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兮在五千御龙营五十里挑一,精选百名战骑带进了刘嘉帐前。
又点九百御龙兵为三队,贾复率一路先行到了堂阳。
臧宫、王霸各率三百随任光、邳彤、张万出征。
说是随军,实则是护军。
留守御龙营四千骑连续数日时进时退,缓缓而行,突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记得那日天色泛白之后,御龙营营寨只留下了一片光秃秃荒地,休说人影,就是一根烧火棍也不曾留下。
传言四起,有说是御龙营被妖魔鬼怪抓走了,又有说是御龙营升天成为天兵天将。
来歙、贾览、陈俊、岑彭也是无影无踪。
民间传闻四将被阎王召去地府成了御龙魔将,带领一千御龙阴兵,夜巡荒村破城。
兵荒马乱,常有恶鬼聚在一起,虽在人间败亡,但是来到阴间却想着推翻阎王,自个成为鬼王。
再有传闻四将成了御龙天降,各带领一千御龙天兵守护天上四门。
人间乱世,常有升天将军带着残缺兵卒闯天门,这些个亡魂一心想着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总而言之就是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匪夷所思。
“无稽之谈。”邳彤接到军报,看罢不以为然:“尚未开战,就已谣言四起,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御龙营与神仙鬼怪搅和到了一起。”遂又一想:“怪哉,怎说没就没了,莫非真是鬼神作怪?”
臧宫不瘟不火:“人世所传鬼神那个不是人化身,即便是成了天兵,或是成了阴兵,总归还是自家兄弟。”说罢又道:“老将军勿虑。”
藏宫虽如此说,心里却没底,不知为何,心头隐隐浮现出槃凰阁。
且说大司马刘秀行事虽有独到之处,却还算是有章可循,而汉中王刘嘉、槃凰宫宫主妘洛二人行事那可是一个比一个邪乎难料。
槃凰阁组建之后,邓禹、贾复、冯异、朱佑、来歙、陈俊、鄧奉、贾览、耿纯、任光、邳彤、岑彭、臧宫、王霸、祭遵、铫期、马成、傅俊、李忠、万脩、坚镡等人皆入阁。
槃凰阁是战时最高决策机构,诸将却难以常聚。
战时局势瞬息万变,逢非常之时,遇非常之变,出现非常之形势,则不得不以非常之决,定非常之策,设立非常之帷帐议事定策。
鉴于此,槃凰阁设立御军台,在槃凰阁诸将无法聚首议事之时,御军台行使槃凰阁决策之权。
槃凰阁议定之后,妘洛、刘秀、刘嘉、邓禹、来歙、冯异、岑彭七人入御军台,皆称阁台。
御军台设主座一位,众议由刘嘉担任,因是战时仓促而建,此职未定正式称号,遂以刘嘉‘汉中王’之称而称之。
刘秀为槃凰阁主持,刘嘉为御军台主座。
御军台主座称汉中王,槃凰阁主持称太阁。
七阁台专司决策,掌兵者交出兵权,任官者除去官职。
来歙将御龙营兵权移交给了陈俊。
主簿冯异、刺奸将军岑彭皆解除了旧职。
尚未与更始决裂,因而刘秀保留更始朝廷行大司马事一职。
刘嘉以旧称任御军台主座汉中王,妘洛乃是槃凰宫宫主,二人旧称不在此次解职之列。
精选的百骑御龙营组成亲兵卫,隶属槃凰阁,承担侍卫使命。
依兮掌管亲兵卫,无官职,遂用‘少使’称之。
此称并无深意,一者,依兮是槃凰宫亲兵翼翼使,再者,依兮是蓬莱岛少主,‘少使’乃是二者合称而来。
如此这般且不去提。
却说邳彤在昌成驻军两日,只是休整,再无他事,唯有一则:不得出入,严阵以待。
整备之后,按事先约定,邳彤出昌成,张万出扶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同抵达堂阳县城外。
另一边,任光率奔命兵业已兵临贳县城下。
臧宫、王霸、贾复三将分别带领三百御龙兵驻守昌成、扶柳、西梁三县城,一者护粮道、保退路,二者随时接应,三者镇守前沿城池以防不测。
且说左大将军任光随军所带云梯、冲车摆开阵前。
右大将军李忠下令,鼓号齐鸣,数台攻城云梯、冲车不一会儿便推到城下。
贳县一座小城,朝秦暮楚,随风倒,何曾见过兵马攻城。
此间县令本是游手好闲无赖,见到王郎星星之火成了燎原之势,遂纠结平日厮混的十几个同道中人,夜里翻墙潜入府衙,杀死了县令、值夜衙役。
这伙人做梦也不曾料到,府衙数间厢房皆有一貌美女子,这十几个称兄道弟的混子算了下,正好两人一美色。
一夜风流之后,太阳偏西,无赖自封官职,着县令官服,那几个混子扮作属吏、衙役,夕阳西下才开了府衙大门。
谎称是邯郸朝廷派来新县令,更始逆贼所封县令已被诛杀。
小县官吏本无主意,哪管谁家朝廷,只知道县令罢了。
就这样,一个无赖带着十几个混子坐堂,虽说是小县,总归也是一座城池。
平日里无赖坐着牛车,混子带着新收混子,穿戴吏服,招摇过市。
“俺也是一方诸侯了。”无赖左手抱着酒缸,右手搂着美妾。
忽闻一个混子将军跌跌撞撞跑来,磕磕绊绊禀报大军攻城,无赖险些翻落牛车下,亏得一旁混子扶住。
“哪路诸侯犯境……”无赖装腔作势,话音未落,只见城头上的几百守兵冲了过来,多是破衣烂衫,身后锄头、烧火棍散落在地。
无赖这下真翻落地上,身旁不见一个称兄道弟的混子。
无赖想发下诸侯脾气,未张口便被争先恐后败逃的守兵踩成肉饼。
“听闻是一方诸侯在此,怎如此不堪一击。”李忠仰望空荡荡的城头。
“不出一个时辰,贳县城便会被洗劫一空。”万脩凝望欢呼入城的奔命兵。
(本章完)
第152章 任伯卿杖刑万脩;奔命兵凶光毕露()
话说,任光轻取贳县同时,堂阳县令业已率众官吏开城向邳彤乞降。
贳县仅区区数百兵卒,且无战力,这会儿也是跑了个没影,
奔命兵并未追击这些乌合之众,只是入城抢掠。
依军令日落前归营,任光早已来到了县衙正堂,端坐案后。
且说信都郡功曹阮况、五官掾郭唐,二人是信都郡郡守任光佐吏属官,堪称左膀右臂。
任光拜将封侯之后,奉槃凰阁决议率奔命兵攻取贳县,信都都尉李忠,信都令万脩随军。
槃凰阁任命宗广代郡守之职。
此外,阮况、郭唐二人熟悉信都地理民情,且与当地望族百姓多有交情,遂留守信都郡,官职不变,却各有重任。
阮况以功曹代行都尉之职,郭唐以五官掾署理信都令之事。在任光出征期间,辅助宗广处理郡中大小事务。
却说,阮、郭皆未随军,任光军中一应大小事宜皆落在了李忠、万脩二人身上。
李忠行走帷帐之内,万脩巡视军营之间。
便在这时,只见万脩急火火跑入县衙,来到正堂。
“君游为何此时才到?”任光脸色铁青,厉声问道:“可记得军令?”
“回郡守,记得!”万脩单膝跪拜道:“日落归营,迟半时辰者杖二十,迟一时辰杖五十,屠杀百姓、欺凌妇孺者视罪轻重惩治。”
任光冷冷道:“你迟了几时?”
万脩不假思索:“一个时辰!”
任光也不多言,直截了当问道:“军中奖惩由你定夺,今日且问万脩该当何罪?”
“杖五十,属下掌军法,执法者明知军法而违法,当再加五十杖,这便去领罚!”万脩也不辩解,说罢便起身大踏步来到堂外,只见正堂与大门之间小道两旁直挺挺站着十数军士,皆身着红衣,手持军杖。
任光不作声,也不离座,只是面无表情望着堂外。
万脩喊来了执法军士中两个铁面壮汉,并言道:“你二人被将士们称作铁板、铜杖,我今日倒要见识见识,看你俩到底是恶狼还是绵羊。”说罢,趴在了一旁石案上。
此案约莫七八尺长,三四尺宽,万脩正好占满,两个臂膀稍有架空,石案还是不够宽敞,放不下这位绰号‘牛将军’的壮实汉子。
“开打!”万脩一声喊震耳欲聋。
那两执法汉子一根筋,闻得命令,也不认人,抡起军杖就打,手下不留情,使出浑身气力,杖杖可让人皮肉开花。
“停下。”忽闻大门外一声喊。
循声望去,却是奉任光军令巡城的李忠,其不在此次归营之列。
李忠巡城路过县衙门口之时忽闻万脩声如洪雷一声“开打”。
刚刚取得城池,却不知在杖刑何人,不放心,因而匆匆小跑进来。
万不曾料到万脩亲自执法杖刑之人竟是万脩自己,因而也未多想就喊了一声,本想问清缘由。
却见铁板、铜杖二铁面也不理会,只是一门心思按照万脩军令执行军法。
“我皮肉厚,骨头硬,无甚!”万脩咬牙抬首,一字一顿。
端坐堂内的任光面不改色,无视入内求情的李忠。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忠进进出出,一会入内向任光说话求情,一会出去嘱咐铁面壮汉手下留情,前前后后进出数回,闻得一旁监刑喊道:“八十。”
奄奄一息的万脩晕了过去。
一根筋的铁面壮汉终是停了下来,不敢再打。
李忠急忙上前去看,还有气息,遂道:“余下二十杖由我代之。”说罢,令左右抬万脩入屋调理,并吩咐巡城军士唤医者火速救治。
接着令人搬来堂内案几,便趴了上去。
众人望向任光,只见这位主将不作声、不表态。
监刑开始数着:“八十一,八十二……”待喊道:“一百,刑毕!”,李忠也被抬了下去。
兵马清点毕,各屯屯长报于所在曲军侯,军侯报各自部司马,司马报部校尉。
二部校尉分别向任光禀报,皆言各部人马皆到齐。
“此战敌军未放一箭便弃城而逃,那位自称一方诸侯者被自家兄弟舍弃,守兵逃窜时将其踩成了肉泥,尸首已不存在,以二位校尉所报,我军可是未折一兵一马便轻取此城。”
任光说罢,步出正堂,来到县衙大门外,望着列队的二部八曲八十屯。
说是三军列队,却与离开家乡告别父母妻儿的农家服役一般,有背着包袱,有扛着木箱。
或许不确切,应当说这队兵马与山贼归寨一般,百人百态,千人千形,唯有一点相似,那就是捞到好处的喜滋滋神态。
“真是四千众?”任光扫视后问到,不知为何,此刻只说四千众,四千兵马却是再说不出口。
便在这时,忽见拐角处出现一众人,吊儿郎当走了过来,个个旗开得胜、满载而归的样子。
也不招呼就进入各自部曲。
“迟归者出列!”任光怒喊,却不见一人出来,或者说是这些个奔命兵皆是一副藐视的样子。
任光三令五申,丝毫不见动静,只闻得嘲笑与窃窃私语。
“我睡得那个善人家小妾不过二七,水灵灵的。”
“我一次搞定三个富家千金,想当初在地主家做苦力,小姐身边一个侍女也不把我当人看。”
“我可是玩了县令正房,完事就砍了,想起那年恶霸抢了我家娘子,跪在县衙门外哭诉,却被那狗官一顿毒打后扔进了牢房。今日真是解恨,坐牢之时那会想到有朝一日睡在县太爷正房榻上,却不知这个正房为何不住在县衙。”
“县太爷都有宅院,就是不住罢了,说是废寝忘食办公,我大哥曾在边城一个小县当差,县令白日当差钱袋子倒是忘食,晚上当差女人窝也是废寝,破旧宅院、糟粕正房也就成了个门面。”
奔命兵嬉笑之余,凶光毕露。
任光怒气冲天却无济于事,这些个奔命兵本来就不是郡兵府兵,皆是为了破城抢劫而入伍当兵。
而今手上无自己兵马,一旦惹火这帮亡命之徒,恐怕今日就是自己明年的祭日。
贾复奉御军台之令从御龙兵分出一百战骑护卫任光,而任光在出西梁城前却撤换了御龙兵,又用上了自己招募的奔命兵,此刻悔恨不已。
“也罢,念尔等初犯,且不治罪,若再有违抗军令,则严惩不贷。”
任光脸色铁青,拳头紧拽,牙齿打战,手心冒汗,吞下了火气。
万脩八十军杖可是白挨了,原本想着法不避亲以儆效尤,却奈何帐下只有四千亡命徒,万一出乱子,手上无兵马镇之。
在任光与奔命兵‘对峙’之时,忽闻一声惊呼:“敌军来了,四面围来。”
众人不约而同看去,天色渐暗,只见无数火把亮起。
火光下,不同装扮,手持各色家伙者蜂拥而来,精壮汉子、老弱妇孺,鲜衣华冠者、衣不裹体者。
围来之人不分贫富贵贱,一副同仇敌忾、不惧生死之态。
(本章完)
第153章 奔命兵全军覆没;刘文叔独对铜镜()
话说,一群人摩肩接踵,手持棍棒、锄头等物什从四周围了过来。
虽是举着火把,不过在这越来越暗的天色下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只见黑压压一片,就好像蜂群,又或是蚁群,让人心里不由一颤。
奔命兵有人不由自主扔下了身上抢来之物,或拿起了兵器,或在原地不动。
有人却是要钱不要命,生怕财物被‘抢’走似的,确切说是怕抢来之物被反抢回去,也就是物归原主,只见这些个奔命兵把不是抱紧背上包袱,就是紧抓肩上木箱。
其中年纪尚幼的毛头小子额头渗出汗珠,扔掉了手上大刀,两只手抱着肚子,却也是奇怪,好似有孕在身鼓鼓的。
任光眼尖,瞟见了毛头小子异样之举,却也并未在意,人为财死,也不知这小崽子衣藏何物,宁可扔掉大刀,也要护住身上之物。
军中怎会有孩子,当初招奔命兵可是下了严令,不可有妇孺。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近在咫、刻不容缓的危局牵走了心思,转去了视线。
奔命兵或执刀剑、或持枪矛,做出了应战准备。
人群不再向前移动,便在这时只见一位老者走了出来,步履蹒跚。
“住手!”任光疾速闪出。
原来是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奔命兵出手欲致老者死地,说是慢那时快,任光剑出鞘,矛头随着剑锋落在了地上。
“老朽活了这把年纪,见过大汉军,也见过新朝军,山贼土匪遇到过,还有那称诸侯的县令,却不曾见过你等这般暴虐恶鬼。烧屋子、抢钱掠物也就罢了,凌辱我那六十岁婆子,七岁小孙女也就忍了,谁叫我是民,你是兵,有啥办法,可为啥杀了我的婆子、小孙女。”老者哽咽,抹着脸上泪水,想起了他家婆子、小孙女被剥光衣服仍在大街,一群野狗吃的连个骨头也不剩,这些个兵还在一旁大笑。
这时只见那个断了矛头的‘刀疤脸’从腰间拔出一把砍刀。
任光上前一把拽住其臂,却见‘刀疤脸’一个冷笑,从其身后走出了七八个奔命兵。
闻得一阵哄笑,似在观群狼围虎,想要看看山林王者被欺的样子。
任光虽是灵光一闪有智谋,奈何临阵勇武稍逊色。
“不想死的归队!”忽闻县衙门内一声怒吼。
众人望去竟是万脩,结结实实八十军杖跟没事人似的。
后面跟着执法队,这些军士本是万脩所召屯牧兵,虽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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