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两人都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份可怕的沉静呵!是否,猛烈风暴就要到来?
“哗啦啦……”似乎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咣当当……”似乎是一阵器皿甩出来的声音
“轰……哈哈哈……”是一阵人们起哄的笑声。
晨曦掀开车窗的布帘,只见,不远处,就是忆思食肆。
门前,人们簇拥着,人群外的些个好事者,还拼了命的往里挤,半条街道水泄不通。
人群中,不时爆出刺耳的声音。
不知,又生何事?
(1):那是姜子牙得罪的纣王,准备逃往西岐,临行正在为他老婆烦恼,好在夫妻一场嘛,是带上她呢还是不带呢。临下山时他师傅告诉过他将来可为人相,享天下荣华的,但有十年是诸事不成的。见到他妻子,还没等他说什么,他妻子已开口,数落他无能,要求他给她一封修书,因为有字据将来好嫁人阿。听了她妻子的话,姜子牙无语,最后问了一句,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走吗,他老婆看都不看一眼,看着拿了修书一走无回的老婆,姜子牙吟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五十六 食肆买醉
“这乱糟糟的,如何进得食肆?你这遭来,又得扑个空了。”下得马车,晨曦挽住席君宁的臂膀,对他挪揄道。
“你别糗美,待会儿让马车夫过来,吆喝几下,那些个人,自然就退到一边了。”席君宁不服气。
“吆喝些甚么?说是七殿下过来了,说不定又忽啦的会涌来一群女子,一人扯你身上的一块布,讨个吉利,不把你扯光,就不算见过了七殿下!”晨曦哂笑。
“嗨,还是姜太公说的好,最毒妇人心。算了,还是转回罢!”席君宁望着那一丛人群皱眉。
“哎,晨曦房里的嬷嬷说得好,吃东西也是讲求缘分的,席君宁,看来你和这川吃二十四川味,无缘罢了!”晨曦摇头,扯了扯他就要转身。
“那,挤进去罢,让马车夫走前头,你在中间。”席君宁咬牙,捋起了衣袖。
“少见呢,你又在执拗什么?瞧着你的这一副小样,比二十四川味,有味道多了去了,二十四川味上桌,断抵不过你这小样的味道,哪儿还吃得下?还是转回罢!”晨曦一边笑着,一边把他往后拽。
“你这是亏我还是赞我呢,不行,这遭就是要进去!”一向温和的席君宁,不知怎的,也来了狠劲。
“为什么呀,你什么狠呢,以后再说吧!”晨曦不解,从来没见过性情温和的席君宁如此的执拗。
“让开,让开……”
“开水来了……”
“开水烫到了,脱一层皮呵……”
两人正僵持间,身后,却一片高声吆喝,夹杂着杂扰的脚步声。
人们,不由的,都扭头朝后望着。
顺着声音的方向,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晨曦和席君宁,也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见到吆喝着的一群人中的一人时,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康铭!那天,在三皇子的群臣宴中认识的蜀府巡督之子。
待吆喝着的一群侍卫进去后,席君宁拉了晨曦,尾随而进。
似乎感觉到,康铭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
上得楼上,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只见梯间旁的一张临时桌子边上,围了一大群凑热闹的人,这些人不住地起哄。
中央的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看不清面貌。红衣女子周围,有三五个丫环模样的女子。
而一旁的雅间,门大开着,里边空无一人,地面上已经是酒菜满地、杯盘狼藉,想必是,里间的人一阵撒野之后,退到了楼梯边上那张临时摆放的桌子上。
“小姐,小姐,不要喝了!”其中一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对着红衣女子,怯生生地说道。
“别,别,别拦着本姑娘!”
红衣女子伸手一拉,那丫环模样的女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姐……”那丫环模样的女子,声音带点哽咽。
“爷爷我这儿有几个杯子,姑娘要喝了这一杯水酒,这几个杯子,就让姑娘也一起摔了!账算在爷爷我名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对着红衣女子,痞笑着,一双魔爪,不时的朝红衣女子身上、手上、脖子上抚摸、揉掐着。
“好!拿来,别以为,别以为本姑娘怕了,不就这区区的一杯水酒?本姑娘喝了!”红衣女子说话,都有些僵硬了,这边却一仰头,喝下了一茶杯的水酒。
“呕,呕……”喝了一杯水酒后,红衣女子止不住的呕吐。
“小姐,小姐……”那几个丫环模样的女子,又是一阵忙乱。
“哈……哈哈……金爷,这妞够嫩够滑溜的吧!”
“这富家小姐也到这食肆撒泼!金爷好好享受,好好享受,再摸一把!”
“是呀是呀,以后,怕摸不到这么滑的小手了!哈……哈哈”
“这妞身上也够软的吧!哈……哈哈”
那年轻男子身边的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一边说着猥琐的话,眼神闪烁。
“这位兄台,这边请这边请……”
“这位太太,这边坐这边坐……”
“这位姑娘,走这边罢……”
小二和店主不住地规劝着周遭那些好事者,他们可不想围观的人太多,坏了他们的生意。
晨曦觉着,红衣女子的身影,有些熟悉,难道……
晨曦正寻思间,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谁?敢在此胡作非为!没了王法了!都给本公子住手,滚!”身后的康铭,见状快步上前,对着那群人呵斥着,“婷婷,回家吧!”康铭小声说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妹妹康婷。
“轰……”闻言,那一群人,随即作鸟兽散。
五十七 苦涩的爱
“公子,姑娘,今天不巧了,人多,需要等座!”小二跟在后头,道。
望着那一群人渐渐散去,晨曦转向席君宁,“你真要等座吗?”
“当然。”席君宁看也不看周围,似乎不想得知失望的结果。
自欺欺人!晨曦微微一笑。第一次见到性情温和的席君宁如此执拗。
在康婷边上的桌子上坐下,静静地瞧着那两兄妹。
“七公子,三姑娘,方才,舍妹多有唐突!”望着醉酒昏昏欲睡的康婷,康铭扶着她,疲惫地跌坐在椅子上。
“啪……”康婷甩开了康铭的手,肩膀动了动,抬头。
晨曦望向康铭,只见他沉默着,这样的尴尬场面,也不好过问康家家事。
康婷有个好哥哥,有幸。
“回家?不,不,不……哥哥,我不想回家,回到家里,又能怎么样?”隔了好大的一会儿,呆坐在椅子上的康婷梦醒似的,拉住了康铭的衣袖,“家,又在哪儿呢?”她喃喃地说,头一歪,软软地伏在了桌子上。
晨曦环顾四周,刚才那几个浪荡子,已经踪影全无,那些瞧热闹的客人,6续端坐于各自的位置上。
店主安静地坐在柜台,小二在席间穿梭着。
食肆,又恢复了井然,似乎,什么也没有生过。
“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和亲,不要去北辽国?”一直伏在椅子上的康婷,这时抬起头来了。
晨曦望了望席君宁,又转向康铭。原来,这就是康婷酗酒的原因!
北辽国,漫漫的黄砂,呼啸的疾风!
还有,骠悍的铁骑!
没有水,没有河流,也没有,绿色。
“婷婷,别闹了,回家吧!”康铭过来,想拉起康婷。
“不,不,不,我不要回家,不要去北辽国,不要代替琅雅郡主和亲……”康婷拼命摇晃着身子,见到晨曦,她停住了,冷了脸,“哦,标致的姑娘,我认识你吗?”
“婷婷,回家吧!”见到康婷越来越胡涂,康铭急了。
“我认识你,你是我喜欢的人!”这番康婷笑吟吟的转向席君宁,又说道。
一席话,满座皆惊。
晨曦吐了吐舌头,与席君宁面面相觑。
酒后吐真言!
群臣宴上,康婷踩了晨曦裙裾,兄妹俩与晨曦的刻意接近,因由,水落石出?或许吧!
“唐突了,七公子,三姑娘,在下这就和舍妹回家!”此时的康铭,窘迫至极,满脸通红。
“公子,我们告辞了。”为避开这方的尴尬,晨曦赶紧插上话。
大力拉着席君宁,“走啦,什么二十四味的,不吃了,待下次吧。你没见着,康公子很尴尬么?”晨曦小声说道,逃也似的,出了食肆。
门外,艳阳高照。可直到坐上了马车,两人还是恹恹的。
“康婷代琅雅郡主和亲北辽,是什么时候的事?”还是晨曦打破沉默。
“十天前琅雅王接了旨,皇上命琅雅郡主和亲,琅雅王现甚得皇上器重,又带八百里加急请求皇上改适世家女子代为和亲,未想成皇上竟恩准了。”
“这皇婚也能改适么?”晨曦眼里闪着惊喜,“听说九皇子有病,那么,晨曦上京求皇上改适……”晨曦咬了咬唇,话到嘴边,倏然顿住。
晨曦一阵的窘迫,不该在他面前说这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席君宁望了晨曦一眼,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都知道九弟的事了?别傻了!九弟是皇子,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改适的!父皇还要顾及皇家和朝中世家的关系!”
一席话,晨曦黯然,垂了眼睑。或许,席君宁话中的意思,他的未婚妻是太傅之女,皇家是不可能退了太傅家的亲事的。
是呀,他不可能退婚,她也不可能退婚。
喜欢他,留恋他,又如何?注定要放弃!
“除非,……”沉吟了一会,席君宁又道。
“除非什么?”晨曦一个激棱。
“我也不知道……”席君宁惘然。
毕竟,他也只有十八岁。
他的母亲,出身寒微。他此刻,没有勇气!
沉默,又是沉默,可怕的沉默!
有些缘分一开始就注定要失去,有些缘分是永远都不会有好结果,可却偏偏渴望奇迹。
明知道要放弃,明知是煎熬,明知无前路,却又躱不掉,心早已收不回来,不甘心就此离开。失去是苦,痴迷是苦,追求是苦,分离是苦,又能向谁倾诉?
五十八 突来圣旨
日子就这样匆匆而过。
康婷封为意平郡主,在一个清凉的夏日,经由川都出行北辽国和亲。
康婷父亲,蜀府巡督康庭调任京都御察史,在意平郡主出行后,全家迁到了京都邺城。
看似,无比的殊荣!竟维系于一个女子的牺牲。冠冕的藉口,完美的说辞。
或许,康婷真的对席君宁一见钟情,可现今却只能带着无望的爱情出行北辽。爱情,可遇而不可求。就这样,破碎了一个女子美丽的梦。
一个女子的幸福,不过是一场交易。换得两国暂且的安宁,换得貌似的太平盛世。
世人都说红颜是祸水,这方牺牲了红颜,这些世人却理所当然。着实讽刺!
转眼间,已是盛夏,骄阳似火。
别宛的正殿与偏殿间的水榭,玉盘似的莲叶之上,傲立着淡粉的淡红的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晨曦与霓裳两姊妹斜倚在水榭边上的“美人靠”上。
“荷花都开了,这边的荷花,开得特别好。”眼前缀满池子的飘着清香的荷花,霓裳眼眸里亮光闪闪。
望着巧笑嫣然的霓裳,晨曦收起了手中的团扇,“瞧,这儿还有并蒂的荷花呢,难得姐姐这么高兴,晨曦这就给姐姐采了过来!”晨曦说着“腾……”地站起,就要走下廊桥。
“晨曦!别!庙观那儿,须要献上时鲜的荷花作供,上回进香时荷花未开,这应节的荷花,正好!”霓裳拉住了跃跃欲试的晨曦,嗔道,“别莽莽撞撞的,这边上满池子的水,小心点儿!”
“啊,对了,姐姐,喜日定下来了吗?”晨曦歪着头,瞧向笑靥如花的霓裳。
想必,这些天,她也未领受那个奇怪的姐夫的闷气,才可以一展笑颜。
“还没定下来。原定的初秋月圆日,因着意平郡主出行北辽,约莫要押后到中秋月圆之日,喜日还需京师的天官掐算,一时还没定下来。”
“哦,晨曦这当儿还寻思着,姐姐这几天怎会有难得的闲暇,原来是因着意平郡主出行。但这和亲的事儿,怎就来得如此的急迫?”晨曦一脸的疑惑,朝堂的事,于她这个千金小姐,本就远着。
“我国与北辽的战事,断断续续,听你姐夫说,北辽的君主突然停战求和亲,是以,皇上急遣意平郡主出行和亲,以绝边境战事!”
“意平郡主,原是蜀府康庭巡督的女儿,晨曦在群臣宴上见过,在她出行前,还见过一次面。不过,似乎她很不情愿出行北辽哩!”
“中原女子,鲜有愿意到北辽国这苦寒之地的。”眸光朝晨曦一掠,霓裳低了,“在世人眼里,我们也算不上是正宗的中原女子,我们从小就和周遭的人不一样,在川都这边还好,毕竟此处胡汉混居,以后要到了京师,还不知是怎样个光景。”霓裳轻叹,笑容倏然不见,语调有些沮丧。
“姐姐,身体肤,受之父母,与周遭的人不一样,又不是我们的错,管他呢!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难道还天天让气给憋了么?姐姐,你累不累呀,理不清的事,就别想了,自寻烦恼!”晨曦笑着安慰霓裳。
霓裳抬眸,晨曦的天真和乳犊不畏虎的劲儿,似乎,也感染了她。
“晨曦,你从小就这辣劲儿,服了你了!”霓裳嘴角微弯,眉头也舒展开来,“姐姐能有闲暇,就这么的几天了,不日,喜日要定下来,宫中的教习嬷嬷,也要到了。”
“教习嬷嬷?教的什么呀,琴棋书画,姐姐断不在她们之下吧!”晨曦一脸茫然。
“你女孩儿家,别问这些!待你出阁,自然明白!”霓裳的脸,泛上了一层红晕。
“嘻嘻,姐姐,这些教习嬷嬷,莫不是教的御夫术吧!姐姐这些天,想必也历练了不少,姐夫都不见外出……”
“糗妮子!又欠揍了是不是?!不得胡言乱语!”未待晨曦说完,霓裳伸手捂住了她的口。
“唔……”晨曦不住地挣扎着,嘴里含混不清。
“坏妮子!你的嘴巴从来就没个好事,不撕坏了你的嘴,已经算是客气!”霓裳不依不饶,紧捂着晨曦的口不放。
“小姐,小姐……”身后有个声音由远而近,正打闹的两姊妹,正待回过头来,
“哗啦……咚……”一个身子,着实扑跌在两姊妹面前。
“红荷?!甚么事,如此毛燥?!”晨曦有些惊骇地瞧着这个扑跌的身影,不断腹绯着,是否生什么大事了。
“小姐,小姐……”红荷从地上起来,仍在不住地呼气,脸色有些白,“老爷,老爷传话,让小姐回府,接,接圣旨……”
“接圣旨?!”晨曦一下子从“美人靠”上弹跳起来,果然生大事了!
身边的霓裳闻言,手也僵住了,紧紧地抓住扶栏,指节都白了。
天!世事变幻莫测,在这当儿,皇上竟给慕容府颁下圣旨?
恩旨?罪旨?
五十九 晴天霹雳
水榭边树上不断鸣叫的夏蝉,似乎,声音也顿了顿。
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平静,晨曦和霓裳愣怔了半晌。
“红荷,说清楚点儿,究竟生什么事情了?”定了定神,晨曦望着一脸惶恐的红荷说道。
跑的急,又狠摔了一跤,红荷的脸颊和身上,汗水夹着些微的脏污,仍兀自喘着气。
“刚刚,老爷遣了马车夫过来,说是宫中信使来的急报,宣小姐在二个时辰内须回到府内,接皇上的密旨!”
“急报?!密旨?!”霓裳仍愣怔着,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晨曦将目光转向霓裳,沉吟着,“既是宣晨曦回府接旨,想必也没啥大不了的事,无非是赐婚,和亲,晨曦一个女孩儿家,也没啥可能触犯天条的作为。姐姐别担心!”晨曦安慰霓裳,转而转向红荷,“事不宜迟,还是回去罢!”
一路小跑,待晨曦和红荷到得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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