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遵厌倦尘世,遂孤身躲入荒山野岭避难,打猎为生。
一日,刘秀在昆阳之战之后,奉命北征,其进入颖阳地界,行至一座山脚下,忽见一蓬头散发者闯至阵前,并求引见刘縯将军,闻得眼前之人乃是刘縯之弟刘秀,遂拜之。
兵士带祭遵至军前,刘秀闻得其人其事,并且军中将士亦有当地之人,证实其所言不差。
刘秀遂细细打量之,虽是多日未修仪容,却难掩清秀冷峻面庞,遂任其为门下吏,随军而行。
王霸却是露出幸灾乐祸之色:「大司马军令,执行便是,料想刘将军自有道理。」
且说,王霸亦是颖川郡阳人,世代皆好钻研律令条文,其父曾为郡决曹掾,而其为狱吏,却常言不喜微末小吏,当建功名慰平生。
其父闻之,言其非常人,遂遣送长安太学,学业有成,归乡。
四方并起,王霸久慕刘縯之名,闻得其弟刘秀行军之此,遂归之。
却说,臧宫环视左右,却不知大司马刘秀等人唱得哪出。遂又思之,朱祐、王霸皆是刘秀旧部,而臧宫却是下江兵王常所部,此次乃是奉其主之命而追随刘秀,初来乍到,不便多言,况且此时情况甚是反常,故而保持沉默。
且说朱祐年少时,父母双亡,独归复阳外母家中,往来于舂陵,与刘縯、刘秀兄弟二人甚是情义相投。
更始称帝,封刘縯为大司徒,朱祐为其护军。
刘縯被诬陷、诛杀,朱祐闻之,遂单骑出城,且星夜赶路,并密报刘秀。如此情义,众人不知,刘秀岂能忘却。
「大司马,我乃微末之辈,却有一言,不知当讲否?」铫期从冯异身后闪出。
刘秀稍显诧异,往返长安,不曾有闲暇顾及别事,此时端详之,铫期竟生得如此伟岸、清奇。
冯异却是捏了一把汗,其甚是了结这位义弟秉性,义薄云天,却不懂变通。
当初,其父铫猛为桂阳郡太守,廉洁奉公,却在为官后不久,暴病任上,继任者贪得无厌,却是顺风顺水。
且说铫期为父服丧三年,雷打不动,以礼而行,不曾有半点差错,更不曾离开,直到期满,适逢王邑兵败昆阳,新朝摇摇欲坠。
铫期认理不认亲,对事不对人,如此这般堪称君子,却亦是常常得罪人。
「请讲。」刘秀依然神情冷漠,冯异本欲阻止铫期,却闻得刘秀开口,便不作声,竖耳听之。
铫期不理会众人之态,只见其神情严肃,并言道:「无论是天子,或是大司马,亦或者神明,皆不可任意妄为,性命关天,当以理服人。」
众人一片沉默,皆不再言之。
“公子如此观人之策却是高明。”刘秀思之,转头望去,妘洛正在不远处默默观之,未发一言,未出一声。
不知何时,数名飞骑翼已出现在飞骑翼翼使夏侯骘身边。
(本章完)
第83章 千形百态显秉性;闻言观行定官职()
话说,朱祐、王霸、臧宫、祭遵四人远道赶来,尚未见礼,朱祐便口不择言说道一通。
尚未缓神,遂闻得刘秀下令冯异,使其部拿下朱祐。
见得如此变故,诸人皆有话道来。
各自言毕,刘秀却未说得一字,而是转身望向妘洛,躬身施礼,毕恭毕敬,亦是未语。
朱祐等四人见刘秀行大礼,甚是惊讶,顺得刘秀目光望去,不由得细细打量一番,不知妘洛一行究竟是何方圣人。
且说,妘洛与诸人一番言论的这会儿功夫,妘洛虽是一言不发,其却是在一旁认真听之、仔细观之。
便在此时,忽闻朱祐惊道:「军中为何有女子?」说罢,遂又是口无遮拦:「夫人亦不曾有如此姿色。」竟以阴丽华比之。
但见黑衣束发、贵族公子装扮的依兮微微回头,犹如电击,只感脸颊发热,急忙回首,不再言语,心里却是无法平静。
如此这般,当从妘洛出岛说起,记得起行当日,妘洛随手取得一件服饰换上。
却说那时,依兮虽是上下打量,亦未曾细细看之,别看这位蓬莱岛英姿少主时而古怪精灵,时而冷若冰霜,时而静影沉璧,时而乖巧伶俐,却是难得一见依兮青涩之时,更是少见依兮少女之情,此刻却见黑衣束身玉容润,微含香唇秋波转。
且说那时,妘洛虽觉察依兮细微变化,却未与之相视,生怕点破薄纱,故而只是温柔一笑,便同出门而去。
一路行,依兮心里只想守护公子要紧,故而更是无暇他顾、不可分心。
适才,依兮无意间回眸一瞥,仿佛见到仙女下凡,随即想起入长安前,刘秀初见妘洛之情景,竟是称作妘洛为公主。
却说,妘洛、依兮,自幼便朝夕相处,虽有主仆之名、君臣之称,却是两小无猜,相偎相依,冥冥之中莫非天命。
两人似红颜,却更知音;似兄妹,却更亲密;似伴侣,却更懂心。
形影不离,同悲共乐,同命相连,情愫渐生。
情窦初开之时,少女怀春之季,一名仙姿公子,一名英姿少女;一位槃凰宫主,一位蓬莱少主,自二人记事起,便可彼此感知,心有灵犀。
宛若相互为镜,你是我,我是你,故而二人心里对彼此容貌甚是模糊。
有一事当言之,妘洛、依兮居于槃凰宫,不常与外人来往,即便有之,亦是匆匆而过。
惟二人朝夕相处,故而不甚懂尘世之所谓美丑,只是相知相惜,相互投缘,彼此容颜深藏心底,二人心里:你是最美。
此次出岛,进入尘世,见得诸人神态,闻得众人言语,方知真论,才知彼此心里人乃是不染尘、若天仙一般的美。
只见依兮香唇轻启,遂又微合,爱意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动心,下意识退后半步,与妘洛隔开一步之遥。
妘洛觉察依兮细微变化,亦感知依兮心思,却未言语,亦未回头,依然是那么静怡。
却说,朱祐又是随口而出,却是以妘洛、阴丽华二人容貌相比之,甚是让人啼笑皆非,刘秀闻得,遂吼道:「还不拿下?」
话音未落,朱祐便被四名健壮兵卒按住。
「怎得?我又说错何话?为何说真话反而有错?」朱祐虽有抵抗,却是难敌四个壮汉之力,遂接着言道:「敢情非得说这女子貌丑?人见人厌,且……」
「不得无礼!」依兮制止道,语中含怒,其不允许任何人辱及妘洛。而妘洛依然是坦然自若。
却见朱祐一愣,遂笑道:「这位翩翩少年,却是英姿飒爽、风姿绰约,与天仙般女子好是般配。」稍思之,遂又道:「如此呵护这位姑娘,莫非真是你家娘子?」说罢,细细观之。
妘洛、依兮面面相觑,不知何以处之,遂不再言语。
「且放开。」刘秀说罢,遂上前言道:「仲先,改改你多言多语之习性,如今已不是在家,更不是幼年无知之时,日后行军打仗,应当谨言慎行。」
朱祐手腕疼痛,双手互揉之,并诚恳言道:「知道了。」此刻神情与方才却是判若两人。
刘秀不由得一笑:「时而忠厚耿直,时而油腔滑调,却不知你心思究竟是那般?」
「嬉戏于外,宽仁于内。」冯异悠悠道,其半晌未语,出言亦是寥寥几字。
王霸笑道:「我料大司马早有安排。」
刘秀甚是好奇,遂问道:「此话怎讲?」
「言行不一。」王霸说罢,遂收敛笑容,认真言道:「大司马虽是正言厉色,却不曾有半点怒气。」
冯异亦道:「王将军所言极是。」
「原来是做戏?你等皆识破,却不点破,唯独瞒我老实人,害得我平白担心。」祭遵神情冷峻,却是热心肠。
「皆大欢喜,甚好。」臧宫终开口,只见其不温不火。
此刻,铫期却不再言语。
却见刘秀瞥得一眼,朱祐欲说还休,犹如骨鲠在喉,好不难受,众人皆忍俊不禁。
且说此时,刘秀上前,依兮予其一块锦帛,只见上书数行锦绣文,香墨尚未干,乃是方才妘洛手书。
刘秀细观之,一字不差牢记于心,遂转身回至队前,环顾众人,并言道:「我知诸位,或弃官、或离乡、或告别亲人而来此。皆是不辞辛苦、不畏艰险,一路奔波,赶赴至此,秀已知诸位之意。」说罢,遂躬身施礼,众人亦是急忙回礼。
但见贾复双手捧得杯酒近前,刘秀俯身拈土,遂端起酒杯,言道:「地下一撮土,田中一粒谷,天上一滴水,诸君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秀必不负诸君。」言罢,一饮而尽。
「文叔将军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人拱手齐声言道。
「河北之土,自古多俊杰,亦多雄才;河北之地,退可据河水守根本,进可下两都争天下;河北之行,乃是九死一生。倘若河北未能平定,则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若河北尽数而归,或许犹如龙入大海。」刘秀言此而止,扫视诸人,目光如炬,接着道:「为了便于统一号令,亦为了诸君树立威信、将士言行有法,我欲任诸位官职,不知意下如何?」
诸人甚是出乎意料,如今帐下仅有数百之众,且大部乃冯异所部,众人之间亦多是不相识,何以统兵。
以当前来看,至少得封任十数官职,不知如此多将领何以带领这少许兵卒。
「文叔仅凭我等只言片语,便可任官?」冯异甚觉惊诧,不由得问道。
(本章完)
第84章 奇石上刘秀点将;宫门外三将辞别()
话说,刘秀细细看过妘洛手书之后,便转身来到队前,简要说得其意,随之告知众人欲任官一事。
冯异等虽觉刘秀言之有理,却亦有疑问,故而问之。
刘秀言道:「诸位官职皆乃公子所定。」
众人闻之,更是惊诧。
且说日前,铫期随冯异、冯异随刘秀、刘秀随妘洛,一行人在长安之间走得一个来回,故冯异耳闻目睹刘秀奉妘洛为尊,虽是不明内中缘由,却亦不曾去问,只是一路默默相随。
妘洛所领亲兵翼宛若室藏神兵、贾复所率槃凰翼犹如鞘中利剑,冯异下意识缓步,并率部跟在槃凰翼之后。
虽说是云山雾罩,冯异却也观出些许眉目,故闻得刘秀所言,其并不觉奇怪,而朱祐等人则多少有所惊诧。即便更始帝刘玄亦未曾受得刘秀如此尊奉。
刘秀见得众人欲言,遂摆手道:「日后诸位自会明白,如今形势紧急,别的事不再多言,而当以抚慰河北为重,首先是任官,如此则可各司其职,明确赏罚,统一号令。」
诸人闻言,遂齐刷刷言道:「请大司马下令便是,我等皆与将军同进共退。」
但见刘秀观得众人良久,却未言一字,神情严肃。
众人见之,虽是疑惑,却无一人上前去问,而是窃窃私语。
刘秀忽然抬头,望向众人身后,稍作犹豫,遂缓缓走去,行至一座山石前而止步细细观之,此石约莫高一丈,周遭崎岖,顶端稍微平坦,可站立三两人。
在山石旁边堆积有十数形状不一小石块,参差不其,宛若台阶,盘旋而上,正好自地面通向青石顶上。
刘秀踩石而上,只见其步伐缓慢,神情谨慎,上得顶上,站稳后遂面带威严,俯视众人,宛若沙场点将。
众人业已转身面向山石,此石宛若点将台,虽是简略许多,却更显大气魄,之前却是未曾留意。
「磐石虽质朴,却显王者之气!」冯异轻言自语。
虽近在咫尺,众人却未听见冯异所言,只因皆在屏气凝望“山石点将台”。
「天意?」冯异声甚小,仿佛出自腹中,目不转睛视之,满腹疑团:此山石似有斧凿痕迹,却又似鬼斧神工。
「汉!」闻得一声惊呼,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朱祐。
「山石上有“汉”字。」朱祐再次言道。
皆回身望去,虽模糊,确实是“汉”字。
只见朱祐不由自主上前,伸手在“汉”字上一划而过,似显得清晰,遂擦拭数遍,显出金色“汉”字。
众人上前观之,或无意、或好奇,一通乱动,却见山石显出本色,似赤似黑。
祭遵稍作思之,遂轻声而言:「莫非天降神石?」
「陨星?!」铫期似问非问,似答非答。
“汉”字之下现出几行血色小字:分合有定数,善恶终有报;大汉断龙脉,神魔现人间;群雄世并立,真命惟天子;百姓望太平,恩德布天下。
却说,妘洛等人皆在人群后,两者之间尚有百步之遥,依兮悄然低首望向妘洛衣袖。
不知何故,在槃凰宫翼使、亲兵翼护卫下,妘洛依然犹如茕茕孑立,即便一路行军,妘洛亦是宛若踽踽独行。
如此这般,却亦是不知缘由,仿佛妘洛与世人并不在同一世间,亦或者说不属于尘世,故而入世却不融世。
这位槃凰宫宫主风仪玉立,秀美鬓发微动,菏叶护肩如画,莲花披风轻飘,双臂垂身,纤细玉手隐于桑蚕罗衣长袖里,右袖露出檀香绫扇。
妘洛闻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叹,遂回头望去,只见依兮眼里露出心疼、关切,四目相对,依兮急忙转头闪开,而妘洛却是会心、淡淡一笑,便转身望向“汉”字山石。
且说,众人见到山石有刻,皆是唏嘘不已、议论纷纷,不知此石喻意为何。究竟是否天降神石,或是人力所为。
冯异等人皆露惊色,唯有刘秀一副置若罔闻之态,只见其洪声喊道:「诸君静下,任官开始。」如此两三遍,吵杂之声方才渐渐停止,随即肃然无声。
刘秀遂道:「冯异任主簿,掌文书,领府事;朱祐任护军都尉,选拔武官、督察武将;臧宫任偏将军,随护左右;王霸任功曹令史,管人事,参军机;祭遵任军市令,治理军市,田租入仓,税赋归库;铫期任贼曹掾,主盗贼事,掌刑罚;苗萌等人皆为掾史,分曹治事、佐之。」言毕,遂望向众人。
「这便做官了?」铫期觉得甚是突然,其父铫猛虽曾桂阳郡太守,而其却从未想着做官,其愿是与义兄冯异等人为家乡百姓做得一点事。
或许是天下大分、纷争四起之时,宅心仁厚、忠义豪爽的铫期不得不随冯异背井离乡而远道奔波至此。
「皆是大司马属吏,若是文叔将军做了皇帝,封侯拜将,方称作官。」
不去看,亦知是朱佑所言,又是滔滔不绝:「刘玄小儿有何能耐,称帝也就罢了,伯升将军乃是百年不遇豪杰,却被……」
众人立马阻拦之,其遂仰望山石之上,见刘秀面色铁青,故不再言之,话憋心里好不难受。
刘秀神情漠然,似早已忘记血海深仇,只见其缓缓言道:「罢免朱佑护军都尉。」遂望向铫期,并问道:「贼曹掾,当如何惩治朱佑?」
「这是哪般?」朱佑憋屈的望向刘秀。
铫期不知何以对之,便不言语。
却见冯异言道:「发配军市令祭遵帐下,做一名差役。」
「这倒是甚合仲先之才。」功曹令史王霸笑道。
「岂有此理?」朱佑本就满肚气无处出,闻得王霸此言,正欲发作,却被刘秀制止。
「就如主簿所说而办。」刘秀说罢,遂下令:「即可起行,安抚河北。」
但见刘秀下得山石,兵马分成数拨,得官职的诸人各司其职。
刘秀骑乘骏马,率得数百人,告别妘洛而去。
朱佑步行跟随在祭遵之后,不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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