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妄自揣测。”邵庭道。
“王爱卿老矣,十多年没有管事了,事实上这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免之在管着宰相的职务。但朕却直到去年冬天才给他扶正。主要缘由就是,他太年轻了。”周帝淡淡的道,“你才多大?居然要做御史?”
邵庭低头不语,周帝笑了笑又道:“朕准备着封令尊一个爵位,世袭罔替,将来是你地,终究是你地,只要你给朕把事情办好了。”
“是!”邵庭忙着低头道。他自己也知道,他想要做御史实在有点不靠谱。但是,正四品以下的官职,好像他父亲都有着可以罢免地权利……
“你如今要替朕办事,一介布衣身份确实是不方便。这也不难,你就是暂且充当内卫副统领吧,这个官职虽然不大,但令尊却没有权利罢免。”周帝笑道。他一开口,他就知道了他的心意,“等下朕就命人去宣旨,想来免之也不至于为难你。”
“多谢陛下!”邵庭忙着跪下谢恩,内卫副统领地身份,确实是大大方便他的行事。
“眼前的是事情,你想要如何处置?”周帝问道,“朕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邵庭想到刚才邵书桓所言。忙着躬身道:“回禀陛下,奴才……臣以为,目前那些朝臣们都在观望中,哪一面都不愿意得罪,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周帝点头,确实,以邵书桓这等尴尬的身份,能够维持目前的局势。算是不错了。
“家父的心意。陛下知道!”邵庭继续道,“让他舍弃太子支持桓殿下。只怕是千难万难。”
周帝依然只是点点头,现在最最让他为难的,就是邵赦这个宰相。
“臣想来想去,唯有让太子舍弃家父地支持,家父只怕才会放弃。”邵庭道。
“邵庭!”周帝笑了笑,“朕的皇儿不是傻瓜。”
邵庭笑了笑,当然,谁也不能说太子殿下是傻瓜,他自然也不会做出这等自毁根基的事情,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从来没有想过,太子会和邵赦这个手中握着重权的宰相反目。
“陛下,您在见到书桓殿下的时候,就恨不得把所有地好东西都给他,对嘛?”邵庭笑了笑。
“书桓这些年,在你们家很苦!”周帝提到这里,心中就恼恨不已,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
“是的!臣知道,臣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邵庭倒也不忌讳,反正这等事情周帝若是想要知道,找个邵府的仆役打探一下,想躲也躲不了。
“但是,陛下地这份恩宠,却把他如同是靶子一样,推到了最前面,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谁不盯着他?陛下带着他去垂帘听政,接他去宫中居住,种种诸般,无非是像所有的朝臣表态,您想要认会这个儿子,想要立他为皇嗣,对嘛?
但是,这么一来,太子殿下肯定是不甘心的,正如陛下所说,太子殿下不是傻瓜,也不会在这等时候,做出任何出轨的事情,让陛下逮到机会废黜他。
所以,陛下您就愈发宠着桓殿下,愈发让他逾越过种种君臣礼仪,想要刺激一下太子殿下,但是——太子殿下的忍耐力,似乎远远的要比您想象中还要好。”邵庭说到这里,忍不住讽刺的笑了一笑。
事实上,太子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周帝叹了口气,点头道:“朕不是因为刺激他才宠着书桓的。”
邵庭在心中叹了一声,周帝是个重感情地人,虽然他有着帝王应有的冷漠无情,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偏宠那位邵书桓。
“陛下,事实上太子已经坐不住了!”邵庭道,“他在怀疑桓殿下身份的时候,自然也把家父算计了进去。如果陛下能够在刺激他几次,臣保证他绝对会铤而走险。”
“哦?”周帝挑眉。
太子曾经上述——弹劾邵赦以一个相貌酷似淑寰皇后的偏房庶子假冒皇嗣,图谋不轨。周帝自然是知道的。
“怎么说?”周帝问道。
“陛下,您偏宠桓殿下,但在实质上,并没有伤到太子殿下,所以,他可以忍耐着,可是如果您的这位偏宠对于太子有了实质上的危害,您说,太子殿下还忍耐得住吗?”邵庭笑了起来。
那位太子殿下也算是聪明人,就这么沉着气,忍耐着,等待着——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周帝不废除他,这江山社稷早晚都是他的,所以,他不急。
“朕没有理由废除他地。”周帝叹了口气,废除太子得昭告天下,总得有个光明正大地理由。
“废黜他的理由得让他自己制造,而不是我们制造。”邵庭道。
周帝没有说话,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邵庭向前走了几步,低声在周帝耳畔说了数句,周帝脸色微微一变,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成呢?”良久,周帝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
“不成就多来几次!”邵庭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陛下,这是险招,您得盯着柳家那位。”
“如今军中制度已经不像原本那么集中了,应无大碍!”周帝道。
“既然如此,臣就告辞了!”邵庭跪下行礼,眼见周帝无语,爬起来退了开去。
周帝看着邵庭走后,叹了口气,半晌才道:“真像免之,果然够狠、够绝!”
却说邵庭回去后,刚到门口,就见着邵赦是亲随小厮带着板子、绳子过来,见着他,先迎着请了安,这才道:“奴才请罪,老爷在书房等着二爷。”
邵庭早就料到,笑了笑,大步向着书房走去——这顿家法板子,看样子是挨定了,不过,反正有人陪着一起倒霉……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父亲,孩儿回来了!”邵庭走进书房,眼见邵赦端坐在太师椅上,地上放在跪板。
“跪下!”邵赦心中着实恼怒不已,指着地上的跪板道。
“是!”邵庭答应了一声,脱了外面的大衣服,撩衣在地上的跪板上跪下。
“不错,书桓说你变聪明了,果然变聪明了,敢向我叫板了?”邵赦道。
“顶撞父亲确实是庭儿不对,庭儿甘愿受罚!”邵庭道。
“行,你认了就好!”邵赦道,“养子我管不了,亲生的难道我也管不了了?”
第241章 躲
邵赦慢吞吞的喝着茶,翻着书,就这么看着邵庭跪在跪板上,足足有着两柱香的时间,他居然没有开口求饶,倒是有些奇怪,这可不像他那二儿子的性子?
“庭儿?”邵赦道。
“庭儿在!”邵庭强忍着膝盖下面的剧痛,忙道,“父亲有何教训?”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从此不再去晴瑶别院,等着你姐姐出阁后,你也给我去西州农庄呆个三年五载的,到时候我再接你回京城,这事儿就算了了。”邵赦直接说道。
邵庭摇摇头,低声道:“父亲,等着三年五载的,我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您老人家和书桓,所以,这农庄我是不去的——就算今儿父亲把我打死,我也宁可死在京城,绝对不会走的。”
“你——”邵赦气得哼了一声,对于邵庭,他心中着实不想动这个家法板子,上次他被周帝抓去,关了足足半年之久,说到底终究是被他连累所致,这才回来几天,他想着他那天刚刚回来的狼狈模样,心中也隐隐刺痛,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
“来人,给我把这不肖子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邵赦咬牙道,不舍是不舍,但如果再不制止,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邵庭自幼就是无法无天得紧,行事毫无顾忌,知子莫若父,邵赦在心中叹气。
“是!”外面的小厮轰然答应着,走了进来,伸手就拉邵庭。
邵庭忍着膝盖下面的疼痛,直起身来,道:“我自己回走!”说着,转身向外面走去。门外。在就备下特制的椿凳。邵赦的几个亲随小厮,以药红为首,将邵庭摁在凳子上,举起板子就要打——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门上小厮飞奔进来,大声叫道:“老爷……老爷……宫中有圣旨到!”
邵赦皱眉,这等时候,陛下来邵府宣什么旨意?但不管如何。还是忙叫道:“开中门,摆香案……”
“邵大人不用忙,没什么大事!”说话之间,外面张德荣已经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满脸堆笑道,“邵大人,尊府不比别家,陛下也吩咐了。一切从简,而且,这圣旨也不是给您的。”他口中说着,忍不住瞟了一眼已经被按在椿凳上,正欲挨板子的邵庭。
“张公公。此话怎讲?”邵赦故意笑道,“如今书桓殿下可不在我这里住着啊!”
“这圣旨嘛,自然也不是给书桓殿下地!”张德荣笑着,随即又抱拳道。“邵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陛下册封令郎为内卫副统领——邵庭接旨!”
邵庭见着张德荣过来,心中就明白,自己的这顿家法板子是不用挨了,倒是没有料到,周帝的动作这么快。
邵赦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邵庭忙着从椿凳上滚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张德荣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道:“邵庭接旨!”邵赦和一干人,自然也只能跟着跪下。
张德荣宣读了圣旨,邵庭双手接了。
“恭喜恭喜,小邵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张德荣满脸堆笑,抱拳道。
“多谢公公!”邵庭也忙着施礼赔笑。
邵赦心中却是叫苦不堪。内卫副统领——从三品的官职。不小了,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若是换成以往。倒也罢了,但现在只等时候,很明显地邵庭这个官职只怕是周帝故意封赏的……
这一招倒是高明得紧,内卫副统领,陛下身边的人,他总不能动用家法板子把邵庭打个动不得,然后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把他送去西州农庄了吧?
宫廷内卫——没有陛下的旨意是不能私自离京的。
邵赦苦笑,这都算什么事情啊?
“邵大人,这可是古往今来都没有过的恩典的,陛下对于你们邵家,也算是隆恩浩荡了。”张德荣笑着道贺。
“是是是!”邵赦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内取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含笑道,“大冷天地,公公们打点酒吃!”
张德荣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道:“邵大人,小邵大人,咱就不坐了,这还得去给桓殿下送东西,告辞!”说着自带着人去了。
邵家的众多小厮、仆役更是诧异不已,今儿的事情实在透着一股子怪异,老爷回来就阴沉着一张脸,虽然知道是为着那位二爷,后来事实上也证明了确实是二爷又在外面惹事了,但到底惹了什么事情,众人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更好笑的是,这里老爷正欲动用家法板子把那个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二爷揍个半死,那里陛下地圣旨却来了,居然封了二爷做官了?
邵府的家丁小厮多少都有些见识,知道从三品的官职,实在不小了。
“老爷!”药红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躬身问道,“这板子还打嘛?”
“打你嘛?”邵赦怒道,随即挥手,“蠢材蠢材,都给我滚!”
所有地小厮都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心中均是不明白,二爷被封了官,为什么老爷看着似乎并不高兴?
“站住,我让你走了嘛?”眼见邵庭也正欲离开,邵赦叫道。
“父亲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邵庭作揖问道。
“你可真有本事啊!”邵赦道,“从三品的官职就这么到手了?”
“还不是依仗父亲大人和书桓殿下?”邵庭轻轻的笑着,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若不是因为邵书桓,若不是邵赦,就他想要进入仕途,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滚!”邵赦哼了一声,转身向书房内走去。
邵庭笑笑,转身向外面走去,心中暗叫侥幸,还好还好,幸好这道圣旨来的及时,救了他,否则,他可是无可避免的要挨一顿家法板子,而且,这等时候只怕连着一个讨饶说情地人都没有,父亲这等时候可在盛怒之下,不打他个半死才怪。
“我这顿家法算是免了,但别人可未必免得了。”邵庭得瑟的笑了一下。
不说邵赦,且说那日邵书桓见着独孤兰语,就有些念念不忘,偏生独孤兰语追那个刺客出去,这四五天了都音信杳无,他不禁又有些担心,命人出去找,又哪里找到?
邵书桓想起顾少商,传信让他过来,但不料过了两天,顾少商居然踪影皆无,他心中好奇,难道说,顾少商竟然不在京城内?于是进宫见了周帝,偏生周帝又说,顾少商根本就在京城。
最好还是周帝下旨,这日傍晚时分,顾少商才出现在清瑶别院。
邵书桓看着依然是一些黑色布衣的顾少商,心中也不免憋着一股子怨气:“顾大人,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也没什么!”顾少商淡淡的道,事实上,他最近很麻烦,非常麻烦……否则他也不会躲着不见邵书桓。
明明知道邵书桓从鸿通钱庄传信找他,自然是有事,无奈他心中烦躁无比,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能躲着不见。
“安王妃的案子,可有消息了?”邵书桓靠在椅子上,问道。
“没有!”顾少商言简意赅。
“我这晴瑶别院闹刺客,你知道吧?”邵书桓故意问道。
“知道!”顾少商叹了口气,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京城之中,如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不都是因为这个?
“刺客的事情,可有眉目?”邵书桓抬头看着他,问道。
“公子,这个案子是交给邵大人和刑部处理的。”顾少商故意道。
“那你最近在忙什么呢?”邵书桓笑了笑,问道。
顾少商这才明白,原来他绕了一个弯子,只是暗喻自己最近无所事事罢了,当即也是尴尬的笑笑,却不说什么。
“顾先生,你现在地样子可不像我认识你地时候。”邵书桓站了起来,“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张扬得紧,天下第一剑客,你何用顾忌这么多?”他就是想不明白,这顾少商和邵赦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地隐私存在?
“我也没用顾忌什么,只是不知道见着你,该说什么?”顾少商摇头道,“上次让你被南夏的人带走,虽然是邵大人一手策划的,但我终究有过……陛下开恩,没用责罚,你回来也大度,没问什么,但是最近有别人找我麻烦,我这两日已经被人追得上天无地,入地无门了。”
说到这里,顾少商又是苦笑,若论武功,那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偏生只能跑路,不能打……
哎,独孤一门的轻功,可是天下闻名。
“谁有这等本事?”邵书桓倒是奇怪,谁能够让顾少商如此尴尬外加愁闷?
“独孤诗卿有个妹妹叫独孤云卿。”顾少商再次摇头。
“啊?”邵书桓一愣,独孤诗卿居然还有个妹妹?“我不想介入独孤一门的门阀之争,自然只能躲着。”
邵书桓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半晌才道:“那你也不用躲我啊?”
“独孤兰语也在找我!”顾少商摇头道,“我不躲成嘛?”
“兰语找你做什么?”邵书桓找他的目的,就是为着孤独兰语,忙着问道,“她人在哪里?我一直在找她。”
第242章 玉簪
顾少商想了想,还是说道:“独孤诗卿死的太过突然,很多事情交代得不明不白,所以,独孤兰语和独孤云卿因为一些事务发生了分歧,争斗得很是厉害。邵公又夹杂在内,我也不便说什么,只能躲着。”
邵书桓闻言,心中已经明白,势必是独孤云卿和独孤兰语争夺权势,于是开始了争斗,当然,这其中为什么又扯上了顾少商,他却是想不明白,想来是因为邵赦的缘故。
他可知道,邵赦和独孤诗卿的关系一直不寻常……
“所以,你连着我也一起躲着了?”邵书桓苦笑道。
顾少商叹了口气,独孤氏争斗的缘由,就是因为他,他能够不躲着嘛?
“那个……这个……”邵书桓有心想要询问一下独孤兰语的身世,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公子有话不妨明说?”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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