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见之下,差点连肺都气炸了,这人不是别人,却是邵庭。
如今满京城谁都知道,陛下对邵氏一门,着实恩宠,隆恩浩荡,连着邵家这么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毫无功绩,居然封了从三品的内卫统领一职。
邵庭见着邵庆,故意装着有些愣然的模样,问道:“大哥怎么也在这里?”
“出来找找乐子!”邵庆学着邵庭平日里的无赖模样,一只脚踩在一张椅子上,邪笑道,“这些日子可把我闷坏了。”
“这是怎么回事?”邵庭故意问道,“二殿下,您乃是尊贵人,怎么也来这等地方?”口中说着,便忙着作揖。
二皇子哼了一声。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随即,邵庭故意找来个人来,询问究竟,那人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的经过略略的说了一遍。
“大家都是出来找乐子的,怎么就动了手,这要传扬出去,可如何是好?”邵庭闻言,故意道。“大哥,不是做小弟的说你,你也真是的,在青楼和人家动手,还是二殿下地人,明儿伯父问起来,你可如何说?”
邵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答言。只是瞄了一眼缩在一边的水仙。
“二殿下!”邵庭故意走到二皇子面前,凑到他身前低声道,“本来我们做臣子的,这些话我也不便说的,只是如今乃贵为皇子。来这等地方,终究不妥。刚才臣下略略问了问,据说——二殿下和我那大哥,为着一个粉头大打出手。这可大大的不妙啊。”
“哼!”二皇子紫涨着脸,也不便说什么,确实,这等事情传扬出去,实在是大大不妙。
“二殿下,自幼我们都是在一处玩惯了的,也不是没见过,这青楼女子。不如大伙儿趁机乐乐?”邵庭涎脸笑道。
“不成!”二皇子断然拒绝,他不是不想替水仙赎身,只是想要赎水仙,就必须要通过管家教坊,而当初水仙却是陛下亲自下旨,永为奴籍,不可赎身。
有着这么一条顾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法子也没用。
“回禀副统领!”旁边。一个内卫突然走到邵庭身边,附在他耳畔低声说了数句。
邵庭脸色一变。惊问道:“有这等事情?”
“是!”那内卫忙着躬身答应着。
“二殿下,有些事情需要你解释一下。”邵庭沉下脸来,道。
“什么事情?”二皇子哼了一声,问道。
邵庭看了看邵庆,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摇头道:“二殿下和我大哥在碧水亭为着一个青楼女子打个架,砸个场子,我们看到了,也就当没有看到,为人臣下,总得体贴上意,甚至我替二殿下擦擦屁股,掩饰一二,也没什么问题。”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住。
二皇子没有说话,邵庆也没用说话。
“可是,二殿下,这些兵器可是你手下使用地?”邵庭一边说着,一边挥手,两个内卫忙着将几把长刀抛在地上。
二皇子扫了一眼,这长刀的款式模样,正是他府上亲兵卫队惯用的长刀,当即点头道“正是!”
“二殿下可瞧清楚了?”邵庭再次道。
“没错!”邵庆淡淡的笑了笑道,“刚才二殿下的亲兵护卫和我动手,使用的都是这种长刀,我的手下都可以作证。”
“那又怎么了?”二皇子冷冷的问道。
“不怎么样!”邵庭沉下脸来问道,“二殿下,你应该知道前几天晴瑶别院闹刺客,书桓殿下差点遇刺身亡,刺客所用地兵器,就是这种长刀。”
“你胡说!”二皇子再笨,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在青楼为着挣个粉头打个架确实没什么,最多就是落个不雅的名声,明儿让陛下申饬一番就罢了。
可是行刺邵书桓,却是大罪,只怕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胡说?”邵庭冷冷的道,“刚才你亲口承认的,你们大家都听见的,怎么是我胡说了?”
“就是一把刀,谁都可以使用,凭什么你就说是我?”二皇子急道。
“二殿下,我没有说是你行刺地。”邵庭轻轻的笑了笑,这柿子果然要捡软的捏,这二皇子果真够笨的,“我只是说,刺客所用地兵器,乃是和你手下的亲兵卫护用的一模一样。当然,这等事情乃是刑部在负责,我也不便多管,二殿下有什么话,还是到刑部大堂再说吧。”
“你……你这是诬陷……”二皇子气得脸色蜡黄,扭头寻找周锦鸿,以前若是有事,一般都是他这个表哥替他出主意的。
回首之间,却见到周锦鸿正站在他身后,但也是脸色苍白,冲着他微微摇头。
“来人,给我把碧水亭所有的出路全部封住,着人通知刑部。”邵庭沉下脸来,大声喝道。
“是!”外面的内卫忙着轰然答应着。
“大哥,说不得,还得委屈你等下去刑部做个证。”邵庭看了看邵庆道。
“没事!”邵庆笑了笑,看了看二皇子和周锦鸿,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不过片刻,刑部尚书张梁居然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过来,将碧水亭团团围住。
张梁心中也是叫苦不堪,这都半夜三更的,还闹腾什么?但是,当他听地小厮回禀,说是邵家大公子邵庆和二皇子殿下带着人在碧水亭为着一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最后惊动了内卫,而二皇子亲兵卫队所使用的兵器,居然和晴瑶别院刺客所用兵器一模一样后,他就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等大事,他自然不敢随便叫个人过去打理一下就算,忙忙的整理衣服,亲自赶了过来。
“两位小邵大人,二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啊?”张梁满脸堆笑,反正,两面都不是好得罪的,他还是先招呼招呼再说。
邵庭素来能言善辩,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张梁听完,故意叹道:“二殿下,您看——这事情怎么办才好?”
二皇子早就没有了主意,哪里知道如何办了?周锦鸿忙着叫道:“张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地份吗?”邵庭趾高气昂地道,“没见着内卫和刑部在办事?没问你谁让你说话的?”
周锦鸿顿时就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浑身发抖,偏生邵庭说得对,他不过是一介布衣身份,确实没有他说话地份。
“二殿下!”张梁忙道,“你也是知道的,晴瑶别院闹刺客,陛下可是大为震怒,令刑部主管此事,臣瞧着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不如先请二殿下移驾刑部,一来协助臣调查此案,为殿下洗清不白之冤,二来……”
张梁说到这里,故意看了看缩在一边发抖的水仙,低声道:“二殿下,您和邵公子在碧水亭为着一个女子大打出手,传扬出去终究不美,不如先避开再说,这里且容臣料理一二?”
二皇子和周锦鸿一时也是无奈,虽然不想去刑部,但若是不去,这里又不能料理,二来邵庆、邵庭兄弟绝对不肯就这么善法罢休,倒不如先去刑部,想来刑部也不至于敢为难他。
“如此罢了!”二皇子铁青着脸,转身向外走去。
“二殿下请!”张梁陪着笑道。
“二殿下,救我……”水仙原本一直缩在角落里,如今眼见二皇子要走,急急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哭道,“二殿下,求求你,救我出去吧……求求你……”
“张大人,这女子可是重要人证,自然也一并带回刑部审理。”邵庭哼了一声道。
“来人,把这女子带回刑部,好生关押!”张梁大声喝道。
早就用刑部众衙役上前,将水仙带了下去,这里内卫、刑部联手,很快就把碧水亭乱糟糟的局面稳住,唤来碧水亭的老鸨宋嬷嬷,嘱咐一二,正欲带着人离开,不料偏生就在这个时候,碧水亭后面的一座小院内,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怎么回事?”张梁、邵庭、邵庆同时变了脸色,急问道。
“不……不知道……”宋嬷嬷脸色苍白,连连摇头道。
“快去看看!”张梁急道,而邵庭和邵庭却相互看了一眼,今夜这碧水亭还真是多事啊?
第250章 董卿儿之死
宋嬷嬷心中也是着急,闻言也顾不上那么多,快步向着后面的小院跑了过去。那声惨叫,似乎就是从那人房中传出来的,要是那人出了点什么事情,她可拿什么给人家交代?虽然那位大人最近已经有着好些日子没有过来了,但银子却从来没有少过碧水亭一分一毫……
张梁皱眉不已,吩咐众衙役道:“你们好生在这里守着,本官过去看看。”
“是!”众衙役忙着答应着。
邵庭和邵庆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跟随在张梁的身后,一起向后面小院走去。
“宋嬷嬷,会不会是客人玩得太过了?”邵庭皱眉问道,他是碧水亭的常客,也时常玩一些新鲜花样儿,刚才前面闹的乱哄哄的,可后面姑娘们的居住的院子,却并没有衙役亲兵闯入,大概客人没走,玩过分了?
“不……不会……”宋嬷嬷连连摇头道,“听声音,应该是从董姑娘房里传出来的,她不接待客人的……”
“为什么?”张梁不解,哪里有青楼女子不接待客人的?难道说是艺妓?
“她是一个客人长期包养的。”宋嬷嬷解释道。
长期包养,姓董的?邵庭心中一动,陡然问道:“嬷嬷,她……是不是叫董卿儿?”
宋嬷嬷反而倒是呆了呆,半晌才道:“公子如何得知?她本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艺名叫做倩儿,卿儿乃是她的那个客人给取的名字,外人一概不知,公子从何处得知?”
邵庭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一片,董卿儿……
说话之间,四人已经走到一座小院之前。宋嬷嬷提高声音叫道:“卿儿……卿儿姑娘,你还好吗?”
房里,沉寂如死!
张梁知道不好,推开宋嬷嬷,径自就上前推门,不料门却是虚掩的,张梁一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邵庭见状,疾步抢了进去。
里间房里,一张雕花填漆木床上,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仰着脖子,大睁着眼睛,已经直挺挺的死在床上。
脖子上,一道并不长地刀伤。如同是白雪上绽开的红梅,分外醒目。
“卿儿……”宋嬷嬷脸色苍白,三步两步的跑到董卿儿身边,一把将她抱住,顿时就大哭起来。
“宋嬷嬷。你让开,让我看看!”张梁急道。
“是!”宋嬷嬷忙着拭泪,站了起来,退在一边。张梁上前。细细的看了看伤口,不禁皱眉不已……
伤口长二寸有余,深一寸半,恰到好处的割断咽喉,甚至连着多一份力气都不舍得,却已经足以使人毙命——这是一个高手,杀人的高手……
张梁几乎不用看,也已经知道。董卿儿的身上不会再有别的伤口,只此一处,足以毙命,真正地杀手,杀人——一刀足矣。
“大哥,你赶紧带着人去谈香居,快去!”邵庭急道。
“这却是为什么?”邵庆不解的问道,谈香居?听名字应该也是青楼……
“你势必想法子保护谈香居当家的。”邵庭脸色苍白。急道。
“为什么?”邵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问道。
“你知道什么啊?”邵庭急着解释道,“谁会和一个青楼女子过不去?那个凶手杀人。自然是冲着我们家来的,董姨娘乃是家父的人……”
邵庭此言一出,张梁和宋嬷嬷都是目瞪口呆,邵庆虽然听到他说起过,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闻言呆了呆,邵庭却顾不上那么多,又道:“那谈香居乃是咱们家的生意,现在,你明白了吧?”
邵庆再傻,现在也明白过来,谈香居既然是邵家的生意,那么谈香居当家的,说不准也是他叔父邵赦地相好,如今董卿儿被杀,说不准那个万恶的凶手,也非常有可能来杀了谈香居的那位。
“我这就去!”邵庆说着,急急出去,带着人就直奔谈香居。
这里邵庭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看董卿儿,伸手在她脸上抹过,让她合上眼睛。又看了看她,这董卿儿并不算太美,但那尖尖的下巴,委实是像极了某人……
“父亲也忒是太苦了。”邵庭在心中苦涩地叹气。
“宋嬷嬷!”邵庭咬牙道,“今儿这里的事情,你若是向外泄露一个字,从今儿往后,你这碧水亭就别想在开了!”
“小妇人知道,知道!”宋嬷嬷也知道实情的严重性,如今她这碧水亭内发生了命案,传扬出去,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就刑部一纸文书,也足够把她这楼子给封了。
“知道就好!”邵庭沉下脸来吩咐道,“找两个妥当的老人,把董姑娘地衣服、首饰,挑好的给她穿戴了,等下我命人过来买棺入殓。”
“是是是……”宋嬷嬷忙着满口答应着。
张梁摇头道:“邵公子,这个不妥吧,如此命案,死者的遗体得先送刑部,由仵作验伤……”
邵庭看了看他,摇头道:“张大人,若要死者的遗体,你明儿去邵府,找家父要吧,他同意,我自然没话说,虽然家父没有给她一个名分,但她终究是家父的女人,所以,我要带回去,好生安葬。”
张梁没有说话,邵庭言下之意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去邵府要人?他吃饱了撑着了?
“啊?”陡然,宋嬷嬷突然惊叫出声。
“怎么了?”邵庭和张梁同时问道。
“大人……公子……你们看……”宋嬷嬷颤抖的指着里面的墙壁上。
张梁和邵庭同时抢了进去,只见床里面的一面墙壁上,如今用殷红地血迹,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一条类似于蛇的东西,盘在一轮残月上。
金龙盘月?
张梁大惊失色,这该死的金龙盘月,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再次杀人了,而且,这次杀的是邵赦的外室,那么下次又会是谁?先是安王府王妃失踪,如今又是碧水亭凶杀案?
“这是什么东西?”邵庭惊问道,他瞧着张梁的脸色,知道他一定知道底细。
“金龙盘月,乃是前南殷国皇家徽章!”张梁解释道,“这样的命案,这里并不是第一次了。”
邵庭也是吃了一惊,他原本只是以为,朝中有人不满邵赦,因此挟私报复,杀了他地外室女人,却断然没想到,这等看似普通地凶杀案,居然还牵扯上了前南殷皇室?
张梁的目光,再次落在董卿儿脖子上地伤口上,半晌才道:“邵公子,晴瑶别院的刺杀案件,想来你也知道?”
“这个当然。”邵庭点头道。
“晴瑶别院闹刺客,我去现场看过,凤禾苑桓殿下的十二个亲卫,全部都是被人一刀毙命,伤口——和现在的董姑娘,一模一样。”张梁沉声解释道。
邵庭用力的扶着墙壁,才勉强站住,却是难掩心中的震惊,半晌才道:“张大人,您的意思是——凤禾苑杀那十二个亲卫的人,和如今杀董姑娘的乃是同一个人?”晴瑶别院的刺客是怎么一回事,邵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但是,他自然也知道,那天的刺客去了两拨人。
其中,那个使刀的绝顶高手,并不是他的人。
张梁又看了看董卿儿的伤口,点头道:“没错,杀手杀人一般都有自己的特性——那十二个亲卫,伤口也在脖子上,也是两寸余长,一寸半深,恰到好处的割断咽喉,致人死地。”
但是,晴瑶别院并没有留下金龙盘月的标识,也许……那个杀手的任务并没有完成,所以他没有在现场留下标志?
“宋嬷嬷,你赶紧替董姑娘料理后事,我马上着人过来!”邵庭说着,已经从袖子内取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宋嬷嬷接了,忙着点头应允,邵庭阴沉着脸道:“宋嬷嬷,我再次嘱咐你一句,董姑娘的事情,明儿我要是听到一点风声,我就封了你的楼子。”
“是是是……小妇人知道的!”宋嬷嬷忙着点头道。
“张大人,我们去谈香居?”邵庭征求张梁的意思。
张梁点头道:“自然要去!”这等命案发生,他还想要躲得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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