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是地我,难道我不该问问你的来历?”虽然明知道兰语不会说,可是,他还是忍耐不住要问。
“不重要!”独孤兰语摇头道,“主人,您挑适用的奴仆,我挑满意的主人,不过是银货两讫的交易,我的来历,对于你来说,毫无瓜葛,就向我一眼,我也不问你是谁,对不?”
邵书桓干咳了两声,有着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银货两讫?亏她说得出来。
孤独兰语又道:“今儿我年轻、我美丽,我懂武功,主人留着我尚且有用,有朝一日,主人找到更好的,自然也不再稀罕兰语,那时候,兰语自然离去,又何用问来历?
而今日主人身居高位,家产万贯,年轻俊美,我选你为主人,求地你地庇护和银钱,将来有一天,一旦主人失势,不能给与我所要的,我自认也会离开主人,另觅他门……”
邵书桓听得她这么一篇歪论,早就目瞪口呆,哪里还说地出话来?
独孤兰语的手指捏在邵书桓的肩头,继续道:“主人曾经写诗有云——人生得意须尽欢,如今主人也算得人生得意,自然可以好生享受一番,何必管那些烦心事情?”
“哈哈……”邵书桓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你说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我果然迂腐。”
少顷,王泰送来饭菜,邵书桓就略用了些,也不用他人侍候,身边就留下兰语,自己就靠在软塌上,和兰语说闲话,想要套问她的出生来历,以及她为什么会被方胜锁在小楼内,无奈兰语口风紧得很,却是一句不露。
午后困倦,闲聊片刻,邵书桓由于一宿没睡,便合上眼睛补了中觉,独孤兰语见他沉沉睡去,当即取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伸手摸着他的额头,顺着脸颊缓缓向下滑去,最后落在他下巴上。
“邵书桓……”独孤兰语昵语,如同是梦话一般,“这名字倒是不错的!”说着,她伏下身去,在他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第174章 方胜之死
黄昏时分,庄蒙少也回到可逸园,如今抄没方家,余下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不过是控制江南局势,等着陛下下旨,吏部另行推荐官员前来扬州做知府。
至于如何定罪方家,那是刑部审核的事情,已经和邵书桓无关,因此,他也落得清闲。江南的事情办点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到让他总感觉不对劲。二月的天气,已经很是暖和,懒散的靠在椅垫上,邵书桓一边吃茶,一边看着庄蒙少送来的一些东西。
京城,邵家的书房内,邵赦缓缓的踱着方步。
“老爷——”一个黑衣人诡异的出现在门口,躬身道,“都准备好了。”
“嗯……”邵赦不置可否的答应了一声,问道,“顾少商不在他身边?”
“不光顾少商不在公子身边,连着璇玑内卫也被带着好些,柳家的——一路走的很慢,否则,今天就可以到江南了。”黑衣躬身回禀道。
“柳家的——自然是能够拖只管拖。”邵赦笑了笑,让一个原本准备征战沙场的人,去做一小儿护卫,他心里能够好受才怪。偏偏邵书桓还不是皇子身份,不过是他邵家一个庶出的公子罢了,柳家的那位,只怕连着肺都要气炸了。
“王爷找了什么借口,把顾少商调开了?”邵赦问道。
“他借口说是公主失踪了。”黑衣低声道。
“公主?”邵赦摇头,姬铭就不能学聪明点,什么借口不好找?但为什么邵书桓居然没有起疑?还这么让顾少商走了?隐约之间,邵赦有点感觉不对劲。
“我让公主去江南,不过是给墨家的一丝机会……桓儿应该对她有意思的,怎么现在弄得乱七八糟的?公主?”邵赦摇头道,“顾少商不傻。书桓也不傻,只怕——这中间还是有点不对劲。”
“老爷……”黑衣人不解,躬身问道,“老爷怎么了?”
“照原计划动手,命江南那边所有的人都准备了,我邵家的便宜,总不是那么好占的。”邵赦淡淡地轻笑。
景阳宫中,周帝的脸色苍白一片。捏着手中的一只信筒,怎么会这样?书桓?书桓怎么办?
“来人——”周帝大声叫道。
张德荣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躬身道:“奴才在。”
“柳玉衡怎么还没有到江南?”周帝怒道,“这都几天了?”
“回禀陛下,这从京城到江南,总有几天的路程,哪里能够说到就倒了?”张德荣陪笑道。“陛下是想桓殿下了?”
“下旨,立刻让书桓回来!”周帝道,“快!”
“陛下,现在?”张德荣皱眉道,“天黑了……”
周帝颓废的靠在椅子上。天黑了,天黑了……就意味着已经迟了,就算他现在下旨,等着圣旨到达。需要多久?而一切都迟了。
江南,可逸园——
邵书桓用过晚饭过后,就和庄蒙少议论了一下江南的局势,一边吩咐王泰准备,等着柳玉衡到了,就去杭州、金陵等地玩玩,游览一下江南美景,随即就欲回京城。
独孤兰语给他倒了茶来。邵书桓刚喝了一口,门口就有侍卫急冲冲的直闯了进来,庄蒙少皱眉道:“怎么这等无礼,冲撞了公子?”
“回禀公子。”那官差忙着半跪下施礼道,“公子,大事不好。”
“天要踏了?”邵书桓笑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林大人说——方胜在大牢内被人杀了……”那官差急道。
“什么?”邵书桓顿时就惊道,“方胜死了?”
“是地!”那官差点头道。“林大人让我赶紧来禀告公子。”
“嗯!”邵书桓吩咐道。“我这就去。”说着便起身,忙命人备车。和庄蒙少一起赶往扬州衙门。
“主人,带上兰语!”兰语急急的冲了出来,将一件外衣披在邵书桓身上,道,“晚上天气冷了,公子要小心——带兰语一起去?”
邵书桓见她温柔可爱,嘘寒问暖,着实可人,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摇头道:“你乖乖的在家呆着,死人没什么要看的,小心吓着你。”
“是!”独孤兰语见他如此说法,也不勉强,只看着邵书桓的车去了,这才转身回可逸园。
却说邵书桓的马车急冲冲的一路赶到扬州衙门,林浦接着迎了出来。
邵书桓问道:“怎么回事?”
林浦心中也是着急,邵书桓曾经一再吩咐,不能让方胜自尽,否则会很麻烦,如今方胜却死在大牢内,他也脱不了干系,因此忙忙地遣人报知邵书桓,如今见着他,头上的冷汗都急得冒了出来,躬身道:“公子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邵书桓见他如此说法,略一点头,随他走进大牢内,林浦担心方胜自尽,又担心别人犯人欺凌与他,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因此特意将他独自一人关在大牢最里面,命官差严加看官。
众官差举着火把,簇拥着邵书桓走进大牢最里面,打开沉重的牢门,邵书桓顿时被里面恐怖的情形吓了一跳。
方胜仰面抬头,手脚摊开,直挺挺地死在牢房内。
林浦躬身道:“下官不敢令仵作验伤,因此自己看了看,方胜身上被人砍十多刀,但唯一之命的,却是腹部一刀。”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方胜的身边比划了两下。
邵书桓点点头,这人——完全可以将方胜一刀致命,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把人砍了十多刀,最后才划开他的腹部,连着肠子都流了出来……
牢房内弥漫着恐怖地血腥味,让邵书桓不由自主的想起死在江边岩石下的挑夫们,杀人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犯得着把场景弄得这么恐怖?
报应——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应?邵书桓摇头,方胜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人,双儿那对可爱的姐妹花,已经激起了邵书桓的杀机,而随后江边的那些无辜挑夫们,更是让他对此人深恶痛绝,可是,方胜却不该死在刑部大牢,而是应该押往京城受审,最后明正典刑。
“公子。”庄蒙少低声道,“这个动手地人,似乎是在逼供。”
“逼供?”邵书桓一呆,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本意不欲杀人,由于方胜不说,才导致他动了杀机?”
“不。”庄蒙少摇头道,“在下不清楚凶手想不想杀人,但是,从方胜身上的几处伤口看,这人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着要杀了他……只是后来为什么动手,却不清楚了。”
邵书桓呆呆出神,方胜死了?谁最后可能动手?想来想去,最最可能动手的,居然是邵家。
邵家和方家乃是姻亲,方胜替邵赦也做过很多事情,如今方家倒了,邵赦唯恐方胜最后在刑部乱咬,现在将他杀了灭口,也在情理中——可是,动手的是谁?
“你找个靠得住的仵作验尸!”邵书桓吩咐。
林浦忙着答应着,邵书桓想了想,转身向外走去,看着身边的林浦,问道:“什么时候发现尸体地?”
“今儿厨房备饭比以往晚了半个时辰,狱卒送饭进来地时候发现的。”林浦忙道。
“方家地家眷,可知道方胜已死?”邵书桓问道。
林浦忙着低头道:“不知道,下官命令所有的官差不准说出去的。”
邵书桓点点头道:“想要进入大牢,可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而且,这么多官差把守,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下官也正纳闷。”林浦忙道。
邵书桓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冷冷一笑,又问道:“林大人做扬州县令多久了?”
“回禀公子,下官做扬州县令已经六年了。”林浦道,一般来说,县令都是三年一换,若是有着政绩,也可以上升,没有的话,平调的也多,但扬州乃是富饶之地,林浦做了三年的县令,本有机会上调,他去使了点银子,打点一番,依然留在了扬州,又做了三年县令。
“家父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杀了方胜?”邵书桓轻轻的问道。
“公……公子说什么?”林浦大惊,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是问,家父是不是许了你扬州知府?让你杀了方胜?不过,你逼供方胜什么?”邵书桓背负着双手,轻笑问道。
“公子明鉴!”林浦只感觉脚下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上,磕头道,“下官……不……方胜之死,和下官绝对没有丝毫关系,下官也绝对不认识邵大人……”
第175章 家奴来接
邵书桓只是笑笑,摇头道:“你起来说话吧。”
庄蒙少不解的看着邵书桓,当初林浦可是他推荐的,而且也对邵书桓说过,林浦乃是自己人,可以放心。如今要是林浦反水,他也洗不清嫌疑。
“林大人,你是扬州县令,如今方胜被抓,关押再此也是由你负责,外面都是你的人,好好的,如今人死在大牢内,若是说一个人都不知道,岂不是诡异的紧?”邵书桓问道,“你刚才也说了,今儿的晚饭晚了半个时辰,没有特殊情况,晚饭怎么会晚了?”
林浦没有答话,邵书桓摇头道:“林大人是扬州人?”
“是……”林浦头上的冷汗更甚。
“你不想离开扬州,但也不甘一直做个七品县令,有了机会向上攀升,固然是好的,家父若是许你扬州知府,只怕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何况是杀个人?”邵书桓淡淡的问道。
“真……真的是你?”庄蒙少大惊,问道。
“林大人,事实上方胜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碍,问题是,我想要知道,你问他什么了?”邵书桓问道,这才是关键问题,林浦在逼供什么?
“没有……我不知道……”林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下官真的不知道,下官也没有逼问方大人……”他一直叫惯了方胜“大人”,如今一着急,愣是该不过口来。
“哦?”邵书桓有些疑惑,问道,“谁动的手?”
应该不是林浦动的手,但是,他们到底要问方胜什么?邵书桓却是百思不解。
“我家。谁在江南?”邵书桓又问道,邵澜和那位兰小姐,都已经回京城了,邵庆接了圣旨也走了。
“您在江南!”林浦回答得也够绝。
邵书桓差点被他气晕过去,庄蒙少更是大怒,喝斥道:“公子问话,你怎么回答呢?”
“下官……下官是如实回答。”林浦忙着磕头道。
邵书桓叹了口气,问道:“谁动手的?”
“三爷不用问了。是我动的手!”外面,一个黑衣人缓缓的走了进来。那人说着,已经走到邵书桓身边,半跪下行礼道,“小的见过三爷。”
只有邵家地人,才会如此称呼邵书桓,邵书桓点点头,问道:“如何称呼你?”
“小的姓张。排行十三,三爷叫小的十三就是。”黑衣人施礼后,起身垂手而立。
“十三?”邵书桓看着他,还真有点十三了,半晌才道。“父亲大人让你来的?”
“是!”张十三恭恭敬敬的回道,“老爷让小的来接三爷回京。”
“回京?”邵书桓一呆,这个时候回京,他确实是想要回去。但总感觉不对劲,似乎江南之事办得太容易了,所以,他准备在江南在呆几天,顺便游玩一番。
“陛下召您回京!”张十三恭恭敬敬的道,“最迟后天圣旨就会到。”
“嘿嘿……”邵书桓干笑了两声,如此说来,邵家的情报。甚至比圣旨还要快捷得多,可见,邵赦在江南地势力只怕不比那三家少,可是,他就是想不明白,邵赦怎么这么大度,把方家如此拱手相让?
张十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庄蒙少和林浦。两人会意。忙着从偏门退了出去。
张十三这才道:“老爷说,三爷要政绩。他自然会给你政绩,但方胜不能押送京城受审,他握着老爷一些秘密,因此,老爷要小的灭口。”
邵书桓点头,邵赦这么一着,倒全然合理,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做。若是让方胜去京城受审,那厮反咬一口,会给邵赦招惹老大的麻烦。
而且,盐税的那笔银子,确实和邵家有关,邵赦岂会容他公然受审?
“你灭口就罢了,犯得着把人弄成这样?”邵书桓皱眉道。
“小的以为三爷会喜欢。”张十三恭恭敬敬的道,“那厮杀了三爷喜欢的两个丫头,小地这么做,也是给三爷出出气。”
邵书桓无语,给他出气?就把人砍得全身血淋淋的,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如此爱好了?
“这是老爷给三爷的信!”张十三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份书信,双手递了过去。
邵书桓接了,展开一看,果然是邵赦亲笔,倒也没什么,不过是问问他在江南如何,另告诉他,茶叶收到,他很是喜欢,最后,就是让他立刻回京城。
“公主在江南失踪了,我总不能就这么回去。”邵书桓叹道。
张十三想了想,点头道:“三爷说得也是,但老爷催促得着急,不如这样——小的带着三爷先走,赶往平安洲,帮着王爷一起寻找公主,小的自幼蒙老爷恩典,与此方面,倒有些专长。”
邵书桓想了想,江南无甚大事,既然邵赦急着催促他回去,倒不如早日回京地好,因此点头道:“罢了,明日一早动手就是。”
“三爷今夜就动身吧,小的车马都已经齐备。”张十三恭恭敬敬的道。
“今夜?”邵书桓不仅起疑,再怎么着急,也用不着今夜吧?
“你真是我家的人?”邵书桓问道。
“三爷可以怀疑小地,总不能怀疑老爷的亲笔书信?嗯……对了,这个给公子。”张十三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一方绣着牡丹花式的帕子,帕子内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邵书桓瞧着那块手帕,心中一动,这块手帕明显是周姨娘所绣,当初给他做生日的,张十三解开帕子,一直小巧玲珑的玉蝉,映入眼中。
邵书桓盯着玉蝉瞧了好久,才道:“老爷还有什么话?”
“老爷说,三爷多疑,若是不信我,可以把这个给三爷瞧着,三爷势必相信的。”张十三一边说着,一边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