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妘洛轻声道,见依兮发呆不应,妘洛又喊了两声。
“公子?”依兮回过神,呆呆看着妘洛。
“给你。”妘洛柔情一笑,递上莲花手绢。
见依兮不解,妘洛另一只手轻轻划过自己额头,随即一笑。
依兮抿嘴一笑,也不言语,接过手绢却不舍得用,见妘洛望着自己,依兮便把手绢放在脸颊,轻轻一笑,少女香汗融入莲花手绢。
妘洛随即闭目静思。
鹤发老人、龙伯高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却说,汉中郡龙池秘境,李宝、张忠二人一同来到帅帐,见汉中王端坐帅座。
“将军。”李、张拱手行礼。
“二位将军请坐。”刘嘉伸手招呼道。
二将谢过便坐了下来,只见案几上摆着酒饭。
刘嘉道:“正好是饭时,就在此一起用过。”
“如此甚好,一起热闹。”张忠说罢,一口喝完杯中酒。
“若论喝酒吃肉,可真没人比得过兄弟你。”李宝笑道。
“没了酒肉有啥子乐趣?”张忠一口吞下大块肉,嚼了两下咽入肚里接着说道:“当年,还是个大冬天夜里,我窝在破庙,没棉衣,三天未尽一粒米,又得了病浑身发冷,以为就要死了。”
“你也怕死?”李宝调侃道。
“别打断,给你说就是死上十次,我也不怕。”张忠又灌下一杯酒,仆人立即给满上。
张忠接着道:“可是我不想做个饿死鬼,冻死鬼,穷死鬼。”情到深处:“那个时候汉中王率军经过,正好在此地夜宿,记得那晚汉中王部下为我熬药,给我棉衣,最难忘就是那顿肉。我就对自己说……罢了,不说了,反正就是汉中王只要下令,我张忠赴汤蹈火绝不回头。”
“张将军。”刘嘉笑道:“陈年往事说他作甚,喝酒吃肉便是。”
“好,吃喝。”张忠一杯酒、一口肉,不再说话。
三人用过饭后,仆人撤去碗筷,李宝问道:“将军,是否有大事?”
刘嘉笑道:“来歙将军拜访平当老人之后,便率御龙营马不停蹄一路向北而去。刚刚得报,大军已出了司隶,进入冀州,终于到了河北之地。”
“今日如此饮酒食肉,可不像将军平素。”李宝觉得哪里不对。
刘嘉道:“河北形势错综复杂,战情瞬息万变,身在汉中,隔着千山万水难以掌握局势,而河北之地乃是此次布局所定的立足之地,平天下之根本。我决定前往河北,二位将军与以前一样留守汉中。”
“原来如此,汉中交予我二人便是。”李宝道。
“这等小事无甚大不了,守好家,等将军归来。”张忠大不咧咧:“将军也不是第一次远征,我等也不是第一次看家。将军放心就是了。”
刘嘉闻言却更加担忧,稍作思量遂道:“此次不比以往,一者,我此行也不知何日能归来,二则,你二人只需守住龙池秘境,切不可离开。”
“以往是守汉中郡,为何此次只待在龙池秘境?”李宝越发觉得此事蹊跷。
“汉中郡只剩下半壁。”刘嘉起身来到地图前:“南郑及周围郡县,延岑所部驻守便可。你二人统帅汉中军留在龙池秘境,以防不测。”
“此话怎讲?来自何方的不测?”李宝觉得今日的汉中王言语里似带着悲戚。
“乱世纷争,人心叵测,我也难以预料,只是隐隐有着预感。”刘嘉说罢,遂道:“切记不要离开龙池秘境,若汉中郡有变,则随其而去,不要争一地得失。”说罢,上前朝着二人弓手施礼。
“折煞我二人。”李宝、张忠急忙起身。
“我是代汉室谢二位将军,龙池秘境他人不知,即便是延岑也不知如何出入,望二位将军守住龙池秘境,保住汉中军。”
李宝道:“将军何日出发,何时归来,副将,兵马,粮饷等我这就去准备。”对汉中兵马钱粮了如指掌的这位将军眼里含泪,汉中王方才所言分明就是别离,天下一日不定则一日不归。
(本章完)
第108章 飞骑翼传来急报;汉中王沉船河底()
话说,蓬莱岛,乌云密布,天昏地暗,寒风刺骨,暴雪狂袭。
槃凰岛,龙伯高来到鹤发老人宅邸,两人在书房品茶论道,方才还是风轻日暖,未过半个时辰就大变天。
“晴天霹雳。”鹤发老人望着帘子外。
“这个季节那有霹雳。”龙伯高笑道。
“你呀你!”鹤发老人爽朗一笑,这哥俩忘年交可谓是不打趣不成交。
“爷爷,龙伯伯。”
“若君怎来了,公子那边?”鹤发老人预感不妙。
“我让童儿帮我照料一会公子。”依兮眼睛红了。
“是否有事?”鹤发老人站了起来。
“刚刚收到的飞骑翼……”依兮捧着槃凰玉箭的双手稍显颤抖。
“若君慢慢说,究竟发生何事了?”龙伯高也站了起来。
依兮眼泪落了下来:“汉中王……”
“孝孙?他怎得了?”龙伯高心里一惊。
鹤发老人接过槃凰玉箭打开,神情越来越沉重:“孝孙遇难,葬身河底。”
龙伯高不敢相信,急忙拿来看:“怎会如此?孝孙。”
“此事尚未告知公子?”鹤发老人问道。
“公子还在调理之中,虚弱的很,我……”依兮擦拭着泪水,说不出话来。
原来,汉中王刘嘉带了十名槃凰翼,回想当初在昆阳一战之后,槃凰左翼翼使季弘遵照妘洛旨意留下槃凰左翼千骑交予刘嘉,这之战骑在此之后执行了几次重要任务,如今只剩下三百。
今日之行乃是奉槃凰宫之令去河北御龙营大营,全权布局河北,助刘秀取得根基。
此行并非出征,且汉中军必须留守龙池秘境以守粮仓金库,并作为非常之时的起家部队,穷途末路之时东山再起也需要留得一手。
正因为如此,便不能带领过多人马,只能带上护卫,但是与其在数百人马护送下进入河北,还不如带领十名乔装的槃凰翼轻装简行,数百人马不但会引起人注意,而且行进中与容易引发不必要麻烦,倘若与当地势力发生冲突,那么刀兵相见也不是,避战相让也不能。
这次不能乔装难民,不然的话被地方割据抓做壮丁,再来个美其名曰吃兵粮,领军饷,那可真是有口难辩了;亦或者被山寨抓了去落草为寇,山贼给你讲大碗吃肉,大口喝酒,到时候就连个说理的地方也没了。
“汉中王曾经扮过难民?”阴剑惊讶的看着刘嘉。
刘嘉道:“年少之时我与伯升、文叔寄居在其叔父刘良家里,后来一个人出门去闯,还真的做过难民,后面扮作难民之事不提也罢,倘若此行不顺,或许我还真得一路乞讨回来了。”
阴剑笑道:“真到那时我就与汉中王搭伴而行,听着都有意思。”
刘嘉细细打量眼前的阴剑,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想法也是那么想当然,不过,这个世间的各色人物还不都是从孩子成长起来的,最终形成了这个天下,卷入乱世纷争者谁人过去不是无知孩童。
阴剑见刘嘉不言语,便接着道:“如果真有落难那一日,我就一路护送汉中王回汉中。”说此话时想起了妘洛、依兮,不离不弃。
“将军,一切皆准备停当。”李宝入账禀报。
刘嘉起身道:“阴剑小弟该出发了,去换个装束。”
“换装?”阴剑莫名道。
刘嘉朝着李宝示意。
“这名兵士带你去。”李宝说罢,只见阴剑便随之而去,虽是不知究竟作何,但是既然是汉中王军令,那就得照办。
准备停当,便各自去歇息,翌日破晓,只见龙池秘境出来十数人。
“汉中王,这扮作道人也就罢了,还穿着如此破破烂烂、沾满泥土的道袍,比逃难也好不到那去。”
“此次出来不可忘记乔装身份,按事先安排称呼。”刘嘉往前走着,也不回头看。
“又忘记了。”阴剑笑道:“师父。”
一路这么走了下去,沿途遇到几拨山贼,数队兵马,见到这么十几个穿着破衣,一脸污垢的道士,休说接触,见了也都懒得理会,何苦与行脚的出家人一般见识。
历经艰难,步行多日,终于来到河水南岸,只见来歙率御龙营渡河时所搭建的浮桥早已被拆卸,船只、木板等物业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片残败之景。
这时只见不远处游荡来了一只蓬船,还未靠岸便喊:“摆渡一人一百钱,十人以上可减半。”
“这位船家,送我等过河,船资……。”阴剑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刘嘉打断。
就好似知道阴剑接下来要说什么似的,这孩子常在蓬莱岛待着,自然是与岛上百姓秋毫无犯,军不压民,民不欺军,将士善待百姓,百姓爱戴将士,可是尘世非蓬莱岛。
刘嘉顺着其话言道:“船资可否再减,只因容身之地被一伙兵马‘借用’充当营地。也不知是官兵,还是义军,或是山林好汉,就连香火钱、还有观宇物什也被‘借去’充做粮饷,还好我等各藏了私房钱,一路乞讨,万不得已才拿出随身之资与大户人家换点残羹剩菜,这才一路活着走了过来。”
“既然如此,为何渡河?何处不容人,落魄之人在何处又不一样?还不如省下这点钱吃多点饱饭,乱世之中,保不定那天就驾鹤西去了。”船家上下打量这一伙破衫烂衣的出家人,倒也可怜起一行人的遭遇。
刘嘉道:“船家有所不知,我师弟在河北一座大观宇修行,前几年我资助过他,曾来信说已做了观主,若我有何难处便可以去找他。再说了,不管乱世、治世,无论朝廷、百姓,谁会与我等出家人一般见识。”
“说的也是,不过世事难料,也不知你师弟还识得你否?你看你整个就一沿街要饭者,还是省了这点摆渡之资,我看你们也都是身强力壮之人,为何不投军去吃兵粮,或许可以立个功名,也比寄人篱下的日子好过。看你们身板个个不错,这观宇还是养人。不过如今天下百姓生灵涂炭,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真到了需要苍天开眼之时,苍天怎得就躲起来装瞌睡了,连诸位苍天的使者也落到如此地步,也不知平日里香火烧给了谁。这个时候天子也没了,官府也割据一方了,官兵也成乱世私兵了,不知何人可救得百姓。”船家苦笑,随即望着这一众人,然后目光落在了为首者身上:“我渡诸位过河,分文不取,若真是造化,诸位他日返回之时则我定在此等候;倘若无缘,诸位归来之时则我已不在人世。”
休说阴剑等人,只见汉中王刘嘉亦是惊愕不已,方才有意压低船资、讨价还价,只是生怕暴露身份,故而装作穷途末路,吝啬钱财,此刻只觉这位船家绝非等闲,便拱手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而已,不说也罢。”船家再次请众人上船。
一行人等进入船内,一路步行也是困倦不已,便不再说话,趁着这会各自稍作歇息。
船至河心忽然狂风卷水,人船沉入河底,眨眼间便又风平浪静,水面上寂静的可怕,毫无生气。
(本章完)
第109章 鹤发龙伯议换帅;刘秀邓禹离邯郸()
话说,汉中王沉船河底消息传至蓬莱岛槃凰宫,只因妘洛身体虚弱,尚在调理之中,因而依兮接到飞骑翼槃凰玉箭之后便留童儿暂且照顾妘洛,然后连忙来到鹤发老人府邸,正好龙伯高也在,闻得此噩耗皆是悲痛不已。
鹤发老人打破沉默;“龙伯子,出了如此变故,悲痛也无济于事,节哀顺变,当下应考虑如何与公子说及此事,再者便是换帅。”
“是要告诉公子,得想想如何去说。”龙伯高情绪低落:“还有换帅,何人可担当此任?”
鹤发老人思索良久,摇了摇头:“天下如今这般形势恐怕无人可接替孝孙。”
“老哥哥乃留候子房先生后人,博览群书,通晓古今,胸藏良策,腹有良谋。”龙伯高话至此打住,目光注视在鹤发老人身上。
鹤发老人摆手道:“你所说我明白,我已老矣,再者,先祖可运筹帷幄而决胜于千里,却断然不能乾纲雄断而布盘弈天下,先有高祖之圣明,后有先祖之功名,孝孙与刘秀情况却正好相反。况且我之才不及先祖之万一,出主意尚可,何敢言与天下对弈。”
龙伯高拱手道:“老哥哥见识、胸襟、气量令我佩服。”转而又问:“还有何人,邓禹可否?”
鹤发老人不假思索:“邓仲华或许可与先祖相提并论,终归是运筹帷幄者,而非布盘弈天下者。”说罢坐了下来并招呼道:“坐下说话。”
龙伯高坐下后言道:“那以老哥哥之意该如何是好?”
鹤发老人稍作沉思:“见了公子再说。”
站在一旁的依兮一言不发,听而不语,也不知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龙伯高站了起来:“事不宜迟,这便去馨寝宫。”
鹤发老人与龙伯高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道:“若君!”
依兮回过神应了一声,便随着二人而去。
却说,刘秀在邯郸城外驻扎那些时日,同宗共祖的‘亲人’、已故赵缪王之子刘林屡屡前来游说以决堤列人之策水淹下游赤眉军,当然,此地的黎民百姓也必然难逃一劫。
刘林可不管这些,这位世代王公自幼养尊处优,结交之人非富即贵,从不与庶民为伍。
即便后来王莽代汉自立,王氏取代刘姓成为新的贵族,而汉室则是鸾凤变寒鸦,曾经世袭罔替的刘姓王族,如今削官夺爵。
而刘林此人却依然以皇亲贵胄自居,从未忘记恢复自己赵缪王的平生夙愿。
‘’陛下再造大汉,天兵所至,莽军无不望风而逃;圣驾降临,百姓无不跪拜相迎;陛下神威,官民无不奔走相告,草民、赵缪王之后刘林三跪九拜、伏地而书,钦命安抚河北官员、大司马刘秀……‘’刘林书写至此,遂停笔若有所思,接着扔下笔并起身踱步,过了良久豁然开朗。
“与其投奔刘玄而谋得一官半职,不如扶持一位天子而成为开国元勋。如今刘玄坐拥半壁江山,深居长安成内,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封王者皆是绿林旧部,这个时候去投奔,他岂能看得起我这位丢了王爵的远房亲戚。”
如此深思熟虑之后,刘林烧毁了尚未写完的竹简,取出祖上藏金,购买粮草、打造兵器、招募兵马。
乱世之中,有粮草就有兵马,有财物就有勇将,有了势力就会引来贤才名士慕名相投。
短短数日,水到渠成,暴雨城潭,刘林拉了数百人队伍,说干就干,与邯郸城豪族李育、张参共谋,拥立自称是汉成帝真正且正宗的皇子刘子舆,也就是邯郸名士王昌、算命先生王郎。
却说,邓禹与刘秀相隔十年再次相逢,十年前在长安初识便情投意合,合伙做生意,所得钱财为民申冤,那个时候年少轻狂,无权无势又天不怕地不怕,得罪了皇亲国戚家奴的亲家,坐牢倒算轻的,若非邓禹把生意所得藏着掖着,关键时刻用来打通了经手此案的小吏,恐怕现在不是冤死就是将牢底坐穿。
十年后河北再会,又是不谋而合,不过,两个人脸上却多了一分沧桑,而且此次生意可是大的没边,倘若做成,便可真正为天下黎民做事了,就是到时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是否还在。
这人啊,一旦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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