上!”
郑杰急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在两百多码以外的路边,正停着一辆轿车。
“现在这个交易怎么说?”郑杰问。
那家伙冷声说:“老兄,那妞儿本来是在姓丘的手里,我们不惜玩命,干掉了守在那里的七八个人,才把她夺过来,难道老兄竟让我们白忙一场?”
郑杰冷笑一声:“你们想弄两个钱花花不成问题,但那七八个是汤大爷的人,被你们下毒手干掉了,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这……”那家伙无言以对了。
郑杰趁机说:“如果你们把伍小姐放回,交换那两个人,汤大爷那里由我负责,把这笔账勾销,你认为如何?”
“不会这么简单吧?”那家伙说:“汤大爷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人,就算在现在把它一笔勾销,以后也不会轻易跟我们甘休的!”
郑杰单刀直入地说:“既然你们知道他不好惹,又为什么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那家伙坦然回答:“我们当初是以姓丘的为对象,根本没想汤大爷会出头,同时那对狗男女有把柄握在我们手里……”
“那已经成为过去了!”郑杰直截了当地说:“别的现在不谈,我们谈这笔交易。干脆一句话,你们接不接受?”
那家伙犹豫之下,终于气馁地说:“好吧!我们成交了,但不是现在交换,明天下午五点钟,我们双方把人带到‘马尼拉大饭店’后面的旷场,到时候彼此同时放人!”
“为什么要明天下午?”郑杰恨不得立即交换。
那家伙嘿然冷笑说:“我也愿意现在交换,可惜我不能擅自作主,必须回去说服小金……”
“他要不同意呢?”郑杰问。
那家伙回答说:“所以我要把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五点钟,因为那时候‘金鼠队’已经到了。由哪方面接待已成了定局,我们再留着那妞儿也没用了,小金才会同意把她放掉呀!”
郑杰想法却不同,只要在“金鼠队”离开马尼拉之前,能够使伍月香安然脱离对方的掌握。他们就仍然有机会安排一场豪赌,使她能大显一番身手。
并且,他早已打定主意,决定把汤宏涛弄回冯阿姨那里去之后,再把他救醒,然后由冯阿姨和汤美兰,把一切向他说明。
等到一切都拆穿了,他们再商讨对策,如何对付那一对几乎把所有大权都揽在手里的男女。到了那时候,他们再向汤宏涛提出要求,希望由他出面,在接待“金鼠队”的节目中,安排一场赌局,难道他还不愿促成?
因此,郑杰不再犹豫了,当机立断地,跟对方达成了协议。决定在明天下午五点钟,双方带了人去,在“马尼拉大饭店”后面的旷场交换!
于是……
直到次日上午,汤太太才转醒过来。张眼一看,首先惊觉自己是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再一看,发现睡在身旁的丘子佩,竟也是全身一丝不挂!
由于从昏迷中刚醒过来,神志尚未清醒,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以致对昨夜的一切,她似乎一时还模模糊糊地无法记起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推醒了尚在沉睡的丘子佩,紧张万分地问:“老丘,你,你怎么光着身子睡在这里的?”
丘子佩也大吃一惊,一骨碌惊坐起来,急说:“昨夜我们……”
被他这一提醒,汤太太始依稀记忆起来,立即起身下床,连内衣都来不及穿,就披上件薄薄的晨褛,迫不及待地说:“你快把衣服穿起,在房里别出来,我到楼下去看看动静!”说完她就急急出了卧房。
匆匆奔下楼,只见几个人正在收拾,齐声向她说了声:“太太!早!”
“老爷呢?”汤太太急问。
一名女仆回答:“大概还没起身……”
汤太太立即走到汤宏涛睡的房间门口,静听了片刻,房里毫无声息和动静。于是她开了房门上去,谁知竟不见汤大爷的人影。
她顿时大吃一惊,赶紧退出来急向那些仆人询问,结果一个个都茫然回答不出,谁也不知道汤大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