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玩腻了就有可能杀了她们,或将她们赏赐给部下的那些粗汉,与其那样,还不如干脆献了城池给楚国,至少还能得到项羽的几分照拂。
幸运的是,鲁元在说出自己是刘邦女儿的身份后,项羽顾念旧情,收留了她为义女,并将她留在了宫中。
这一结果,让吕须、鲁元大感意外,而随后,凭着对楚宫中内眷情况的了解,吕须即为鲁元制订了这么一个大胆之极的诱惑计划。
鲁元得到宠幸。
得到这具年轻躯体的项羽,一时忘记了虞姬平时的劝告,他的身边,逐渐有了新一批的追随者,而这些人中,溜须拍马之徒要占了一多半。
在越来越多人的吹捧中,项羽也越发的得意起来,他对于目前楚国所拥有的地盘和资源,也越来越感到不满意。(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几日后的楚国朝会上,项羽召集楚国众臣,下令派出使节,邀请近邻西魏王魏豹前来彭城商议两国结盟的大事。
楚魏结盟,目的是什么?
从表面上来说,肯定是为了对付秦国,而从实质上来说,这是楚国想要吞并魏国的一次试探,只要魏豹胆怯松一松口,楚军就可以顺利的进驻大梁,从而达到兵不血刃就占领丰饶魏地的图谋。
“大王,这万万不可!魏豹已是惊弓之鸟,他又怎么可能前来我彭城一叙,要是逼得魏豹投了秦国,事情就糟了。”得知项羽这一计划,钟离昧、季布、虞子期等一众楚将急急从外地赶回,向项羽急谏收回檄令。
“汝等,皆是一群胆小的懦夫,我大楚要复兴,靠你们根本不可能?魏豹投秦又怎样,我大楚伐魏不可动摇,你们都下去准备出征就是了。”项籍赤红了眼睛,挥动完好的左手,气怒大喝道。
这些天,在鲁元、吕须等人的鼓吹下,项羽对李原的“卑鄙”为人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也更加“清醒”的认识到,李原当初救援自己,不过是为了搏取一个大义的名份,这样的奸诈之徒,如果不尽早的铲除,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楚国的大祸害。
第三百四十六章 季布被疑
恩与仇。
就象一对孪生的兄弟,当你感恩的时候,或许仇怨就已经在心底滋生了,这是荀子“人性本恶”论的描述,而如今,项羽对李原态度的转变,就源于他性格中深藏里心底的恶性,当周围的人一次次的将李原与他比较之时,项羽心中的天秤也在一天天的倾斜。
在司马公的史记描述中,项羽个性上的优点和缺点,被最大限度的呈现了出来,他的勇猛善战世人无敌,他的骄傲轻狂也让人感到无语。就算他与虞姬在垓下被围时所唱的那首绝望的战歌,也在透露出浓浓的责怪他人的意思。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除了赞扬自己举世无双的武艺之外,项羽赞叹的不是自己身上的缺点,而是说老天不帮忙,同时,他还绝望的问虞姬,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生与死的关健时候,项羽就象一个被宠溺了的大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合适的。与之相比,刘邦则是要果断的多,该推开子女逃生的时候,决不心慈手软,该抛下部下逃命的时候,在洒了几滴鳄血的眼泪之后转身就跑。身为君王,如果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么就算再勇敢十倍,也不能够赢得天下。
英雄也是有缺点的。
毫无疑问,项羽不是什么完人,也不是什么圣徒。他与虞姬之间被传唱了二千年的爱情,其实就是一个落魄的君王与一个爱妾的最后挽歌罢了。
在项羽得势之时。虞姬肯定不是他唯一的女人,要不然的话,虞姬也不会只有姓氏,连名字也不曾留下,而在项羽落魄之时,虞姬却是陪在他身边的唯一的女人,这就是霸王别姬爱情神话的残酷真相。
其实,项羽之所以受追捧。主要还是他是悲剧英雄,按照日本国对于英雄能力的评价标准,一般早死的豪杰在能力值上会自动的加上一级,这就是所谓的“早死者皆无敌”的论点。
同时,那些持此论点的人,还会自动的加上,如果某某某还在的话。怎么样怎么样?如果某某不疏忽大意横死的话,又会怎么样怎么样?这种给人以无限想象的论点,给予了不能亲临历史的后来者臆想的空间。
楚汉战争的硝烟疑去,随着李原的突兀崛起,而变得面目全非,刘邦在漳水畔败亡。代表着汉国残余势力的吕雉等人也消失在了神农架的群山之中。
现在摆在楚国面前的,是秦国这一座已经高耸入云的大山,他们要么臣服于山下,成为周围众多小山丘中的一员,要么干脆以小搏大。趁着秦国根基还不稳固的时候,拼了全力狠狠的撞上去。
楚国战争机器隆隆启动。
在项羽的强横和固执面前。没有人敢说三道四,钟离昧、季布等武将哀声叹息而出,他们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楚国的路要怎么走,毕竟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左右的;至于项氏的楚国项佗、大司马项声、骁将项庄,则对项羽的决定表示出了坚定的支持。
项氏要获得更大的利益,仅仅依靠已有的七个几乎被榨干了的郡,根本没有可能,内部挖潜之类的话,骗骗小孩子还行,在各郡重要官员皆为项氏子弟的情况下,的确没有谁比项佗等人更清楚楚国的真实情形了。
“占领魏国,夺取大梁,张我大楚!”出征江东归来不到一个月的楚军再一次缔结,短暂的休整之后,这些楚卒士气却更低落了些,原因无它,主要还是回乡之后看到的情形,让他们战场苦战的希望逐渐破灭。
高赋税带来的后遗症,正在楚国各地漫延开来,那些家中缺少适龄劳力的家庭,在这一场生存的竞赛中,已经落在了后面。而这些残缺了的家庭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壮劳力就是参加了楚军,但他们的运气不怎么的好,没能活着回来。
“又要出征了,这次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在这样的肃条环境下,每一个离乡的楚卒心里,差不多已经没有了建功立业、光耀门庭的心思。
安稳的回家。
用自己并不结实的臂膀,护佑一家老小的安全,这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决择,与之相反,什么国家大义、什么封王成侯,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小卒是如此。
楚军中的中坚将领,象季布、丁公、薛公之流对于征讨魏国其实也不热衷。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目前的处境不上不下,要想再往上升,势必威胁到项氏集团一系官员的利益,要想维持现在的位置,那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基本上项氏对这些跟随了项羽多年征战的老人也不会痛下杀手。
毕竟,共事的交情在那里摆着,要是彻底的剥夺了外系的权力和位置,楚军也就真正的成为了项氏的私军,那样的话,这一支军队也就和战国时四大公子的私人宾客没有什么两样了。
项庄经过江东一役,已经稳稳的坐稳了楚军中头把交椅的位置,除了他之外,项悍因为平叛会稽郡有功,军中地位也是迅速的提升。
陈郡。
这个当年陈王胜揭竿而起的著名地方,随着陈胜的败亡而沉寂了下来。在大泽乡的附近,一支二千余人的楚军队伍正在缓慢的行进着,从他们携带的车辆负重来看,这是一支担任辎重补给的队伍。辎重队伍前进的方向,是陈郡的北部,与魏国交界的地方,在那里,楚军正在大规模的集结中,急需要辎重粮秣等补给。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支楚军的中军旗号上,却分别绣着“季”字的将领姓氏,在楚军中间,姓季的将领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的五虎上将:季布。
什么时候,季布沦落到给人打杂的地方了?
要知道,楚军将领之中,老五虎将中,虽然钟离昧回归了,但还健在的也只有季布、虞子期两个,而虞子期擅长的是后勤一块,在指挥作战能力明显又弱上一筹,在这种情况下,季布依旧不得重用,这说明项羽对他的信任已经不复存在。
另外,陈郡虽然隶属于楚国,但却不是楚国的核心区域。这里是昔日陈胜张楚政权的核心地带,在陈胜覆亡之后,吕臣的苍头军长驻于此,这支力量目前留驻在了彭城,而季布却被派到了陈郡,不得不说,项氏在分化外系力量方面动作也是频频。
绝不让任何威胁到项氏根本的力量出现,这是项佗治政最重要的一条,也正是在这一指导思想下,项氏挺过了蒯彻、叔孙通等新兴势力、虞子期等外戚势力的挑战,如今,在楚国上下,唯项楚一系而决。
季布被派往陈郡,基本上属于被边缘化了。与季布同样命运的,还有他的舅父丁公。这位在楚汉战争中扮演过重要角色的楚将,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如意。
“阿布,这次出征伐魏,霸王看来是不准备派我们出战了,这可又便宜了项庄那小子。”队列之中,骑在一匹弩马上的楚将丁公忿忿不平,面带羞怒之色。这一次征魏之前分配任务,丁公被分派了这个押送辎重的差使,这让一直以来都自认为是楚军名将的丁公如何能咽得下这一口气。
“舅父,你怎么还没看明白,这楚国已经不是原先的楚国了,同样的,霸王也不是那个渡江奋进,与秦人舍命搏杀的霸王了。”在丁公的边上,并肩而骑行的季布神情落寞,有些无奈的说道。
“阿布,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总不能让人一贬再贬,最后连将军也做不成不是?”丁公想了想,又追问道。
“舅父,心弟来信了,他在秦国已经当上了校尉,统率的部队也有三千人了,这可比你我出在要强多了。”季布苦笑一声,答非所问道。一说到季心,季布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当初,季心被秦军所俘,他还担心季心的安危,却没有想到,仅仅几年不见,季心竟然在秦国混出了一番天地。
“阿布,要是项羽那小子坚持不用我们,咱何不投了秦国去,有阿心在那里引见着,说不定我们还会得到秦国的重用。”丁公听得眼前一亮,急切的谏道。
“舅父,你且轻声,我们的周围,有项声、项悍的部队监视着呢,要是让他们知晓了阿心在秦国的身份,这辎重营估计也用不着你我带了。”季布苦笑道。
说实话。
在楚国混到这样一个份上,季布的心也开始冷了。这一次贬谪,说不定就真是季心的身份暴露了,从而让项羽、项佗等人对他存了更大的戒心。
项羽的疑心病很重。
这一点,季布是清楚的,所以,他一直瞒着季心在秦军中效力的消息,但是,他没有想到,项羽会这么的不相信自己的部下和老兄弟。其实,兄弟各为其主的事情,在春秋战国时期很是普遍,就算是告知天下,他季布也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作为楚军中的将领,季布凭的可是真实的本事,而不是其他。
第三百四十七章 商山四皓
人生就如同一条奔涌不息的河流。
时而湍急,时而平缓,有波峰,也有低谷,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钻入曲折蜿蜒的河曲沼泽,再也没了前进的动力。
在这场楚国权力变革之中,季布、丁公都是失意的一群人,他们与项氏一脉的关系随着权力的被剥夺而变得更加生疏,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以项庄、项声、项襄为代表的项氏将领势力在军中的迅速崛起。
逐渐被边缘化的季布、丁公渐渐心灰意冷。这些昔日楚军中坚的消极态度,让楚军的这次伐魏军事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然而,季布、丁公等人的异议,此时已经传不到项羽的耳朵里了。
伐魏势在必行。
战机稍纵即逝,项羽在战略大局方面,眼界或许不够开阔,但在战术运用和局部战场态势的判断上,却是第一流的。
大梁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又有荥阳坚城阻挡在秦军的进攻路线上,分析,楚军如果成功抢占大梁,就能够争取到与秦国平等对话、平起平坐的权力。只要秦人在是否增援的问题上显示出一点点的犹豫,项羽的这一次冒险就大功告成了。
当初,面对章邯的强大秦军,各路诸侯均作壁上观,只有项羽率领的楚军独自承担起了抗秦的重任。今天,面对质疑和异议,个性执着而强硬的项羽在反对声中一意孤行,希望用事实证明宝刀未老。身体上的残疾并没有催毁他心中的斗志。
浸透在骨子里的骄傲让项羽坚信,越是别人不认可的。一旦他坚持下去,就会再一次造就一次让世人震惊的奇迹。
同时,为了配合楚军的行动,楚国相项佗遣了娄敬为使者,前往秦国说项,娄敬也是故齐人氏,是继蒯彻之后楚国新一代辩士的代表,与老谋深算的蒯彻相比。年轻的娄敬还处于稚鸟阶段,项佗用他暂时不必担心遭到反噬。
作为楚国利益的代言人,娄敬的出使意图就是迷惑秦国,从而为楚军迅速的吞并丰饶的魏国赢得时间。
曾经的同盟者。
相约共抗暴秦的楚、魏两国,终于走上相互攻伐的不归路。楚国磨刀豁豁。让身处在旋涡中央的魏王豹心惊胆战,更让他气急的是,派到楚国去游说的使者张敖不仅没有为魏国说话。而且还将魏国的底细向楚国透露了一干二净。
本就不是对手。
现在又遭到内部人氏的反叛,魏豹在傍徨之中,焦急的等待着雍齿出使秦国能带回来好消息,但他却不知,雍齿这个夸夸其谈的家伙,其实认识的秦国官员并不多。当初沛县起兵时的一干老弟兄,已经死得死,隐得隐,而在刘邦西征之后收服的将领谋士中,许多人不齿雍齿两面三刀的为人。根本不愿意与之交往。
最后,雍齿在关中奔波了二十余天后毫无收获。他虽然以魏国使者的身份见到了陈平、李政等重要的秦国官员,但象支援魏国这样涉及到军事、外交多个领域的重大事件,陈平、李政等人不敢擅自作主。
无奈之下,雍齿只得又转辗回到三川郡郡城雒阳。在长安他多方打探,终于得到确切的消息,武侯李原正从南阳郡一带往三川郡而来。
夏日的洛水。
正是一年之中水量最大的时候,雍齿带着几个随从,坐在临水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向正南方看去,不远处的码头上,舟楫来往如梭,从南方装运了杂货的小商船、还有运送粮秣、木料等重要物资的大船队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如同一队队接受检阅的士兵。
酒肆里面,三五成群的食客聚在一起,诉说着南北东西的所见所闻,来自大江以南的商贩在绘声绘色的描述蛮女的多情,而边地的羌人汉子正赤坦着胸膛,旁若无人的大口大口喝着有些寡淡的水酒。
“哎,听说了吗?武侯的船队在商山一带被四个隐居在那里的老头给拦住了?”一个从南郡而来的胖商贾的话,倏然钻入雍齿的耳朵里。
“什么老头,那是商山四皓,听说在始皇帝时就当上了博士了,学问大着呢?”另有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反驳道。
“四皓,我呸,学问大有什么用,也没见他们为国出过什么力,隐居在商山里面,要不是有弟子供俸财帛食物,他们早就饿死了。”说话的这位,正是赤膊上阵的羌人汉子,民族的融合,伴随着征服而来,虽然过程还有些阵痛,但时间终会将一切掩盖。
随着秦国对陇西、汉中一带治理的深入,一些羌人部落也渐渐的融入到秦国的社会体系之中,并开始以秦人自居。
羌人重实际,轻声名。
在秦国崛起的过程中,商山四皓也确如其所说,没有立下过半点的功劳,而现在,商山四个宿老,东园公唐秉、甪里先生周术、绮里季吴实和夏黄公崔广联合众弟子,在李原回返雒阳的路上将其拦住,其目的就是抗议秦国最新的关于“勿贵贱,兴公学”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