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来回走了几步,叹道:“让你去做确实是难了一点,最好是让我家老头子去做,可是他……书桓,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够让老头子放水,让我中个状元什么地?”
“你还想中状元?”邵书桓哭笑不得。
“废话。不中状元,老子如何做御史?”邵庭白了他一眼。
“他你怎么说话呢?你是谁老子来着?”邵书桓也没好气地回骂道。
“我是你孙子好不好?”邵庭转过身来道,“我怎么发现我和你说三句话,要是不吵架就全身不舒服?得得得,我不和你吵架,赶紧想想……”
“对于你老子,我想不出什么来!”邵书桓摇头道。“我估计他会想法子把你从京城送去某个农庄。你啊,别想着状元了。”
“农庄?”邵庭哼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送我去农庄就成了?真亏他想得出来,人人都说他聪明,怎么净做糊涂事情?”
“你有胆子这话对面和他说去,看他不老大地耳刮子抽你!”邵书桓笑道,今儿这话要是让邵赦知道,不气死才怪。
邵庭想了想,也是摇头道,“罢了,这事情暂且不说,我得想想如何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可不能由着老头子往你身上泼污水。”
“你难道就没有安排后手?”邵书桓有些不解地问道。
“有!”邵庭点头道,“但计划似乎赶不上变化,有别人插了手,事情有些麻烦。”
邵书桓挑眉问道:“怎么说?”
“昨儿你这边的人,起先的那个高手,身份不详!”邵庭摇头道。
邵书桓也是奇怪,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人武艺极高,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昨晚安排人在半路拦截下老头子地,也是你?”邵书桓问道,“那个麻烦人是谁?”
“不是!”邵庭摇头道,“我是安排了人拦截老头子,好让大伯和庆大哥先一步过来,但是,我的人还没有动,老头子就被人拦下了,那人——是个女人,身份不详,我正在查。”
“邵庆昨天也是被你叫回去的?”邵书桓问道。
邵庭只是点点头道:“我改变不了老头子的注意,总得先抢了兵部。”
“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老头子的相好?”邵书桓有些好奇的问道。
“鬼才知道!”邵庭摇头道,“那女人落脚在千和寺,我已经命人去打听了,落日之前应该就会有消息,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又多个姨娘、小妈什么的出来,天啊……我家老头子到底和多少女人鬼混过?”
邵书桓不禁绝倒,这话也说得太那啥了吧?
“庭少,那个——说正经的,我能够想到地,他不会想不到,你怎么办?”邵书桓问道。
“我压根就没有准备瞒着他。”邵庭道,“他要是连着这个都想不到,他这宰相也白当了。”
“你昨夜的人手……”邵书桓终究问出他最最想要问的问题。
“你是聪明人。既然已经知道,何苦再问。”邵庭道。
邵书桓点点头,果然不再问什么,转变话题道:“这半年,你一直在冷宫?”
“嗯!”邵庭点头道,“是的!我从出生开始,一直享着荣华,受着富贵。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一旦失去这些,我该怎么办?父亲还是宰相之时,我就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一旦他不是,我会如何?我简直无法想象,所以,我思来想去,爹娘的终究是爹娘地。那不是我的,我需要有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江山是你的,邵家是我地,谁也不能抢。”
邵书桓没有说话,他明白邵庭口中的那句“邵家”意味着什么。他需要权势,所以他会借着这次机会来帮助他,同时自己也想要上位……做个权臣。
不由自主的,邵书桓想到邵赦。当年,他又是如何攀上权势的顶峰。
邵庭一只手按在他地肩膀上,轻轻的笑道:“书桓,你可知道父亲的意图?”
“嗯?”邵书桓问道,“怎么说?”
“父亲是想要养你一辈子。”邵庭冷笑道,“关着你养一辈子。”
“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做?”邵书桓也是冷笑,谁难道知道了?
“但是,他不可能养你一辈子。他也不会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随心所欲地富贵闲人,也许他做不到的,我可以试试啊?”邵庭挑眉笑道。
邵书桓靠在软榻上,玩弄着手指上的胭脂泪,轻轻的笑道:“你是意思是,就算我将来上位,你也准备挟天子号令诸侯?”
“书桓,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没有人会比我更加了解你地心性。所以,没有人会比我更加合适辅助与你。对嘛?”邵庭非常自信的笑了笑,“父亲能够做到的,我也能够做到。”
“现在说这些,为期过早。”邵书桓摇头,有些事情不是说几句大话就可以解决的,“让我看看你地能力吧。”
“我需要你地一句准话,不能过河拆桥!”邵庭道。
“你如果能够做到,你这座桥,我岂是容易拆的?”邵书桓摇头笑道,“你地自信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吧?”
“好,那就此一言为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能力。”邵庭说到这里,附在他耳畔低声道,“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国之栋梁之才。”
邵书桓轻笑:“话说到这里个份上,有些事情我也得挑明了说。”
邵庭轻轻地按住他道:“有些事情我就算知道,我也会装着永远不知道,我不会学着某些蠢材,去你房里搜什么证据。”
邵书桓点头,他果然是知道的。邵庭——看样子是完全继承了邵赦的聪慧与心计。
“来,你坐好了!”邵庭突然伸手将他扶住。
“你要做什么?”邵书桓不解的问道。
邵庭在他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的拜了九拜,随即起身,轻笑道:“我可是第一个向你行君臣之礼的,哈……”
邵书桓哭笑不得,这人的性子果然跳脱得紧、轻狂得紧……
邵庭从旁边抓起自己的毯衣,笑道:“我走了,家里一堆乱七八糟地事情等着我处理,明儿你闲着,过来玩儿?兰姐姐定在十一月初五出阁,家里初三就得准备摆酒请客。安排了兰姐姐出阁之后,冬月廿六又是你的生日,够我忙活的了。”
“邵家你在管事?”邵书桓倒是有些讶异。
“老大马上就要走,这去南夏少说也的一年半载的,我不管事谁管事?难道指望老头子把你抓回去管事?家里那几个姨娘谁是省事的,天天就是不自在,我今天早上还说了,谁敢闹腾,我就打发她们去姑子庙出家。”邵庭摇头道,“就当先练习练习——外面的事情,我会替你打理好,你这几日就安心的玩儿吧!”一言双关,说着披着衣服出去。
邵书桓摇头,这人真是变了,但骨子里地那股张扬却是丝毫也没用收敛,不——是更加变本加厉了。
这人,还是那个只知道撞在方夫人怀里哭闹地邵庭嘛?
却说邵庭离开清瑶别院,回到邵府,刚到门口,邵澜就急急走了过来,拉着他道:“你去哪里了?父亲问你几次了。我瞧着父亲脸色不善,要不,你去老太太哪里躲躲?他这两天心里正烦躁,你可仔细。”
邵庭摇头道:“老太太也护不了我一辈子的,父亲在哪里?”
“书房内,已经说了,让你回来了立刻过去。”邵澜道。
“知道了。”邵庭口中说着,将身上地衣服取了下来,径自向书房内走去。
书房内,邵赦靠在太师椅上,见着邵庭,问道:“去哪里了?”
“清瑶别院!”邵庭也不隐瞒,直接道。
“做什么去了?”邵赦看了他一眼,问道。
“请桓殿下初三过来吃酒听戏。”邵庭道,“顺便看望看望。”
“看望什么?”邵赦端起茶盅,缓缓的啜了一口茶,问道。
“看看他伤得重不重。”邵庭直截了当的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了?”邵赦强行压下心中的恼意,哼了一声,问道,“从小到大,我倒没见过你这么好心过?”
“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吵架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既然有了外敌,自然得先攘外、后安内。”邵庭轻轻的笑道,“父亲大人,您说对嘛?”
第238章 乱了方寸
先攘外?后安内?
邵庭说着,还小意的给邵赦倒了一杯茶,邵赦接了,捧在手中问道:“这外是指谁,内又是指谁?”
“父亲,您乃是当朝宰相,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邵庭轻轻的笑着。
邵赦心中略略一动,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只是盯着邵庭,久久不语。邵庭笑道:“父亲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庭儿告退,这家里还有这么多事情要打理呢。”
“哦,这家里都有什么事情要打理了?”邵赦故意问道。
“远的不说,但说近的,我现在得去给父亲您准备午饭,父亲这两日辛苦,火气又大得紧,得准备一些清淡又营养、滋补的。”邵庭道。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孝敬了。”邵赦哼了一声,问道。
“父亲,以后就剩下庭儿孝敬您了。”邵庭道。
邵赦不语,邵庭又道:“我还得筹备兰姐姐的嫁妆,那吴家可是南夏国的大族,我姐姐嫁过去,也不能太过寒酸,免得让人家笑话了,再说了,嫁妆寒酸了,人家笑话我们倒罢了,若是欺负姐姐,可如何是好?嗯,还要打点姨娘和大哥哥出门的行李,除此以外,家里这两日摆酒请客的,人来客往也是麻烦事情!”
“我们家如今好像是你在管事了?”邵赦有点不解的问道。
“父亲您该不会真的糊涂了?”邵庭有些讶异的问道,“我不管事,谁管事?兰姐姐要嫁了,大哥哥要出门,梅妹妹还小,家里就剩下我和您,我不管。难道让您老自己操心?哦,难道你还准备把晴瑶别院的那位请回来替你料理家事?”
“以前到还罢了,如此说来,等着兰儿嫁出去,我这偌大的邵府,就剩下我们三个了?”邵赦叹道。
邵庭摇头道:“不是三个,是两个!就是我和你——梅妹妹我也准备着打发她嫁出去了。我瞧着那位鲁表哥人也不错,昨儿见着妹妹一次。心中就甚是喜欢,虽然说性子骄横了一些,听得说对女孩子极好,我瞧着若是成,就定下来吧。”
邵赦听了,心中极端不快,哼了一声问道:“我们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妹妹也不小了!”邵庭叹了口气,“父亲若是一味舍不得。留在京城只怕未必是好事。”
“那你呢?”邵赦故意问道。
“我?”邵庭摇头道,“我最近还得帮书桓料理点事情,等着料理好了,再谈别的。”
邵赦慢慢的放下手中地茶盅,问道:“倒不知道你要替他料理什么事情?”
邵庭轻轻的笑了笑。道:“比如说,昨晚的刺客事件?”
邵赦突然感觉全身都无力,若不是坐在椅子上,他只怕连着站都站不住——绕了这么大个一个圈子。终于点到了正题上,而他居然如此爽快利落的承认了下来。
从刑部回来,他一路上开始思忖着那个可能的刺客到底是谁,他怀疑过太子、二皇子,甚至周帝和邵书桓,但是,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向这个刚刚被周帝放了不过几日的邵庭身上去想。
一个只知道哭闹惹祸,只知道吃喝玩乐。逛青楼妓馆的纨绔不肖子,如今竟然高明地玩上了这么一出。
“父亲自幼教导与我——凡是都要有头有尾,这事情既然开了个头,我总得让它有个完美的结局,总不能让某些人把污水再往苦主身上泼,对嘛?”邵庭问道。
邵赦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剧痛,忙着用手死命的按住。良久。才道:“你……庭儿,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父亲放心。庭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邵庭挑眉道。
“昨天是你故意让庆儿回来的?”邵赦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对,我还在他酒里面下了点药。”邵庭轻轻的笑着,“我不能让你改变主意,我总得先让大伯改变主意,就算不能让大伯铁了心,至少也不能反对。”
“这么说,你昨晚也预备下了拦截我的人?”邵赦问道。
邵庭点头道:“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居然有别人拖住了你,父亲,那个女人是谁,听说生得好模样儿?若是你地旧情人,庭儿是一点也不反对您老将她娶进门的。”
“你……你这个孽障!”邵赦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对着邵庭脸上甩了过去。
邵庭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摸着半边红肿起来的脸,他居然还笑了笑:“父亲,您瞧瞧,打从母亲去世后,您老要打我,就没有一个护着的人,哎……我听地书桓说,这人到中年,就盼着升官、发财……”
“那是你娘!”邵赦大怒,指着邵庭的鼻子怒道,“你敢说,我今儿就打死你!”
“说不说都无所谓!”邵庭摸了摸脸上的红肿。
“庭儿,你为什么要如此护着他?”邵赦问道。
“我不想沦为罪民,最后毫无尊严的死在大牢内,或者是连着全尸都保不住。”邵庭捏着拳头,轻轻地、坚定的道,“父亲,我需要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很好,终于有出息了!”邵赦点头,突然笑了一笑,问道,“那么,你可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邵庭原本已经取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出去,闻言陡然站住脚步,转过身来,走到邵赦面前,半晌才道:“众人皆说,宰相大人善于心计,不料您老居然连着这么一着都不肯放过?我母亲自然是中风而死,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父亲您别忘了,我是您亲身的,我的身上和你流着一样的血液,而且,由于自幼就怕你,自然也需要从小就琢磨您地心思,所以,你的那些玩意儿,还是去糊弄朝中大臣吧,对我,您就收起来算了,以后,有事直接说!”
说着,他居然头也不回的走出书房,站在门口,故意大声道:“等下给我把老爷的午饭送到书房,老爷心中不痛快,给他备下好酒。”
邵赦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他确实需要酒,好酒……
他没有问邵庭手中的人手,也没有问别的,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他既然敢在书房中向自己挑衅,就证明了……他已经决定的某些事情,自然,邵庭地背后有着某人在支持着。
“来人!”邵赦道。
“老爷有何吩咐?”药红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他知道老爷很生气,而老爷生气的缘由,应该是因为那位二爷。
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素来都怕老爷地二爷,这次怎么就吃了胸心豹子胆,胆敢在书房顶撞老爷?
“拿了我的名帖,备车去晴瑶别院!”邵赦深深的吸了口气,吩咐道,昨儿晚上邵书桓可是下了逐客令,今儿去也未必就能够见到。
药红有些奇怪,去清瑶别院要名帖做什么,一般来说,老爷的名帖也就是见京城那几位老人才用得着。但是,他什么也没用问。
邵赦刚刚坐了车离开,邵澜正好遇见,心中好奇,转身进来,在走廊上碰到邵庭,不解的问道:“老爷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不吃饭了?”
“他去晴瑶别院找书桓的麻烦!”邵庭笑道。
“什么?”邵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傻了,这等时候去找邵书桓的麻烦?
“大哥先用饭吧,我去去就来!”邵庭说着,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你等等!”邵澜一把拉住他,问道,“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我怎么不对劲了?”邵庭不解的问道。
“你这次回来,像是变了。”邵澜苦笑道,“听得刚才小厮说,你竟然和父亲顶嘴了?他最近心里烦着呢,小心他揍你。”
“我和他顶了嘴,他这不是跑去找书桓的麻烦了?”邵庭老神在在的笑了笑,揍他?他刚才已经挨了一巴掌了,“你瞧瞧我这脸上?”
“父亲打的?”邵澜刚才还没有注意,如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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