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画的?”锦佩有点不确定的问。
杜澈点了点头,“时间太匆促了,不然还能画的再好些。”
“我倒不知道你还擅长丹青。”
杜澈很矜持的笑了笑:“谈不上擅长,略懂而已。”
略懂?真的是略懂,那你的语气干嘛这么欠揍?“那这灯?”
“请匠人帮忙做的。”神色终于不那么傲娇了。
“就为了那盏灯是卢诠画的,你就特意去做了这盏灯?”锦佩瞪大眼,表情异常惊奇的问。
这回杜澈的脸彻底变了,整个一面瘫,不回锦佩的话,也不看她,到一边坐了。
锦佩看着他的侧影,忽然忍不住笑了:“噗哈哈,你,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杜澈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锦佩越笑越开心,把灯放一边,抱着肚子笑了半晌,眼泪都笑出来了。眼看着杜澈站起身,似乎要夺门而出了,才止了笑叫他:“诶,你过来。”
杜澈转头瞪着她,很怀疑她是想叫了他过去继续嘲笑。
“过来呀。”锦佩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又招了招手。
杜澈就迟疑的走了过去。
“转过去。”
杜澈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转了身,背对锦佩。然后就感觉有一个软软的身子贴到了背上,他想转身,锦佩却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又凑到他耳边说:“画的很好,我很喜欢,多谢你了。”接着就松了手,又缩回了榻上。
杜澈转过身去看锦佩,锦佩却拿起灯仔细端详,他就坐了下来,他看着她,她看着画中人,一时室内竟无一点声响。
终于还是锦佩撑不住,抬头冲着杜澈嗔道:“干什么一直盯着人看?”
“不盯着人看,盯着什么看?”
“看灯!”扬声叫人过来,把灯挂在了内室。
待挂好了,两人携手观看,锦佩忽然问:“你怎么只画了我一个人?”
杜澈一愣。
锦佩接着说:“怎么不把你自己也画进去?”
杜澈就笑了:“自己怎么画?我不会画。”
腊月里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那些纠结烦恼,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其实也许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锦佩也是个小女子,也许她是个比一般人有主见和想法的女子,但凡事只要自己多坚持一点,多做一些,她也都是知道的,而且,总会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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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被严寒憋了一冬天的人们纷纷走向户外。贵族男女们更是安排了各种各样的户外活动,游春、蹴鞠、打马球、狩猎等等不一而足。锦佩也是整日参加各种活动,杜澈休沐时也会跟她一起出去游玩,自从上次宫灯事件后,锦佩感觉杜澈整个人好像放松了许多,不再时不时的沉思不语。
公事上面也是有模有样,年后他就被皇帝调去了工部水利司,参与开凿贯通运河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的,太子夸奖了他好几次。私下里居然也会偶尔跟锦佩说个笑话,讲讲同僚的趣事。在她生日的时候,还送了她一柄自己亲手制作和绘画的团扇。有时候下班回来,也会给她带个小礼物什么的。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亲密,锦佩有什么烦恼也会跟他说一些,比如,卢诠的新书卖的不好,流传度不高什么的。
这次正好跟上休沐,三月里天气正是非常好的时候,元华邀了妹妹妹夫们去曲江池边春游。天气好,曲江池边人也就很多,但元华已经预先圈好了位置,正是在视野开阔风景好的区域。
一行人坐定了以后,元华的长子钧儿就带了小厮们去放风筝了,剩下元华的次子福儿和庭媛长子齐儿两个小的吵闹,锦佩和悦兰就一人抱了一个哄着他们俩说话,又给他们拿好玩的好吃的,好容易哄得不闹了,姐妹俩才说起话来。
“我那边人已经找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开始教了起来,哪天得了空,你过去瞧瞧。”悦兰跟锦佩说起她早就计划好的在家里养乐师舞姬的事。
“好啊,只是你可叫他们好好演练,可别我去看的时候不成,丢了你的脸。”
悦兰忍不住想啐锦佩:“就是叫你先去帮我看看好赖,哪里能一下子就成了的!”
“那就看你的诚意了,准备好了我爱吃的爱喝的,我才去。”
悦兰就低头对齐儿说:“瞧瞧你四姨母,那么大的人了,还这么嘴馋,咱们羞她。”于是姨甥两个一起刮脸颊羞锦佩。
元华就和庭媛说:“你瞧瞧,这两个小的还会哄孩子,我可不成,每次二郎一闹,我就扔给乳母带了。”
庭媛就笑着说:“是呢,看来这两个平日虽然顽皮,倒难得有个当娘的模样。”
悦兰听见就扮了个鬼脸。
元华想起来就问锦佩:“你们这成亲也有一年了吧,怎么还没动静?”
庭媛也说:“先头说找了御医调理,如今怎么样了?”
锦佩手上揉搓福儿胖胖的脸蛋,嘴里漫不经心的说:“御医说已经好多了,只是还叫继续吃着药,我们也不急。”
“你是不急,杜家也不急么?妹夫可还大着你两岁吧。”元华看了一眼远处钓鱼的男人们,又问道。
“不知道,总是没问到我头上来。再说急又怎么样,这不是还吃着药呢吗!”
元华和庭媛对视了一眼,庭媛就接了话说:“你呀,别总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他们固然不会到你面前来说什么,但难保不问妹夫。一年两年还好说,可你若总这样不放在心上,小心别再闹出旁的事来。”
锦佩就只好告饶:“好了,我记得了,一定上心,我的好姐姐们。”又把枪口转向悦兰:“你别偷笑了,你也成亲快半年了,怎么样了?”
悦兰白了她一眼:“你呀,顾好你自己吧!”
姐妹几个说笑了一会,那边钓鱼的男人们也回来了,各有收获。于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坐下来吃酒,又有乐师舞姬来演歌舞。正当酒酣耳热,兴致正高时,却听外围传来吵闹声,元华皱了眉,身边伺候的人就快步过去询问,很快就小跑着回来凑到元华耳边说了几句。
姐妹几个都盯着元华,另一边男人们也望了过来,就见元华听完眉毛都要立起来了,然后还狠狠的盯了郭宇一眼,把郭宇吓的心里一突,心里还在琢磨,最近自己挺老实的啊,什么坏事也没干呢!
元华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对三个妹妹笑了笑:“那边有点事故,我去看看,你们先吃着。”说着起身出去了。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都猜测是什么事故呢。不一会,跟着元华出去的人返回,来到锦佩身边低声说:“四公主,大公主请您移步过去一下。”
锦佩更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怎么了?也就起身跟着那人出去。
待走到围幕边缘,远远的就见一个打扮的很艳丽的女子跪在地上,元华则走过来迎她,拉了她的手说:“你不要急,咱们慢慢问清楚了再计较。”
啊?我急什么?“这是怎么了?”锦佩不解的问。
元华一指地上的女子:“这人刚才在围幕外要求见驸马,下人问她姓名,她说不出,观她穿着打扮,显然不是良家女子,就要赶她走,她却吵闹起来。正巧我遣人来问,她就说她是有了驸马的孩子,求公主饶她和腹中孩儿一命。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大姐夫又在外面闯了祸,谁知刚才叫人仔细一问,她虽说不清楚是哪个驸马,但描述的穿衣打扮和样貌,竟有八成像是四妹夫。”
第67章 真相大白
锦佩听完一时没说话;元华有点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其实锦佩是在回想最近几个月杜澈的行踪,听元华问就答了一句:“我没事。这女子是青楼中人?”
元华点点头:“是,说是平康坊里的歌姬。”
锦佩就叫元华身边那一直跟着的侍女:“你去问她,既不知道姓名;如何知道是驸马?第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哪里见到的,可还有第三人在场?第三,孩子有了几个月了?”
那侍女应了去了。元华就拉着锦佩又走的远了点,站的角度恰好她们能看到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却看不到她们两个。两人一边看着;元华一边说:“你倒比我镇定,还知道先问个清楚;要是我,火气上来,肯定先拿了你姐夫拷问。”
锦佩笑了笑:“这女子说的不清不楚的,恐怕事有蹊跷,没准是泼脏水的呢!”
两人说着话,那边侍女已经走到了那女子身边,那女子一边答话一边往刚才元华站立的位置看,却没找到人,离的稍远,也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过了一会,侍女回转来,给锦佩回话。
“她说原本是不知道的,只听当时两个客人互相称呼四郎、五郎,后来是坊里的姐妹告诉她当中有一个是驸马。见是在她们清音馆里见的,就在腊月里,她和另一个姑娘唱曲伺候这两位郎君。她不敢去看大夫,但自己估摸着总有两个多月了。”
锦佩就笑了,对元华说:“你瞧,她连大夫都未曾瞧过,只怕两个人谁是谁都没对得上,就敢来这里吵闹,这事情不太对劲。”
元华也点头,“前因后果一概说的不清不楚,偏偏刚才讲起四妹夫的样貌来头头是道,确实有点蹊跷。行了,这事你只当不知道,我直接料理了就是。”
“这样不好,刚才她在外面已经吵闹过,今天这里人这样多,难保没有听到个一句半句的,若传扬了出去,到时候再说出是入了这门再没出去,这黑锅咱们就背定了。”
“你怕什么,不过一个贱籍女子,传扬又如何,她越礼擅闯,惊了公主的驾,还有谁会给她抱不平不成?”
锦佩失笑,也对,这样蛮横才是公主的态度呢,只是:“这也是咱们的推测,可还没证明他是清白的呢,我总要问问他。”
元华也扑哧一笑:“我还真当你是非常信任妹夫呢!那我先回去,顺便叫他来,你先问问就行了,有什么旁的,回家关起门来再说!”
锦佩很无语,还有什么旁的要关起门来说,棒子伺候么?我不是那样动蛮力的人好不好!
元华走了之后,没一会杜澈出来了,锦佩远远的冷着脸打量他,琢磨是严刑逼供好呢,还是诱哄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呢?
其实自从锦佩也出来之后里面的气氛就变得很诡异了,郭宇拉着杜澈问:“你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吧?”
杜澈一头雾水的摇头,郭宇揪胡子:“我也没有啊,这是出什么事了?”
旁边秦焕和李程看着他俩笑的很淡定。
等到元华回来叫了杜澈,郭宇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他啥事。杜澈问元华,元华只叫他出去找锦佩,什么也没说,杜澈就糊里糊涂的出来了。
待走到锦佩跟前站定,还没等开口问,锦佩就板着脸问了一句:“你给我老实说,最近有没有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看来还是大姐夫有经验,押题押的这么准。“这话从何说起,我每日里做了什么,你不是都知道么?”杜澈秉承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的态度,很理直气壮的回答。
锦佩转了转眼珠:“我知道的都是你说的,谁知你有没有撒谎?”
“我如何撒的了谎,身边跟着那么多人,有什么事还会不禀告给你?”
“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叫下人们盯着你的行踪!再说跟着你的不都是你从杜家带来的么?”
杜澈只得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去哪做了什么事,这些本就无不可告人之处,何况人多眼杂,若真有什么事,也是瞒不了人的。我自然也不会去做什么惹你不快的事情。”
锦佩略感满意,拉了杜澈,“你悄悄的看一眼,那个女子认不认得?”指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那个女人。
杜澈看了两眼:“不认得?是何人?”
“当真不认得?”锦佩仔细研究杜澈的表情。
杜澈转头回望,眼神坚定的说:“不认得!”
“那就奇了,你说不认得她,她却说有了你的孩子,要我饶她们母子一命。”
杜澈闻言眉头皱紧,又转头看了两眼,才又说:“只怕是认错了人吧,我当真不认得她。”又问锦佩:“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现下还不知么?”
锦佩不答反问:“那你腊月里有没有和人去过清音馆?”
“清音馆?”杜澈沉吟了半晌,“腊月里…,腊月里只被宁王拉出去到平康坊那边喝过一次酒,好像是个以歌姬闻名的地方。”说到这里又转头去看那女子,但时间久远,他本来也就没记住当时弹琴唱歌的女子长什么样子,实在对不上号。
正看着,那女子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边上看着她的侍女一惊,低头去检视,然后又抬头对另一个说了几句,另一个就小跑过来,跟锦佩回话说:“回禀公主,那人晕过去了。要不要请御医看看?”
锦佩摇摇手:“不用,让她先躺会好了,先别给她任何水和食物等入口的东西。”她直觉这是个烫手山芋,千万别沾上了,晕你就先晕着吧,如今日头又不毒,只跪了这么一会,能有什么事。
又问杜澈:“你是说你和李曜去的?是了,四郎、五郎。喝完酒呢?”
“喝完酒我们就回家了。你不记得了么?就是那天,我喝的有点多,你……”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见伺候的人都隔得远,才接着低声说:“你不叫我进房的那次。”那正是他刚想明白他和锦佩两人的症结所在的时候,心情不太好,多喝了一点。
锦佩扑哧一笑,“你活该,早跟你说了,喝了酒不准进后院。”想了想又问:“李曜是和你一起出来的?”
杜澈点头:“是,不过走了一段,他说忘了什么东西,叫我先回去……”难道,他不是忘了东西?呃,根本就不是忘了东西,忘了东西就该叫下人去取啊!当时真的是喝的有点多了,居然没想到。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锦佩心里暗恨,李曜你个混蛋,拉着妹夫去青楼的事都做得出也就算了,自己做了孽还要牵累到我们。咬牙切齿了一会,才对杜澈说:“你先回去,再叫大姐出来。”
杜澈迟疑:“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四嫂还怀着孕呢,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再说,这个女子根本没请大夫看过,怀孕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怀上了,也不知是谁的!”
“那清音馆里的好像多是清倌人。”
锦佩瞪了他一眼:“你如何知道的?”
杜澈默,只得转头回去了。
等元华出来,锦佩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元华沉吟了一下:“行了,这事交给我吧,不管是不是,总不能再叫她出去胡说。你先回去,好好的出来玩,倒叫搅合了。”
锦佩犹豫了一下,想问元华要如何处置,但最终还是没问,只最后问了一句:“这事还要不要跟四哥说?”
“等处置好了,我再跟他说,到时候叫他去你府上负荆请罪。”
锦佩乐了:“好啊,到时候我非叫大黄小黄咬他几口不可。”
元华也笑了,还嗔怪锦佩:“就你格路货色,人家都养个拂林犬也就罢了,偏你要养那样大笨狗。”拂林犬就是后世满大街常见的京巴狗。
“笨狗多好啊,还能看家护院呢!”一边说锦佩一边往宴席处回转。
回到席上坐下,悦兰就拉了她逼问:“你跟大姐神神秘秘来来去去的干什么呢?”
锦佩抽回手,拿筷子夹了菜吃,吃完才说:“走了这一圈都饿了,你打听这么多干嘛!”
悦兰追问了半天,锦佩就是不说,到后来悦兰呕了气干脆不再理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西瓜同学长评的加更~
今天理了理后边的线,估摸着不出20章应该就可以收尾了,也就是说30万的目标差不多,希望能在2012年完结,如果末日不来的话O(∩_∩)O
对了,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第68章 调整路线
具体后面元华是如何处理的;锦佩始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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