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夫君,是否让红荷和绿柳上来伺候?她们一直伺候嫔妾,嫔妾一个人,还真忙不来这许多的脂脂粉粉。”晨曦想了想,还是避开锋芒,不吃眼前亏。
“此等小事,还须劳师动众?”席君睿这才答话,但却头也未抬,一张俊脸仍阴沉着。
或许两人的争执,确是不便落入旁人耳中,他向来是心思慎密。跟这男子相处,着实一步一心思。
“可这……嫔妾不管怎样拨弄,似都不满意,可怎么办哪!”晨曦秀眉微蹙,有些无措地瞧着面前的姹紫嫣红,瓶瓶罐罐。
“据本皇子所知,侧妃平日便古灵精怪,能想出的骗人点子倒是很多,此刻心思都到哪去了?自己瞧着办罢!”席君睿似不经意间抬起了头,星眸闪过一丝玩味的光。
“夫君,嫔妾还真想出办法了!”晨曦寻思他此刻或许消了气,差不多要拍起手掌来了。
“什么办法?说说看!”席君睿薄唇微微上翘,抬眼瞧了瞧这小姑娘。
“夫君猜猜,恁凭夫君如此聪明伶俐,兴许还猜不到呢!”晨曦美眸流转,一张小嘴弯成了个极美的月牙,故作神秘状。
“什么聪明伶俐,乱用词!本皇子又不是没见识过,侧妃能想出来的都不过是些馊主意,都是小孩子的玩意而已!”席君睿薄唇撇了撇,挪揄道。
闻言,晨曦不高兴了,嘟起了唇,“嫔妾这就让红荷过去求皇妃过来,皇妃见多识广,定能想出法子的!”
晨曦心里盘算着,只要皇妃姐姐霓裳能够过来,此次定能化险为夷。
“别打这歪心思,如此馊主意本皇子岂能不知?皇妃性情好,大度,打着主意让皇妃当说客,别来这一套!此次,是本皇子让皇妃不要过来,皇妃也不能不管不顾的总给侧妃护着短。”席君睿耸了耸眉毛。
却原来,一切还是逃不过他事先的的算计。
“想必,也只有这办法了,那便扑上厚厚的粉,脸上涂个花花嘎嘎,倒是趁了夫君的意了!”晨曦倾刻敛起笑容,咬牙恨恨地道。
“本皇子想来,此主意倒也不错!”席君睿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
想必,他在挪揄她,借机让她出糗吧。
“这么一来,与那天二姐姐婚礼上的花妖媒婆并无二致!好障眼呀!”晨曦唇角一勾,自嘲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不错,还真像那么回事!”席君睿微笑着点头,眸光掠过晨曦的脸。
“皇爷,嫔妾要成了如此模样,皇爷的名声断也好不到那儿,皇爷是嫔妾的夫君,皇爷身份尊贵,又岂是能跟媒妁扯上关系的?”晨曦将双手放在头上,做了个花哨动作,作惊讶状。
闻言席君睿一下子气结,脸上仍是不动声,只挑了挑眉,默不作声。
“还有,嫔妾还可以不梳不洗,如此模样,到得外边定惹众人非议,夫君这当儿在嫔妾房里,想也是百口难辩吧!”晨曦眨了眨眼眸,脸上是无所谓的模样,心内已是得意忘形。
“慕容晨曦,胆子忒大的,居然敢跟本皇子抬杠?!”席君睿略微动容,心中怒气开始消散。
瞅着他的冷脸似是舒缓了,晨曦心头一喜。
“夫君,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行船,就原谅了嫔妾这一次,好不好?”晨曦打蛇随棍上,赶紧走上前去,拉了他的袖笼,摇晃着。
“本皇子要不原谅你呢?!”席君睿抬眸一瞥,似不为所动。
“夫君呀,嫔妾从来都是端庄贤淑,从来也没在人前失礼过,夫君不要出嫔妾的糗了,嫔妾出糗夫君也不会好过……”晨曦仍拉着他的袖笼,喋喋不休。
她的天真娇憨,此刻把席君睿的怒火也浇息了,“好了好了,涂上这些药,你的脸倾刻就可以复原了!”席君睿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为夫便原谅你,不过,下次决不轻饶!”
她口口声声夫君,席君睿也被她说的动摇了,那股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的怒气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他妻妾众多,还没有一个敢当面唤他夫君的,这个女孩,总让他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夫君,嫔妾谨记了!”
原来他早就备好了药,他又是如何预先得知的呢?晨曦此刻满是疑惑。
这谜般的男子!
八十四 君宁的痛
“哎,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红荷一边走着,一边用手不时地抚过身旁的花草绿叶,长吁了口气。
“是呀,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有多害怕!”绿柳用手抚着心窝,心有余悸。
“大姑爷,哦,姑爷的威仪,还真是不一般,比家里的老爷还要吓人。”红荷收回手,吐了吐舌头。
“这府里的人,对姑爷都是恭恭敬敬的。”绿柳点头附和道。
跟着晨曦到霓裳的殿中请过罪,出得殿门后,红荷和绿柳叽叽喳喳议论着。
“小姐,姑爷对小姐其实是不错的,姑爷是什么身份呀!还亲自将药给送过来。”绿柳转向晨曦,她们都知道,晨曦对席君睿向无好印象,是以也趁机说上句好话。
“是呀,这药还真灵验,只消片刻,小姐脸上便复原了,只是,姑爷又是如何事先得知的呢?否则怎么会带了药过来?”红荷边说边沉思着。
晨曦沉默着,席君睿对她的体贴和呵护,她还是感受到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细想过为什么。
晨曦的沉默,红荷心里不好受,逃嫁到小镇时,她亲眼见证了两人的情,她腹绯着,或许小姐心里还放不下席君宁,“呃,小姐,你还是想开点吧。”红荷拉住了晨曦的手,安慰着她。
“哦,小姐……”忽地,晨曦感觉到红荷的手有些颤抖,“七殿下在那儿……”
晨曦蓦地一颤,在皇家别宛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低头不见抬头见,脚步有些滞住。
红荷和绿柳,默默地退到不远处的树丛里。
仅是一天的时间,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奕奕的神采,眼神也有点空洞,身上的白色雪纺锦缎,在微风中轻舞着,此刻,却显得苍白和悲凉。
此情无处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七殿下,呃,七皇弟……安好!”晨曦从他身上移开目光,低略一欠身。
“呃,三皇嫂,安好!”他的声音,不同于平日,有些低沉。
“吃过了没?”晨曦着实不知说些什么。
“嗯,吃过了今天天气很好。”他更是漫无际涯,或许,在掩饰着心中的愁绪吧。
“哦,天气好,出来散步?”
“是呀。”
他们也曾经一起散步,也曾经一起嬉闹,可是,这些都事过境迁!
“七皇弟在此,皇,皇嫂,就不打扰了,待会儿,还要到库房里,曾管事那边,事还真多!”此刻见面,尴尬,辛酸,无奈,晨曦无法再面对,无法再承受。
“晨曦,该……怎么办?”
晨曦刚走出几步,听见了他有些沙哑的声音。
是呀,他怎么办?
晨曦在这里,有姐姐,有爹爹,有亲人。
他在这儿,似乎是孤独一个,有个哥哥,因着晨曦的缘故,还是情敌。
“不知道!”晨曦茫然,爱情,亲情,要作个取舍,她也在痛着。
“本皇子去求三皇兄,放了你,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晨曦?!”他急促地说道。
“这……如果我们真的一起离开这里,你家里的人会怎样,你在京师的原配又会怎样……”想到他与她之间的羁绊,晨曦默然。
“这……”闻言,一丝犹疑,又出现在席君宁眼底。
“我们,就到此……”他的犹豫,晨曦无奈地叹了口气。
“晨曦,晨曦,难道你忘记了,那天,我们放的天灯,我们的约定吗?”
“还有,你不是说过,本皇子和川吃二十四味没有缘分吗?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天天都可以见到川吃二十四味呀!你知道,美食是我的最爱,不,我的最爱,是你呀,晨曦!”
到此为止!席君宁也听得她话中的意思,但他心有不甘,此刻连珠炮般,喃喃地说道。
缘分,真的很玄乎,来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来,去的时候,又悄悄地溜走。
“不……晨曦,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
“哦……”晨曦惘然地应着,不知是期待,还是失望。
等待,无尽的等待!等待,很痛苦!等待,很无奈!
“曦侧妃,曦侧妃……”声音由远而近,夹杂着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似是跑得很急促。
晨曦转,却是霓裳房里的侍女,此刻,那侍女兀自扶在一株小树上喘着气,那株小树,给她扶着,瑟瑟抖动。
“不,不好,不好了,不好了……”那侍女喘着气,眼瞪得大大的,透着慌乱。
“什么事……”不仅是晨曦,席君宁和红荷绿柳,都有些呆住了。
不知,又生何事?
八十五 爹爹中箭
“曦,曦侧妃,慕容将军,慕容将军,中,中箭了!”那侍女终于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什么?!爹爹中箭了?!”晨曦顿时一阵的天旋地转,差一点跌倒在地。
“慕容将军中箭?!”席君宁闻言也呆住。
“老爷,老爷……”那边,红荷和绿柳惊叫出声。
“快,过去备马车!”席君宁说着,领着几个女子,小跑着。
盛夏的烈日,如火,如奈,碧青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慕容府门前高大的梧桐树,耷拉着的叶子,慵懒地反射着太阳的光,有些刺目。
“哞,哞……”马车上的四匹高头大马,兀自喘着粗气,身上汗涔涔的。
“哎呀,该死的毛贼呀!这不是反了天了么,没了天理呀!呜呜呜,还叫我们怎么活呀,天呀,这可怎么办呀!”还未到得爹爹的寝房,就听到偏厅里传来二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二夫人,虽然已经成为大夫人了,可还是这副德性,遇事便没了主张,口出怨言,和羽衣一般。晨曦蹙了眉。
“二娘,还是别顾着哭了,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想想如何治好爹爹的箭伤才好!”晨曦迈步进了偏厅,劝慰道。
偏厅里,二夫人和几个军中郎中模样的人,正说着什么,管家和几个管事也在,每人脸上都是焦灼的神色。
“晨曦,你……你大娘能不着急吗?将军这身子,也不硬朗了,现今又中了箭,又在心窝处附近,流了很多血,呜呜呜……现今你大娘正在这儿和郎中商量着呢。”二夫人听得晨曦还称她二娘,心中恼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
“那晨曦去瞧着爹爹了,大娘和诸位再计议计议罢!”
得知爹爹伤势严重,晨曦省得再和她计较,和席君宁等人急步赶到慕容临的寝房。
“笃,笃,笃……”刚到得门口,一个仆人端着一大盘血水,从房里出来。
见状,晨曦更是心急如焚,快步朝房里冲去。
爹爹的床前,已经围了一大圈子的人。
四夫人坐在椅子上,正悄悄地抹着眼泪,她所生的两个双胞胎弟弟慕容澄、慕容湛围坐一旁,正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毕竟是只有十岁的孩子,见到这么多的血水,还有一向硬朗的爹爹倒下了,惊慌失措着。
三夫人则坐在床沿上,不住的抽咽。她唯一的儿子也在战争中捐躯,此刻心中的悲苦,是无法言喻,或许,此情此景,也令她想起她的儿子当年情景吧。
“三娘!”晨曦走到了三夫人身旁。
“晨曦!”三夫人抱住了晨曦,晨曦感觉,她的身子已经颓然倒在她身上,很沉,很沉。
“三娘,镇静点,爹爹不会有事的!他是晨曦的爹爹,晨曦的爹爹是大将军,一定能挺得住,不会有事的!”晨曦伸手,拍了拍三夫人的肩膀。
抬眼望着躺在床上的慕容临,平日他红棕的脸膛,现许是由于失血,已经失去了红色,有些晦暗,双目紧闭着,胸前的衣服,已经撕成了碎片,袒露出胸前白色的布条517Ζ,还有白色布条中央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那片红色,湿濡湿濡的!隐隐的,那片红色的周遭有些耸动,那是心脏在扑腾。
爹爹!现在的慕容府,唯一的男人,唯一的顶梁柱已经倒下了,晨曦心里,有点酸,差点流下泪来,她咬了咬牙,忍住了。
周遭都是一片哭声和抽泣声,晨曦再哭,于事无补。
床沿的另一头,坐着个郎中模样的人,正给慕容临扎针,此刻,慕容临的手腕和脚腕上,已经布满了银针。
“将军中的是毒箭,直到到方才,毒血才全部排尽。”席君宁到了晨曦身边,忧心忡忡地道。
“中毒箭?!在什么地方中的毒箭?”
“回府路上,在山边遇袭,杀手在远方放的冷箭。”
“那杀手呢?”
“跑了!”
“爹爹不要紧吧?”
“将军直到现在还未醒来。”
听得席君宁的话,晨曦不住的颤了下,心悬起来了。
爹爹!晨曦心痛地望着慕容临,紧握住了他露在被外的手掌。
爹爹粗糙的手掌,很凉,晨曦不禁又更紧地握住了爹爹的手。
感觉到,慕容临的手,动了动。
“爹爹!爹爹!”晨曦咬了咬牙,忍住心中的酸涩,轻唤着。
“爹爹!爹爹!”感觉到,慕容临的眼皮微微抖动。
“爹爹!爹爹!”晨曦的眼眸,闪着惊喜。
慕容临微微睁开眼,目光,有点空洞无神。
“将军……”一旁的众人,惊喜地喊着。
“曦儿……”慕容临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爹爹!你醒了!”晨曦仍紧紧地握着慕容临的手。
“哇……”慕容临头一侧,吐出一口鲜血,把晨曦的袖笼染红了。
“爹爹!你不要说话!晨曦在在这里!”
“将军……”一旁的众人,失声喊着。
一旁的郎中,赶紧上来,又是一阵忙乱。
霎时,晨曦的袖笼,鲜红的血,映着淡粉色的衣裳,妖娆,刺目,皓腕上,几缕鲜红,蜿蜒而下,一滴,两滴,滴到了地上,飞溅开来。
席君宁从怀里掏出手帕,按在了那段皓腕上,刹那间,洁白的帕子,仿似湮上了一朵血莲,
“笃,笃,笃……”此刻,屋外,又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似有一群人过来了。
却又是谁?
八十六 多余之人
席君宁握住了晨曦的那段皓腕,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桅子花香,飘渺,紊绕。
只是两天的时间,天空的艳阳,似乎失去了颜色,月色,似也变得冰冷,他度日如年,一念之差,他错过了她,他失去了她。
在这一瞬间,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清香,又回来了。
“爹爹!爹爹!”晨曦又是一阵惊呼。
一口鲜血,又从慕容临口中逸出,霎那间,晨曦的一段皓腕,又再沾染鲜血。
席君宁手中洁白的方帕,又湮上了一朵血莲。
当席君睿和慕容霓裳带着几个侍卫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番景象。
慕容霓裳眼眸红红的,想必是在回府路上,已经抹了不少眼泪。此刻,慕容霓裳斜倚在席君睿身上,他几乎是半抱半拽的,和她一起来到了慕容临床前。
“晨曦,你的手怎么了?!”见到晨曦沾满鲜血的袖笼,慕容霓裳的眼眸里,满是惊诧。
“晨曦没什么,刚刚爹爹醒了,吐血了!”晨曦摇了摇头,眼眸又转向床榻。
“爹爹!”慕容霓裳的眼圈红了,声音哽咽。
“将军怎样了?”席君睿问身旁的郎中。
“刚刚醒了一会,说了句话,吐了两次血……”郎中微叹口气,摇了摇头。
周围又静默了,众人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
“哧,哧,哧……”仅只一会儿,又是一阵抽泣声。
慕容霓裳无声地抹起了眼泪。晨曦的鼻子也是酸酸的,可她忍住了。
晨曦转向席君睿,“皇爷,你与他们都到正堂那边用些点心罢,众人都累着。嫔妾和郎中留在此处便可以了。”晨曦转而又吩咐管家,“吩咐伙房多做些膳食,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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