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巴不得你给人发现,好把你推到明处!”安王冷笑道,“他也太急了一点,这等事情急躁不得的。再说了,你去太和殿听政,你让太子如何想?还有,如今你一介布衣身份,领了江南的事情,更是说不通。”
“江南的事情,是王爷做主!”邵书桓摇头道,“我不过是随行前往江南游玩。”
“我为主?”安王冷冷一笑,“陛下冷落了我十七年,岂能够委以重任?陛下不过是担忧你地安全问题,让我给你做保镖去。”
“桓儿,我也不主张你去江南,江南的形势太过复杂,想要拿下江南一块,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初先帝就着重想要把江南彻底办了,但也动摇不得那四家的根本,逼急了,也就是那四家那些银两,拖几个替死鬼出来完事。”邵赦捧着茶盅,摇头道。
“父亲和那四家,可有交情?”邵书桓终于问出心中地疑惑,那四家既然以财势盘踞江南,而邵家有着钱庄撑着,若说相互之间没有往来,那才奇怪。
“我们自然也每年收着他们四家大笔银子的贡奉,你不用转弯抹角的问。”安王笑道,“只是……”
“只是什么?”邵书桓问道。
“只是如果陛下真要办,那也没法子!”安王淡淡的笑道。
邵书桓听得如此说法,心中已经完全明白,想来陛下也知道这等情况,而且——这事情也不是这么容易办的,江南……依然是攻不破的,如今陛下的意思,只要能够追回七百万两白银也就罢了,并不是真的要办江南四家。
但是,那七百万两白银,真是落在了江南四家?
邵书桓低头沉吟不语,他总隐隐感觉,那七百万两银子,似乎和邵家有着莫大地关系,说不上来理由,只是有着一种直觉。所以他才在景阳宫应了周帝,真查出来与邵家有关系,他好歹也可以提前隐瞒一二。
换了别人,尤其是周家的亲信,只怕事情就没得这么好办了!
第117章 谁没有脾气?
当然,邵书桓自信,周家的那些草包,只怕未必能够查得出个眉目来。江南盐税出了问题,他也得给周家一份大礼,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最好是把周家扯着一起下水,最好……
最好是把二皇子也扯进来,有机会,他自然会把那一顿鞭子打还给周锦鸿。
“父亲,王爷,已经备好了!”外面,邵澜站在门口。
备好什么?邵书桓不解的抬头,看着邵澜。邵赦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邵澜低头回道:“我征求一下三弟的意思,是不是就在栖霞院?”
“什么?”邵书桓问道,“什么在栖霞院?”
“三弟也糊涂了!”邵澜轻笑道,“父亲刚才说了,要罚我一顿家法板子,是不是就在三弟是栖霞院动手,也给三弟解了心中的怨气?”
邵书桓这才想起来,居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情,想的可这简单了,一顿家法板子难道就能够了事?
“大哥看着办吧!”邵书桓懒懒的道,“家里的事情,理应大哥做主,到不用担心我抢了你家族中的地位权势。”
邵澜听得他公然出言讽刺,几乎就要忍耐不住,但还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恼怒,依然低头道:“三弟说的是,我糊涂了!”说着,转身自去栖霞院子内。
“桓儿在怨我处罚不公?”邵赦淡淡的笑道。
“哪里?”邵书桓挑眉道,“我都说算了,父亲非得处罚大哥,何苦来着?”
“感情我还做恶人了。”邵赦放心手中的茶盅,起身扶着邵书桓,道,“你出去看着吧。我打他一顿给你出气,我可把话先说明了,你们毕竟是兄弟,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在玩什么小心眼,否则,就算陛下宠着你,我一定家法处置,绝不偏袒。”
“父亲何时偏袒过?”邵书桓推开他的手。淡淡的道,回想起周姨娘所说种种,邵赦从来都对他冷淡的紧,甚至小时候纵容邵庭将墨汁泼在他脸上,差点瞎了,后来方夫人更是差点将他活生生的打死了事。也没见他如何过……
在这个邵家,他还是不受待见,原本以为邵澜行如此蠢事。邵赦总有所惩戒,可今儿却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难道他邵赦就不知道,倘若他在刑部公堂扛不住大刑死了,或者是招供了,邵家也算完了?
邵赦一想。就明白他的心思,心中着恼,转身摔了帘子出去,喝道:“还等什么。给我打,狠狠的打!”
“桓儿,你这是何苦?”看着邵赦出去,安王叹气,走过去扶着他,低声道,“你明明知道他的脾气,还激怒他做什么?”
邵书桓摇头。冷冷的道:“如果没有他去刑部递话,刑部那位糊涂蛋张大人断然不会毫无顾忌的动用大刑,只要拖得一两天,绝对无事——他要我的命,父亲却一直护着他,王爷还要我忍?”
安王点头道:“是的,若是能够拖得一两天,给我一点时间。我就有法子证明桓儿是清白地——只是当初听得刑部动用大刑逼供。本王也糊涂了……急了,却没有法子。”
“没有邵家点头。刑部也不会这么快审理此案!”邵书桓扶着安王,缓步向着外面走去,又道,“我若是死在刑部,也就是邵家的一颗弃子,毫无作用,但是……”说到这里,他站住脚步,转身看着安王,问道,“难道我这条命,就这么贱,就是你们之间争夺权势的某件工具?需要的时候,把我捧红,不需要的时候,随时捏个罪名,我就万劫不复?”
安王一时语塞,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在景阳宫的那几天,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想了很多——固然,此事的始作俑者是周帝,但他本来的意思,却是指望着邵书桓招认,然后在去刑场途中,把人换掉,把他接取深宫养着,从此,世上再无邵书桓此人,只有那位淑缳皇后地嫡子……
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如此重案,张梁的胆子似乎不够大,尤其是今天在刑部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敢去抓周锦鸿,邵书桓转念一想之间,顿时明白,此事邵家也参与其中,虽然不是邵赦的意思,却是邵澜的意思。
邵澜断然绝对不会仅仅在刑部公堂做个伪证罢了,一定背地里还做了别地某些事情。
对了,邵澜是太子侍读,他自然的捧着太子上位,那位柳炎今天不也处处针对他?想来,朝中大臣早就站稳了脚跟,立场分明,他的出现,凭空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某些人在观望,更多人却是要将他置于死地,太子就是其中之一。
而安王地意图呢,邵书桓更加不明白,他和邵赦交好,可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却公然把他的身份泄了出去,甚至上达天听,等着邵赦回来,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他又准备做什么?
难道他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完全是一把双面刃,可以是邵家的助力,也可以因此给邵家带来灭顶之灾?
邵书桓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栖霞院的回廊上,靠在柱子前——院子内,一张厚实的椿木凳子上,邵澜只穿着小衣,趴在凳子上,厚实的竹板子重重地照着他臀部大腿上招呼下去。
邵澜倒也够硬气的,居然咬着牙一声不吭……但毕竟是大家公子出身,从来没有受过这等苦楚,挨了七八十竹板子,就痛得晕死过去。
“老爷!”管家林福走上前来,躬身回禀道,“大爷痛晕过去了,还打不?”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邵书桓,这是三爷,还真是祸星,从来没有让邵府安分过,最近尤其为是。
邵赦看着邵书桓,问道:“桓儿怎么说?”
“罢了!”邵书桓转身向着房里走去,刚刚走的几步,突然站住脚步,问道,“刑部那边怎么说?”
“刑部又怎么了?”安王不解的问道。
“他要找周家的碴!”邵赦解释道。
“众人都有脾气,难道我就不能有一次脾气?我就好说话了?”邵书桓冷冷一笑,转身就向着栖霞院走去。
外面,不用邵赦吩咐,管家林福早就命小厮过来,把他抬着送去观澜轩治疗伤势。这里安王皱眉道:“桓儿这是怎么了?”
“他在怨我!”邵赦道,“我本来以为他不在意,没料到——”说到这里,他顿住,邵书桓在意,而且是非常在意。
“他怨你没有惩罚你那长子?”安王叹道,“这事情你也太过了,他受了好些苦,可你难道就想轻轻巧巧的一句话罢了?”
邵赦摇头道:“是澜儿没本事,活该挨这顿板子。对了,你给过桓儿什么玉佩吗?”
“玉佩?”安王摇头道,“这等随身配饰之物,我给了他很多,我哪里记得清楚这些?”
“他借口丢了一块玉佩,让我陪着他去刑部找张梁那糊涂蛋讨要,张梁自然是交不出来的,他因此就咬上了周家。”邵赦笑道。
“呵……”安王再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懂得仗势压人了?”
“如果我不去,只怕他会讨了陛下地圣旨去!”邵赦道,“陛下很宠他,只要不过分地事情,都会依着他。”
“这个我倒是看得出来,只是陛下也糊涂了!”安王叹道,“公然让他去太和殿听政,太子如何想,二殿下只怕心里也不痛快,岂不是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
“所以我急着接他回来,再由他在景阳宫住着,还不知道闹腾出什么新鲜事样来呢。”邵赦道,“只是我生了两个蠢儿子……”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真是大丈夫难保妻不贤、子不孝。
那蠢女人也是,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和他闹别扭,若不是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他真不想待见她……
“我也回去了!”安王笑道,“他连我都怨上了,再坐着免得遭他厌恶。”
“他是恼我!”邵赦笑道,送了安王出去,自己再回栖霞院。
邵书桓就依在熏笼边地软塌上,玩弄着手上的胭脂泪,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玩小性子?装蠢,谁不会啊?他难道就得聪慧豁达仁慈?
“桓儿在想什么?”邵赦在他身边坐下,笑问道。
“我再想,把澜大爷打成这样,为什么太太不出来替他求个情?”邵书桓淡淡的道,那方夫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次设下圈套陷害与他,她绝对也参与其中。
第118章 冷冷清清除夕夜
邵赦笑笑,道:“你明明知道,还说什么?”
“玩苦肉计?”邵书桓冷笑道,“老爷也太瞧得起我了,你真当我不生气?”
邵赦挥手,示意房里的丫头都出去,这才道:“那你要怎样?常言道——父债子还,反过来亦同,要不,我给你赔个不是?”
邵书桓看了看他,轻轻的笑道:“那倒不用了!只是倘若有那么一天,我闯了祸,也希望老爷能够庇护一二。”
邵赦没有说话,他的这么一句话,让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答应着,就是明着支持邵书桓将来也玩一把陷害邵澜,不答应……目前这个局势,看着邵书桓不依不饶的样子,他又下不来这个台。
邵书桓见着他迟疑,缓缓的转过身去,面向里面卧着,这才道:“老爷有事去忙吧,我闹了一天,也累了。”
邵赦明白,今天这事情要是解释不清楚,只怕邵书桓心中永远存个疙瘩,就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问道:“桓儿说要怎么样?”
问了两遍,不料邵书桓都合目不理会,邵赦无奈,眼见他呼吸均匀,拉过锦被给他盖着,起身出来,向观澜轩而去。
观澜轩内,方夫人正守着邵澜垂泪。
“母亲,我没事的!”邵澜躺在床上,劝慰方夫人。
“没事?都打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方夫人怒道,“你父亲就会护着他?”
“这也怨不得父亲生气!”邵澜叹道,“母亲,澜儿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吧!”方夫人道。
邵澜看了看房中侍候的丫头,道:“你们都散了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侍候。”
“是!”众丫头都是玲珑剔透。忙着都退了出去,邵澜这才道:“母亲为什么非得要书桓死?”
方夫人用力的绞着手帕子,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他必须死!否则,我们邵家早晚被他连累得抄家灭族,死无葬身之地。”
“母亲!”邵澜低声道,“母亲是担忧他是皇嗣的身份,一旦被捅出来,连累父亲。连累邵家?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陛下也知道,而且,陛下很是赏识他,也没有因此责怪父亲和邵家,如果我们邵家现在全心全意的捧他上位,将来岂……”
“不!”方夫人突然怒道,“绝对不可以!他就算飞上天。也得想法子把他打落尘埃……澜儿,庭儿为娘是不指望了,就指望你了,你记着,绝对不能让他上位。东宫是太子地。也只能是太子的。”
“为什么?”邵澜不解的问道。
“澜儿,你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他就是你最大的绊脚石,他必须死……”方夫人冷笑道。
却说邵赦从邵书桓这里出来。转身去观澜轩,刚到门口,却是鸦雀无声,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便向里面房里走去,却听得方夫人和邵澜说话,顿时站住脚步,听得几句。顿时明白过来,心中刺痛……
“父亲!”邵澜陡然看到邵赦的身影,顿时大惊,忙着便于挣扎着起身。
邵赦没有吭声,只是沉着脸看着方夫人。
方夫人也站起身来,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谙樱,我们出来说话!”邵赦转身向外走去,方夫人也跟了出去。两人回到正房。把小丫头和随行的小厮全部打法了出去,方夫人这才道:“老爷要说什么?”
“是我亏欠你。这些年,也由着你性子闹着,但是,我求求你……谙樱,不要再闹了好不好?”邵赦叹道,“这些年我冷落桓儿,由着他被你欺辱,甚至连下人都可以随意的作践他,我也不闻不问,整整十七年,难道你还不够,你就得看着他死了,你才满意?
你可知道,他在刑部大堂一次次地被打得死去活来的……难道这些,还平不了你心中的怨恨?”
方夫人缓缓的摇头道:“老爷说的好生轻巧,你赐予我的,难道这么着就够了?不——远远不够,他不死,我就绝对不会罢休。”
“谙樱!”邵赦怒道,“你别闹腾了,否则——”
“否则,你能够怎么样?”方夫人冷笑道,“你的那些事情,也只能够瞒个别人,还瞒得了我?否则……我倒想要知道你否则能够怎么了?我和你说,邵赦——这事情好就好,不好,咱就抖出去,谁怕谁来着?”
“你……”邵赦气得全身发抖。
方夫人挑眉冷笑道:“老爷生气了?难道就许老爷生气,不许我生气了——你打了我的庭儿,又打澜儿,你把我当什么了?死了人?你也不用生气,儿子是你地,我不要,我明天就回娘家去。”
“谙樱……”邵赦心中一颤,如同是被利针穿过,痛彻心扉,突然间撩起长袍,对着方夫人跪下道,“谙樱,我求你了!”
方夫人大笑道:“你求我……你求我难道就够了……”口中说着,眼泪却是不由自主的滑落,陡然对着邵赦胸口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邵赦,我恨你!”
邵赦捂着胸口,忍痛苦笑道:“你要打要骂,只管发落吧,我只求着你给邵家留一条活路,庭儿和澜儿,可都是你的孩子……”
方夫人一把抓过搁在桌子上平日里量衣服的竹尺,对着邵赦身上打去……邵赦也不动,只是由着她打。
“你给我滚!出去!”方夫人怒道。
邵赦缓缓地起身,向着外面走去,只听得身后房里,“哐当”一声巨响,有着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很快,整个邵府都知道,老爷和太太又吵架了,太太把房里的东西都砸了,老爷一直呆在书房……
不过,老爷和太太吵架,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邵府众人早就习以为常。
不管如何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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