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退兵,墨菲领着残余军队,班师回朝,直接杀了南殷皇帝,改国号为夏,成了现在的南夏国皇帝陛下。”邵赦解释道。
邵书桓闻言大惊,班师回朝,杀了南殷皇帝,自己登上了皇位?这个叫做墨菲的南夏国皇帝陛下,还真不是非常人……
“但就算如此,南夏国只怕短时间内,也无法回复生机吧?”邵书桓不解的问道,按理说,现今皇帝陛下都应该趁此机会,挥军南下,一举攻占南夏国啊?可是,听得邵赦所言,似乎并不是如此。
“不!”邵赦摇头道,“南夏国物产富饶,地域广阔,素来就不是我们大周国能够比得上的。只是原本的殷帝一味的纵容奸臣弄权,奢侈靡费,对百姓苛刻异常,导致国内流寇四起,才被安王占了便宜。
墨菲号称战神,在军中威望极高,分散在四处的流寇头目也大都对他崇敬得很,因此,他杀了殷帝,不但没有人反对,反而民众纷纷叫好响应,甚至一些占地为王的流寇也都献出城池,归顺与他。
不过三五年时间,他就完全统一南夏,加上推行仁政,百姓安居乐业,有着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只怕早就回复元气了。”
邵书桓听得好奇,问道:“难道这些年,边境竟然没有发生摩擦?”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摩擦是自然有的。”邵赦点头道,“只是,一来已经登基为帝的墨菲战神没有亲自领兵过,二来我大周朝也没有第二个安王,所以,这些年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役。再加上两国之间多有贸易,轻易也是不动刀兵的。”
邵书桓仔细的想了想,又想了想,十八年的那场战役,表面上看着安王似乎是战败了,但实际而论,唯一败的,应该就是原本的殷国皇室罢了,安王跑去大势抢掠一番,在大周朝军队中有了赫赫军威,也算是不虚此行。
而那个战神陛下,更是最大的获益者,居然从一个军人一举跃为南夏国开国皇帝陛下。
但是,邵书桓就是想不明白,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跑去他人国内,烧杀抢掠一番,目的何在?
邵赦目光落在邵书桓的脸上,同样的问题,当年他也曾经疑惑过,而且——当初邵攸居然会真的听凭安王的话,一路挥军南下。表面上看着是为了他这个弟弟,但实际上呢?
不过等着安王领着军队回京不久,邵赦就知道,原来,安王居然是另有目的。而素来对南殷皇帝陛下忠心无二的战神墨菲,却也是同样目的……
然而,黑水之战一年后的冬天,那一场大雪粉饰了太平,却没有掩盖住大周国皇宫里面冲天而起的火焰。
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老爷,老爷!”邵书桓叫了两声,邵赦才回过神来,忙着问道,“做什么?”
“你盯着我看什么?”邵书桓皱眉问道,刚才邵赦盯着他的目光甚是古怪,嗯,好像安王第一次在天逸书院门前见着他的时候,也是这等表情,他脸上有什么?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老爷,二爷和小姐们过来了!”正当邵书桓满腹狐疑的时候,外面,药红回禀道。
随着话语,只见邵庭、邵兰、邵梅各自带着贴身丫头,一并走了进来。
邵书桓皱眉,自从那天他在门外正巧听得邵兰和周姨娘谈话,他就对这些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没有丝毫好感。今天邵赦和方夫人为了他的事情,闹得阖府不宁的,如今他们巴巴的一起过来,只怕又有事端。
“给父亲请安!”邵庭见着邵赦,忙着迎着他跪下请安。邵兰、邵梅也多蹲身施礼。
“都免了吧!”邵赦挥了挥手,问道,“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去老爷房里请安,得知老爷在这里,就一同过来了!”邵庭站了起来,看着依然懒懒的靠在软塌上,身上盖着狐皮毯子的邵书桓,忍不住微微皱眉。
“没事就出去吧!回去和你母亲说,不用等我,我在这里吃了饭过去。”邵赦淡淡的道。
邵庭看了看邵兰、邵梅,神情颇是为难。
第038章 晚宴
邵赦见状,心中顿时明白,势必是方夫人和他吵了一场,面子情儿上下不来,于是就让这些他们来请自己过去,当即淡淡的问道:“有事?”
“母亲让我过来问问父亲大人,您从江南回来,是不是——挑个吉日,摆宴请客?”邵庭忙着躬身问道。
“那就让她挑个好日子,准备吧,问我做什么?”邵赦道,“以前这等事情,不都是她安排的?”
“是!”邵庭忙着答应了一声,又道,“母亲那边已经摆下晚饭,请父亲赏脸过去,另外——三弟的饭,刚才母亲吩咐,也让传那边去了。”
邵赦想了一想,点头道:“罢了,就去那边吧!”
邵书桓听了苦笑,这算什么事情,没有打成,如今换鸿门宴了?但既然邵赦都答应了,他也只能起身,邵庭等三人退了出去,菲菲、绵绵忙着过来给他梳洗,换了衣服,杏儿忙着过来扶着他,偕同他们几个一并去了正房。
果然,正房内方夫人早就摆下酒菜,众姬妾够跟随着侍候。
刚到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宝蓝色长袍,头上束发金环,见着邵赦,忙着迎着跪下道:“给父亲请安。”
“大哥!”邵庭等见了那青年,也一并躬身施礼。
邵书桓却是站着没有动,只是打量着那青年,心中明白,这人应该就是周姨娘说的——邵赦的长子邵澜,自然也是方夫人亲生的,进士出声,仗着父亲、大伯在朝中扶持,如今已经是太子侍读,是家里的天之骄子,地位自然也相当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邵赦见着邵澜,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问道。
“回禀父亲,得知父亲回来,下午向太子殿下请了半天的假,回来陪陪父亲。”邵澜忙道。
邵赦背负着双手,略点了点头,转身见邵书桓站在门口,点头道:“进来吧,站在门口做什么?外面冷得很。”
邵书桓扶着杏儿,慢慢的走了进去,见着方夫人,也不行礼,只是站着,反正现在方夫人瞧他不顺眼,他也一样瞧着她不顺眼。
“老爷!”方夫人也不理会他,忙着迎着邵赦过去,扶着他的手道,“酒菜都已经齐备了,正好澜儿也回来了,我们一家子聚聚,再说了,你从南边走了一遭回来,也得挑个日子,摆宴请客的,我正欲和你商议呢。”
“嗯。”邵赦听得她不再提起邵书桓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明着是摆酒大家团圆一番,事实上,却是方夫人借此找机会向他和好,自然这个脸面也是要给的。
早有姬妾过来,首位上铺下大狼褥子,扶着邵赦坐下,大家子素来规矩森严,众人按身份不同,都有着自己的位置,眼见方夫人在邵赦下手坐下,邵澜、邵庭正欲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邵赦抬头,正好看到邵书桓站在门口的角落里,嘴角带着一丝落寞的笑意,扶着杏儿转身,向外走去。
“桓儿!”邵赦叫道。
邵书桓听得他叫自己,只能站住脚步,对于这样的家宴,他还真是无所适从。刚才眼见众人都不理会,想着邵赦见着邵澜,只怕也有话要说,正欲得便出去,不料他却猛然叫住自己。
“过来。”邵赦叫道,“来我身边坐!”
邵书桓闻言,只能回身走过来,不料邵澜却亲自过来,扶着他道:“我听得小厮们说,三弟身上不好,今儿可好些?”
邵书桓苦笑,他本来好好的,只求着他老娘不要吃饱了撑着难受,找他麻烦就是,但是——邵澜为什么突然对他如此殷勤?
邵庭等兄妹三个,眼见邵澜站着,也不敢坐下,只能都站着,等着邵澜扶着邵书桓在邵赦下手坐下,他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邵书桓身边,笑道:“三弟,我正有事要请教你。”
“哦?”邵书桓满腹狐疑,微微颔首问道,“不知道大哥有何事请教?”
“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那个石头记,写到第几回了?”邵澜笑问道。
“什么石头记?”邵赦好奇的问道。
“老爷难道不知道?”邵澜不解的问道,“如今这满城人都知道,我们家出了一位谪仙散人,写得一本石头记,可是风靡天下,今儿太子殿下让我回来,特意嘱咐问问三弟下一回什么时候出,可都等着看呢。”
邵书桓随即已经明白过来,原来……邵澜突然对他殷勤的因为奉了太子之命,这算不算是催更新?
当初书稿是安王命人送去天逸书院的,但邵书桓记得——他好像并没有署名,这谪仙散人的名号,是怎么叫出来的?
“三弟,你给我一句准话,下一回你什么时候出?”邵澜轻笑道。
“外面出道多少回了?十七还是十八?”邵书桓皱眉道,他记得十八回是写了出来了,只是这里可没有电脑键盘,毛笔字那里能够写那么快?前几天在安王府住着,实在无聊,每日也就是看书写字打法时间,才写了几章出来。真不知道这古代大家公子小姐们都是怎么消遣过日子的。
难道就是看戏听书?可是,前世看惯了美国好莱坞大片的他,实在对这唧唧歪歪、咿咿呀呀唱戏的事情没兴趣。
“是十七回!”邵澜忙着笑道。
“十八回已经写出来了,不过,手稿不知道安王爷有没有给我送过来……”邵书桓淡淡的笑了笑道。
“那个石头记,是你写的?”一直没有插得上话的邵兰好奇的问道。
邵书桓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答应,他对邵兰成见极深,并无好感。
“澜儿,你也别逼着桓儿,这写书可不比吃饭喝酒,想快也快不起来。”邵赦已经明白,安王曾经说过,邵书桓迫于无奈,曾经去天逸书院卖书卖诗度日,想来这石头记,就是那时候写来糊口的……
“是,父亲,只是,如今太子殿下和华公主都催得急,我也没有法子,另外——”邵澜说到这里,看着邵书桓道,“那个牡丹亭折子,三弟什么时候补全?”
“牡丹亭?”邵书桓肚子饿的咕咕叫,偏偏他还要问东问西,摆着一桌子的酒菜,却不能动,当即笑道,“这牡丹虽好,它春归怎占得先——所以,这牡丹亭虽好,可惜晚来怎么能够填饱肚子?”
第039章 谪仙散人
邵书桓此言一出,众人闻言,都不禁大笑起来,连邵赦都不禁莞尔,唯独方夫人却冷冷的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邵庭见着母亲如此,当即问道:“三弟不会是才力不续,写不下去了吧?”
邵书桓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邵赦却道:“写不下去就罢了,咱们家孩子,倒也不需要这等虚名。更何况,今儿大夫还关照让你静养,写书嘛,闲着无聊写写玩玩就算了,难道我们家还要你那些书稿费用?”
“父亲大概不知道,如今三弟一张字,可是要值上千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我可不管,三弟,你等下可的给我写一张字。”邵澜笑道。
“一张字?上千两银子?”邵赦惊问道,“怎么就抄出这等高价?”
邵书桓心中也是狐疑,他自己那些诗词确实有着惊才绝艳的感觉,但抄出这等高价,实在有点过了。
邵澜道:“开始的时候,大概三弟给碧水亭写过两首曲子,不料这两首曲子却被碧水亭的头牌陆无双看上,谱曲之后由着她首唱,当场就让无数人绝倒。开始询问曲子的来由,却是谁也不知道,只传说是个谪仙散人写的。
后来三弟在安王府那一酒一茶两诗一出,更是满京城都轰动了,如今三弟那两首诗,早就被刻录出来。
听的说,当初柳家小姐找三弟要去了那两首诗的原稿,有人出两千两银子的高价,求着柳小姐转让,柳小姐都没有同意。”
“柳小姐?”邵书桓顿时明白,那柳家小姐估计就是在安王府向他讨要了两首诗的红衣女子。
邵赦轻轻的念着:“谪仙散人?桓儿,你怎么想到这个名号?”大凡诗人墨客,都喜欢取个“号”以标榜高雅,所以邵赦并不奇怪他取个名号,但好奇的是,他为什么要用这几个字?
邵书桓也正是满腹狐疑,被他一问,皱眉道:“我当初并没有留名号。”
“哦。”邵赦淡淡的应了一声,心中顿时明白,势必是安王刻意炒作,才有了邵书桓如今的声名鹊起。
邵书桓心下也明白,当初他在天逸书院卖诗偶然遇到安王,第二天他就找上门去,以他在京城的势力,恐怕是想要刻意炒作,也是平常事情——那谪仙散人的名号,应该是他取的。
“还有完没完了?”方夫人淡淡的道,“酒菜都冷了,吃完饭再说这些不迟。”
邵澜忙着笑道:“母亲说的是,大家都饿了,吃饭吃饭!”
众人眼见邵赦端起酒杯,这才举杯,一起同饮了一杯,随即,各自挑着自己爱吃的随意用了一些,就私下说话闲聊,不过是家常酒宴罢了。
邵赦和邵澜说了几句闲话,无非就是问一些朝政中琐事,然后,邵庭和邵澜偷偷的议论着,那家的花园子好,那家的丫头漂亮,那家院子最近新添了清倌儿,谁的曲子好,谁的诗词好,不过是富家公子少爷是家常话。
邵书桓甚是无聊,随意用了写酒菜,靠在椅子上懒懒的听着他们闲话,甚多不懂,也不便问着,又不便离开,只能听着。
“三弟!”邵澜就坐在他身边,见着他甚是无聊落寞,当即笑道,“现在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写一张字?”
邵书桓见着他旧事重提,也不便拒绝,点头道,“你不嫌粗糙就好。”
“粗糙?”邵澜轻笑道,“这样的粗糙可是买也买不到的——来人,备笔墨纸砚来!”说着他竟然等不及酒宴散了,急急的就叫来小厮,把另一张桌子挪出来,铺纸研磨,用重新掌灯。
“三弟,请!”邵澜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邵书桓推脱不得,便欲站起来,不料膝盖处一阵刺痛,身子一顿,人又坐了下去。
邵澜傍晚时候回到家里,早就有小厮向他禀告过此事,忙着扶着他问道:“没事吧?”
邵书桓摇头,就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耳畔却听得邵庭低声道:“好轻狂模样,把我哥哥当他奴才使了?”
声音虽然很低,但邵书桓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当即松开邵澜,淡然一笑,走到桌子前,一个小厮掌灯站在旁边,笔墨早就备下,邵书桓提笔问道:“不知道大爷要写什么?”
邵澜听得他陡然该了称呼,知道刚才邵庭的话让他沉心,忙着低声道:“三弟不用在意,二弟就是这个性子,你体谅一二。”说着顿了顿,又道,“随便写什么,最好是你最近的新鲜诗词。”
邵书桓听了,也没有说什么,蘸了蘸笔,微微沉吟片刻,提笔写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是李白的名句,早些年他就酷爱李白的豪放不羁,只是这么一首《月下独酌》,却有着说不出的凄凉颓废,邵书桓如今写来,更是倍感凄冷。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内,也只有明月能够稍稍的解得他的心怀。
见着他要写诗,邵庭几个虽然素来和他不和,但还是好奇站起来,一同过来观看,唯独方夫人不理会。
邵澜见着他写完,拍手赞道:“真真好诗,三弟把名儿署上,我等下就找人裱糊去。”
邵书桓淡淡一笑,正欲落款,突然旁边掌着的小厮手一松,一盏油汪汪的灯对着纸上就落了下去,邵书桓一呆忙着本能的后退。
但他退了开去,那油灯却落在了刚刚写成的字上,纸遇着火就燃了起来,虽然众小厮手忙脚乱的拍打救了下来,但已经烧了大半。
邵澜见状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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