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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槃凰缘-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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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嘉听而不语,进帐时便悄然打量,转瞬便观之完毕:马援此人,伟岸雄壮之躯,坚韧刚毅之容;声如洪钟,坐若磐石;静则眼神沉稳安详,动则目光锐气毕现;尽显饱经沧桑,流露壮志难酬。

    刘嘉笑道:「倘若牢狱有此等人物,便无文渊来此一遭。」

    「敢问将军此言何意?」马援云里雾里。

    刘嘉言道:「如此壮士若在冠军城,我岂能不登门相请,即便三请不到,今朝北拒匈奴而请其出山相助,其安忍九州遭匈奴践踏、百姓遭鞑夷涂炭。」言语真切。

    马援施礼道:「今日送牛羊、粮食并非为杜茂,闻得大汉驱逐匈奴,故而与边境百姓前来犒军。」

    「大汉?」鄧奉、贾览皆顺口而说。

    刘嘉神情坦然,只是心存疑虑,遂问道:「文渊何以得知我军行踪、来意?」

    鄧奉、贾览亦带疑惑,马援遂道:「朔方草原茂盛,耕田肥沃,牛羊肥壮,粮草丰收。却因在边地,匈奴时而南下侵扰,朔方百姓变居无定所,习得夷族一般游牧,常是数十人、上百人搭伴,久而久之形成十上百支小队,各又细作,遇敌情相互告知。因而,不仅是将军,南下之卢芳、匈奴情况我亦知之。进入朔方者便在我等时刻监视之下。」

    「如此说来文渊对朔方很是熟悉?」刘嘉似有所思。

    马援不假思索:「岂止熟悉,朔方如我等院落一般,将军入内,岂能作壁上观,在入境当日便有细作跟随,只是不曾惊动。」

    「未曾发现。」刘嘉甚是惊讶。

    「朔方地形我等再熟悉不过,将军却不然,仅派出数十名斥候探查各地、各道,岂能探得隐秘小路,故而将军难以发现。」马援道。

    「可否指点一二?」刘嘉虚心请教。

    马援笑道:「匈奴已进入将军布局,马援岂敢指点。」

    「文渊今晚若是入卢芳大营献策,则我军将难回冠军城。」刘嘉道。

    「我非卢芳此辈,其坐拥一州尚不知足,却以朔方郡县换匈奴助其夺占更多九州之地,岂不是引狼入室?匈奴意在天下,卢芳乃飞鼠之辈,自以为鞑夷援其是缘由远亲之故。」马援说罢,稍作思量,随即起身拱手道:「将军若信任,我愿做将军帐前一斥候,尽己之绵薄之力,即便身死边地,亦不枉我平生之所愿?」

    刘嘉见之,随即问道:「文渊何愿?」

    「男儿要当死于边疆,以马革裹尸还葬耳!」马文渊悲壮豪言,三将军心生敬意。

    (本章完)

第49章 牛羊群意欲何为;白鹿令何以决择() 
「文渊入北地至此几多春秋?」刘嘉问道。

    「记不清,十数载恐已有。」马援稍作思索言道。

    「沉寂十数载,壮志不减!」刘嘉悠然而发。

    「大丈夫之志,当在绝地愈坚,暮年愈壮,何况我尚未过四十。」壮年马援豪情冲天。

    「壮哉!文渊有如此大志,便留我帐中。」刘嘉问道:「将军所带百姓如何安置?」

    马援在北地郡游牧耕田十数载,有百姓同行,便统筹安排。

    因地制宜,因势利导,马壮实,牛羊肥,常穿梭朔方、陇右草原之间,按季节、节气耕田种地。

    人取所长,游牧耕田两不误;物尽其用,棉袄吃用皆不愁;散财济人,自甘粗衣淡饭、茅屋老马,众望所归,成为一帮牧人、耕者、樵夫首领。

    追随之百姓从几人至几十人,再到百人,如今已是上千人。

    马援摇头道:「是百姓亦非百姓,皆是王莽新朝犯人,定罪一生为苦役,不得赎身,不得买卖,后因不堪屈辱,九死一生逃出。亡命天涯,耕牧为生,闻得汉军至此,故而前来相投。」言语透着悲凉。

    天地之间何以断善恶?曾经那位踌躇满志的新朝地方官吏入府衙不久,最终与囚徒为友,逃亡边地,有家不能归,十载流窜,岁月与磨难刻在脸上,却壮志不减,豪情愈烈。

    刘嘉道:「原来如此,众人是否皆愿守边。」

    如此耿直壮士竟沦落如此地步,着实悲哀。若非世道日衰,民不聊生,天下纷乱,马援这般人物断然难以立足于世,更休说讨论志向。

    马援起身跪拜帅案前:「新朝弃官罪吏马援带领一千逃亡囚犯,愿聆听将军调遣,赴汤蹈火亦不敢违令。」

    刘嘉离开帅座并上前扶起马援,遂道:「文渊真豪杰!有朔方一千壮士相助,真乃天佑!」

    马援闻言甚是高兴,遂请命先行破敌,刘嘉不允,只言另有重任,遂令帐中将领各自准备,皆出帐而去。

    一千百姓焦急等待,马援出得中军帐,便将刘嘉决定告知,众人皆欢呼。

    已是四更,人马半饱,起锅熄火,拔营装车。

    「将军唤我?」马援入帐言道,离开中军帐片刻又被唤入,不知何意。

    「将军犒军牛羊多否?」刘嘉问道。

    马援顺口言道:「羊五百只,牛一百头,粮食两万石,其余皆分给了边地百姓。」

    刘嘉下意识摇头并自言自语:「不够,远远不够。」低头不再言语。

    马援似未听清楚,便复问之。

    刘嘉抬头言道:「羊五千只,牛一千头,粮草十万石,金……」稍作考虑:「金便作罢,粮草便加至十五万石。」

    马援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得寸进尺且贪得无厌,不到半个时辰功夫,何以判若两人?莫非一千壮士要与我葬身于此?

    一名将领入帐禀报:「将军,兵卒扮作客商,两日来高于市价两倍而购得羊四千五百只,牛九百头,粮草十万石,只有粮草妥当。将军限时两日而归,十路小队皆未敢远行。」

    「正好凑齐,再从军中拨三万石粮草。」刘嘉下令道。

    「诺!」来将得令转身离去,虽心生疑惑,但是帐下将领皆知汉中王刘嘉行事风格,亦不多问,照办就是,必然无差,早晚自会明白。

    「将军之举,我愈发不解!」马援一头雾水。

    刘嘉遂请马援入座,然后道出所定计策,马援闻言惊叹,便依令而去。

    「不知君叔此时如何?」刘嘉面露忧虑。

    原来,来歙奉汉中王令扮作匈奴哨探自北地郡沿西界北上,进朔方郡,又东入五原郡,再经支就城进入匈奴境,长途奔袭至单于庭,因手执白鹿王令,卢芳、匈奴地盘皆是通行无阻。

    且说,栾提舆将单于继承制由“兄终弟及”制更改为“父子世袭”,便引起右奥鞬日逐王比愤恨不满,乃出怨言:「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子言之,我前单于长子,我当立」。

    右奥鞬日逐王比有一谋士郭衡,乃汉室旧臣、朔方刺史部官吏,忠于汉室,得知王莽篡汉自立便逃至匈奴境内,后随右奥鞬日逐王比左右。

    来歙假托左贤王伊屠知牙斯之命求见,郭衡见哨探手持左贤王白鹿王令,不敢怠慢,遂领其见右奥鞬日逐王比。

    来歙觐见右奥鞬日逐王比,称左贤王伊屠知牙斯出使朔方卢芳归来后,便被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囚禁,单于之子乌达鞮侯继任左贤王。

    右奥鞬日逐王比大惊,知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有传位于子之野心,只是妄想,却未妄动,只缘于左地贵人五万惊骑皆忠于左贤王伊屠知牙斯。

    此次匈奴南下大军营帐有右奥鞬日逐王比心腹,并未见消息传来。

    右奥鞬日逐王比遂起疑心,故作大怒试探道:「竟敢离间我大胡!」但见帐中壮汉手执大刀上前。

    来歙连忙行礼道:「左贤王有先见之明,出使朔方郡归来,便将白鹿王令交于我,并言若有不测,则手持令牌见右奥鞬日逐王。大王神武,定能明鉴是非善恶。」

    右奥鞬日逐王比不由分说,端起大碗酒,并令大汉上前砍杀之,只见两名大汉自来歙左右袭来。

    说是慢,那时快,来歙双手左右展开,紧握两个大汉手臂,两把大刀高悬空中。

    这时,前后各一个大汉袭来,但见来歙猛然向下使劲,左右大汉跪地刀落,来歙接刀在手,疾速转身,双手使刀,将突袭而来两大汉大刀挑起。

    来歙双刀刀背顺两大汉刀刃一划而过撞击刀谭,随声只见一前一后壮汉虎口震痛,丢刀在地。

    来歙收刀在手,徒手对四个持刀大汉,一气呵成,座上右奥鞬日逐王比手中大碗轻抖,酒水洒落案几,其口中酒尚未下咽。

    如此看似温文尔雅之人,竟有如此手段。

    来歙见右奥鞬日逐王比神情惊恐,遂低身轻放刀在地,右手扶胸施礼道:「只因左贤王被囚,非常之变恐殃及大王,焦急万分,因而方失礼,待大王安然,我便自我了断,以赎罪过,但今日我的性命尚需留下,以为大王效死命。」

    右奥鞬日逐王比尚未缓过神,但见一仆人入内上前私语,右奥鞬日逐王比令来歙帐外等候。

    来歙退出,远远在帐外等候少时,但见一名细作打扮者入内,风尘仆仆,却从容不迫,又旁若无人。

    “不像兵卒,似远道而来。”来歙心里盘算。

    过得良久,右奥鞬日逐王比传来歙入帐。

    但见右奥鞬日逐王比坐在案后,细作打扮者坐于案下左侧

    「坐!」右奥鞬日逐王比神态阴沉,余光扫视西侧空座。

    来歙故作不敢入座。

    「大王叫你坐,怎敢放肆?」细作打扮者吼道。

    客随主便,否则将露出破绽,来歙谢过便来到到西侧坐定,详观细作打扮者。

    右奥鞬日逐王手执白鹿王令似在斟酌权衡,犹豫不决。

    (本章完)

第50章 右奥鞬日逐王比;恭奴单于栾提舆() 
话说,右奥鞬日逐王比将白鹿王令忽而放于案,忽而执在手,不知如何是好。

    「左贤王,左贤王!让我如何是好?」右奥鞬日逐王叹道。

    细作装扮者目光不离来歙,面露疑问。

    「相识否?」右奥鞬日逐王比看向来歙,不多说一字。

    来歙知其意,随即打量装扮细作者,有着草原贵族气息,又流露出横行霸道习性,亦是一身哨探行头,尽显马不停蹄的劳顿态。

    来歙言道:「我只识得左贤王。」

    「竟敢无视右奥鞬日逐王!」

    右奥鞬日逐王比道:「乃我胞弟渐将王。」

    来歙起身施礼:「我常守卫于左贤王庭内,因而不识大王,赎罪。」

    「你可知白鹿王令的权力?」右奥鞬日逐王直视来歙。

    「不知,左贤王只言交于右奥鞬日逐王。」来歙回道。

    「左贤王乃左地贵人首领。」右奥鞬日逐王比言语透着沉重。

    「左地贵人有五万铁骑!」渐将王见来歙发呆,随声道:「木瓜一般,左贤王如何选你做卫士?」

    「不可无礼。」右奥鞬日逐王比摆手道,因左贤王伊屠知牙斯宽宏、志在兴匈奴,故而深受匈奴左地贵人拥戴,而左贤王又是单于继承者,即便是右奥鞬日逐王也得敬三分。

    渐将王虽飞扬跋扈,却唯独对其兄、右奥鞬日逐王比言听计从,便不再言语。

    「我辖南八部,各部皆有五千精骑。合之左地贵人五万铁骑。」奥鞬日逐王比稍思索道:「九万精锐铁骑,单于庭便在两地之间,二王镇守两地拱卫单于庭。」

    奥鞬日逐王比尚有话未说,却人人皆知,“单于南下,奥鞬日逐王镇守单于庭,行单于事,若遇非常之变可发兵平之。”

    实则此乃空话,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出征前便将诸子、心腹分布单于庭以及各地,以“奥鞬日逐王留守单于庭行单于事,大小事须诸王共决”。

    与其说是留其“监国”,不如说是调虎离山,以免亲自率兵南下之后,奥鞬日逐王南八部起兵,如此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南八部世袭罔替,八部首领养尊处优,各自畏惧战乱失位。

    权势无界,人心不足,若奥鞬日逐王许以二十四长,则八部首领难免不为之所动。

    且如此说,虎王与龙王争斗前,必须调离与虎王平起平坐之眈眈虎首离开其领地,并优厚待之,严密控之。

    看似险招,实则绝招,如此眈眈雄虎难以作乱,即便其领地作乱,群兽无首,且其虎首被虎王封锁辖制,何惧哉!

    「左贤王是栾提舆传位其子的最大障碍,左贤王若不在,而奥鞬日逐王将是唯一障碍。」渐将王甚是担忧。

    奥鞬日逐王比似有想法,却又似在等待。

    「南八部族首领到。」闻得外面守卫吆喝道。

    但见八名首领入内,奥鞬日逐王比与其胞弟渐将王皆坐而不起,而八名首领宛若奴仆一般扶胸弯腰,不敢直身。

    来歙与八首领见礼,却无一人理会。

    礼毕,抬头望去,与其说是首领,不如说是草原牧民,如此说亦不确,众人佩刀的刀鞘宝石镶满,刀柄七彩夺目,皆是得意洋洋;横肉连脖,气吁吁,腕粗盖手,脚下不稳,好逸恶劳之辈。

    八首领每年议事皆在奥鞬日逐王领地,今年不得不北上单于庭。

    奥鞬日逐王比遂令各自坐定,并让渐将王将所议之事告知!

    南八部族原本是汉武时期归降匈奴,安置于北地八郡县。

    王莽代汉建新,大怒道“夷族亦敢割据一方,不服王化,竟称称王。”

    口谕“天无二日,土无二王”,故而将四方诸藩改名号,降将王为侯。

    不知何故,车师后王姑句和以及去胡来王唐兜降于匈奴,西域都护但钦斩杀车师后国新王须置离,西域属国震动,焉耆王率部攻破都护府,但钦亡。

    五威将王骏、西域都护李崇出兵征西域,耀武扬威,各属国均予以借道,所过之地皆资助粮草,王骏趾高气扬,浑浑噩噩进入焉耆伏击圈,浑然不知麾下姑墨、尉犁、危须三部临阵倒戈,醉生梦死却已殒命。

    随后,王莽恩旨匈奴改称“恭奴”,匈奴单于改名为“降奴服于”,收缴汉廷敕封匈奴首领之“单于玺”,而代之以“新恭奴单于章”,名号之前加“新”字,且以“章”代“玺”,并分封十五降奴服于,以代替匈奴一单于为尊,欲分而治之。

    呼韩邪单于将王莽新朝所赐“新恭奴单于章”弃之,匈奴原本不和的各部抛弃前嫌,一致将剑锋指向王莽新朝。

    西域都护府各属国藩王的忠心动摇,出现脱离新朝,依附匈奴之非常之变。

    北地八郡县亦归附匈奴,遂被单于置为八部首领,成为匈奴战略要地,防守时乃是北境屏障,南下时乃是后方根本,休战时乃是缓冲地带,总而言之,边境八地若不弃、不乱,则匈奴草原无战事。

    且说,八部首领闻得渐将王所言,大惊失色,随之心惊胆战。

    右奥鞬日逐比执白鹿王令:「曾经所言:“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子言之,我前单于长子,我当立。”」遂以领地、名号许之。

    沉默良久,八首领权衡再三,南八地既可称作匈奴南地,又可称作新朝北境,常年战火,地贫人稀,终非久留之地,左地贵人铁骑与南地精骑,再以左贤王之名望与冤屈,奥鞬日逐王之势力与老单于长子,更甚者,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废匈奴祖制引起匈奴上下敢怒不敢言,此时其又南下,天佑举事可成。

    大计已定,各自立誓。

    不几日,左地贵人五万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进入单于庭,并控制各重镇。

    奥鞬日逐王南下,以南八部四万精骑将南境封锁。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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