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周帝皱眉问道,“还有呢?”
“他在南夏国垂帘听政,甚至批阅奏折……”邵赦皱眉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墨菲到底准备做什么?”
“什……什么?”周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问道,“真地?”
邵赦缓缓的点头道:“这等大事,臣哪里敢开玩笑?”
“书桓怎么说?”周帝问道。
“他什么也没有说。”邵赦摇头叹道,“你知道,这孩子有事也不会和我说的。”
“这疯子想要做什么?”周帝在房里来回的走了两步,皱眉问道。
“臣也不知道。”邵赦道。
周帝沉吟不语,邵赦皱眉,起身躬身施礼道:“陛下——”
“嗯,免之要说什么?”周帝问道。
“如今既然书桓已经回来,陛下是不是也可以把小儿放了?”邵赦忙道,邵庭还在他手里,总是一大心病。
“哦?”周帝故意笑道,“免之不说,朕还差点忘了。等下书桓不是回去吗?我让书桓带他一起回去。”
“多谢陛下!”邵赦道。
“谢就免了吧,明儿早朝,邵爱卿帮朕把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处理。”周帝道。
“陛下,臣刚从南夏回来——”邵赦道,怎么说,这一路之上车马劳顿,也给他几天假期,顺带犒劳一下?
“你刚从南夏国回来。难道还要朕犒劳你不成?你就是活该。”周帝直截了当地道。
邵赦低头不语,犒劳倒是罢了,可是如今这乱摊子看如何收拾?
却说邵书桓出去,御花园中有着人工湖泊,取名大明湖,湖泊两边都是花卉假山,玲珑剔透,如今日暮西斜。初冬时分,天还不算太冷,湖边还有着一些花卉,当然最多的,还是菊花。
邵书桓找了一处避风之所。随意的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湖面上发呆——邵赦要和周帝说什么,为什么巴巴的把他支开?如果可以,他自然很想去偷听。可是景阳宫别说是内卫众多,就连着那些小太监,也不是省油地灯,哪里说偷听就能够偷听地?
随意的将一块鹅卵石抛进湖中,看着湖水中的涟漪发呆,太子刚才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为什么周帝一眼见着他。就确定他乃是淑寰皇后和他的亲生骨肉,他就没有怀疑过?
真是个尴尬的问题。
“太子殿下!”身后,传来王泰和几个跟随他的小太监请安问好的声音。
邵书桓转身,看到太子正带着几个人,向他这边走来。无奈,他也只能站起身来,迎着太子躬身施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太子满脸堆笑,走到邵书桓身边。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园子里闲逛?”
“被赶出来了。”邵书桓笑道。
太子大是讶异。不解地问道:“谁敢把你赶出来?”
“除了令尊,还能够有谁?”邵书桓苦笑道。
“父皇?”太子笑问道,一边说着,一边就在他刚才坐地石头上,坐了下来,同时示意他也坐下。
邵书桓也不和他客气什么,就在他身边坐下,太子笑问道:“父皇为什么赶你出来?若是父皇赶我出来,倒也罢了,赶你……不太可能吧?”
“没什么!”邵书桓笑着摇头道,“他和大臣商议国事,我在场诸多不便。”
太子闻言,却是误会了,心中暗暗欣喜,口中却笑道:“那是——既然如此,乐的清闲出来走走。对了,邵公子,你这次去南夏,可有见着一些南夏国的风俗民情,与我大周国可有不同?”
邵书桓闻言也是暗自冷笑,想要套他的话,做梦了吧?当即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我此去南夏,不过是一介阶下囚,哪里去看上面风俗民情?”
“这些日子可是委屈你了!”太子叹道,“幸好你回来了。”
邵书桓在心中暗道:“你不就盼着我最好一辈子别回来?”口中却笑道,“那是。”
两人似乎都感觉这是一个尴尬的话题,太子沉吟半晌,故意暧昧的问道:“邵公子,那个——你可有见到南夏国的公主?”
“嗯……”邵书桓笑道,“一路同来,倒有幸见过一次。”
太子凑近他问道:“漂亮吗?”
“很漂亮!”邵书桓笑道。
“便宜老二了……”太子打了个哈哈,笑道。
邵书桓也是连连点头,附和着笑了笑。沉吟半晌,故意低声问道:“太子殿下若是喜欢……”
太子忙着道:“你不知道,我如今已经有太子妃了……就是你姐姐。”
邵书桓自然知道,邵家长女邵竹,嫁给东宫太子为妃,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是疑惑,故意问道:“我姐姐?”
“是啊,邵大人没有和你说起过?”太子笑道,“我们两自幼就见过几次,呵呵……你大概不知道,我地启蒙老师,就是邵大人。”
邵书桓呆了半晌,心中却是说不出地苦涩,太子的启蒙老师,原来竟然是邵赦……
“邵公子,你怎么了?”太子见他久久不语,问道。
“没什么!”邵书桓摇了摇头道,“可能是连日赶路,有些累了。”
“哦……邵公子,邵大人这一向可好?想来也车马劳顿。”太子笑道,“我小时候,倒是常常见着他,自从我被立为太子,想要见他也不如先前方便。”
“还算健朗!”邵书桓笑道,心中却是暗道,“为着扳倒我,你不是连着他也要拖下水,这时候却说这等话语,给谁听?”
“若是见着邵大人,代我问好。”太子笑笑,起身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有空来东宫玩。”
邵书桓也是笑笑,躬身道:“太子殿下轻便。”
眼见太子带着人去了,他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下,太子?一向沉稳的他,终究也坐不住了,如今倒是那个二皇子,反而消沉下去,不见丝毫动静。
站在大明湖畔发了会子愣,邵书桓转身回去,景阳宫中,邵赦已经去了,周帝见着他进来,甚是开心,拉着他在身边坐下。
邵书桓笑问道:“父亲大人和您说什么来着,还把我支开?”
“还不是那些事情?”周帝皱眉道,“我倒是听的说,你在园子里遇到了太子,还闲话了数句,说什么了?”
“闲聊罢了。”邵书桓笑道,心中却是明白,自己在京城地一举一动,只怕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听说,墨菲待你不错?”周帝问道。
“嗯?”邵书桓不解,抬头看着他。
“朕就是想不明白,你是我大周国的皇子,怎么在南夏国垂帘听政,甚至批阅奏折,群臣都不反对?由着墨菲的性子闹?”周帝问道,“朕可记得很清楚,朕第一次带你去太和殿听政,就有老臣反对了。书桓说说,他是怎么做到地,朕也学学,要都是如此,朕还用得着在景阳宫装病不出?”
邵书桓终于明白,原来邵赦是和周帝说这个,难怪把他给支出去,反正他也不准备瞒着,邵赦不说,他也准备找个机会和周帝说的。闻言笑道:“陛下忘了,南夏国建国不足二十年,军政大权依然掌握在战神陛下手中,朝中众臣,都是以皇帝和吴丞相马首是瞻,君权非常集中,谁敢反对什么?就算有反对的,只怕战神陛下也未必会听。”
周帝听了,呆了半晌,这才道:“书桓说的有理……”
“不过……”邵书桓皱眉道,“这样也未必就是好事。”
“哦?”周帝问道,“说说?”
“如果不管什么事情,都是皇帝说了算,下面朝臣都不敢反对,如此一来,正如陛下所说,还要那些朝臣做什么?再说了,一个人的思虑终究有限,就算是再聪明人的,也不可能事事都考虑周到,尤其是大事上,一旦民政有误,损失实在难以估量。”邵书桓笑道,“陛下如今烦恼的,乃是皇嗣问题,普通朝政,我大周国可不需要丝毫烦恼,都有众臣处理妥善。”
第217章 蜕变
周帝闻言,只有叹气的份,就朝政方面来说,大周国确实比南夏有着一些优势,可是同样的,广开言路的结果就是——御史的胡乱弹劾,君权不再集中。
至少邵书桓在南夏的时候,就几乎没有看到有文臣敢弹劾吴军卓弄权的,而吴军卓在南夏处于的地位,应该和邵赦差不多。
而大周国弹劾邵赦的奏折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当然,实在把那位邵大人惹恼了,他也会杀上一两个看不顺眼的人。周帝有时候更绝,看不顺眼的奏折,索性就扣着不发。但是,早朝上总不能不准朝臣说话吧?争执还是免不了。
“父皇……”邵书桓见他久久不说话,含笑问道,“您生气了?”
“没有!”周帝摇头道,“只是有些为难。”
“陛下——”邵书桓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周帝听了,就知道他有话要说,笑道,“说吧,什么事情?”
“太子殿下刚才所奏,难道陛下就没有怀疑过?陛下难道就没有想过,书桓只是长相像皇后?”邵书桓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周帝见着他,就一眼认定,他就是他的孩子?
“邵爱卿哪里来的表妹?”周帝笑道,“别人不知道,难道朕还不知道,再说了——朕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你忘了,你跑来找朕还胭脂泪?结果,德容用迷迭香把你弄晕了过去,朕让内监给你换过衣服,你的臀部,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哈……可是和皇后一模一样,连着部位都一样……”
邵书桓闻言大窘。另一句想要问的话,硬生生的憋在肚子里,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走,朕带你去个地方。”周帝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向里面换了衣服,两人一起出去,邵书桓好奇,问道:“陛下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周帝神秘的笑笑。说着,也不坐銮舆,就带着几个亲随的小太监,穿过御花园,却是越走越冷清。
邵书桓心中隐隐明白,问道:“陛下,这一带怎么如此冷清?”
“这里是冷宫!”周帝低声道。
邵书桓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不管是什么地方,哪怕是皇宫,总有有着它斑驳地一面,而冷宫,顾名思义。冷清之地。一路走过来,他甚至看到半倒塌的宫墙和杂草横生的院子。在一代翠竹的掩映下,两扇紧紧关闭、油漆剥落的宫门出现在他眼前。
“把门打开!”周帝吩咐道。
刘维忙着上前,取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推开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墙角处,邵书桓更是见着无数的蛛丝缠结。
周帝也不说什么,径自带着他进去,里面,一间小小地耳房内。一无所有,地上铺着干草,一个黑色影子,缩在墙角,见着人来,忍不住簌簌发抖。
“掌灯!”周帝吩咐道。
“是!”张德荣忙着答应着,将早就备下的灯笼点燃,邵书桓这才看的清楚。原来那人影赫然就是邵庭。
只是如今的邵庭。早就没有了当初邵府二公子的骄横无礼,身上只穿着破破烂烂的布衣。散着头发,一只脚上锁着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锁在一边的柱子上。
他似乎极是惧怕周帝,见着他,忙着跪下,却不请安施礼,只是发抖。
“免之今儿向朕讨要他,你把他带回去吧。”周帝笑道,“免之关了你十七年,朕也把他儿子关了半年,算是礼尚往来?”
邵书桓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父皇,如此说来,我可吃亏得紧,我可是被关了十七年,你才关他半年?”
“要不,在关他几天?”周帝笑道,他开个玩笑,却把邵庭吓得面如土色,自从被周帝抓来,关在此地,他就没有过一天安稳好日子。起先他并不知道抓他地人乃是当今陛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仗着邵家的威名,也不怎么怕,放肆破口大骂。
小太监回禀了周帝,周帝也够绝的,每日命人打他二十板子,打不死人,也不让他好过,如此接连打了几天,早就把邵庭打得动弹不得,自然嘴巴也老实了,不敢乱说。
他生于邵府,自出生开始,身边何时少过人侍候?如今陡然沦为阶下囚,每日里只有一些粗糙的茶饭果腹,晚上就睡在地铺上,饿无充饥之物,冷无避寒之衣,实在是苦不堪言。
“算了!”邵书桓看了看邵庭,淡然一笑,“您要是不放了他,明天家父还是会来找你要人,再说了,传扬出去,终究不美。”
周帝笑了笑,携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出去,郑德荣命两个小太监挟持着邵庭,一并出来。
“书桓,外面车马已经齐备,你要回去,早些回去吧,明儿一早,朕打发人去接你?”周帝道。
邵书桓点点头,施礼辞别周帝,王泰等几个小太监簇拥着,果然,宫门外马车已经备下,几个小太监侍候着他坐上马车。
邵书桓看了看邵庭,叹道:“让他也上车吧。”
“这……不妥吧?”王泰皱眉道。
“没什么不妥。”邵书桓道,“难道你们另有备得马车?这么说,他也是邵家二公子。”
王泰笑笑,令邵庭一起坐上马车,前往邵府。
马车内,邵庭盯着邵书桓看了良久,却是一言不发,邵书桓心中好奇,以邵庭地性子,遭此巨变,只怕早就闹翻天了,见着他,更是恼恨才怪,居然这等模样,倒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我脸上有花?”邵书桓笑问道。
“没有!”邵庭看了他一眼。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半晌问道:“家里可好?”
“什么?”邵书桓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实在不像那个纨绔邵二公子说出来的话。
“嗯……这么问,父亲可好?”邵庭继续抓着乱糟糟的头发问道。
“好!”邵书桓答道,心中无限狐疑,这还是那个纨绔公子邵庭?不会是关了半年,把脑子关坏了?
“听说,父亲去了一趟南夏?”邵庭继续问道。
“听说?”邵书桓心中无限狐疑。他一直被周帝关在冷宫,怎么知道邵赦去南夏地事情?
“父亲的腿疾,可曾犯过?”邵庭再次问道。
“腿疾?”邵书桓有些糊涂,他到底要说什么?邵赦什么时候有过腿疾?
邵庭将双手插在肮脏不堪的乱发中,良久才道:“原来你竟然不知道——也不知道我们两到底是谁糊涂。”
“我不懂你再说什么。”邵书桓满心都是问号,邵赦有腿疾嘛?邵庭……那个纨绔公子,居然在一瞬间变成这副德行?不过,刚才他说话的口吻。非常像邵赦。
“邵书桓,你为什么还没有死?”邵庭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挑起车帘,看着窗外。叹息道,“自由,真好!”
邵书桓苦笑,这句话。终于有点像邵庭说得话了。
“你是皇子?”邵庭放下车帘,转身看着他,再次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邵书桓挑眉,笑问道,“你想我死,也不是一日二日了,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嗯……说地也是。不管你是不是皇子,只要陛下认定你是就成了。”邵庭嘿嘿笑了两声,“你的狗屎运真不错,想做皇帝?”
邵书桓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样地邵庭,真不知道该说他无知,还是故意试探?但令他不解的是——他在冷宫,到底是谁给他暗通信息的?或者说。邵庭的转变。到底是谁影响了他?
“邵书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邵庭冷哼了一声。继续问道。
邵书桓冷笑道:“我不用回答你任何问题,我看你是还没有关够?”
邵庭抓了抓乱发,嘿嘿笑道:“我不想再被关起来,所以才问你——你想不想做皇帝?”
“废话!”邵书桓感觉,他地耐心快要被他磨光,忍不住骂道,“你就不能消停片刻?”
邵庭继续笑了笑,靠在马车上,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邵书桓哼了一声,道,“回去做你地邵家二公子。”
“邵家二公子?”邵庭哼了一声,道,“父亲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总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我可以安心的享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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