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公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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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公主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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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如何就能知道是郎君了?”

“稳婆都说是郎君呢!”

两人一问一答着往回走,这紫薇阁在太液池东北方向,离着淑妃的寝宫含露殿倒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进了门,却发现人不少,赵全安就低声说:“是圣人来了。”锦佩点了点头,放慢脚步,殿门口守着的人早进去通报,不一会儿皇帝身边的小内侍叫进宝的出来,笑着说:“公主下学了,圣人和娘娘正等着呢。”

锦佩进到殿里就看到皇帝和淑妃两个盘腿坐在靠窗的软榻边,皇帝一手握着淑妃的手,一手对她招了招:“佩儿下学了?第一天师傅教了什么?”

锦佩草草行了个礼,就跑过去爬到皇帝腿上坐了,不要怪她装萝莉,这年头皇帝是她最大最坚实的靠山。“今天师傅叫我和五妹抄写《急就篇》姓氏和人名。”

“哦,抄了多少,拿来我看看。”

跟着锦佩上学的人就把锦佩写的字拿来给皇帝看,锦佩有点不好意思,不常写的字都丑的很,扭过头不看。皇帝拿过来翻了翻看看,“你这丫头,是不是很久没练大字了?你阿娘身子重,顾不上你,你就偷懒了。”

锦佩嗫嚅了一会,“阿爹,我再不会偷懒了,我一定好好练字。”还是赶快认错吧。

淑妃就笑着对皇帝说:“妾这一向精神短了,她就跟脱了僵的马似的,好歹这要上学了,有师傅管着,想能好些。”

皇帝点头:“卢大家虽是闺阁女子,却有才女之名,这几年教下来,连皇后都说学问好,你可要好好学。”锦佩乖乖点头。“今儿说起你们姐妹开始上学,皇后倒提醒了我一件事,几个王府里的王女也有到上学年龄的,我已经下旨,叫各王府可各送一名王女入宫学习,等初一就一齐入宫拜师,你可要有姑母的样子才是。至于伴读,你们刚入学,还是过一阵再看。”锦佩只是点头。皇帝看她乖巧的样子,也就不多说了,只叫传午膳。

吃过午膳,睡过午觉,前边就来请皇帝,说中书令求见。淑妃已经怀孕六个多月,这时候还没睡醒,皇帝走后,她就又接着睡了。锦佩虽说了要好好练字,可是手还酸着,想起太液池边桃花开得正好,如今已经快三月末,再过段时间恐怕就谢了,这会睡醒了无事,就去剪几只回来插瓶。

锦佩带着一个宫女一个小内侍就去了太液池边的桃林,远远的就看见桃花开得甚好,粉红的一簇簇,倒像是粉色的层云铺展开来,煞是好看。锦佩指挥着小内侍去挑半开的剪,她穿越之前看见路边开得好的桃花,总是特想折一枝回去,可是又不敢,怕人骂,现在好了,这是自己园子,想怎么剪就怎么剪,想剪几枝就剪几枝,哼哼,多年夙愿一朝得偿(好深的怨念……)。正得意着,听见左边亭子里传来说话声,她探头看去,见有三四个人从亭子里往这边看,有一个身量略高的身着湖色袍服的少年扬声问道:“是四妹还是五妹?”

锦佩对这个问法很不满,她跟那个小丫头有哪里相像了,只有年龄差不多而已,却也得答话:“是三哥吗?我是小四。”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却见是她三哥李昱和他的伴读杜泽,另有两个小男孩站在一旁。杜泽和另外两个男孩向锦佩见了礼,又介绍:“…这一位是靖国公府的小郎君秦焕,这是舍弟杜澈。”锦佩点了点头,这两个男孩都是八九岁的年纪,秦焕长的高一些壮一些,皮肤是晒过的麦色,颇有乃祖之风……锦佩在她父皇身边见过靖国公;那杜澈却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有杜家人特有的书卷气。她这样的打量,那两个男孩就有点不自在了,她三哥笑了笑,问她:“四妹在折桃花?是要插瓶么?”

锦佩配合的转头看了看桃林,“是啊,这时候正是开的好,再过几日却要谢了。”

“这花不是开在枝头更好一些么?插在瓶里,总是少些韵味。”杜泽插话,这人锦佩常见,总跟着三哥一同出入,听了这话,锦佩不由一阵气闷:怎么我都到了古代,还是有人这样说教。

忍不住回话:“开在枝头好是好,可我又不能日夜得见,插在瓶里,自是我想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想什么时候看就能什么时候看了。且插了瓶,照料得好还能多开几天。”

杜泽听了一笑,不再言语,李昱只好再来打圆场:“听说你今儿上学了,师傅严不严厉?”

“师傅很好,第一天上学就是写大字,对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练字了,三哥你们下晌不上课了吗?”

“我们正要去。你快回去吧,别让王母妃来找你。”

锦佩告辞回去,淑妃也睡醒了,正打发人问她在哪。她回去叫人把花插上,换了衣服就开始写师傅留得功课。写了一个时辰,觉得有点头昏眼花了,淑妃也叫她歇歇,洗了手吃点心。锦佩想起下午的事就跟淑妃说:“阿娘,今儿我在桃林那边看见三哥带着杜家两位郎君和秦家的小郎君不知在做什么,也没去上课。”

“唔,听圣人说,因着你五哥六哥也上学了,正在挑伴读,这两家的孩子年龄合适,想是叫进宫来看看。”

这皇室的皇子公主也像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现在当朝的太子殿下李旭已经十六岁,是皇帝长子,皇后所出,已选了中书侍郎陈宗兴之女为太子妃,今年秋天就要大婚;二皇子李冒十四岁,是故去的肖贤妃所生;三皇子李昱十三岁,生母是吴德妃,和四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再加上十三岁的大公主元华、十一岁的二公主庭媛,这是十岁以上帮。

十岁以下帮是三公主谨言、四皇子李曜、五皇子李昂、六皇子李昊,李昂和李昊是双胞胎,比锦佩大一岁,生母是贵妃齐氏,因是双生子,身体稍弱,就晚了一年开蒙,也才入学不久,这次就是给这两个选伴读;再后面就是锦佩和悦兰,以及不满周岁连大名都还没取的七皇子。

鉴于目前三位年长的皇子启蒙教育已经差不多了,尤其是太子,虽然有蔡太傅的专门储君教导课程,皇帝觉得还是不够,决定在门下省设立弘文馆,供十四岁以上、十九岁以下的皇室子孙学习,按锦佩的理解,就是皇家私立中学,要开始高等教育了。这一批学生转移到弘文馆之后,正好几个小皇子也开始上学了,再选几个伴读,皇家小学的生源还是可以保证滴,这是锦佩同学的想法。

她实没想到这件事最后还会和她扯上关系。弘文馆一事皇帝命侍中黄邺牵头负责,从教职人员推荐开始,吵吵嚷嚷、纷纷乱乱了两个月才定下来,然后才将三位年长皇子移居弘文馆就读。这样一折腾,原皇家小学的老师们也变动不小,皇帝和皇后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谨言和刚开始启蒙的锦佩、悦兰也一块去小学念书,因为李曜之前的两年也是打混,不如和弟弟妹妹们重新再学一遍,就是可怜了谨言也要再学一次。然后卢大家这边的课程改为主要针对元华和庭媛的嫁前辅导课程,不能等选驸马了才开始,那就晚了。下午的课程就是针对所有人的兴趣爱好培养和礼仪课。

差点忘了,上次皇帝提起的各王府的王女也一起打包到小学来上课了,现在坐在这折桂楼里的小学生总共有十四个,三个皇子和他们的伴读,谨言和她的伴读,锦佩,悦兰,和四个王府的堂姐妹。而这位任课教师正是蔡太傅的侄子,之前是东宫侍讲,如今皇帝重新遴选了太子身边的人,这位蔡师傅就被留在皇家小学负责给顽童启蒙了。

第一天上课几个女孩都有些兴奋,不为别的,有男同学了…。在之前的两个多月中锦佩和悦兰成功的把王女们分化成了两派,锦佩的两个跟班分别是越王府的三娘和赵王府的四娘,悦兰的两个跟班是鲁王府的五娘和庆王府的二娘。

虽然这四个王女都比锦佩和悦兰年龄大,但却是小一辈的,所以都只能是做个小跟班。因为众所周知的“七王之乱”的原因,当初皇帝央求益阳长公主,没有手足相残,逆王都是贬为庶人,流放边地,王位也没有剥夺,令传给幼子继承,所以现在入宫学习的都是更小一辈的姑娘。

过去的这两个多月锦佩和悦兰都比较消停,皇帝忙着正事,卢师傅的课程也比较重,这两个还没时间彼此报复。锦佩本来没这么幼稚的要和一个六岁女孩计较,可是呢,这个悦兰总是有本事让她不服气的想整回来,好吧,其实锦佩本来就喜欢整人,遇上对手就更是欲罢不能了。

蔡师傅开始讲课了,课程自然还是启蒙教材《急就篇》,两个多月过去,锦佩已然能够背下来了,这时候就假装着认真诵读,却在悄悄观察环境。

老五和老六的伴读果然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两个家伙,她瞟了两眼,那两个家伙正襟危坐的,没啥动静,又瞟到李曜那边,那个胖子刚开始上课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后边的关琦居然不厌其烦的认真跟着师傅念诵,锦佩收回目光,向另一侧的悦兰瞟去,悦兰正眼珠子乱转的瞄着,就看到锦佩也在瞄她,就冲锦佩瞪了瞪眼。没想到就这一下正让放下书的蔡师傅看见。

“五公主,‘褚回池,兰伟房’下半句为何?”

悦兰不由傻眼,“殷满息,”好像不对,旁边的五娘对着她做口型,她也看不懂,索性道:“师傅今儿刚教,学生还不能背诵。”

蔡师傅也不追究,“唔,那公主回去把整篇抄写五遍,明天作为功课交上来。”

悦兰不得不应了是,心里却觉得都是锦佩招的。后面的课上就一直琢磨怎么整锦佩。

下了课悦兰招呼五娘和二娘去她那里用午膳,下午要一起学礼仪。男孩子们下午的课程也是学礼,却不与女孩相同。

悦兰拉着五娘和二娘往回走,走到太液池边的时候突然“喵”的一声从花丛里窜出一只花猫,悦兰身边的宫人巧芯眼疾手快,抢上前捉住了花猫,“公主,看着像是胡才人养的那只。”

“过来我看看。”这胡才人就住在张昭仪所居宫室的后面,原是伺候花草的宫人,新近得宠,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她养了一只猫,总是夜间叫起来没完,扰的张昭仪总是睡得不好,叫人去找胡才人说,胡才人就哭哭啼啼的认罪,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悦兰早就琢磨怎么收拾这只猫,今天居然自己撞上门来了。

“真是胡才人的那一只?”

“是,公主您瞧,这脖子上的铃铛,奴婢见过的,正是胡才人养的那只。怎地跑到这里来了?”那猫开始挣扎,悦兰就瞥见这猫的爪子和肚子上都是沾的泥土,正琢磨怎么收拾这只讨厌的猫,就听见后面传来说话声。

“四姑姑,你今天这条碧纱裙真好看,看着和一般的料子差不多,你这条竟是更轻薄。”这是越王府三娘的声音。

听见这话悦兰忽然来了主意,就伸手把那猫接了过来,巧芯还怕这猫不老实伤了公主或弄脏了公主的衣服,悦兰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直接捉了过来,让那猫爪子向外,那猫不停挣扎,悦兰就大声说:“愣着干嘛,快来帮忙。”

巧芯和五娘、二娘都靠了过来想帮忙,这边正不可开交,前边路上的锦佩和三娘、四娘已经转了过来,看到这幅场景都是一愣,悦兰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手上用尽掐了花猫一下,那花猫扭头似是想咬她,悦兰就势一松手,那猫就嗖的一下向前窜去。

悦兰和锦佩差不多高,她正对着走过来的锦佩,那猫窜出去的方向自然是朝着锦佩的,两下离的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猫的爪子已然抓到了锦佩的裙子。

三娘和四娘一起惊叫,悦兰赶快冲过去,一把将那猫扯下来,锦佩新穿上的碧纱裙上已经是被猫爪子和肚皮上的泥土弄的惨不忍睹,扯下来的时候猫爪还将布料勾的起了皱褶。

悦兰赶快道歉:“哎哟,四姐,都是我不好,这猫要咬我,我一怕就松手了,你这裙子…”

锦佩无语的看看自己的裙子,又看看那只还在激烈挣扎的猫,只能说:“我没事,五妹你怎么样?没伤到吧?”

她话音刚落,悦兰就尖叫一声,一把将那花猫抛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花猫落在了太液池里,一群人顾不得猫都来看悦兰,就见悦兰白嫩的手上被抓出了几条红印子,这下两个公主身边跟的人都慌了,巧芯跟锦佩告一声罪,就簇拥着悦兰赶快回去包扎。锦佩身边的人也拉着她赶快回去换衣服。

淑妃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分娩,为免惊着她,锦佩就叫人先别声张,她先溜回自己的屋子换了衣服才去见淑妃。

淑妃还奇怪,这孩子怎么没来见她就先回去更衣了,当着三娘和四娘却不好细问,只叫传膳,吃完了饭,正要打发孩子们午睡,就听宫人来报说,张昭仪并五公主、胡才人来了。淑妃糊涂了,没有这时候串门的呀,叫请之后就转头看了一眼锦佩,锦佩就赶快趁人还没进来把事情大概和淑妃说了。

张昭仪一进得殿来就叫悦兰跟锦佩赔礼,又向淑妃解释:“…都是妹妹我不好,没教好她,净会淘气,好好的一条裙子毁了不说,也不知道吓到四公主没有?”

“妹妹不用客气,一条裙子值的什么,佩儿胆子大得很,她哪里会怕,倒是怕惊到我,你们来了才说这事,先我都不知呢。再说这事也怪不到小五。”

张昭仪更是羞愧:“都是我莽撞了,姐姐身子重,原不该来惊动姐姐的。”

两人正在客气,后面一直低着头的胡才人上前一步跪下:“请淑妃娘娘恕罪,都是妾不好,养的畜生惊到了两位公主。”一边说一边抽泣起来。

“这是干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恕什么罪?快扶起来。”淑妃冲着旁边的宫人说。

这胡才人受宠之后锦佩还没见过,如今一看,确有几分姿色,如今流行丰腴为美,但又不像唐时那般一味追求丰满,而是要丰乳肥臀细腰,这胡才人倒样样符合,只一张脸略圆了些,衬得五官都小巧了许多。

胡才人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又冲着锦佩行礼道歉,吵嚷了一会,淑妃已经困倦的很了,张昭仪就赶紧拉着悦兰告辞,胡才人也跟着去了。

锦佩让宫人引着三娘和四娘去休息,她亲自扶着淑妃去午睡。淑妃牵着锦佩的手问她:“当真没吓到?你胆子倒真是大。”又说:“别心疼那裙子,赶明儿阿娘再给你做新的。”

那条碧纱裙的料子是端午时皇帝赏赐的,淑妃做了一条裙子打算生完孩子穿,剩下的就给锦佩做了一条,不想才上身就毁了。

“儿不用,儿现在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好料子给儿穿也是糟蹋,穿不了多久就穿不下了,还是阿娘自己做裙子穿吧。”

就这样说着话,待淑妃睡着了,锦佩才自己去睡午觉。

锦佩不知悦兰早就看那猫不顺眼,也没想到悦兰是故意叫那猫来毁了自己的裙子,所以下午上课的时候还问悦兰手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悦兰只是被猫抓了一下,伤口倒不深,只是猫爪子上都是泥,到了下午伤口就略有些红肿。悦兰如实答了,又想起那只猫来,就说:“四姐还不知道吧?咱们走了之后,胡才人去找猫,在太液池捞了一个中午才捞上来,只是已经淹死了。胡才人哭的什么似的。”

锦佩有些诧异的看着悦兰嘴上似是惋惜,脸上却带着点得意的神情。心想,胡才人一定是什么时候得罪这丫头了。悦兰心中自觉扳回一城,又把让阿娘睡不安稳的罪魁祸首给处理了,一石两鸟,心中得意,后面一段时间居然没再跟锦佩为难,两人间难得有了段和平的时光。

当天晚上皇帝听说了这事,还叫人去申斥了胡才人,为给两个女儿压惊又各有赏赐。因着淑妃即将临盆,锦佩也很是乖巧的每天下了学就回去陪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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