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子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但还是等着柳炎继续往下说。
“殿下最大地危险,依然是这个!”柳炎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两根手指。
太子会意,略点了点头,柳炎又道:“如果太子殿下现在公然发难,和邵家的那位斗得你死我活,您说,最后谁最得意啊?”
太子点头,依然没有说话,柳炎继续道:“如今老二学聪明了,窝在宫中什么也不用做,他就是在等着,等着那个站在最最前面的邵公子和太子殿下争斗,斗个两败俱伤最好,他渔翁得利啊!”
“太子殿下现在要做的,就是向那位邵书桓示好,当然是在陛下面前示好,最好是法子自然是以退为进。”柳炎看着太子,轻轻的笑着,“太子殿下想想,昨晚晴瑶别院地刺客是谁重要吗?可能是您太子的人,也可能是老二的人,更可能就是那位谪仙散人自己弄出来的玄机,但不管是谁,太子殿下只要不让陛下地这把邪火烧到自己身上,就是好的。”
“您老是意思是——”太子竖起两个手指,原本心中地一片乌云已经悄悄的散去。
“对!”柳炎笑着。“借此机会若是能够除掉老二,那是再好不过。就算不能,也要给他致命的一击,如此一来,太子殿下既保全了自己,又打击了老二,岂不是美哉?”
“不错不错,此计大妙!”太子抚掌赞道。
“另外。太子殿下受点委屈,向那位邵公子示个好,讨好一下陛下喜欢。陛下是念着昔日皇后之情,再来他又一直不在身边长大,所以对他格外恩宠。但那邵书桓言行不避嫌,于君臣之礼更是不顾,一次两次陛下的容下他了,甚至感觉有些新鲜。但天长日久的,一旦他那天冲撞了陛下,你说陛下会怎么处?”柳炎哼了一声,对于邵书桓的张扬,他早就看不惯。
偏生如今周帝事事依着他地脾气闹。垂帘听政,甚至于将公主赐婚给邵赦,都是他的注意。
他这么闹腾下去,终究有一天。连着陛下只怕也受不了他地性子。
柳炎甚至已经在心中想着,只要设计一个圈套,让他触一下陛下心中的那个禁区,陛下断然不会再宠着他,那时候,他不过就是邵家一个偏房庶子,随便捏个罪名,够得上凌迟的了。
“如果……陛下一直宠着他呢?”太子皱眉道。让邵书桓却碰一下陛下的逆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子殿下如果受不了,等着摆布了老二,在动他不迟。”柳炎笑道。
“莫非柳大人已经胸有成竹?”太子问道。
“殿下请想想,陛下宠爱他的前提是什么?”柳炎道。
“他乃是淑寰皇后嫡子。”太子道,这也是他一直放不下地一桩心事,不管怎么说,他地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地宫女。身份卑贱。至今还有人拿在个说事,当年邵赦力捧他为太子地时候。一些御史就弹劾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之子,不配为皇嗣。
虽然表面上掩饰的很好,但是在骨子里,他还是有着一些自卑,老二也是贵妃娘娘所生,而贵妃娘娘原本也是周家小姐,名门淑媛。
为什么他的母亲,却是一个普通地宫女,甚至据说只是杂役之流,不过是陛下偶然醉酒宠信了一次罢了……
据说,但年他母亲产下他后,就被太后命人一杯毒酒赐死了。
“对极!”柳炎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巍巍颤颤的站起来道,“太子殿下,如果有一天陛下发现,这邵书桓并不是淑寰皇后之子,那么,你说陛下会怎么办?”
太子没有吭声,陛下如此宠爱邵书桓,一旦发现被骗,只怕会气疯了,倒时候不用他说,邵书桓也活不了。
“如何才能够证明他不是淑寰皇后之子?”太子问道,“柳大人,难道你有什么证据不成?”
“没有!”柳炎摇头道,“但是,臣自今想不明白,为什么邵赦要冒大不韪,从皇宫换出皇后嫡子,充作养子养在家中?”
太子也是摇头,确实,以邵赦的精明果断,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自毁根基的事情,虽然陛下现在没有追究这个问题,但将来呢?
而且,邵赦又有什么把握保证陛下在知道实情后会不追究邵家地罪名?偷龙转凤换出皇嗣,诛灭九族的罪名都够了。
邵赦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着子嗣家族想想啊。
“自从邵书桓的身份浮出来后,臣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柳炎沉声道。
“哦?”太子有些讶异,问道,“柳大人可有想到什么?”
“邵赦很聪明!”柳炎道,“这一点只怕谁都不会否认,对吗?”
太子点头,确实,谁敢说邵赦是笨蛋,除非是傻子。
“聪明人不会做这等傻事!”柳炎道,“以臣对他的了解,他更加不会做这等傻事——所以,臣想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邵书桓压根不是陛下和淑寰皇后的孩子。”
“什么?”太子惊问道,“这可是欺君大罪!”
柳炎冷笑道:“不错!”
“可是。邵大人玩这么一出,又算是怎么回事?”太子摇头道。
“臣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合理——据说当年邵赦也倾慕与淑寰皇后,自然,他不可能和皇后有什么瓜葛。但是,他如果找一个相貌和皇后有着几分相似的女孩子收在房中,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嘛?”
太子点头。却是,找个相貌有些相似的女孩子收在房中做妾,对于手握重权的邵赦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然后,这个女孩子给他生了个男孩,偏生这个男孩地相貌,越来越像其母,甚至比其母更美。所以,这孩子地相貌本来就有着几分与淑寰皇后相似,再加上有心人的渲染,陛下一见之下,就误会了。”柳炎道。
虽然他也心中明白。自己的这个猜测并不合理,但是,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更合理的解释。首先,想要找一个容貌像淑寰皇后的女孩子不是一件容易事。其二,难道偏生就凑巧这个女人生的孩子,也和淑寰皇后当年在火窟中烧死地孩子同岁,甚至也是男孩?也是冬月生日?
更不合理地是,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淑寰皇后之子,为什么邵赦要藏了他十七年?
太子细细的想了想,摇头道:“照柳大人这么说,这事情也太过凑巧了。有些让人不能相信,再说了,如果他不是淑寰皇后嫡子,为什么邵大人要藏着他?”
“臣就是想着,大概是邵赦也看着他相貌像淑寰皇后,于是怕误会,一直把他藏着。”柳炎道,“殿下想想。如果他真是皇子。邵赦会由着自己地老婆儿子们欺辱与他?就算当年把他换出来,他就不怕一旦有一天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您别忘了。他可是差点被邵赦的嫡妻活活打死。如果邵赦知道他是皇子,他会如此待他?如今说他是皇子,不过是邵家一面之词,而偏生陛下相信罢了!”
“柳大人,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没有真凭实据,父皇是不会相信的。”太子摇头道,“而且,说句不怕你恼地话,你的猜测实在有些牵强,虽然我也猜不透邵大人的用意,可是……”说到这里,太子微微的摇头。
“对!”柳炎道,“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费,但如果有了证据,证明邵书桓根本不是皇子,殿下还愁什么?”
“您老有证据?”太子大喜,问道。
“现在还没有!”柳炎摇头道,“但是我没有,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太子不解的问道:“谁能够拿到这个证据?”
“如果有邵赦亲口供词,您说陛下会相信吗?”柳炎嘿嘿地怪笑道。
“这……这怎么可能?”太子惊问道。
柳炎冷笑道:“邵赦这些年和南夏那边来往慎密,臣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到时候等着老二倒了,臣联合御史、军中老臣联合参奏一本,证据确凿,不愁陛下不拿他是问,到时候他不再是宰相,不过是一介罪犯,刑部大牢中,邵书桓的身份还不是由着我们怎么说,就让他怎么招供?”
太子摇头道:“柳大人,我比你更了解邵大人,他不会招供的。他可能会招供认了私通敌国地罪名,但绝对不会认下这么一桩。”
柳炎怪笑道:“太子殿下,那时候他不招也的招,招也得招,刑部大牢内的刑具,绝对不是他一个文官抗得住的。”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半晌才道:“你是说,到时候利用酷刑逼他招供?”
柳炎点头道:“那是自然!”
太子久久没有说话,他能够被敕封太子,邵赦功不可没,而且小时候邵赦常常到景阳宫中,甚至都逗他玩耍开心,小时候功课做不上来,受了陛下的责罚,也都是他好言安慰劝导……
“太子殿下这等时候可不能心慈手软!”柳炎道,“借刺客除掉老二只不过是第一步,随即就是下一步,我手中早就握着邵赦私通敌国的罪证,只要抖出来,不怕陛下不办。”
借此除掉邵赦,那个兵部尚书邵攸自然也得受到牵连,官位难保,剩下的不过是仅仅有着匹夫之勇的安王爷,柳炎在笑,到时候,军政大权还不都落在他柳家手中?
将来新帝登基,在天下岂不是他说了算?
柳炎盘算着他地如意算盘……
第237章 先攘外后安内
邵书桓百无聊懒的靠在软榻上,看着菲菲正坐在他身边绣着金线蝴蝶,随口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菲菲看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不告诉公子。”
邵书桓笑笑,还学会耍心眼了:“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不稀罕知道呢!对了,我画的图你们制作的新衣服,可做的怎么样?”
听得他提起这个,绵绵、多多和房中几个大丫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邵书桓不解的问道。
“正在忙呢,也不知道做出来能不能穿!”绵绵道,反正当邵书桓取出几张几乎分辨不清模样的衣服样子给她们的时候,几个小丫头瞒着他,不知道取笑过多少次。
“不就是嫌弃我画的不好嘛?明着说呗!”邵书桓早就知道,自己也是尴尬的笑笑,正欲继续逗几个小丫头寻开心,不料门口却传来王泰的声音:“邵家二公子求见。”
邵书桓愣了愣,命几个小丫头都进去,这才道:“请他进来。”
少顷,王泰引着邵庭走了进来,邵书桓依然躺在软榻上,连着动都没有动一下。
邵庭很是随意的把自己身上一件毯衣脱了,抛在一边,走到他身边坐下,笑道:“越发尊贵了,这等时候还不起来?”
邵书桓连着眼皮子都没有抬,懒懒的问道:“起来做什么?”
邵庭笑了笑,盯着他脸上看了半晌,问道:“你怎么又瘦了,我们家那么多人参燕窝的,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王泰和秦晖闻言都是脸色一变,齐声喝道:“放肆!”
邵书桓却是不以为然的一笑。这才是那个胡作非为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邵庭本性,这满京城会对他说这么一句话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放肆什么啊?”邵庭瞪了两个一眼,道,“你们家主子都没有说话呢,出去出去,咱哥儿两好久不见,要说说贴己。”
王泰和秦晖都只是看着邵书桓。邵书桓挥手道:“你们出去吧,他也不是外人,打小儿吵架到这么大了,难道你们还指望着他能够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两人闻言,均答应了一声,对邵书桓施礼后,退出房间。
邵书桓见房里没有人,这才道:“你也一样。人参燕窝难道都补了你地猪脑子了?”
“怎么说?”邵庭问道,“我怎么就是猪脑子了?你自己聪明,也别当全天下人都是傻瓜。”
“我再被你闹腾两次,就不是瘦,连小命也保不住了。”邵书桓意味深长的笑着。
邵庭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眼见邵书桓依然卧在软榻上,当即就在他身边坐着,俯下身来。在他耳畔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你?”邵书桓惊问道,他原本只是试探的问一下,倒没有想到他承认的如此爽快,心中却是微微震惊,他的这个动作也未免太过快捷。
邵庭低声道:“废话!”
“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一点。”邵书桓低声道。
“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待所谓的时机,机会地自己制造。”邵庭一番刚才的嬉笑状态,沉下脸来。
邵书桓盯着他良久,突然叹道:“你现在的模样。很像父亲。”
“我不如他多多!”邵庭摇头道。
“庭少,你这么做,如果让父亲知道了……”邵书桓皱眉。
邵庭看了他一眼,突然咬牙切齿的道:“我这辈子如果不遇到这桩事情,那么我就会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到老死,或者邵家失势——但是,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憎恨。书桓,你明白吗?”
邵书桓摇头。他确实不明白邵庭现在的心态。为什么他会如此的恨?
“书桓,小时候我妒忌你。妒忌你模样儿生得比我好,妒忌你聪明,妒忌父亲就算表面上对你冷淡,实际上还是很疼你,但是,这仅仅是妒忌,绝对不是憎恨——这不过是小孩子的一种普遍心态。”邵庭道。
“我能够理解,你放心,我现在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就意味着以前地事情,我不想再计较……更何况,我失忆了。”邵书桓笑道。
“失忆是好东西啊!”邵庭道。
“说说,你的憎恨?”邵书桓从软榻上坐起来问道,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的憎恨。
“我几乎可以预见着将来那个人踩着父亲的尸体,攀上龙椅,而他地脚下,堆砌的势必都是我邵家满门的尸骸。我恨父亲,拿着我邵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性命作为某个人地进阶的垫脚石,他是人,难道我们就不是人?”邵庭愤然道。
邵书桓垂下眼睑,低声叹道:“也不至于如此。”心中却是大惊不已,他一直只是猜测的一个问题,似乎已经在邵庭这里得到证实。
“不至于,你等着瞧吧!”邵庭哼了一声,“我比你更加了解这些表面上斯文,背地里阴毒的动物,这些年你被父亲养傻了,你才是猪脑子。”
“我是猪脑狗肚子,成了吧?”邵书桓没好气的摇头道,“但就你那么一手,你以为就有用,你自己看吧,这是刑部命人送过来的——老头子不是好糊弄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软榻下面的一个小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笺,递了过去。
邵庭接过,略看了看,站起来道:“本来我也不指望着这么一手,就能够把他怎么了,只是没有想到,老头子居然会把污水往你身上泼,亏他想地出来。”他也学着他,直接叫起了“老头子”。
“你准备怎么办?”邵书桓问道。
“这污水自然不能往你身上泼!”邵庭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旁边焚着御用檀香的香炉前,将那张信笺扔了下去,看着化成了灰烬,才道,“把那个另一位拉下水,咱先把这潭水搞混了,还有,我得想法子弄个官职混混。方便行事。”
“你想做官,你得去找父亲啊,找我有什么用?”邵书桓摇头道,如何能够把另一位拉下水,也是一件难事,如今周家学乖了,老二更是缩在宫中不出来,想要动。谈何容易?
“甭指望他!”邵庭摇头道,“明年春上有春试,¨/w/é/n/ /r/é/n/ /s/h/ū/ /w/ū/¨/我想要下场试试。”
“就你?”邵书桓讽刺道,“你别把我和你老爹的脸面都丢光了。”
“废话!”邵庭指着他鼻子骂道,“你除了会写诗。你还会做什么了?写个酸死人的石头记?我文章是做不好,但我用得着做得好嘛?只要有你给我作弊,不就得了?”
“我给你作弊?”邵书桓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问道。“我怎么给你作弊?”难道他去监考,大大的放水不成?
邵庭来回走了几步,叹道:“让你去做确实是难了一点,最好是让我家老头子去做,可是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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