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一个孩子来到了老妪身旁坐了下来。
“这就是刚刚所说的孩子。”老妪摸着孩童脑勺:“断粮好些日子了,吃杂草过活,我这把老骨头倒无大碍,就是孩童都还小,恐怕撑不了两日了。”
妘洛望着气息奄奄的孩童欲言又止。
“公子?”依兮亦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两人心灵相印,彼此深知。
妘洛、依兮视线皆转向了柴草上睡得正香的一排孩童,慢慢转移着视线。
二人遂又目光对视,妘洛轻点头,依兮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妘洛在门口目送依兮而去。
老妪劝阻无用,心里很是焦急,这个地方有狼出入,一个娇小孩子深夜独自出去……
老妪跪在神像前祈祷,那个孩童很懂事的样子,也在后面跪着。
妘洛不再言语,坐在角落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何事。
过了良久,听到动静,走出去一看,是依兮回来了,只见身后跟着那个汉子,肩上扛着一只鹿。
风停了,云散了,月亮出来了。
架火堆,烤鹿肉,香味扑鼻而来,屋中孩童不知何时皆醒来了,这会儿在门口站了一排,吞着口水。
按量分配,大部分留了下来,来日方长。
这是一只受伤迷了路的雌鹿,来村子之前发现的。依兮为其包扎了伤口,藏在了一个洞里,过了今晚就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小鹿孩子了,可是依兮不得不动了杀心,用鹿肉救屋中孩童。
妘洛、依兮虽是饥肠辘辘,却不食一口,二人皆是素食,亦不忍,鹿乃灵兽,这只雌鹿又在寻觅幼鹿。
妘洛、依兮望着明月,祈求上天若降天谴则二人承担,但愿屋中孩童不再受罪,苦尽甘来。
眼泪在眼眶打转,起身来到大槐树下,擦拭着泪水,不再去想,抬头望去,借着月光模糊可见树干顶上似有字。
二人见孩童、老妪、汉子进食鹿肉后精神好多了,遂淡淡一笑,便回到屋内睡下。
一夜无话,天未亮告别了老妪,孩童尚在睡眠中,未去惊扰。
说来也怪,本来饿的发晕,可是此时突然精力充沛,毫无饥饿感。
不再去想,并肩而行,两个身影消失在天际线。
(本章完)
第138章 冰天雪地无人影;翻山过水如游玩()
话说,刘秀一行在饶阳县城馆驿陷入危难之时,恰巧耿弇路过相助,并有邓禹护主,遂化险为夷。
逃脱之后,耿弇送了数十里,遂北上往幽州老家而去。
刘秀率二十余人日夜兼程,一路南下。
说来也是血泪,一行人行至此只剩下将领,没几个兵卒。
损了几名小将,冯异所带三百壮士只剩不足十人,贾复所率百骑槃凰翼的尸骨皆留在了路途,生死与共四百人暴尸荒野。
残兵败将继续着南退,雪虐风饕,山寒水冷,将士多有手冻裂、耳冻破。
行至滹沱水不见渔家,也无渡船,更无行人。
说的也是,白雪皑皑,农家、小贩、杂役、商贾也无事可做,正是一年难得清闲之时,回家的回家,歇息的歇息。
一家人守在家里,团团圆圆,热炕头睡个自然醒,相邻间聊个热火朝天。
过了年,开了春,就是下一年忙碌劳作开始,儿女长一岁,父母老一岁,初生孩儿呱呱落地,离世老人撒手人寰。
再说了这兵荒马乱年代,三教九流皆是难保自己太平无事,过了今日难保明日,每每扛着锄头下地劳作,或是托着行李出门谋生。
无论是在村头,或是在异乡,没人敢说一定安然回来,也没人不担心回来时家里是否太平无事。
到了年底霜降时,农田里雪覆盖、积地气,即便是地主也会摆上一顿丰盛酒菜招待下苦长工,酒足饭饱之后,美美睡上一觉。
翌日天亮后,给每人分一年糊口粮、养家钱,并送出门口,叮嘱众人来年开春再回来。
且说,刘秀望着水面,这要是过不了此水,则只能沿路返回,否则不是冻死在雪地,就是饿死在河岸。
大雪封河,抓鱼亦非易事,何况这里没个挡风之处,就是有帐篷在这里睡上一宿不死也得冻伤,更何况如今只有马匹,人饿肚子可以骑马而行,马空肚子可怎得了。
再者,河北之地已是王郎地头,如果此时遭遇敌军不堪设,哪怕是遇到一群县衙差役也是凶多吉少。
刘秀遂陷入沉思。
岑彭环视四周,然后视线落在了水面:“寒冬腊月,在这冀州地面,一碗水放半宿也变成了冰,如此冰天雪地百姓那会出来。再说了世道不太平,遇到山贼强盗、义军官兵皆难保不被打劫,更甚者是把人掠去,遭罪又落不下个好,谁还愿意出来。”
马成是从滹沱水走过一遭的人,当时可是有浮桥的,虽说不甚牢固,不过分散过桥也是无甚大碍,要不走了这么多年早该断了,可这会儿怎么连个浮桥影子都见不到了,遂四下张张望:“就是在这附近,怎就没了?”
“不会记错了?”朱祐向来性子急。
马成急吼吼道:“我没别的本事,就是方向不迷,走路不忘,爬山不喘,游水不歇。”
邓禹探查着附近岸边:“确有搭桥迹象,桥头石墩尚存,再就是绳索、木板虽是陈旧之物,断损之处却是新近痕迹,看来是浮桥塌了。”
马成符合道:“我就说了不会错,不过这大半载未走,桥就没了我也是想不到,不过这真是可怜了百姓,官吏衙役从来都是有官船的,富商也是雇佣船只。”
半天未语的贾复言道:“百姓自古就是朝廷与官府的钱粮、劳役。”
邓禹上前去看冰冻的滹沱水:“这里有物什。”
刘秀闻言上前去看:“何物?”
邓禹望去:“封冻在冰里,很模糊。”
刘秀望着水面,遂惊呼:“冰冻三尺。”
“如履平地。”邓禹恍然大悟。
刘秀喜不自胜,令将士搬来大石头扔了下去,就像是落在了坚墙上,沿岸又扔了几块,整个冰面虽无三尺之厚,却也算是结实。
思来思去,再无归路,或许这也是唯一退路。
“太阳出来了。”邓禹朝着东方望去:“趁早过,苍天助我等,可不能辜负了,时不我待。”
刘秀遂下令众人上马。
邓禹制止,马蹄在这结冰光滑水面可是不如人行走,倘若摔倒则分量重的很,就是压人伤残也不得而知,再就是一处冰面破裂则可导致大片崩塌。
“各自身上包袱撕下一半,裹在马蹄,文叔与诸将士先行背上包袱步行过去,我与战马独自留在此处,待诸位过去后,我驱空马再过便可。”邓禹说罢就取下包袱。
“这怎使得?我是大司马,理应由我压阵,君文率诸弟兄先过。”刘秀朝着贾复下令。
“别争了,我说过别无所长,却擅长游山玩水。”马成不由分说就把包袱撕下了一半,包在自己的马蹄上。
拿出了马鞭,朝着众人喊着,诸将士拗不过,且一路走下来,却是见识了马成特有之才,且队伍中还真是无出其右者。
刘秀略加思索,遂留下马成殿后管马。
各自与马匹耳语一番,刘秀率众而去,小心翼翼且尽可能快速行进。
待众人上了南岸,一直在北岸目不转睛观望的马成便驱马进入了冰面,战场存活下来的多是烈马,相处久了也识得各自主人,方才耳语也算是叮嘱,不知马匹能懂人话不。
只见马成驱马行在冰面就仿佛在草地牧马一般,甚是矫健。
战马不知是见到了对面主人心切,还是警惕性敏锐,觉察到危险,忽然一窝蜂似的朝着对面奔跑,虽是用布裹着马蹄,却也时而有摔倒,乱作一团。
刘秀等人在北岸担忧的看着,有将士想去接应,被刘秀阻止,水面结冰不比地面,一处破裂则可能大片塌陷。
还好滹沱水不是河水,不多时马匹皆到了北岸,随即安静了下来。
这时只见马成在冰面滑溜着赶路,一般人在冰面还真是不能如此应对自如,其快到岸边,忽然一声响,冻冰破裂,跌入冰洞,整个人不见了踪影。
岸上人眼见马成落水,却又无能为力,冰面继续崩塌,阳光刺眼,冰碴闪烁。
众人以为马成葬身鱼腹,忽闻呼啦一声,岸边出现一人,正是马成,只见其浑身是冰水,依然很敏捷,眨眼间爬到了岸上。
刘秀等人也不言语,急忙拉着马成,脱下其身上挂着冰碴的湿衣,各自脱下自己外衣为马成裹上,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取下裹马蹄布烧着,又寻觅了些枯草枯木加在火堆里。
马成缓过劲来,望着冻冰塌陷的水面:“水底有不少尸首、粮车、兵器。”
(本章完)
第139章 万灵之中谁心狠;绝境之时孰显灵()
话说,闻得马成所言,刘秀甚是疑惑,莫非有一支辎重部队从此经过,且是扎堆在浮桥行进,因而压塌了有些年头的浮桥。
“是否看清楚了水底有粮车?”刘秀觉得此事蹊跷。
“断然不差,我原本想细细看来着,只因水太冷,忽见尸首又从四面八方追了上来,不得不冒了出来。”马成一边烤火,一边说着,身子暖和多了。
“想起来了,方才在北岸所见封冻之物定是尸首。”邓禹视线缓缓抬起,遥望对面:“如此多粮车怎会一同落入滹沱水?”
便在这时,岸上突然紧张起来,众人不明情况遂向后退着。
只见河面不断浮现出尸首。
只听到众将士议论纷纷。
刘秀思索着,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去,马成依然坐在火堆旁,遂问道:“君迁,方才在水下所见粮车是否很多,有无粮秣?”
“皆是空车。”马成回想了一下:“远处不甚看得清,似无粮车,也无兵器,近岸处粮车兵器却甚多。”
刘秀继续问着:“粮车兵器之间是否夹杂尸首?”
“尸首凌乱不堪,岸边浅水处却是寥寥无几,粮车上下、兵器堆里皆无尸首,想起来了,尸首多是一个样子,直挺挺躺着。”说罢望着河面越来越多的浮尸:“真是见鬼了。”
这时只见有浮尸漂到了岸边,将士打捞了一具放在岸上。
“手脚被捆。”冯异遂让兵卒再拉上几具尸骨,皆是如此,刑犯一样。
众人议论纷纷,一丝不详之兆浮现于心头,恐惧之情流露于脸上。
冯异曾是王莽新朝颖川郡郡掾,常巡视于各辖县之间,见识了各类死法,见惯了各种死尸。
冯异蹲在地上细细查看,过了一会起身道:“皆是中毒身亡,然后抛入滹沱水中,不知是巧合还是有高人指点,尸首沉底后滹沱水便封冻了。若不是今日误打误撞破了冻冰,这些个尸骨恐怕不是葬身鱼腹,就是被淤泥埋没,直至腐烂而与滹沱水淤泥融为一体。”
倘若真到了那时,在这个寒冬,封冻水面下的鱼虾饱餐尸骨,又无垂钓者搅扰,开春水面解冻,滹沱水游荡着数不尽的大鱼大虾。
以此水谋生之打渔人,或是食鱼者,惊喜收获硕大鱼虾之外,是否可知乃是食人之缘故。
开春后在滹沱水上的摆渡人,或是乘舟者,观赏沿岸异常茂盛花草之外,是否可知乃是尸水所养。
邓禹甚是觉得诡异:“这么说沉水者并非是断桥、或者失足之故?究竟何人如此颇费周折,毒死人之后还要沉入水底。说句不近人情之话,并无他意,只是说道下当今纷争之世乃是弱肉强食,割据者不计其数,你方唱罢我登场,杀人已是常事,并无官府理会,更无道义说教,如此藏匿尸首于水底却是怪哉,诸位权且当做乱世歪理,听完就过去了,切勿多想。”
“仲华所言听着似乎冷血无情,不过却是实在话,罢了。”刘秀望着水面,神情凝重,声音低沉:“我等已是穷途之中,且粮草将尽难以在此久留,又无船只绳索等用具。水中亡者断然难以尽数打捞上来,就将岸边骸骨打捞上来掩埋,一者亡者为大,二者冰破乃是因缘而唤我等,三者水中人死得悲惨,虽是陌路,不知底细,也算是为诸位尽得一份绵薄之力。”说罢,拱手施礼。
诸将士亦朝着水面施礼,随即打捞靠岸浅水中尸骨,约莫两三个时辰,太阳偏西,打捞了近二十具骸骨,且就地挖坑入土。
“太阳即将落山,阴阳两界,不搅扰诸位安息,见谅不周之处,我等告辞。”众人朝着新坟以及水面再次施礼以示告辞。
完毕之后,诸将士转身疾步继续南下,不再回头。
数日行进,来到了下博县地界,遂在县城以西十里停止不前。
城里情况不明,不知是敌是友,刘秀等人皆已是精疲力尽,若再交锋则只有束手就擒一条路。
诸将士在山沟沟逗留到深夜,依然是难以抉择,如此这般遇城池却不进,再越往南则越距邯郸近,岂不愈发危险。
休说二十名力竭之人,即便是曾经在王莽精锐铁甲军中杀出数百里血路搬救兵的昆阳十四骑,恐怕此刻也难以突破王郎、刘林所布口袋阵。
“何人?”监视周围的铫期喊了一声。
来人不慌不忙从一棵大树后走出。
“究竟是何人?报上名来!”朱祐手握刀柄上前喝道。
“敢问是否大司马刘秀将军?”来人露出真容,竟是一位清秀少年,背着包袱,手执短剑,却敢直呼刘秀姓名。
“大司马名讳也是你……”朱祐急吼吼的还未说完就被刘秀挡了下来。
刘秀上下打量来人,遂道:“我便是刘秀,小哥又是何人?”
“我乃是河内郡八卦山平当老翁的童子。”清秀少年人虽不大,却也不卑不亢,倒是难得。
“平当老翁?”邓禹连忙问道:“莫非是汉室老丞相平当?”在槃凰宫时曾有耳闻。
“正是,不过早就不是丞相了,如今只是与山林为伴的老翁。”清秀少年莞尔一笑。
“原来是一女子。”邓禹稍加端详。
清秀少年顽劣一笑:“这位将军好厉害,怎就看出来了。”
邓禹语气缓和:“女扮男装岂是人人可以装扮来着。”
“我是初次下山,老翁说世道不太平,教我以男儿身出行,还别说,真是有趣,路上还碰到女儿家家含情脉脉看我。”说到此大笑不已。
“说了半天,老翁教你出来有何事?不会是找我?”刘秀觉得眼前少女甚是讨人喜欢。
少女丝毫不娇作,快人快语:“对的,不然我大冷天的跑出来做啥?”
少女很像小妹刘伯姬,刘秀亲切一笑:“你又是怎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这你别管,自有高人指点。”少女很是任性:“老翁教我带你去信都郡。”
刘秀逗乐子:“你不让我管,我又为何要跟着你走?”
少女思索了一下,认真说道:“老翁只让我告诉你,来歙、陈俊、贾览、鄧奉四将率领御龙营在信都郡驻扎等待大司马。”
刘秀一头雾水:“此四将何方神圣?御龙营又是何部队?”
贾复大喜:“来歙、陈俊与我一同是汉中王麾下将军,御龙营乃是汉中军五千精锐战骑,而贾览、鄧奉……”
“还是我来说。”邓禹难得插话:“贾、鄧二将分别是槃凰宫禁卫、飞骑二翼翼使副将,公子曾遣二将归汉中王调遣。”
“这么说,孝孙尚在?”刘秀只觉似在梦中。
“汉中王常常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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