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赦在看到那个瓷瓶的瞬间已经明白,邵竹死了……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的,这就是报应!”邵赦抹去脸上的泪痕,点头道,“说吧,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你明明知道太子乃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居然让你女儿嫁过去?父亲大人,说实话我一直以为,邵竹是你的养女,或者当初你是让丫头什么的代嫁的,结果却发现。你居然真的让他们兄妹成婚?”邵书桓冷冷的道,“这等禽畜一般的行径,你居然也做得出来?”
邵赦低低的咒骂了一声,邵书桓虽然没有听清楚,但也知道,他绝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你说什么?”邵书桓直截了当的问道,“我原本还真有些佩服你,雄才伟略,谋夺江山社稷与无形,但是今夜你实在让我失望得紧。你想要护全太子,我可以理解,人心总是肉长的,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可是你居然让你女儿……”说到这里,他轻轻的叹息。
以邵赦之能,就算要嫁女儿,大可找个别人家的女孩子代嫁,实在不成,学一下柳家,玩一出死遁,也是轻而易举,让邵竹去农庄躲避几年,找个好人家嫁了,也比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好。
“邵赦,我在问你话!”邵书桓见他久久不语,连名带姓的一起低吼道。
邵赦一呆,良久才道:“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呵呵。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说什么,你要打只管打,我懒得解释……”
邵书桓闻言,扬手又是一个耳光对着他脸上抽了过去。
邵赦本是半坐在卧榻上,如今被他一个耳光甩过去,身子一侧,软软的倒了下去。
邵书桓皱眉,心中暗道:“可不能真的打死了他,否则,陛下那边实在难以交代。”一边想着,一边忙着扶着他做好,伸手试了试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当即用力的掐住他的人中,过了好长一会子,邵赦才咳嗽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他。
邵赦挣扎着动了动,叹了口气,低声道:“刚才的问题你要知道缘由,你去问陛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我不问这个问题,密州的事情怎么说?”邵书桓问道。
“密州。我不知道!”邵赦断然摇头道,“我又不是神仙,我也在京城,我如何知道密州的事情?”
“你别逼着我用刑逼供!”邵书桓冷冷的威胁道。
“你打得难道还不够?”邵赦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
邵书桓正欲说话,却听得门口有人回禀:“殿下。”
“谁?”邵书桓问道。
“殿下,奴才有急事回禀!”外面,秦晖的声音传了进来。
邵书桓答应了一声,又看了邵赦一眼,转身向外面走去,邵赦大惊,急叫道:“书桓……书桓……”
邵书桓充耳不闻,径自向外面走去。
“什么事情?”邵书桓走到外间,却见着秦晖原本一张阴翳的脸,如今更是如同谁欠着他几百万银子没有还的模样。
“回禀陛下,冷宫出事了!”秦晖佝偻着身子,低声道。
“什么?”邵书桓大惊,冷宫出事了?他可是把太子关在冷宫。
第326章 细说前因后果
秦晖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却不敢说话。
“说,冷宫出了什么事情了?太子可好?”邵书桓问道。
“太子被劫,冷宫负责看守的内卫全部被杀。”秦晖低着头,腰弯得更低了。
“陛下知道嘛?”邵书桓虽然也是大吃一惊,但随即已经冷静下来,太子居然被人劫走?细细思量一番,除了房里的人,似乎再也没有别人由此神通了。
“陛下在景阳宫,急召殿下。”秦晖忙道。
邵书桓点头道:“我马上过去!”
“是!”秦晖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邵书桓想了想,转身返回邵赦房里,邵赦见着他进来,忙道:“书桓……”
“父亲大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先听那一个?”邵书桓没等他说话,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
“对于我来说,还有更坏的消息吗?”邵赦苦笑道。
“那好吧,就先听坏消息吧!”邵书桓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太子殿下坐实了私通西蛮的罪名,如今畏罪潜逃了。”
“什……什么?”邵赦大惊问道,“你是……说,太子……炜儿跑了?”
“对极!”邵书桓点头道,“父亲大人真是神通广大,一边可怜兮兮的求着我放他一马,一边早就安排妥当,把人救走了。”
“不。不是我!”邵赦忙着摇头道。
“不是你?还有谁能够在冷宫中把人救走?”邵书桓冷哼了一声,“好消息是事实证明,你乃是清白的,所以,你赶紧把伤养好,继续做你的宰相大人吧!”
邵书桓说完,未等他有任何的回复,转身向外走去。
夜凉如水,初春的夜,更显清冷,冷风一吹,邵书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王泰忙着把一件大毛的毯衣披在他身上,几个小太监打着灯笼,早就有步舆侯在外面。
“不用了,我走走!”邵书桓摇了摇头,扶着王泰,径自向皇宫走去。
景阳宫中,周帝背负着双手,来回不停的走着。
“陛下,您坐会子吧!”张德荣陪着笑,捧上茶来。
“书桓还没有来?”周帝问道。
“还没有。应该快了!”张德荣陪笑道,“奴才再去瞧瞧,催着点。”
“也难为这孩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巴巴的把他叫起来!”周帝叹气道。
“启奏陛下,桓殿下求见!”外面,小太监大声回禀着。
“快宣!”周帝忙道。
说话之间,邵书桓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见着周帝,便于行礼,早就被周帝一把扶住,叹道:“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邵书桓点头道:“内卫回。太子被劫走了?”
“若不是为着这事,朕也不会把你这等时候叫起来。”周帝摇头叹息,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到底是怎么回事?”邵书桓低声问道,“我根本就没有睡。”
“难为你了!”周帝闻言,略略皱眉,挥手命小太监都退了出去,这才叹道,“这事情朕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今城门早就关闭,他是出不了城的。”邵书桓略一沉吟,低声道,“命禁军全城搜捕,务必要找到太子。”
“朕已经命人去了,不过,只怕没什么大作用!”周帝摇头道,“动手的应该就是金龙盘月案件的那个主凶,动作干脆利落得紧,十八个内卫,身手都不弱,居然全部一刀毙命,伤口都在颈部。”
“又是他?”邵书桓微微皱眉,“这人倒是好本事。”
周帝干咳了一声,低声道:“朕不解的是,这人居然对宫中地形了如指掌,冷宫附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应该是非常熟悉禁宫地形的。”
这次,邵书桓没有吱声,熟悉禁宫地形,还是使刀高手的人,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朕想不明白的是。他就算图谋不轨,也没有必要把炜儿劫走!”周帝低声叹道,“朕已经命人,盯紧了安王府,这等时候他出了城,只有把人藏在府中,等着过几日在想法子出城。”
邵书桓点点头,想了想才道:“如此一来,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太子了?”
“本来就是他的!”周帝闻言,突然轻笑道,“他不背负,难道还让免之替他抗下?”
“密州……”周帝摆手道,“密州暂且不论,朕已经派遣高手过去,想来不久就会有消息了,等着内卫把消息传回来,再做定夺,眼前之事是如何掩饰一下密州假塘报和龙牌丢失。”
邵书桓点头:“除了太子被劫走,出乎我的意料,余下的书桓都已经安排妥当。”
“免之可是当真众朝臣的面,认下了所有罪名的,你可有什么法子替他开脱?”周帝问道。
“这个容易,如果太子失踪,我估计着禁军是找不到太子的,至少一时三刻的,我们摸不着他的踪迹。只要对外宣布,就说乃是太子逼迫父亲替他认下了所有罪名就成。”邵书桓道。
周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有些讶异,这等栽赃嫁祸的手段,他居然也玩的炉火纯青?
“书桓。”周帝低声道。
“嗯?”邵书桓一愣,忙着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坐下说话吧!”周帝一边说着,一边现在旁边的软榻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示意他坐在他身边。
邵书桓点点头,就在他身边坐下,周帝又道:“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陛下说这话,让书桓无地自容了。”邵书桓苦笑道,辛苦?确实有一点,从南夏回来,他就开始布置这个局,虽然密州的事情似乎已经超脱了他的掌控,不过,总体来说成绩还算不错,小意外总是免不了的。
同时,往好的方面想,趁此机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全部暴露出来,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现在让这些人暴露,周帝至少还压的住,若是将来等着有朝一日他即位大统,这些人在蹦跶出来,毕竟他的身世摆在哪里,未免有些言不正、名不顺,可未必压得住天下悠悠众口。那些言官御史,没事都能够整出点花样来,何况本来有些麻烦。
“书桓,事实上除了姬铭,熟知禁宫地形的使刀高手,还有一个人!”周帝突然低声道。
邵书桓一愣,随即已经明白过来,低声道:“娴妃娘娘?”
周帝轻轻的点头:“她和免之的关系,你是知道的!”
“刚才我听的说太子被劫走,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父亲!”邵书桓道。
周帝点头道:“朕也怀疑他,毕竟只有他是有动机的,而姬铭……朕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动机,要劫走太子。”
“陛下,那个。”邵书桓想要问出心中的疑惑,却感觉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兄妹乱伦……对于他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你要问什么?”周帝挑眉问道。
“那个邵竹。您知道嘛?”邵书桓低声问道。
“知道,名义上她算朕的儿媳妇,朕怎么会不知道?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像免之年轻的时候。”周帝笑道,“怎么了?”
“她薨了!”邵书桓淡淡的道,周帝的态度,让他有些郁闷,他既然知道,居然还同意这么一桩婚事?
“朕知道,只是可惜了那孩子。不过,她有今日免之应该早就想到。”周帝依然只是淡淡的道。
邵书桓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在周帝心中,死个女孩子实在稀松平常,对于他来说,为着达到目的,谁都可以死,臣子百姓本来就是政治下的牺牲品,随时都可以摆上祭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君王的私人财产,死个女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周帝把邵书桓的惊愣全部看在眼中,轻描淡写的笑问道:“你是不是想要问朕,朕明明知道太子乃是免之的孩子,为什么还让邵家长女嫁入东宫?”
邵书桓苦涩的笑笑,点头道:“是的,书桓不明白,陛下若是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邵小姐嫁入东宫?”
“很想知道嘛?”周帝问道。
“嗯!书桓很好奇!”邵书桓道,就算在古代,乱伦好像也为众人不耻,更何况,古代的贞洁观念可比他前世要严谨得多,女子若是犯了通奸之罪,会被处以极刑的。
当然,这等事情一般只针对普通平民,他前世的时候看过一些史书,那些出生官宦人家,甚至天潢贵胄的皇族子弟,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少吗?
也许在周帝的眼中,这些都只是些些小事。
“免之当年的婚事,他自己并不满意。”周帝沉吟了片刻,低声开始述说前因,“那时候朕还是太子,太后为皇后,方家虽然在江南一带没什么势力,不过是攀上了邵家,才得以一门荣宠,太后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无奈当年的邵家家主,也不是易于之人,自然不容方家坐大,他要的只是控制。”
邵书桓有些诧异,从周帝很平静的述说中,他看的出来,周帝似乎对那位先太后,他自己的生母,并没有多少的尊重。
周帝说着,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太后能够登上后之位,可以说,邵家功不可没,自然最得利的也是邵家,邵轩为宰相,位极人臣,但方家的直系亲属,依然全部都在江南……”
邵书桓自然知道,邵轩乃是他那位便宜爷爷,邵赦的父亲。
“太后也算是聪明的,她知道若是想要提拔她娘家的势力,唯一的法子就是在京城攀上邵家,否则,她就算身为皇后,若是外面朝中没有势力,也是空的。”周帝淡淡道,“书桓,虽然朕很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作为皇家子嗣,婚姻大体都是如此,想要不与利益权势挂钩,都不可能。虽然表面上说的是那么冠冕堂皇。”
邵书桓苦涩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前世可那些史记,哪一朝哪一代后宫之争,不都直接牵涉朝堂政治?
周帝顿了顿,目光扫过放在桌子上的茶盅,邵书桓忙着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给他。
周帝接了,轻轻的啜了一口,继续道:“而太后想要攀上邵家,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于是,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娘家的侄女儿。
太后指婚,邵家也得给几分颜面,而且,邵轩是见过方氏的,自认方氏出生大家,容貌端庄秀美,堪配免之,于是就一口应了下来。
但是,免之并不喜欢方氏,当时免之想要娶的乃是华光公主,朕的皇妹!”
邵书桓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道:“邵家老爷子难道不知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周帝冷笑道,“邵轩心中继承家业传承的人,乃是邵攸,不是免之,而免之年轻的时候,也胡闹得紧,比原本的邵庭还要过分,十四五岁上就在外面留宿青楼,喝酒打架,无所不为。”
邵书桓也听过一些关于邵赦的传言,只是他后来做了宰相,弄权掌政,倒让人忌惮,不敢私下乱嚼舌根。
“你别瞧着他现在这模样,他年轻时候的混账事情,多了!”周帝冷哼了一声,“朕第一次见着他,也不是在邵家,而是在一外戚的家宴上,他扮作琴师,去勾搭一个戏子,结果,朕误以为他乃是娈童优伶之属,见他相貌俊美,又精通音律,就命人强行把他带回东宫。”
邵书桓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他知道一些邵赦和周帝年轻时候的事情,但听着周帝自己直言说出来,还是感觉怪异莫名,他可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这等荒唐破事,他难道就不掩饰一二?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等事情京城知道的人太多了,朕想要掩饰也掩饰不了。”周帝直截了当的道,“总之就是一句话,邵轩当年实在不待见免之,发展到后来,邵轩拿他无奈,只能棍棒相加,希望他能够略略长进一些,但他越是打,免之就越是放荡形骸,若不是邵家老太太拦着,只怕免之会被他打死。
后来朕认识了免之,和他比较谈得来,他也常常出入东宫,朕想着也许他有个一官半职的,邵轩大概是喜欢一点……”
“所以,陛下就让他去殿试了?”邵书桓笑问道。
“是的!”周帝笑了笑,“不过,免之的文采,就算没有朕帮忙,考个科举也是没问题的。但朕没有想到,金榜第一的同时,太后的赐婚旨意,也同时下到了邵府。免之当时很痛苦,但邵轩已经应下了。
婚后免之依然在青楼厮混,虽然是东宫侍读,却也不常常管事,对新婚妻子也冷淡得紧,邵轩给了他一所房子,就不在理论,只是他在外面闹得凶了,就把他叫过去教训一番。
朕一直不知道,免之是如何成为璇玑洞独孤阀主人的,只知道免之带着独孤诗卿回去,告诉邵轩他要休了方氏,迎娶独孤诗卿,父子为此彻底反目。免之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一夜,求着邵轩那老头,结果,邵轩都没有同意,而当时方氏已经身怀六甲。
朕跑去邵家把免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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