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赌此战绝对不会拖到夏天,南边会主动议和——若是过了夏天,南边就算在谈议和,也算是我邵某人输了,至于赌注……”邵赦提到赌注两字,却是顿了顿。
“既然都是玩意,赌注自然也是玩意——我若是输了,我请邵大人喝花酒,邵大人要是输了,嘿嘿,说不得,今天下官扰了大人的清性,下次就请邵大人抚琴一曲,如何?”鲍克顺也是绝顶聪明之人,闻言笑道。
第168章 对牛弹琴
邵赦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笑道:“听琴嘛,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能够让你请吃花酒,倒也不错,你要是请不到名牌歌舞伎,我可不饶你!”
鲍克顺闻言大笑,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点头道:“大人放心,下官这点面子还是有的。”说着,起身告辞。
邵赦笑笑,送到书房门口,命小厮好生送了出去,这里鲍克顺才去,邵攸就急冲冲的走来。
“免之……”邵攸憋着一肚子的怒火。
“大哥来的正好,来来来——”邵赦一把把他拉住,叫道,“把昨儿书桓命人送来的好茶,给泡一壶来,我刚谱了新的曲子,大哥帮我听听。”
“我不喝茶,你也不用对牛弹琴!”邵攸叹道,“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邵赦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问道:“做什么?我最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你……”邵攸指着他急道,“你自个儿说,你为什么把庆儿送去边关。”
“这白送门上来的军功,不要白不要!”邵赦笑道,心中明白,周帝的旨意已经下了,顿时原本压在心中的一块重重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越发轻松。
“什么白送上门来的军功?”邵攸道,“一旦两国开战,你以为是儿戏?”
“本来就是儿戏,放心,打不起来的。”邵赦老神在在,真是奇怪,怎么尽跑来问他这个问题,谁都知道,周帝不想打。战神墨菲也不想打,一个个都急什么啊?
“免之,军中不同儿戏。”邵攸叹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还有,你知道庆儿不在京城,这京官私自离京,可是重罪。”
“什么重罪了,陛下知道的。”邵赦淡淡笑道。“庆儿去边关,是我的注意。”
“陛下今天下午降了两道旨意,一道是命庆儿领八万大军,支援王铁汉,另一道是——”邵攸说到这里,故意顿住。
“命柳玉衡为护军参领,南下保护书桓,我知道的。”邵赦笑道。“所以,你不用急。”
“庆儿是我儿子!”邵攸怒道,“我不急,谁急?”
“这领兵边关的事情,你也做过。就是这样罢了!”邵攸依然不在意,只是笑着。
小厮送上茶来,邵赦亲自捧了茶,送到邵攸面前。邵攸无奈,接过喝了一口,叹道:“你这里倒是什么都用,今年的春茶可还没有上市,只怕宫中都没有进贡,你这里却是先品上了。”
“陛下那里也有吧!”邵赦笑道,“书桓从江南命人送回来地,我这里有。陛下那里绝对也有。”
“书桓可好?”邵攸转变话题,邵庆的事情,周帝已经下了明旨,再也无法更改,而且既然邵赦说的如此肯定,倒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好!”提到邵书桓,邵赦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点头道。“他没有书信回来。只是命人送来茶叶,还有。他……”说到这里,他却是不解,背负着双手在房里走了两步。
“他怎么了?”邵攸问道。
“他扣下了兰儿的琴……”邵赦皱眉道,“那琴一直就是我书房内搁着的,虽然是古琴,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扣下?”
“扣下?”邵攸不明白他为什么用这个词。
“他利用强势从兰儿手中抢去的,难道不算是扣下?”邵赦苦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他犯得着吗?”
…。文。…“他没事吃饱了撑着,和兰儿去赌这个气?”邵攸不解地问道。
…。人。…“他不是喜欢赌气的人!”邵赦摇头,“所以,我想不明白,他要那破琴做什么?”
…。书。…“难道这世上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哈……”邵攸大笑道。
…。屋。…邵赦笑笑:“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我想不明白的——比如,书桓。”
提到邵书桓,邵攸叹道:“你自找的,怨得了谁?”说着起身,便于告辞,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道,“庆儿可是邵家长子!”
“放心!”邵赦淡定从容的一笑。
“免之,情太苦了……书桓的茶,很好!”邵攸说着,也不等邵赦说什么,已经转身出去。
邵赦跌坐在椅子上,情太苦,茶是好的……瞧着香已经尽了,却也提不起心情,看着摆在琴台上地古琴发呆,他为什么要扣下他的琴?这些日子,他总是感觉,他猜不透邵书桓心里在想什么,他可以轻易的看透政局,却看不透他的心思。
江南扬州,可逸园内,邵书桓捏着手中的信笺,呆呆地出神,陛下下旨命柳炎之子柳玉衡率三千铁骑,只是南下江南,保护他的周全,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邵庆并没有回京,而是直接从江南去了黑水河。扬州距离黑水河,骑马的话,不过十日行程,甚是快捷。
边关虽然告急,王铁汉老将屡战屡败,但是这似乎并没有能够影响到江南的歌舞升平,扬州瘦西湖,依然是笙歌处处,花坊游船,络绎不绝。
邵庆走了,柳玉衡却还没有来,在邵澜和邵兰回京地当天晚上,本着兄弟之情,还是来辞他的,邵书桓也在可逸园设宴,替他们送行,但就在最后,他却提出,要求邵兰把邵赦的那把古琴留下。
邵兰不从,邵书桓直接命璇玑内卫抢了……
邵书桓缓缓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的赶紧回京城,总感觉江南的事情,似乎是顺利了一点点。
“王泰!”邵书桓突然大声叫道。
“奴才在!”王泰急急走来,“公子有何吩咐?”
“去把周锦鸿叫来。”邵书桓吩咐道。
“是!”王泰答应着,片刻,已经把周锦鸿带了过来。
“把解药给周公子。”邵书桓吩咐道。
“这……”王泰一呆,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而周锦鸿也同样愣住,邵书桓淡淡的道:“把解药给周公子。”
“是!”王泰不敢有违,回房取出解药,递给周锦鸿,周锦鸿接了,却不明白邵书桓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就不怕他回京城后,给他添乱?
邵书桓挥手,命王泰出去,叹道:“你回京城吧!”
“你就这么放我走?”周锦鸿不解地问道。
“难道我还能够杀了你不成?”邵书桓笑问道。
周锦鸿低头,半晌才道:“你就不怕我回京城给你添乱?”
“已经够乱了,不怕你在添一些的。”邵书桓轻轻的笑,如今的局势,已经乱得不能再乱,千头万绪,连着理也理不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周锦鸿用力的捏着手中的瓷瓶,问道。
“越快越好,你的人,我立马就命人放了,最好是现在。”邵书桓道,“连夜不停,赶回京城。”
周锦鸿抬头看着他,点头道:“我明白,公子大可放心。”说着,转身出去,邵书桓看着他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但愿周家不要让他失望,能够拖一拖邵家地后腿,否则,如果他真猜对了,一切都来不急了。
周锦鸿去后,庄蒙少已经急急进来,问道:“公子是不是现在动手?”
“船到了哪里?”邵书桓问道。
“距离扬州不到五里路。”庄蒙少道,“我们的人一直盯着。”
“动手吧,我没时间慢慢等了!”邵书桓点头道,“王爷到什么地方了?”
“王爷走了三天,在青阳河附近,还是走了水路。”庄蒙少道,“现在应该到了平安洲附近了。”
邵书桓大惊,转身问道:“为什么走水路,不是说了走陆路地嘛?”安王走的时候,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走水路,改走陆路,他居然还是走了水路?
“是公主殿下的意思。”【】庄蒙少低声道。
公主?慕华?邵书桓叹道:“女人的话,果然不能相信。”偏生安王居然听她的,走了水路?希望一切平安,否则,平安洲就不是平安洲了。
“公子,有什么不对?”庄蒙少倒不感觉,安王走水路和走陆路,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为什么邵书桓执意要安王走陆路?
“算了,我换衣服,马上出去吧!”邵书桓道,说着,回卧房换了一身紫色长袍,夜黑之中,他那一袭月白色长袍,可是扎眼得很。
第169章 欲盖弥彰
距离扬州城外五里路,有着一个小小的村庄,由于临近扬州城不远,百姓生活还算富裕,但是——这个小村庄家家户户并不是靠着畜牧农耕为主,而是依赖私盐讨生活。
村庄中凡是壮丁男子,皆外出贩卖私盐为生,女子和老人,却在村中农耕度日。久而久之的,这地方就落在了一个名字——盐村。
盐村外面,就是连同黑水河的长江支流,水流非常急促,水下多有礁石,漩涡众多,但偏生这一段地方,又是长江贯通黑水,纵横南北水上运输的必经之地。
也许正因为这样的地理环境,才有了盐村的存在。
邵书桓靠在马车内,王泰亲自赶车,并没有点着灯笼,所有的璇玑内卫,皆是一色黑色短靠,马匹的蹄子上,都包着厚厚的棉布,落在地上,一丝声音都没有。
“公子,前面就是盐村了!”庄蒙少压低声音,骑在马上,就伴在邵书桓的马车旁。
邵书桓点头,吩咐道:“早个僻静之处,等着吧!”
“是!”庄蒙少忙着吩咐了一声,马车缓缓的转了过去,在一堆乱石后面,停了下来。庄蒙少低声道:“公子,此处乃是高地,又是往来船只的必经之地,居高临下,正好看到。”
邵书桓点头,就靠在马车内,静静的等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见已经四更了,可是要等待的船只却还是没有来。
众璇玑内卫都有些不耐烦,几个为首的低声商议了数句,便欲劝邵书桓回去,邵书桓摇头,今日他总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根据璇玑内卫的情报,应该是三更天就该到的船只,如今却是四更了,还是没有到。
“再等等!”邵书桓吩咐道,“若是到天亮还等不到,只能回去。”
贩卖私盐的船只,自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大白天的进入扬州中。中转北上,所以,邵书桓几乎可以确定——除非是船队已经过去了,否则,不愁等不到。
“是!”众璇玑内卫答应了一声,继续等待。
却说在璇玑内卫中有一人,名唤李武,本是北方人,从来没有来过江南,自来扬州后。便有些水土不服,不过他乃是练武之人,身体比普通人好得多,因此一直倒也没什么。只是今晚吃了点江南特产的小点心,肚子就不适宜,好不容易憋着,这个时候,却是再也憋不住,因此和旁边的一人道:“你守着,我找个偏僻出蹲蹲。”
那人点头允了,李武忙猫着腰。走了几步。但转念一想,邵书桓也在。要是不小心让他知道,实在有失体统,不如走远一些。
因此便顺着江流向上走去,又走了几步,他陡然感觉脚下的岩石一滑,似乎踩在了什么东西上,忙着低头看了看,黑暗中不甚分明,似乎是油脂一样地东西。
李武常年从事璇玑内卫工作,警惕性自然也比普通人要高,心中好奇,这等地方,怎么会有油脂?
一边想着,一边便取出火折子,吹着向地上照了照,却是大吃了一惊,岩石上那里是油污,明明就是干的鲜血。
“李武,怎么了?”另一人见着有明火,忙着闪身过来,急问道。
“快看!”李武指着地上叫道。
“只怕是出事了。”另一人道。
“什么事情?”顾少商无声无息的飘飞过来,问道,随即,他地目光也落在地上的血污上。当即皱眉道,“四处看看。”
“是!”众璇玑内卫忙着答应着,不在隐瞒行踪,点着火把,小心地四处搜寻。
“怎么了?”邵书桓问道。
“公子,情况不妙!”顾少商皱眉道。
“顾大人,你快过来看!”李武和黄彬两璇玑内卫都不仅倒抽了一口冷气。
邵书桓已经下了马车,见状也忙着过去,只见就在距离他们伏击地点不远处的大从岩石后面,堆着数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浓浓的血腥味散发出来。
李武走上前去瞧了瞧,皱眉道:“顾大人,从伤口看,这些人希望时间应该在两更不到,也就是说,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动手杀了人,弃尸在此。”
“瞧瞧,这些都是什么人?”顾少商问道。
“是!”就李武和黄彬两人,走上前去,细细的插了片刻,摇头道,“顾大人,甚是奇怪的紧……”
“怎么了?”邵书桓皱眉问道,虽然有着众人簇拥着,但眼睁睁的瞧着如此多的尸体堆积在地,他还是心中有些难受。
“虽然这里地上也有血迹,但是——这附近地血迹,实在太少,不像的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有人杀了人,把尸体移到这里的。”黄彬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四处瞧了瞧,又道,“附近没有脚印……”
“这些人应该是船夫!”李武道,“手上和脚掌之上,都有着厚厚的茧痕,就算不是船夫,应该也是常年从事粗活地。”
邵书桓点头,从这些尸体身上粗布衣服,就可以看出端倪,但问题是,是什么人杀了这些人?
“应该是从船上上来的!”顾少商转身,对邵书桓道,“附近没有脚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在江中杀了人,然后利用小船,把尸体堆在了此处……,可是……”黄彬不解的问道,“顾大人,卑职也知道是送船上上来的,可问题是,如果他们在江中杀了人,把尸体往江中一丢,岂不是干净利落,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把尸体运到此处。”
“原因很简单!”邵书桓淡淡的道,“因为对方想要我们看到。”
“啊?”众璇玑内卫都有些不解。
邵书桓看了看庄蒙少,示意他解释,庄蒙少微微一笑,叹道:“欲盖弥彰——这等小把戏,只能哄哄人罢了。”
顾少商心中也是明白,点头道:“我们想要在此拦截方家的私盐,借此定下他的罪证,可是方家也不都是傻子,自然也防着一手。”
“这方胜倒也是聪明人。”庄蒙少见手中的折扇轻轻地合拢,拍了两下手掌,淡淡地道,“我们再次伏击,他便早些一步,把盐船运走,为着防止走漏风声,他把船上的水手脚夫,全部杀了,同时命人用小船把尸体运上来,丢在此处——因此这是最合适伏击的地方。”
邵书桓没有做声,心中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也许……方家早就知道他要这里伏击,因此故意杀了人,丢在此处等着他。
瞧着地上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邵书桓冷冷的开口道:“通知林县令,把尸体收葬,顺便查一下这些死者的身份来历,我们去盐村。”
“去盐村?”顾少商愣了愣,问道,“去盐村做什么?”
“如果你们情报没有失误,这次的私盐有着足足十大船,这么多的私盐,就算他方胜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公然运进扬州城,似乎就在附近分散转移,如今既然这里出现尸体,死了人,最可靠安全的藏匿之地,自然是盐村。”邵书桓解释道。
盐村本来就是依贩卖私盐为主,邵书桓皱眉不已……
“调集所有人,搜查盐村!”顾少商冷冷的道。
盐村内,方胜靠在一张太师椅上,靠着忙忙碌碌把一袋袋食盐搬进仓库的众多家丁,笑着对身边的师爷傅立笑道:“你说,那位邵三公子要是发现了江边上的尸体,会怎么样?”
“说不准这等时候,已经气得七窍冒烟了!”傅立捏着山羊胡须,点头笑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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