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权与放权,掌控全局与人尽其用,谈何容易。
闲话说完就过去了,话赶话说到这里而已。
言归正传,却说粮秣官乃是军队常设官职,却常常不见其影,也不闻其名。
但是一位统兵将领倘若也是不见不闻,并绝对的无视粮秣官,所托非人,只管行军打仗,只问粮草可供大军几日、后续粮草何日可运至。
固然主将须知己知彼,却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一清二楚。
鞠躬尽瘁不见得就是好事,或许反而会成为不幸。
虽说不必对各环节非要搞清来龙去脉,明白的一五一十。
但是须识人,也就是说对各环节的关节须得了然入怀,看的入木三分。
识人还得会用人,即便是名将亦有不善攻却善守者,还有不善守而善攻者,因而当人尽其用,不能以久攻不下,或者失城失地而定功过、辨贤庸。
用人不当,一半是所用之人确是不胜此任,另一半则是用人之人确有失察过失。
文能尽其才,武能尽其用。统兵者应是独当一面,统筹兼顾,调兵遣将,而并非事无巨细、事必躬亲。
倘若文不能尽其才则有二弊端。
一则,俊才不能施展才华,便会郁郁不得志而思寻得明主,若有尽其才之平台,何去何从,自是难料。
二则,贤才往往并非全才,而是在某一方面有着非凡之能,往往可弥补统兵者之短板,亦或者说是加强统兵者之长处。
倘若武不能尽其用则有两祸端。
一则,武将无用武之地便会生出二心,难保不会背主而投敌,若有建功立业之舞台,是去是留,人心难测。
二则,武将常常不是善者,而是具有一技之长的破坏者,常常能做到战统兵者之不能,亦或者说是放大统兵者之破坏力。
粮秣官之人选必须慎重。
死板且固执者不能用,应对瞬息万变之军情,必须有非常时期之粮草分配。
狡黠且贪心者不能用,握着兵马生存之根本,必须有背负将士性命之沉重心。
粮秣官应是耿直且懂变通,知粮草取得之不易、将士存活之艰难、战场形势之不确切。
粮草乃是一支队伍的根本,因而刘秀不厌其烦,一连三次告诫粮秣官,有关粮草事宜须择要报于自己。
无论是三更半夜睡的正香时,或是与诸将议事时,皆可随时来报粮草事宜。
这名老兵看尽了各路势力,更是知粮草之重要,懂兵卒之心思。
短短几日便将粮草数目记于心,运输情况了于掌,详细过问分配情况。并对原先弊端进行了改正,所定规则也做了调整。
接前话,刘秀听闻邓禹所说,便问道:“仲华是说这伙人有意放归一名兵卒回来报信?”
邓禹道:“正是此意,这伙人杀人不取财,协同作战的如此默契、不含糊。无论草莽,或者官兵,再或者义军,岂有见到钱袋子不取。当然,这虽不能算作是一场仗,却更不是贼寇或者暴民袭击。权且称作是屠杀,以突袭并重击之法而歼灭我购粮小队。由此可看出敌首之战术素养,即便是一场小袭击也是精心谋划,面对数十人小队,其并不用人海战,而是以梯形布阵这一正规作战所用之部署,先是第一小队围攻,在焦灼之时,一支伏在暗处的队伍巨石压顶之势涌来,瞬间摧毁被围者的斗志。”
刘秀稍显恍惚:“想起了一人,不过他每每都是大手笔,而且也不喜如此这般的杀戮。”
邓禹急忙问道:“何人?”
“我的族兄刘孝孙。”
“莫非是说汉中王刘嘉?”邓禹不敢相信。
(本章完)
第117章 文叔欲投真定国;孝孙前往信都郡()
话说,驻军附近忽现神秘嗜杀者,购粮小队被屠杀,此时粮草不足五日,可谓是内外交困,又提及沉船河底的汉中王。
刘秀已是焦头烂额,便在此时,贾复入帐禀报说王郎以汉室天子之名下诏冀州郡县归附,并有一道口传密令“天下有得刘秀首级献于朕者,赏邑十万户。”
这可真是后有猛虎,前有恶狼。
经过众人商讨、计议,遂决定开拔北进,前往真定国,此城乃是汉室宗族真定王刘杨番国,爵位曾被王莽剥夺,更始刘玄即位后恢复其位,现如今已是拥兵十万。
却说,万里无云,风和日丽,这座村庄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下。
新盖的三间屋子,只见一位老人、一个小伙站在门口。
门口站着的两人,不但身上包袱破乱,就连衣服也是破旧不堪?
老人眼眶含泪,小伙毕恭毕敬,二人礼仪有加。
看这二人背影好是眼熟,声音也很是耳熟。
“世道不好,儿女多死于非命,不是你二位搭救,我这个小儿子也就不在了……”
一个背影躬身道:“老人家别说这样的话,都是穷苦人家,理应相互帮衬。”
老人抹着眼泪:“我的老伴儿卧病不起,本来以为……小儿子回来了,这还不说二位恩人靠卖体力换钱,硬是用这来之不易的钱给我家盖起了着屋子,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让身边的小伙子跪下谢恩人。
“快快请起。”这个背影扶起小伙子,然后说道:“不瞒老人家,我兄弟二人曾沉船落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终是爬上了岸,而同行之人却皆未曾生还。我俩虽说是未葬身河底,却因天寒地冻,又赶上太阳落山,已是全身麻木,衣服也是结了冰碴,难以前行,河岸附近又无取暖之处,行不多远就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时,感觉浑身暖和,后来才知是一船家带着三个儿子打渔归来,看到了我二人,就带回了家,脱下了身上结冰的衣服,放在了火炕上,盖了好几层被子。这可是老两口为儿子娶亲缝制的被子,下雪天被子不够用,一家人也未舍得拿出来,平时也舍不得烧火炕,能挨过去就挨过去了。”
另一个背影说着:“穷苦人家尚如此待素不相识的落魄之人,我等为老人家做点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见到老人家,就想起了恩人慈容,权且当做恩德善举的延续吧。”
这时听到了一声咳嗽,那位卧床不起的老人已出现在门口。
“老头子站起来了?”
“父亲能走路了?”
“我来为这两个孩子送行,这么一想就感觉身子突然舒坦了。”
“天意。”
“神灵显灵了。”
老两口赶紧回屋子跪倒在神灵牌位前,小伙子与二人行礼道谢后也来到了神灵前。
二人在门口施礼完毕,然后放下一些铜钱,便匆匆上路,离开村庄,走过土路,行至羊肠小道,进入荒山野岭。
“兄长,这一路走来打短工挣铜钱,已是小半年了。”
“阴剑小弟是不是觉得很苦?”
“汉中王都不觉得苦,我怎么敢说苦。”
“小弟又忘了?以后叫我兄长就好了。”
“知道了。”阴剑孩子般一笑。
汉中王刘嘉继续说道:“我原本就是农家娃儿,在大户人家干农活换工钱这档子事小时候就做过,当时就是为了买好吃的,还有好玩的,贪嘴贪玩罢了。”
阴剑出乎意料:“汉中王,哦,兄长也有贪吃顽劣的时候?”
“人人皆有孩童之时,那个时候虽然各有各的性子,却都一样,就是个贪吃贪玩。然后随着岁月、经历等改变,也就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大人,不再只是贪吃贪玩,也不再是小打小闹。小娃娃是扎堆在村子的麦场上玩闹;而大人则是戴着脸谱在各式各样、不同大小的场子里争斗……唉,每个小娃娃都会成为大人,各种台面上的大人曾经还不都是贪吃贪玩、只知道玩闹的小娃娃……算了,不说了。”
说着话已到了山脚。
阴剑跟在刘嘉身后:“我心算了下,这次得来的铜钱用作盘缠可到信都郡了。这一路打工换钱,沿途用钱换干粮,露宿街头、破庙,终于到了,不用在走走停停做劳力了。”
刘嘉止步朝着山上望去:“翻过这座山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河北已是乱了套,你打我,我打他,他打你,今天你我联合攻伐他,明天又是他俩反而化敌为友结盟攻打我。文叔兵马甚少,又是千里渡河进入他乡,日子可不好过。”
阴剑不解问道:“既然如此,兄长为何不让我去大户人家‘借’些钱财,顺便再‘牵’两匹马,就是一路乞讨也比打短工换钱快。还有就是兄长不让接触飞骑翼,我也是纳闷,飞骑翼把我们还活着的消息带回去,公子也会放心,如今这样子,都以为我们死了,尤其是汉中王身负重任,我猜想公子会很悲痛。”
“吃得苦中苦,方可冲破难上难,文叔的难才开始,如果这样就倒下了,日后还怎么君临天下。你我一路行来,所遇形形色色之人,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郡县官吏,还是乡间里长,可是平日里能见的?就算见了,可否见过这另一面的样子?”
阴剑感触颇深:“不能,若非一路行来,决然不能见到。”
刘嘉道:“天子深居宫中,仅凭折子所报是难以知道实情的,世间无永不灭的王朝。开国之君深有体会,知百姓疾苦,因而以天下时势而定国策;坐江山之君并不能见到真实的天下,因而以朝堂听闻而下诏书。”
阴剑与刘嘉并肩而行:“朝堂不就是天下人杰聚在一起,列班的文武百官也就是各方人的精英、领袖,为何就不能反映出真实的天下?”
刘嘉拄着‘拐杖’,其实是禹王槊缠了一圈草绳,只见其拿起‘拐杖’回头指着山下:“是否能看清山下碎石、枯草?”
阴剑不解其意,却还是回头看了下:“只是看到一片土地。”
刘嘉道:“现在还未到半山腰,业已看不清草石。山顶上大树围绕,且又寒冷多风,坐在里面休说视线被挡,就是那个寒风凛凛也会不愿意出来看看。再说就算出来了,站在山顶边缘又能如何,眼界就那么远,不下去走走看看岂能知道下面景象?即便是下去了,看到的也已非真相,为何呢?诏书一下则天下忙碌,龙驾一到则地上早已变了样。天子只能是坐在山顶听听奏报,依据奏章或许会做出截然相反之定夺,这便有了明君与庸主之区别。”遂仰头望去:“天下可不是朝堂这般简单,朝堂上的君臣可谓是天下之得意者聚集,自然是以其所得之利为本,各有各的利,各有各的圈子。不过根本之利却是相同,那便是掌握特有之权,坐卧天下之地,享尽人间之乐。在朝廷上所议之事无论有几多,不变之原则就是一个‘利’,避害就利,缓解冲突,求同存异罢了,若非如此则朝廷就没了。”
阴剑沉默良久,然后问道:“这一路走来,有的山沟沟老百姓问到高祖,以为龙体安然无恙。”
“自古以来改朝换代所恒古不变的就是人间再次遭遇一场浩劫,而新朝开国与黎民并无甚干系,百姓……”汉中王转首俯视而下:“有人跟随在后。”
阴剑急忙回头望去:“人在哪?我怎未看见?”
汉中王刘嘉朝着不远不近、不大不小的一块石头并笑道:“出来吧!”
(本章完)
第118章 离家追随汉中王;入世走出蓬莱岛()
“莫非恩人知道是我?”石头后面出来一人,正是前番村庄里的那个小伙,却也不知为何跟随在后。
“出了村子就发觉身后有人,我几次借着说话之机回头去看,你倒是心明眼亮,身手也甚是敏捷,不像是等闲农户。再有就是在家门口跪拜,我这位小兄弟扶你之时,我看你力道非比常人,屹立门口犹如坚石挡门。”刘嘉笑道。
阴剑恍然:“就是的,只觉臂膀结实有力,扶起之时甚是吃劲,当时也没在意,兄长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小伙子拱手道:“家父顽疾尽祛,拜毕神灵后见二位恩人已去,家父就说恩人绝非常人,让我追随而来。说我我守在家里日后也无甚出息,兵荒马乱的,跟着恩人或可光宗耀祖,老母也是赞同家父。恩人留下的铜钱父母不再推辞,便收下了,并让我随身带了些干粮,还有水,路上用。”
刘嘉望着山下:“你这一出门,二老何人照顾?”
小伙子想哭的样子:“家父说我呆在家里也无甚用处,一辈子耕田种地、守在山村,还不如出去闯荡一番,省得让他们见了还闹心。家父还说而今他恢复如初,家里、地里的活就是再干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只希望我能带着功名返乡,就算是永远回不了家也无愧祖宗。”说罢跪倒在地:“请恩人允我同行,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如果我这样回去就怕家父旧病发作,到那时老母深受打击,恐怕……”
刘嘉扶起小伙,然后转身望向山顶:“你知道我是何人?”
“不知!”
刘嘉言道:“就不怕我是山贼强盗,亦或者是乱民散兵?”
“即便是草莽,那也是义士,我愿与恩人入山落草,那怕巡山看门也好。”
刘嘉笑道:“随行可以,不过有一事日后必须做到。”
“恩人请讲。”
“倘若有朝一日我等离开河北之时,你必须回家看看。”
“离开?”小伙子打量着刘嘉。
“可以做到么?”刘嘉也不管此人神情。
“看望父母乃是我的孝道所在,岂需恩人说。”
“与我同行,不可称我恩人。”刘嘉稍加思索:“你也称我兄长吧,沿途我们三人相互照应着行进。”
“恩人,这不大好。”
阴剑一旁说着:“兄长既然这么说了'就不要推辞了,赶路要紧。”
小伙子犹豫了一会喊道:“兄长。”
刘嘉答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你还未说姓名?我好称呼。”
“杜茂,字诸公。”
刘嘉闻之随即打量了一番,便又问:“诸公祖居何地?”
杜茂道:“不瞒恩人……”
刘嘉打断道:“这一路行去不可再称恩人。”
杜茂一笑:“不瞒兄长,我原本南阳冠军人氏,因县令暴虐不仁,我杀之被抓,押解进京,督邮知我所犯之事,此去必死无疑,便释放了我,然后我逃难至此。我自小便无父母,兄长所见老人是我姑妈,自小就很疼我……”话至此,泣不成声。
等了一会儿,刘嘉问道:“释放你的督邮可是叫做马援马文渊?”
杜茂用衣袖抹掉眼泪:“正是,兄长怎知?”
“我曾与马文渊有一面之交,罢了,不说这个了,赶路吧。”刘嘉往山上继续攀登着:“诸公是否熟悉此地?”
杜茂上前几步:“方圆百里可是走遍了。”
“你走在前做向导。”
“是。”
就这样,杜茂加入进来,偌大的荒山,只有这三人攀登,一路多行少言。
却说,蓬莱岛湖岸边,百名亲兵翼列阵,大树底下几个人影围石桌而坐。
妘洛端起玉杯:“晚辈、学生以茶代酒敬前辈、老师,蓬莱岛还有槃凰宫以后就有劳前辈与老师费心了。”
鹤发老人与龙伯高端起酒樽:“公子保重,此行艰难,比起高祖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人……”眼泪湿润了童儿长长的睫毛,眼睛有点肿了。
妘洛心里酸痛,忍着疼痛,强作笑颜:“童儿,好好画画,我归岛之时可要看的。”
“主……主人哪天回来?”童儿眼泪唰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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