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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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凰缘-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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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北各郡割据,非敌非友,或抚慰、或招安、或平定,究竟用何策略,却不得而知。

    只能是依据各城形势而定策,也即是说遇一城则施一策,否则一次失策,亦有可能全军覆没,诸将士与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刘秀凝视众人,随即话锋一转:“族兄刘嘉曾言‘若遇非常之变,当施非常之狠’,我不与人结仇,人休与我为敌,否则我必然利剑出鞘。我有一言,数百将士皆是豪杰壮士,即便战死,亦当死得其所,诸将士皆是万金之躯,当以保金贵之身躯为本。虽说建功须无所畏惧,报国当舍生忘死。却不可无谓而死,活着方可建功报国,否则一切皆虚言。数百兄弟与我共入河北,祝愿河北平定之后诸位皆可功成名就,祈求高祖护佑此行之后再次共聚一堂。”

    “建功报国、共聚一堂。”诸将齐声道。

    便在这时,侍从入帐禀报饭已造好,诸将皆散去用饭、歇息,随后列阵练兵,再用饭歇息,如此这般,直至太阳落山。

    营中又搭了一座帐篷,邓禹站在帐外观天,良久后进入帐内,却未歇息,只见其定座静思,似心里有话。

    却说,蓬莱岛槃凰宫,槃凰盘厅堂,龙伯高立在槃凰盘旁边,鹤发老人伏在案几之上。

    二人皆细观盘上棋子。

    “爷爷,龙伯伯。”依兮轻声道,陪着妘洛从馨寝宫走了出来。

    “前辈、老师来了,怎得未言一声?”妘洛微微笑:“适才歇息,未曾相迎。”说话之时,捋着胸前鬓发,依兮在一旁为其理顺发丝。

    鹤发老缓缓转身道:“我与龙伯子出来散步,舒展筋骨,一抬头见便到了槃凰殿,就进来看看。”

    龙伯高问道:“孝孙入河北之期是否定了?”

    “飞骑翼今早送来汉中郡玉箭。”妘洛话音落,业已到了槃凰盘前,执起‘刘嘉’棋子言道:“孝孙遣其部来歙、陈俊,并槃凰二翼使副将鄧奉、贾览四人率汉中军五千精锐北渡河水。留延岑、李宝、张忠三人与其共守南郑。”简略言明,遂望向二人。

    “只遣四将前往,如此则河北盘由谁人坐镇对弈,不知孝孙用意何在?”龙伯高望着槃凰盘,略加思索道:“不仅如此,且说延岑其人,乃冠军城降将,有勇有谋,反复无常,素怀割据之心;李宝跟随孝孙有些时日了,虽有谋略,却无远见;张忠秉性忠勇厚道,却少谋浮躁。孝孙身边无亲信的良将、谋士,其处境令人堪忧。”

    鹤发老人亦道:“龙伯子善于观人,河北此盘至关重要,而根基汉中郡亦需坚守,孝孙尽遣帐下良将精兵入河北,而其则坐镇南郑,如此布局甚是妥当。”

    妘洛道:“孝孙战昆阳、驱匈奴、入长安,曾与诸路割据言语立约,长安战罢则履行前约,西城、上庸、南阳划于益州,长安、弘农郡归于绿林,而三辅之地,凉州则占右扶风、左冯翊两地。孝孙所在南郑,东有刘玄、南有公孙述、西有隗嚣,北面则是秦岭,唯孝孙方可保得不失。”稍显忧虑,流露出犹豫之色:“老师曾在河北游历数月,访山川、走郡县,观尽此地俊杰、官民。依老师所见,如若孝孙不前往河北,则刘秀能否揽得此地英才,降服此地豪杰,平定河北,文武归附,百姓归心,以此为根基之地。”

    “刘秀虽有英雄气概,目前却不能独当一面,其还尚需历练。”龙伯高一语否定,遂话锋一转:“河北主帅还得孝孙担当。”

    妘洛似有不忍:“从小长安之战开始,孝孙便东征西讨、南战北伐,尚未歇息,若再次披挂上阵则太过劳累,我担忧孝孙身体受得了?”

    龙伯高尚未开口,便见鹤发老人言道:“公子是否记得长安鏖战之时,龙伯子所言?”

    妘洛凝神之时,只见依兮言道:“龙伯伯曾言‘孝孙若过不了此道坎,便是我识人不明,其死不足惜,否则将祸及公子,更甚者则是拖累复兴汉室大业。身处绝境死地,方识人心、知本性。’”

    (本章完)

第92章 史实淹没史书留;风雨洗礼磐石存() 
话说,依兮一字不差说完龙伯高曾经所言,只见妘洛沉默良久,且面带痛楚。

    龙伯高叹道:“公子慈悲之心……”话至此不再有下文。

    站于妘洛一旁的依兮轻轻转头、微微扬眉、悄悄凝眸、默默不语、暗暗心疼、静静等待。

    鹤发老人缓缓捋须:“公子与孝孙虽然素未谋面,却是知音连心。”

    闻得此话,只见依兮嘴角露出孩子般笑容,却似也有别样神情。

    鹤发老人未曾察觉,继续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料龙伯子老弟亦是不愿看到孝孙倒下。”

    龙伯高大笑:“老哥哥是在试探我?要说当初,这恶毒话还真是我心里所思,如今看来,公子与孝孙虽隔着江海,却莫逆于心。天降使命的同时,亦生得珠联璧合之君臣。”

    妘洛余光斜睨,只见依兮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甜蜜,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酸溜,慢慢低首,抿嘴不语。

    妘洛心感甚是敏锐,可感知人心,纵然是不经意的一颦一笑亦会被其察觉,无意中的一言一语也能被其捕捉。

    余光观左右,聪耳闻四周,却非有心,而是无意,与其说是眼见耳闻,不若说是心感。

    “好个龙伯子。”鹤发老人一笑了之,接着止笑而言道:“不知公子有何想法?”

    妘洛道:“河北选帅点将皆由孝孙全权定夺,其可临机专断,不过须择要报槃凰宫得知,飞骑翼任务不变,实时传送玉箭入岛。”

    鹤发老人问道:“莫非让孝孙既布局,又对弈?”

    “掌控全盘还得是公子,虽赋予了孝孙辅佐、统帅、伯乐三重重任,可布局槃凰盘还得是公子,望着当亲御天下。”龙伯高甚是淡然,却是字字有力。

    妘洛问道:“老师之意?”

    “孝孙,虽有过详细查访、暗地打探,久追行踪,其生平可谓是了解甚深。且有过数面之交,救过性命,亦有恩惠,却不敢说完全知其人,更不知其心。周公与王莽二人,公子可知二人忠奸?”

    周公、王莽,世人早有论断,不知龙伯高为何如此问,既然问起,必有深意。

    妘洛素来不轻易下结论,思索了片刻,便问道:“还望老师教我。”

    龙伯高叹道:“周公倘若逝在摄政之初,或许落下骂名在史书;而王莽倘若卒于辅政之时,或许留得盛誉于后世。史实如铁,可写史书的却是人。千年后,世间已是沧海桑田,史实淹没在悠悠长河,而流传于世的唯有史书。”

    鹤发老人顺着话而言道:“前车覆,后车戒,我也不避讳,鸿门宴与该下一战,高祖与霸王,成败是非已有论断,而如今高祖后人则何去何从,还望公子权衡。”

    “前辈与老师之意,学生懂了,圣君与贼寇仅仅一步之遥,史书乃是胜者所写,成败只在一念之间。”妘洛执‘刘嘉’棋子在手,并望向盘上布局,继而从案上拈起一枚黑棋。

    妘洛思得一会言道:“无论何人皆是盘上棋子,早晚我也得落在槃凰盘。”说罢细细端详手中无字黑棋。

    依兮静静而听,不言不语。

    此情此景很是寻常,每每议事,依兮如影子一般守在妘洛身旁,呵护着这位公子,却不作声。

    每当众人讨论的入神,便会忘记依兮的存在,仿佛隐藏了一般。

    依兮对此也是习以为常,只要能时刻呆在妘洛身边就足够了。

    鹤发老人笑道:“我等皆是盘中棋子。”

    龙伯高言道:“公子但有差遣,在所不辞。”

    妘洛连忙拱手道:“老师折煞学生了。”

    鹤发老人大笑不已。

    依兮温馨一笑:“还有我这枚看不见的棋子,永远做一个影子伴随在公子身边。”

    鹤发老人慈祥一笑:“怎能少得了你。”

    龙伯高非常喜爱依兮,见到半天未语的小丫头好不容易蹦出一句话,便打趣道:“公子如果为找了一个姐姐,你难道天天也是形影不离?”

    “姐姐?”依兮随口而出,立即明白了龙伯高之意,遂娇嗔道:“龙伯伯!”随即羞涩的低下了头。

    “老师!”妘洛叫了一声,遂望向依兮而言道:“若君别在意,老师只是戏言。”眼神甚是温柔

    此刻的依兮贵气隐,柔情显;英姿藏,媚态露,竟是如此自然隐藏,又是如此天然显露,不含一丝一毫雕琢的痕迹。

    鹤发老人深知自家孙女秉性,遂换了个话题道:“公子布局,孝孙对弈,既要君臣一体,亦当上下分明,如此则保日月永恒,便可使得天地长久。否则,乾坤颠倒,则日月难保,更何谈天地之间的苍生。”

    妘洛拜道:“谢前辈教诲,晚辈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老哥哥,我俩误打误撞进来,便亦步亦趋出去如何。”

    鹤发老人笑道:“我与龙伯子便去遛弯了。”说罢,便朝门口走去。

    妘洛、依兮在后,送二人到门口,施礼拜别后,则退回殿内。

    缓缓而行,却未言语,二人不约而同转头,四目相视,随即一笑,一个莞尔,一个柔情。

    不言一语,亦不吐一字;一个回眸,或一丝呼吸;各自心思,已彼此相知。

    二人无话,又来到了槃凰盘厅堂。

    “公子日后定会与汉中王相知相惜。”

    “孝孙,我虽不曾相见,且相隔高山深海,我却听得到、亦看得到。”妘洛看着“刘嘉”棋子,然后轻声道:“孝孙艰难,我知之。”便沉默了下来。

    “嗯!”依兮轻轻回应了一声,亦不再言语。

    槃凰盘厅堂静了下来。

    却说,狂风忽起,暴雨突袭,汉中郡南郑上空黑云压顶。

    龙池秘境,黎明之时还是月明星亮,几位将军围绕篝火,举杯为郦英接风且送行。

    天色灰蒙蒙之时,槃凰前翼翼使郦英率部返回蓬莱岛,尚未走出龙池秘境,便风起云涌,紧接着大雨倾盆。

    汉中王帅帐内,只见来歙望向外而望:“不知郦将军状况如何,劝他几日在出发,却非得天未亮就走。”

    “郦将军奉旨而行,刀山火海不退缩,死地绝境方显槃凰翼本色,又何惧风雨。”刘嘉稍作停顿又道:“深秋雨季来了,这场暴雨过后将连续数日阴雨,龙池水亦会上涨。”

    (本章完)

第93章 五千锐士四悍将;农家耕耘知天时() 
话说深秋,狂风卷暴雨击打帅帐,仿佛千百弓弩齐发而来。

    林间,大地已是渗透约莫两三寸,雨水顺着渠道奔流潺潺,会聚于龙池,泥土香飘零而来。

    郦英率部离开之后,汉中王便升帐选卒、点将。

    仅半个时辰便定了入河北部队编制。

    汉中军十里挑一,选得五千精锐,主将来歙、监军鄧奉、副将陈俊、陷陈都尉贾览。

    商议毕,诸将离去,来歙却被汉中王刘嘉留了下来。

    “方才将军所说数日阴雨,龙池水必然大涨,此话何意?”来歙来到帐门口仰首望天。

    刘嘉细观案上地图,遂道:“我的意思是河水如果也涨了,则文叔便无退路,此次北渡河北,刘玄未拨一兵一马,随身之物也是自带,又令急渡河水,文叔毫无准备。根基、援军、粮草辎重皆无,虽有贾复所率槃凰翼,以及后来途中跟随者,即便如此,将士也仅是区区数百,如此队伍一旦进入绝境恐遭灭顶之灾。”

    来歙笑道:“原来将军是担忧此事,以我所见,汉中郡与河水相隔何止千里,不可并提,因此汉中暴雨,而河水上空或许此刻是日上三竿。”

    刘嘉稍显担忧:“深秋雨水往往波及甚广,秦岭以南、黄河以北两地同时进入雨季也是有这个可能。”说罢,合上地图起身来到帐门并言道:“尽得人事,顺应天命,既然来到了世间,每天便要尽得人事。无论是独自躺在榻上魂游太虚,或是率领千军万马攻城拔寨,当日终归得过去。无论在梦里或是沙场,皆是走了一遭。梦醒了,或是从沙场走下来了,还活着则是尚在途中,因而须得继续往下走;倘若是长眠不醒,或是倒在了沙场,身已死则尘世的使命也便在此结束,人事也了了。”

    “将军可参透天意?”来歙下意识望向刘嘉,并细细打量。

    “自古天意高难问,我岂能参透。”刘嘉悠悠道,连绵暴雨模糊了视线,天色阴暗,侍卫皆披蓑戴笠,屹立在帐外,汉中军六万将士分布在六个军营,相互之间并无从属,却又相辅相成。

    若遇战事则统一号令,绝对服从汉中王,至于是全军合而为一,或是六营各自为战,也是由汉中王全权独断。

    汉中军六营平日里皆有各自将领负责其训练军务,亦有主官管理其日常。

    各营战时主将却是另一回事,皆由汉中王选定,并无固定将领,根据战情点将罢了。

    ‘临阵换将’这个词用在汉中王身上或许不足为过。

    “即使未参透天意,也是知天时。”来歙伸手到雨中:“文叔将军一行到邯郸后便杳无音讯,也不知此刻如何了,河北之地豪杰辈出,赵国旧都藏龙卧虎,抚慰河北并不亚于昆阳之战的艰难。”

    “天时略知一二而已,却非兵书所学,我生在农家,幼时,父母耕种田间便将我带在身边,便于照料。少时在读书之余,帮父母种地打粮。年龄又长一些时,父母已是年迈,弟与妹尚年幼,而我有的是力气,便扛起了家里的农活。还记得父亲放牧、母亲忙家、家弟家妹为我送饭送水,乡间村里、远亲近邻、串门访友,一同在庄稼地里忙活。”说罢,眼泪落下,烙印在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全村乡亲、满门老小皆魂断王莽行刑队刀下,鲜血凝固在了那十个水桶里。

    “将军。”来歙不知如何安慰,那段血泪往事,方圆只剩下汉中王一人存活。

    刘嘉紧闭双眼,片刻后再睁开,泪水已消失,只剩下冷俊,并笑道:“说起农耕便止不住了,不去说了。适才所说天时,我是从土地里学来的,‘春茬耕耘秋收获,深冬瑞雪夏打粮’,不知天时、不晓四季、不懂节气,便不是真正农户。”遂又笑道:“要说农活上的好把手,我所见的庄稼里无人能比得上文叔,刚刚竟一时忘记了文叔这等本事,无论天时如何变化,文叔每回皆是顺势趋势,借力打力,遇到雷电则躲,遇到春风则出,知道进退,化险为夷,变不利为有利,倒是不用担心深秋连阴雨影响到文叔,或许还对其有利,犹如鱼戏水一般。”

    来歙疑问:“将军之意,我是否率军北渡?”

    “原定之策不变,待雨季过、河水稳定之后出发,文叔虽可适应天时之变,但是河北地利、人和却非外来者可轻易而得。”刘嘉道。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槃凰盘前,此盘乃汉中王所用,与槃凰宫的槃凰盘一样,只是显得小了。

    刘嘉望着盘上河北:“文叔所带区区数百人马,绝然是无力攻取城池、也不能采取防御。虽是如此,从将领到兵卒个个却是俊杰、壮士,我的想法是文叔当保身、逃匿、寻机壮大,虽是不能定河北,却可立足于此地,然后……”

    来歙接其话道:“然后,我汉中军已是渡过河水,并与文叔将军会合。”

    刘嘉笑道:“正是如此。”

    来歙领悟道:“如果真如将军所预料,那么文叔将军则是一路向北而去,以文叔秉性断然是不会进入夷族之地,若行至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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