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别这么看着我,我那会子还没有出生呢!”邵书桓笑道,“我可不知道银子的下落。”
“书桓,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邵赦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查查鸿通钱庄,那时候可有大笔银子入库?什么人存入的?现在在何人手中?”
邵书桓想了想,这才道:“父亲大人,近二十年的时间,只怕想要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人家未必从鸿通钱庄洗钱。”
“洗钱?”邵赦道,“好新鲜的词。但是,我想来想去,应该不会是从别的钱庄卷走的,否则,那么多的现银不可能瞒过天下人的耳目。”
“您老当初就是从邵氏钱庄卷走了前南殷的大笔珍宝?”邵书桓问道。
“若不如此,大笔金银根本没法从前南殷国带走,再说了,行军之中,如此庞大的运输,简直就是自找死路。”邵赦点头道。
邵书桓点点头,行军之中确实是不便携带如此庞大的金银珠宝,否则,必定会大大的拖大军的后腿,他听的说——当年安王和他从前南殷卷走一些珍宝,只当是小玩意,战争,拼死拼活的,为着什么啊?不抢劫一些,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却不知道,他居然抢劫如此之多。
邵书桓想着,心中好奇,问道:“你当初是如何做到的?”
“当时把所有的东西都存在邵氏钱庄,等着大军过后,南殷国内乱成一团,再设法慢慢的运了过来,累计花了足足一年时间。”邵赦解释道。
“嗯……那你从南殷弄了多少钱?”邵书桓有些好奇。
“明面上折合白银是二千万两。”邵赦也不瞒他。笑道。
“可还真是不少。”邵书桓笑笑,“那实际呢?”刚才那个数量既然是明面上的,想来还有暗中的。
“二千五百万两。”邵赦道。
“那五百万两你私吞了?”邵书桓轻笑问道。
“废话!”邵赦翻了个白眼,这银子过手不沾些油水,他可如何养家糊口?“明面上的二千万两,其中一千五百万两入了国库,另有一百万,犒劳军中将士、抚恤死者家族。余下地四百万两,我和安王分了。凡是当年出征前南殷国的将士,都有好处。你大伯哪里,我也给了一百万两。所以,墨菲这些年频频写信找我要银子,我哪里有银子给?”
邵书桓在心中轻笑,暗道:“那五百万两你可是私吞了,你怎么就没银子了?而且。还有一些好东西你根本就没有折变现银,而是成了你邵家的私人收藏品。”
“书桓,你这是做什么?”邵赦看着邵书桓伸出一只手向着他,不解的问道。
“您老这么有钱,赏一些吧!”邵书桓很无耻的道。
“我……你……”邵赦伸手。重重的在他手心拍打了一下,哼了一声,“你晴瑶别院的所有开支,如今可都是我在承付。再说了。你又不是没钱,还向我要?欠你银子的可是墨菲,不是我。”
“怎么晴瑶别院地开支是您老在承付?”邵书桓有些糊涂了。
“嘿……”邵赦笑了笑,“你那位父皇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不在乎多养几年了,所以,晴瑶别院的开支就由着我来支付。你的一切用度都是比照东宫制度。可是陛下对太子可是苛刻得紧,我对你可是素来大度得紧啊。”
“您老有钱啊!”邵书桓很是无辜的笑笑,原本以为晴瑶别院的开支一直都是宫中支付,如今才知道,他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住着,还是邵赦在承担他的一切。
“好了,和你胡扯了这么多,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去查查那笔银子的下落?只要有了这笔银子。金龙盘月的案子。自然就水落石出。”邵赦道。
“不查!”邵书桓断然拒绝道。
“书桓……”邵赦愣了愣,刚才说得好好地。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我还在生你的气!”邵书桓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查金龙盘月的案子?”
“你不是也挨了一刀,你就不想把那个凶手找出来?”邵赦反问道。
“不想,一点都不想。”邵书桓直截了当的道,心中却是暗道,如果顾少商所言乃是真的,那么那笔银子地下落不用查他也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而同样的,邵赦心中只怕也是怀疑,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邵赦笑道:“你生我的气?我可是哄了你老半天了,我就说了一句罢了——要不是安王把你捅了出去,你本来就不存在啊。”
“不用说了,我不想查!”邵书桓摇头道,心中思忖,要是没有安王把他的身份捅出去,他还准备关他到什么时候?或者暗中把他杀了?
“书桓!”邵赦想了想,低声问道,“你是不想查这个案子,还是在生我地气?或者说,你压根就不敢查?”
“我生你的气,不想查。”邵书桓直截了当的道。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可以去请旨的,倒时候可由不得你不查。”邵赦笑道,“我现在可是和你商议,虽然你父皇宠着你,但是,这等危害社稷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由着你性子乱来的。”
邵书桓没有说话,他知道邵赦说得是真的,如果是周帝要求,他自然是没得话说。可是一旦查出来,那有怎么了?
“书桓,你的心意我也明白,所以我们瞒着你父皇,偷偷查一下,如何?”邵赦问道。
“你是在哄小孩子。”邵书桓端起茶盅,却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有茶了。当即又放下。叹道,“我现在心里乱地很,等我想想再说。”
邵赦帮他重新换了新茶,点头道:“也好!只是墨菲那边,催得紧。”
“父亲大人,您乃是我大周国的宰相。”邵书桓故意沉着脸道。
邵赦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轻轻的笑道:“对,我乃是大周国宰相。不用看墨菲的脸色行事,但是,如果这笔银子查不出来,可是危机我大周国江山社稷的大事,所以,我必须要查。”
“银子不会危及江山社稷。”邵书桓没好气地道。
“一个人的手里有了太多的钱,心自然而然也就野了。如果这人手中还有权势,危害更大——招兵买马。可不都需要钱?”邵赦直截了当地道。
“父亲大人,你好像是在说你自己。”邵书桓反问道。
“我没有那么多钱。”邵赦摇头道,“而且我只想位极人臣,不想别地了。”
“查出来又如何?”邵书桓突然问道,“难道你还准备把那笔银子还给战神陛下?”
邵赦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这次去南夏,几次和墨菲、吴军卓私下商议,推测这笔银子的下落。最后三人几乎一致把目光集中在某个人地身上。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毫无动作,如果银子真的被他昧下,他完全没有必要等待这么久。
当初邵书桓在邵府遇刺,他倒也没有深想,只当真有忠于前南殷国地忠臣为此找上他的麻烦,直到这次去了南夏。见着吴军卓和墨菲,才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同时,金龙盘月的案子,也让他着实伤透了脑筋,璇玑内卫再查,刑部再查,他也一样再查。
“还钱是不可能的,到了我大周国的东西。岂能够还他?”邵赦道。“但我想要知道,那笔钱到底在谁手中。”
“我原本来找你。好像不是说这个的。”邵书桓心中隐隐感觉不妙,忙着岔开话题,不想再说。
“你想要说什么的?”邵赦问道。
“二殿下!”邵书桓道。
“一样地兵器,并不能够证实什么的。”邵赦道,“当然,你如果想要借此泄私报复一番,玩玩也无妨。”
“正要请教父亲大人。”邵书桓笑道。
“碧水亭的那个水仙,如今被关在刑部吧?”邵赦问道。
邵书桓点点头,邵赦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当初要把陈家满门抄斩?”心中却暗道,谁让那些御史不长眼,偏生要弹劾你?
“那陈御史书多读了,脑子也读糊涂了。”邵赦道,“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而陛下不想这些事情这么早就被捅出来,所以,我只能杀人灭口。”
邵书桓心中好奇,那个陈御史知道了什么?
邵赦走到他身边,在他耳畔低语了数句,邵书桓听得脸色大变,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周允一般来说,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不过,只要你控制着火候,慢慢玩,不要急,不用几天,那个户部尚书就会爬去晴瑶别院给你磕头,哈……”邵赦说到这里,很是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
“我试试!”邵书桓想了想,也是笑道。心中却思忖,邵赦能够爬到宰相之位,可不是单单靠着周帝宠信,能够位极人臣的老狐狸,果然有着一套。
邵赦又道:“有些事情你不用亲自去,尤其大牢之内,你就去刑部看着玩玩就成,大牢内的事情让庭儿去,免得他闲着老是找我麻烦。”
“您老高明!”邵书桓笑道。
“我只有面对着我儿子的时候才犯糊涂,平常时候都是很高明地。”邵赦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第259章 论顽石语带杀伐
邵书桓笑笑:“您老别扮演和陛下一样的角色,我会不适应的。”
“什么?”邵赦不解的问道。
“陛下是慈父!”邵书桓轻轻的叹气。
“我不是!”邵赦笑道,“我一直信奉棍棒出孝子,而且,我就算是慈父,也容不得你在御书房门口甩我一巴掌。”
邵书桓讪讪笑笑,突然道:“您老是信奉棍棒出孝子,只是我倒没见着你有个孝子。”
邵赦想想邵庭,如今是摆明了和他对着干;又想到邵澜,原本看着还好,可一碰到大事就糊涂。还有邵梅,家里最小的,素来他也很是宠爱,又是女孩子家,如今倒好,居然敢在他的参汤里面下药。至于邵书桓就更不用说了,好就好,不要就对他拳脚相加,因此叹道:“我的教育很失败,尽养了你们这些不肖子。”
邵书桓闻言笑道:“我很是不明白你的心态。”
“我怎么了?”邵赦问道。
“如果我死了,你会很伤心,可是你心中又盼着我早死……你难道自己不觉得,你很矛盾?”邵书桓绕着圈子笑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甚至有点怀疑你精神有问题。”
“嗯!我是很矛盾,你就是当我精神失常,得失心疯好了。”邵赦点头叹道,“去年的那个冬天我从江南回来,家宴没有见着你,我以为你死了,真的……真的很伤心。可是有些时候,我又想着你要是真是死了,我省了多少麻烦?”
他口中说着,唯恐再次招惹邵书桓生气,忙着连连退了几步。
那知道邵书桓这次却是连着话都懒得说。只是笑笑,笑得他心中莫名其妙。
“你不生气了?”邵赦好奇问道,早上他就说了一句,结果在御书房门口,他连着脸面都不顾,就老大的耳刮子对着他脸上抽过来。
“我生气也改变不了您老这失心疯。”邵书桓道,“父亲,可否寻方问药?”
“我这病已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不用在寻方问药,更不用人参三两。”邵赦道。
邵书桓却是呆住,他和太医院首座陈辰在景阳宫的私话,他怎么也知道?自然,方夫人的事情,他知道瞒不了他,可是他怎么会连着这等事情都知道。
“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谁都收着我大笔银子。”邵赦很轻易就明白他地心意,淡然轻笑道。
“真亏你说得出来。”邵书桓摇头,如此说来,周帝平日的一些事情,只怕也瞒不过他的耳目。包括宫中的一些动向。
“没事你别和我呕气!这等事情陛下也是知道的,他精明着呢,可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君权旁落的皇帝陛下。”邵赦笑笑,“你就去吧。我午后要歇息一会子,晚上你回来吃了饭再去,今儿早上有人送来两大篓螃蟹,我让庭儿吩咐他们配几个菜,我这里还有从江南带回来的好酒,就当我为早上的事情,向你赔罪,如何?”
“赔罪就算了!”邵书桓笑道。“但有酒吃,我还是要来地。”心中却在思忖着他刚才的一句话。
邵赦点点头,邵书桓也起身告辞,自去邵庭房里找邵庭。他早上确实很是恼怒,但是被慕莲闹了一通,随即又和周帝说说闲话,早就放开。邵赦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知道恼怒也是没用。何苦和他生这份闲气?
路过邵府正房的时候。却见着邵梅正带着两个丫头,站在当地骂小厮们。不由自主的站住脚步。这个表面娇憨,不通俗物,不理世事的小姑娘,居然会骂人了?
邵梅见着邵书桓,忙着蹲身施礼道:“桓殿下来了,哥哥在外面书房等你呢。”那十多个小厮也忙着恭恭敬敬的站好,给他行礼。
邵书桓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如今我们家乱着呢!”邵梅摇头道,“里面如今就剩下我一个,家里的那些姨娘又不省事,一个个只会拿乔。如今这些小厮也开始跟我叫唤上了,殿下你想想,自我母亲去世去,父亲就一直住在书房内,如今年关将近,总不能让父亲住在书房内过年,可是父亲又不愿意住正房,所以,我命人把这一带收拾出来,也好让父亲搬过来住,这些小厮……哎……”
邵梅说着,也是叹气,如今外面都是邵庭在料理,家里却是她在当家管事。
邵书桓眼见那些小厮脸上都有些愤愤然,当时让两个丫头也退后,走到邵梅跟前,低声问道:“妹妹做了什么,我瞧着他们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了?”
“不就是我管地严紧了一些嘛?”邵梅不以为然的道,“我们家的开支是在太大了。”
邵书桓一听顿时明白,势必是邵梅要裁剪那一项的钱,如今邵府的小厮,都是大手大脚花费惯了地,一时间紧了,没得油水,心中自然不舒服。
“为什么?”邵书桓问道。
“你的《石头记》不是写着——那个贾府的开支太大,入不敷出?”邵梅振振有词的道。
“那是贾府,不是邵府!”邵书桓哭笑不得,邵赦可不是那个不通庶务地贾政,他素来都信奉,银钱过手不捞点油水就对不起自己,而且,邵赦非常有钱,农庄就不用说了,锦绣坊和青楼,可都是日进斗金的生意,而且还绝对不止一家,加上身在高位,其间种种弊端,更是不用说。
扬州的私盐,包括去年户部盐税银子,他可从来没有少捞油水,哪里用得着邵梅给他节省日常开支?
“就算如此,我们的日用开支也太过靡费。”邵梅摇头道,“我原本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你可知道,我们家一年的开支,需要多少银子?”
“日用开支的话,不连我那里,大概需要二十万两。”邵书桓也在邵府当过几天家,自然明白,笑道。
“那你可知道,我父亲一年的俸禄有多少?”邵梅问道。
邵书桓想了想,大周国官员俸禄算是高的了,邵赦地俸禄也是不低,只是一旦和邵府的开支比较起来,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就是那个大贪官。
“折合白银八千两不足。”邵书桓心中想着,嘴上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果然,原本垂手侍立在一边的小厮脸上都骇然变色,这个数字,他们绝对接受不了。
“那你说,我裁剪一下府中开支,难道不应该吗?”邵梅反问道。
邵书桓尴尬的笑了笑,半晌才道:“你继续,当我没说。”说着,忙忙转身就要走。心中暗道,你爱裁剪就裁剪罢了,只要不克扣我的开支花费就成。
“你等等!”邵梅忙着叫住他。
“妹妹还有事?”邵书桓问道,他原本和邵家的几个女孩子走的并不亲近,自从当初无意中在周姨娘的房里听得邵兰那等言辞,他就一直刻意地远着邵梅等人。
邵梅用手帕子掩着嘴,红了脸,待要不问,偏生又好奇得紧,只能问道:“你那个《石头记》宝玉最后娶了他地林妹妹嘛?”
邵书桓呆住,半晌才笑了笑,这《石头记》对女孩子还真有杀伤力,但随即想起红楼的凄美结局,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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