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邵赦问道,“这会子你不去景阳宫,在太和殿前面闲逛做什么,难道还怕大家都不知道,帘子后面坐着的人是你?”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又何用隐瞒?”邵书桓轻轻的笑了笑,道,“陛下找你。”
邵赦不解的问道:“陛下宣我,随便命谁出来说一声就成,巴巴地让你来?”
邵书桓笑道:“我私心揣测,陛下不想让人知道。”
邵赦更是不解,他答应周帝,今儿朝堂之上帮他摆平邵书桓的身份问题,如今算是有个大概了,现在找他何事?
“走吧!”邵书桓笑道,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邵赦无奈,只能随他一起前往景阳宫,顺口问道:“可知道陛下宣我,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知道!”邵书桓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他确实不知道周帝这个时候宣邵赦所谓何事,“大概是问问你南夏公主和亲地事情?”
邵赦摇头笑道:“那是国事,该当朝堂之上讨论的,不会私下问我。再说了,南夏公主和亲,也得问礼部,而不是我。”
“你是宰相,自然得问你。”邵书桓笑道。
两人闲话之间,已经到了景阳宫门口,张德荣进去禀告了,一起进去。周帝已经换了普通便衣,靠在椅子上看书,见着他两人进来正欲施礼,忙着笑道:“免了。”口中说着,向邵书桓招手。
邵书桓走到他身边,周帝拉着他就在身边坐下,这才笑问邵赦道:“免之,可知道朕召你何事?”
邵赦摇头道:“臣不知道。”
“免之素来聪明。你猜猜。”周帝今儿心情很不错,含笑道。
邵赦观颜查色,不像什么为难事,笑道:“为着南夏公主和亲的事情?”这是刚才邵书桓猜测的。
“不是!”周帝笑道,“南夏公主和亲。那交给礼部去忙就是,免之继续猜。”
邵赦想来想去,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头道:“陛下明着说吧。臣实在猜不着。”
周帝笑道:“姬铭怎么得罪你了?”
邵赦呆了呆,姬铭?安王爷?什么时候他得罪他了?昨天他才从南夏回来,忙着把一应事务办理清楚,然后进宫觐见周帝,随即就是自家晚宴,根本就没有见着安王啊?
“陛下,臣还是不明白!”邵赦摇头道。
邵书桓就更加不明白了,他也刚刚从南夏回来。最近京城种种,他也一样不知道。
“免之自己过去看!”周帝指了指旁边的几案道。
邵赦满心不解,顺着周帝地手指看过去,旁边的几案上,盖着一块锦缎,里面鼓鼓的有东西突出,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中想着,当即走了过去。揭开锦缎一看。居然是一张古琴,琴身本身并不起眼。甚至所用地木质也黑漆漆的,泛着焦黄的感觉,可是在琴尾,却有着两个古篆——焦尾!
这居然是传说中的焦尾古琴,邵赦不禁微微动容,他是懂琴之人,自然明白焦尾的名贵,手指按在琴弦上,轻轻地拨动了两下,虽然不成曲调,但琴音清越,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上古名琴。
“陛下从何处觅得这焦尾古琴?”邵赦转过身来,躬身施礼,含笑问道。
周帝摇头道:“不是朕的,昨儿晚上,姬铭巴巴地跑来宫中,让朕把这古琴转送给你。”
“啊?”邵赦更是不解,安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要送他东西,也犯不着绕这么一个大弯子?直接给他不就得了?
“为……为什么?”邵书桓更是满腹狐疑,安王和邵赦私交非常好,送他一张古琴,实在是普通之极,做什么现在居然弄得如此复杂,还让陛下转交?
“朕也想不明白缘由!”周帝笑着摇头道,“昨儿巴巴地送来一张琴,朕还以为是给朕的,结果却说,是给免之地,朕不过是转一下手——呵呵,都不错,使唤上朕了?”
“陛下难道就没有问他缘由?”邵书桓好奇的笑道,“这安王爷也真是地,好好的,绕什么圈子啊?”
“朕问了,他说他得罪了免之,这琴算是赔罪的!”周帝苦笑道,“赔罪嘛,当面送岂不是更好?”
邵书桓也是连连点头,看着邵赦一脸的苦水,邵书桓笑问道:“父亲,他做什么得罪你了?”
“没什么,你不在的那几天,我去你地清瑶别院抚琴,不料他却跑去,把我的琴给砸了,大概是砸了琴,现在算是赔我的?”邵赦摇头笑道,“什么时候,他也玩这么一手了?”口中虽然如此说法,心中却更是不解,这实在不像是安王的个性,再说了,焦尾古琴——应该不在安王爷手中啊?
“哦?”邵书桓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安王砸了邵赦地琴,大概是因为他的事情,故意问道,“父亲,安王爷为什么砸了你的琴?”
“也没什么,他爱砸,我有什么法子。陛下知道,臣乃是文官,这文官碰到武官,那是有理也说不清楚——只能自认倒霉。”邵赦笑道。
“今儿太和殿,你这个文官不是让武官大大的颜面扫地?”周帝果然大乐,笑道。
邵书桓也笑了起来,邵赦竟然也有如此风趣幽默的一面。
“免之,既然是他的一片好意,琴你拿去吧!”周帝笑道,“书桓在宫里住两日?”
邵书桓见他挽留,点头道:“是!”
邵赦向周帝施礼告辞,依然用锦缎裹着那焦尾古琴,捧着出去,宫门口,邵家的小厮正在等着,见着邵赦出来,忙着迎了上去。药红满脸堆笑问道:“恭喜老爷!”
“喜从何来啊?”邵赦哼了一声,问道。
“陛下又有赏赐,难道不该恭喜?”药红一边说着,一边便于去接邵赦手中的古琴。
邵赦一呆,这琴他是从宫中抱出来地,别人并不知道乃是安王所赠,皆以为是周帝所赐,这安王爷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老爷?”药红忙着叫道,“老爷上车吧,奴才等半天了。”
邵赦答应了一声,坐上车,吩咐道:“去安王府。”
“是!”药红忙着答应着,驱赶马车前往安王府,刚到门口,就有安王府管家宋来旺急忙迎了出来,满脸堆笑道:“邵大人来了,王爷等您半日了。”说着,亲自打起帘子,扶着邵赦下车。
邵赦苦笑,安王爷早就料着他要来了,是了,他弄了这么一出,他能够不来嘛?
“邵大人,里面请!”宋来旺忙着躬身请邵赦进去。
安王府客厅内,安王爷一袭青色长袍,已经在客厅内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时回,听得管家来回:“邵大人来了!”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免之!”安王见着邵赦,也不及顾什么礼仪,忙着拉着他叹道,“你总算来了。”
邵赦苦笑,将手中的古琴随意的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摇头道:“你有事找我,也犯不着用这等法子?随便遣个人过去说一声,或者你自己去我哪里也成,犯得着绕这么大个弯子?”
“免之,出事了……”安王爷摇头道,“否则,我用得着整这么一出?”
邵赦皱眉道:“出什么事情了?”
“我……”安王爷说了一个字,又打住,来回的来房里走来走去。
邵赦不解,安王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人素来爽快,有什么说什么,就算对他不满,也是直接挥拳砸了他地琴,断然不会玩着花样,转着花花肠子……
第223章 王妃失踪
却说邵赦去后,景阳宫中就剩下邵书桓和周帝两人,周帝笑道:“书桓,在宫里住两天,陪朕说说话,散散心?”
邵书桓昨日本是答应他在宫中住上两日,但由于昨夜邵赦的一席话,加上今早朝堂之上众大臣参奏,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陛下,我看着还是算了吧,书桓每日进宫给您请安就是。”
周帝闻言,心中甚是不悦,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问道:“怎么,免之又为难你了?”
“这倒不是。”邵书桓笑着摇头道,“昨儿晚上,父亲对我说让我去天逸书院读读书,学一些仕途经济,别一味的傻玩,将来惹人笑话,书桓听着有礼,因此准备准备,明日就去天逸书院读读书,也不图什么别的,总也略知道一二,陛下,您说对不?”
周帝闻言,摇头道:“他还真会推脱,我就是让他教导你一些仕途经济之道,他倒好,直接送你去天逸书院?”
“这也好,书桓也可以认识一些学子,二来也散散心。”邵书桓笑道。事实上,邵赦的意思他也明白,送他去天逸书院读书,他自然不能天天一大早的跑去太和殿垂帘听政,同样的,也不便在宫中住着,惹人闲话,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周帝笑道:“就算去天逸书院读书,也不妨碍你住在宫中啊?”
“陛下!”邵书桓摇头道,“我每次住在宫中,都住在您的景阳宫,我都这么大了,老和你挤在一处,终究不妥,而且——那些御史的一张嘴。够刻薄的,没事还给整出点事情来。”
周帝闻言,略一皱眉,笑道:“你说的有礼,你这么大了,和朕挤在一处确实不妥,这么着,朕命人另外给你准备住所。你看可好?”
“我就住清瑶别院就好,距离皇宫又进,进出也方便,陛下若是念着书桓,自可过去看我,或者让人过去说一声,书桓过来给你请安也成。”邵书桓笑道。
“罢了,既然你不乐意。那就算了。”周帝对他素来包容,笑道,“不过朕还是命人给你准备着,总有个不便的,再说了。你现在刚刚回来,他们都把眼睛盯着你,过得这么几天,你来宫中住两日。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嗯,那就这么定了。”邵书桓笑道。
周帝见他答应,甚是高兴,转变话题笑道:“书桓,你等下去安王府看看,免之可有把安王府给砸了。”
邵书桓闻言大是诧异,摇头道:“不会吧,父亲很喜欢古琴地。安王爷送了他那么名贵的古琴,虽然绕了个弯子,但想来父亲还是很高兴,怎么会砸了安王府?”
“我才是你父亲!”周帝纠正道,“书桓,你也该改口了。”
“是!父皇!”邵书桓顺着他的意思,点头道。
“你说得对,若是别的古琴。免之自然是高兴。可是焦尾古琴,你可知道来历?”周帝笑问道。
邵书桓摇头。他怎么知道焦尾古琴的来历?
“那焦尾古琴,绝对不是姬铭的。”周帝笑道。
“啊?那是谁的?”邵书桓不解的问道。
“若是姬铭地,他老早就送免之了,他们的私交一直不错。”周帝继续道。
“想来也是安王爷从别处觅得,又怕别人误会,才绕了个圈子,由陛下转交父亲大人?”邵书桓笑道,他叫惯了邵赦“父亲”,一时之间,却也改不了这个口。
周帝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想得倒是周到,但一直以来,姬铭并不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人,若他有焦尾古琴,绝对不会绕这么个圈子,而是直接捧着去邵府了。”
“那他现在这么做,却是为何?”邵书桓也是满心疑惑。
“我也想不明白。”周帝苦笑道,“书桓,你素来聪明,你猜猜看,原本那焦尾古琴的主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邵书桓摇头道,这天下大富大贵之家极多,哪家收藏了古琴,他又如何得知?
“这么说——这个人,你认识,而且很熟悉。”周帝神秘的笑道,“再给一点提示,这人绝对不会把焦尾古琴卖了,尤其是不会卖给姬铭。”
邵书桓一呆,他很舒服的人?还不会出售焦尾古琴?那就证明,这人本身也极是富贵,断然不会卖了古琴。
难道是邵赦本人?邵书桓本能的想到这个可能,但转念一想,感觉又有点不可思议,不是邵赦,那就是邵攸,可是想想也不对劲啊,邵赦爱琴,琴技更是冠绝京城,如果邵攸收藏着这样的古琴,岂会不送给他?
他看得出来,邵赦和邵攸两人兄弟之间地关系极是不错——为着手足之情,邵攸岂会吝啬一张古琴?
“书桓还猜不着?”周帝笑问道。
“我猜到是猜到了一个人,只是想想也不怎么可能。”邵书桓笑道。
“你猜着谁了?”周帝问道。
“现任的兵部尚书大人?”邵书桓皱眉问道。
“对对对!”周帝抚掌笑道,“就是邵爱卿。”
“真是他的?”邵书桓反而呆了呆,真是邵攸的,那……安王爷到底在闹什么玄机?
“陛下……父皇,不对劲啊。”邵书桓摇头道,“我那大伯和父亲的关系甚是不错,如果他收藏着这样地古琴,一定早就送给家父了,岂会给安王爷,由着他做好人?”
“不错!”周帝点头道,“邵攸和免之的兄弟关系,确实比普通人家要好的多。如果他有这样的古琴,他绝对会投其所好,送给免之,但是,书桓可有没有想过。免之地琴技师传何人?”
邵书桓缓缓摇头,他怎么知道这些?
周帝解释道:“免之的琴技乃是家传——也就是说,邵家祖上也是精通乐理之人,这样的人家如果收藏着焦尾古琴,自然也不足为奇。”
“父皇地意思是——父亲大人的琴技全部来自家传?而焦尾古琴更是邵家的传家之宝?”邵书桓更是好奇不已。
邵赦精通音律,琴技更是一绝,但邵攸似乎并不通音律,按理说。这样的古琴,应该传于邵赦,而不该在邵攸手中。
周帝轻易就看出他的心思,点头叹道:“你不用惊讶,焦尾古琴就是邵家地传家之宝,当年免之年轻的时候,荒唐得紧,曾经被其父赶出家门。自然不具备家族财产继承权。而且……”说到这里,他陡然打住,不再说下去。
邵书桓满心好奇,邵赦曾经被其父赶出家门,这事情邵赦自己说起过。他也略有所知。不具备继承家产的权利,难道连一张琴都这么小气?
“父皇……”邵书桓静静地等着他的解释。
“书桓,这事情满京城也没用几个人知道,朕不知道免之自己是否知道。朕也是后来顾少商无意中说了一句,才明白的,为什么免之如此优秀,早些年模样儿又长得好,为什么就不受邵老的喜欢。”周帝叹道。
“为什么?”邵书桓更是好奇不已。
“因为他是偏房所生。”周帝苦笑道。
邵书桓没有说话,偏房?偏房又怎么了,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地,大家子更是如此。通房丫头,侍妾、二房三房……甚至更多。偏房也是女人,既然嫁了男人,总免不了会有孩子地。
难道偏房庶子,就真不如正房夫人生的孩子?如果邵赦真是庶出,那他算是早就证实了,他远比邵攸更是优秀。
大周国一品宰相,位极人臣。加上手中握着重权。家产更是无数……
难怪他上次跟他说,他地家产都是他私人的。和邵家无关。
“因为这样,免之不具备家产继承权。”周帝笑着解释道,“而那张古琴,却是邵家的某种象征,所以,别的东西如果免之要,也许邵攸会给,但是那张琴,邵攸是不会给他的,由于本是同宗亲兄弟,免之也不好意思强求。”
邵书桓点点头,表示理解。
周帝站起来,笑道:“免之垂涎那张古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哈……你说姬铭弄了这么一出,他一怒之下,岂不会把安王府砸了?”
“我终于明白,安王爷为什么要从陛下这里绕个圈子了。”邵书桓笑道。
“哦?”周帝笑问道,“为什么?”
“那琴势必是他从我大伯那里借来地,想要求家父某事,又怕家父不答应,所以借着送琴讨个好儿,过后还得把琴要回去,他担心家父拿了琴,不肯归还,所以才从陛下这里绕个弯子。”邵书桓笑道。
“朕会帮着他?他做梦了吧?”周帝冷笑道,“给了免之的东西,他是别指望着朕会帮他讨要。”
“不是!”邵书桓摇头道,“他不是指望着陛下帮他讨要,而是要陛下作证,那琴已经在家父那里,哈……王爷居然也玩这游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